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灵主
“那还不去?来这边干什么?”南成王拂了下胡子,扬着眉问着。
“是,是奴才来找国公,请国公示下!”崔德安讪笑着。
“说吧。”倾绝一脸面无表情,坐在椅上,目不斜视。
“皇后娘娘久不见王妃,很是思念。加之王妃不胜酒力,又夜已深沉。想让王妃今夜留宿宫中。一些大人的亲眷,也愿意相陪。”崔德安小心翼翼地说着,说的时候,甚至有些微微发抖。
倾绝微微一笑,他早想到没这么便宜。小白是当今圣上认的义妹,皇后也就是她的嫂嫂。把她留宿在宫里,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他眉眼不抬,眼角瞥到南成王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在心底轻笑:“既然皇后娘娘口喻已下,本王怎么能扫了娘娘的兴。让她留下就是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执起杯饮下浓浆。
“是了是了,既然是皇上的妹子,自然也是本王的侄女。久不得见,叙个家常,也没什么!”南成王笑接口,给崔德安一个眼神。看他还是腿底下打转,却站着不动:“你还杵着干什么?驻心宫那边不用伺候了?”当着满朝贵冑的面,这个理由又合情合理,倾绝断是不能拒绝。南成王笑地开怀,但崔德安抖得更是厉害了。
“还有话么?”倾绝笑意更浓,斜看着他。
“但……但王妃断不肯留。大吵大闹,非要回家!还,还把……娘,娘推倒在地!”崔德安吓得一个马趴,四肢匍伏在地。终是把重点说出来了。
“啊!这还了得?敢向娘娘动手。实在是目无尊上!”倾绝就等着这一句呢,呼地一下站起身来:“虽说是皇上妹妹,王爷侄女。但酒后无德无状,冲犯凤仪。就算是本王王妃,本王也难容她!”他这话说得南成王面色窘然,在坐大臣皆是不动声色,杜劲轩更是执酒无语,不过是微牵唇角。
“哎哎,昭平王,莫动气!”南成王原本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现在竟然被人拉上台去。成了作戏地角色。他看着倾绝一副要冲出去大义灭亲地模样。明知他是装,也不得不配合。倾绝地话。句句都捏住他刚才地话尾,逼
啊。
“欢宴之中,王妃多饮了几杯,戏笑之下,难保失手。皇后也没怪罪,莫扰了兴了。”南成王拉着倾绝的肘弯。他这边一劝,那些大员纷纷也离桌过来。拉拉扯扯,劝话不止。
“当着诸多同朝之面,实在愧窘。本王家风不谨,致妻无状,冲撞了娘娘。扫了诸位的兴!今日已晚,为免凤体违和。还是早传太医诊治休养。本王明日定押她入宫,请皇后娘娘论其罪,本王先告退了。”说着,便分开众人,一脸怒容,大步就向外走去。
这边小白已经让侍卫团团围住,押拥着向外走。她是昭平王妃,宫里的禁军皆是左成的部下。虽然是围住,但谁也没动她一根手指头。一殿里的女眷早吓得花容失色,三三两两地聚在皇后身边。谁也不敢多出一声。
皇后此时已经釵鬓微乱。又窘又羞。她早已经与南成王商议好了,借今天的赐宴。把指名大员的女眷留在宫中。但她万是没想到。昭平王妃竟然这么大胆,竟然伸手推搡她!〃奇+…書…网…QISuu。cOm〃
这下。被内禁侍卫呼拉进来拿住,连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治她的罪?岂不是跟昭平王明着翻脸?但就此放她,再怎么让她留宿宫中,而自己皇后的威仪又往哪里摆?出了这档子事,其她女眷定是也留不住。之前的筹谋,竟然让她一膀子给推没了。
刚出了宫门内院,倾绝已经带了左成,顾正,以及两队禁卫急急往这边走。众人一看了他,自觉便让出身来。他一步冲过去,一把将小白给抰到怀里,嘴里叱着:“你冲撞凤驾,饮酒无德,殿前失态,看你明日如何向娘娘交待!”他地声音恨不得一传三里半。他扬着声:“娘娘受惊了,臣明日再向娘娘请罪。”说着,也不待回言。就这么大刺刺的把小白自侍卫面前带走了。
左成与顾正就当没看见一样,相视一笑,依旧领了侍卫。慢慢悠悠沿着宫道巡走,一径向外殿而去。
好端端的宴会让小白这么一闹,顿时有些索然无味起来。兴悦宫这边,诸臣也借机告退,三三两两,一会子工夫,便走个干净。大部份面上是松了口气,借着昭平王妃,自己的老婆也用不着让扣下来当人质。当然心里都舒坦起来!
