高老庄四部全完结 喜了
小白轻笑,“你该死的,西山上,你就该死的。”
初一点头,又点头,“是该死的,可没死,就要有活下去的支撑,——我这条命以后是她的了,我想跟着她,也想求得你的原谅。小白,相信我,我有心的,心里有犰犰,心向着你。”
犰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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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外人看见这一幕会觉得超诡异吧,甚至,可能还以为这是出扯不清道不明的“三角恋”,
可是,
她是眼睁睁一路看下来的,心里明镜一般。
魏小白是沈迦离唯一坦诚相待的朋友,这帮精灵人儿呀,内心孤寂,如履薄冰,稍簇起一团温情之火,多么珍贵。不想失去,不愿失去。
犰犰想起荷兰,想起端无,甚至东东。又无比庆幸,自己的铁杆圈儿多铁,才没他们这变态复杂。
衙内真叹气出了声儿,她刚才拉拉扯扯也搞累鸟,又瘫坐在蒲团上,怏妥妥又像无比cao心样儿,
“别闹了,好生过日子吧。我把你从西藏带出来不容易;把你送去参军也不容易。你要刚才真把他捂死了,我这一番心血不都白废了?那真是谁也不得稀罕了,值得稀罕吗。”
呵呵,三个谁是好货儿?却偏偏还只有她说得出这样像人话又不像人话的话。
啧啧,别说,这胡言乱语的,也算衙内天生制衡这些鬼神的神器咧。正经人夸不得这样的口,“我把你从西藏带出来不容易;把你送去参军也不容易。”正经人也冷不下这样的情,“那真是谁也不得稀罕了,值得稀罕吗。”
是的,不值得,衙内是不得下半点神思的。信不信,两败俱伤,衙内谁也不同情,她拍屁股走人。她说得出,做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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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吧。”
“嗯,三五年的?”
“嗯嗯。”衙内双腿盘侧一边坐在蒲团上,拍了拍旗袍边缘。初一更是这方面的行家,有得谈。
“对了,你的衣服寄来了,我看过了,腰带你是要的颜色。”她这头来了北京,武汉那边家里头都是他在操持。这不,汇报呢。
“哦哦,挺郁闷,那件衣裳我在动物园批发市场也看到了。”
她是得郁闷。
端无简直就是一只游走在老北京犄角旮旯里的时尚嗅犬。她带着荷兰和自己去了动物园批发市场那块儿,在混乱庞杂的楼群中,隐藏着一个只有她和她的同道才知道的时尚宝地。
快拆迁的一个小二层,一层不能看,直接挤进二楼的人流中。在弥漫着麻辣烫、汗臭味儿的拥挤过道里,她拎着大黑塑料袋,穿着破裤子,说着动批黑话;不能问怎么卖,而要说:“这个怎么拿?”还价时要省略十位数,比如“二五”、“三 八”。一般花五百块钱能淘到八件国际大牌。
“呵呵,你也知道那个地方了?”他笑。盘腿坐着的他,漂亮的不似真人,陪着她谈论的却是俗之不能再俗的话题。
“怎么,你也知道那儿?”
犰犰先好奇,后来马上想到,他是yin窝的首脑咧,藏污纳垢的地方哪儿哪儿他会不知?衙内一下抓住他的手腕,“你开窑子?”
初一处惊不变,“你去那儿玩了,我知道。”
“真是你的?”
“以后是你的。”
“去,我才不要呢,”衙内一撒手,后来又想不过,又抬头问,“那里嫖一次多少钱?”
“会员制。不是都用现金付账,很多途径可以用来抵账。”
“没人查?”
初一只是淡笑。
衙内也觉得自己问了个天真的问题,撇撇嘴。这是他们的产业,她不会参合,现在也就纯粹好奇问问。
衙内扭身站起来,整了整旗袍,“有些也不能光图便宜,一分钱一分货。”
初一仰头,“你能这么想最好。动批那些衣服怎么来的?时装周,一大牌推出一个创意,随后二线品牌跟进,被缺乏灵感的三流打版师傅剽窃,经过华南小工厂的廉价劳动力批量生产,挂上标签就出现在动物园了。犰犰,你用不着贪这个便宜。”
犰犰弯腰,一手背后,一手伸过去揪住他的下巴,“哟,我们家初一懂得就是多,幸亏做和尚了,要不还得祸害多少人。”又坏又荡。初一跟前,她胡作非为无所顾忌。
初一仰着头,被她揪抬着下巴,笑,那双水灵的眼睛哦,勾死人!“做和尚就不能祸害人了?你不喜欢谁,我就祸害谁。”
犰犰听了咯咯笑,大拇指磨他的唇,又撅嘴儿,“来北京了怎么不告诉我,电话也打不通。”
“入佛头一年,你每个月都要斋戒几天,犰犰,你又离不得荤,我帮你在雍和宫守着了,你该怎么快活还怎么快活。”
犰犰一愣。突然想起来绒布寺出世时是有这么一说,瞧她只享“妙吉祥”的福,把该守的戒律全扒脑后勺去了!
立马脸红,她也晓得羞愧,手松了,不再玩笑,又规规矩矩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望着顶上佛祖,“是我造次了。”闭眼,默念经文起来。越来越静。
初一一直就这么盘腿望着她。
犰犰去了“李纱帽胡同”,他当然知道。那天,龚晓跃正好还点了出“三尺媚”。初一眼中有轻笑,龚晓跃那厮临走前特意来自己的地界儿张扬一把,没想,走狗屎运,巧了还碰见犰犰了——估计以后还有得斗。——哦,不,真还等不得“以后”,他人是走了,有些东西,已经开始“抢”了。———
正想着,初一转眼看过去,魏小白从二楼小阁楼上走下来。初一起身,“看得见吗?”
魏小白轻轻摇摇头,若有所思,“部队圈地搞工程用得着警车守着?这是哪路人——门口那些车停着的是哪路的。”
“总政的。那边fa轮殿马上有个藏宗武器展。”
“邪乎不是,老子才看中这块地——”
难怪魏小白嫉恨。
传说紧挨雍和宫后的戏楼胡同,有一块地下埋着一尊“金佛首”,是雍正帝压在前邸的镇邪之宝。
现如今,雍和宫后开始拆迁了,魏小白盯住了这块地。一来,据说“金佛面”造像正好是文殊面向,可不应了犰犰的“妙吉祥”。魏小白想试着挖挖,看有没有这出儿,如果真有,得到了,也算给自己的犰犰攒福泽。
如果没有,紧挨雍和宫的这块地价值巨大,魏小白六年一步未踏京城,现在回京,正好拿这块地打响“重返京城”第一炮!嗯,小小少人是要从军了,精明的商业头脑可绝不会跟着迂僵起来。
到底是一丘之貉,沈迦离一准儿明他的心思,一进驻雍和宫就禁了一切阴暗事业,专注地准备搞定后面那块地。哪知,——沈迦离进驻后的第三天,后面那块地就被部队工程车圈了;雍和宫内也说fa轮殿要筹备“藏宗武器展”,虽然主办单位是文化部和宗教协会,总政只是协办单位,却,军车一辆一辆停靠在门前,倒像“次变主”了。
魏小白看着那边佛像下还在静静默念的犰犰,——他这还没有入伍呢,博弈就已经开始了———魏小白冷笑,要搞是不是,老子陪你们玩儿!
却,
真正把小小少惹恨怒了心的,还不是这一件。
四月二十八,北京高老庄承办了它开张以来的第一场婚宴。注定精致。
里面陈设没改动,就是搭了一个非常别致的戏台。
黄东东亲自设计,八角式,攒尖顶。
戏台下设九口水缸。水缸既能扩音,又能园声润色。且“九”寓意“长长久久”。
最别致,是戏台中央盘着一条怪兽,是牛、马、鹰、猴的混合体,躯干上布满塔状突起。这也是黄东东设计的,当然原创是高犰六年级时的涂鸦作品。黄东东记得,那年高犰边画着怪兽边说,“我以后出嫁了,就要缠着这东西入洞房,新郎要害怕,我就不嫁他,说明那是个没胆孬种儿。”
那年东东就晓得自己拍不下高犰这婆子的,高犰画的栩栩如生,他看了,真心怕,宁愿娶个丑八怪,也不抱这个神经病入洞房!这主儿,伺候不起,宁愿当没胆孬种儿。年幼的东东那时候就有了这个自觉,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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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中国智慧这样教导我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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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想一天不得安宁,你就请客;
如果你想一年不得安宁,你就装修;
如果你想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你就结婚。
关于“一辈子不得安宁”的另一个版本是:“如果你想一辈子都不得安宁,你就娶姨太太。”娶姨太太当然是旧社会的事,新社会改叫“包二奶”。这个版本,无疑令“一辈子不得安宁”更有说服力,但是不知何故,旧社会的姨太太们好像个个都擅长炊事,至今仍在流传的一些著名私房菜系或者个别名馔,都出自姨太太之手,莫非,老爷们当年就是经常性地避免“一天不得安宁”而选择了“一辈子不得安宁”?
高犰此时想着这个问题时,人正站在饭店门口作为新娘迎接宾客呢。
今天的一对新人穿着都很朴素。高犰一件由纪梵希设计的象牙色低圆领连肩袖的丝缎礼服,上衣胸前有精致的刺绣花卉,腰部以蝴蝶结腰带微微束紧,裙身微呈喇叭型,内有双层的丝质和塔夫绸衬里。发髻也简洁利落。淡妆。看上去清雅秀丽。
魏小白简单的白衬衣,西裤,皮鞋。腰间纪梵希皮带与老婆的一身儿搭配成双。
看上去,这小两口净美、气质佳,再加上脸上真挚的笑容,深得前来的高知宾客们的眼缘。
确实,高、黄两家俱高知出身,亲朋好友大多学识界,喜净喜素喜雅致,这场在高老庄举办的婚宴,不张扬中细节显档次,很符合这个阶层的兴好。
“犰犰,百年好合啊,这一朝嫁为人妇,老高看是又满足又心疼呐。”
“谢谢钱伯伯。”犰犰柔羞的微笑。一桌子都是从小见她到大的叔伯长辈,有些还是她的老师。
“真是快,一晃眼,你看犰犰都出嫁了。还记不记得,那年小瞿结婚,犰犰跟东东跑去捣蛋,——”一桌子教授都笑起来。笑得犰犰脸更红,一旁招呼客人的东东还直挠脑袋,“都是犰犰的主意。”
那年,上海路天主堂正在举行婚礼,教堂外犰犰穿得像个小公主却撅着小嘴巴,“无聊死了,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东也穿着小西装,也像那样挠着脑袋,“玩什么好呢?”
“对!去和新郎开个玩笑吧。”小犰犰坏笑,
“开什么玩笑?”
犰犰凑到东东耳朵旁蛐蛐蛐,
东东也坏笑起来,犰犰一说完,他就跑进教堂里,对着新郎官大喊一声,
“爸爸!你怎么又娶了个妈妈!!”
当时,犰犰躲在门后面捂着嘴巴笑翻了。东东被大人抱着“痛打”了一顿。
现在又提起这件趣事,老高知们哪个又不感叹呢,原来意气风发的当年过往,现如今随着儿女们的成家立业,都已经成为美好的回忆了。——
当然少不了叔叔伯伯阿姨们嘱咐小白要好好珍惜犰犰。没有人知道小白的身世,只知小白的父母多年前亡故,所以多少都还有些同情这个干干净净的孩子。有些甚至理解成,高教授确实舍不得犰犰,女婿一身清白,可以招赘上门了。
趁着小白在主桌那一桌接受长辈们的“交代嘱咐”,犰犰略显疲态地端着酒跟东东边交谈地回到她自己朋友这一桌儿。
“咳,岁月真是不公平,你看它对老男人特别特别厚待!高教授就不谈了,风采卓绝。东东爸爸也儒雅有加。没想,今天一看钱陆,还是那样爽朗翩翩!”荷兰妹妹直叹。
就是刚才那个祝犰犰百年好合的钱陆教授在武大时也教过荷兰一年,后来调到北师大了。
犰犰喥了口酒,这金门高粱口感真不错,小白搞来的,怎会有差?今天是要招呼宾客,不能好好品,赶明儿,一定用心喝一盅儿。
“就是想着今天有钱陆要来,我裙子都不敢穿短,妆也不敢化浓一点。”犰犰笑,“钱陆名言,小姐化妆,涂重粉,颜色发蓝,走在阳光灿烂处尚称好看,走到了暗处就让人想起了戏台上的窦尔敦。小姐穿短裙,会朝上收缩,走上街呈现一种倒马鞍形。一些可爱妇女走在当街叉开腿站下来,用手抓住裙子的下摆往下拉,简直可怕至极。咳,嘴毒令人发指。”
荷兰也笑,“没发现吗,还是这一批老教授最可爱,适当愤青,稍矫情稍二一下,真叫人怀念。——”
正说着,见端无微蹙着眉头走了过来,她才去上洗手间了。
“怎么了,幽灵屎?”荷兰问。还说人家老教授“二”,她们这几个鬼女人最“二”!何谓“幽灵屎”?就是你已经感觉大出来,但在马桶内找不到屎的那种。她们当年还分出许多屎的种类,什么清白屎、濡湿屎、续摊屎、额头青筋爆裂屎、如释重负屎、豪华加长屎、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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