而自此,所有人也看个分明。连对着皇后都敢动手,有什么样的相公,就有什么样的娘子。偏是她的身份,之前还让南成王自己说得分明,看来明天所谓的论罪,也是笑话一场。更是明了,昭平王横行无禁,已经成了定局。再执意逆他,无非是自找死路。
南成王阴着一张脸,已经明白这件事定然要不了了之。他忽然一脚踹向边上还趴着的崔德安:“你个死奴才,明明他已经应了。你干什么还要多加上一句??”推了就推了,先留下她再说。到时皇后闭了宫门,他还能生生闯后宫不成?
“宫内皆是左大人的禁军,皇后一出声。这边奴才还来不及叫人,兵已经冲进来了。”崔德安一边发抖一边说:“东宫地人都让太子带走了,奴才,奴才也……”已经这样,他不说,一会左成进来也会说。他不过是个掌宫太监,强风之下,如何不折腰?何必非要往昭平王眼里夹。
南成王觉得眉间突跳,隐隐不安在心中郁结难舒。忽然之间,他竟然有些后悔,何必要在倾绝不在地时候出来辅政,蹚这个混水。
直到出了静门,康门,小白这才开始挣扎着要下地。让他像个包一样抰在肘间,一路侍卫的眼光,让她浑身不自在。宫里她也吓了一跳,被他一吼,根本没敢动。但她知道他没生气,因为他地气息都和顺地很。
他把她放下地来,沿着角门往端门那边走。小白抬头看着他:“我没推着她,是她有点害怕,自己踩了裙子跌倒的。”小白觉得还是需要跟他交待一声。当时她很害怕,她地确是做了推的动作。那些侍卫一冲进来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要被他们一人一刀给剁巴了。
他握紧她的手,没说话。他心里还是又担心又害怕。虽然他把她了解的透透的,知道小白绝对不可能乖乖的就让皇后给带回后宫去。但他还是担心,权谋纷争之中,一旦有了他牵挂至极的人牵涉进来,他就无法平静了。
“明天我要怎么交待?”小白任他牵着,看他不语,又接着说着:“我不该推她的,我一急,忘记她是皇后了。也不知道她摔坏了没有。”
他摇头,垂眼看她:“你帮的,不仅仅是你自己。她们也不想留下,只不过,没你这么愣。明天根本不用交待!”他伸手揽过她:“明天,你就等着那帮官夫人来谢你吧。”他笑起来,经过今天,他们一定认为小白跟他一样的跋扈。这样正好,生人勿近,他喜欢。
她看着他微笑的表情,放下心来。忽然低声说:“我没吃饱。”她说这话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他不让她多吃,她都没敢怎么动筷子。他的心完全的因她的存在而舒放了下来,他笑出声来:“东门大街那里有炭锅炖鸽子,还有上好的合欢浸雕头。”被她这么一说,他也觉着饿:“咱们现在去!”
“回家吃个面算了。”小白瞧瞧天,觉着太晚了,搞不好到了那早闭了店了。回家,每当她很自然的一说,回家怎么怎么样,他就觉得非常满足。
“走吧,通宵营生的。”倾绝一拉她,让她不由的随着自己飞起步来:“我以前常去的,一个人能吃三大锅!”他快乐起来,她帮他找到很多快乐的回忆。让他忽然觉得,他的过去,也并不都是不堪回首的痛楚。也有不少,细小早已经让他忘记的快乐。这些东西,并不是他以前认为的不值一提,而是最该保存的美好。
第五卷
—第二十七章 … 往事仍历历—
月十五,上元佳节。星言还记得去年的十五,府里喧嚣,华灯如昼。上上下下,锦竹非常。那时他心系小白的失踪,无心观赏。但是,时隔一年,已经天上地下,九重相别。
风光,已经不再。门庭凄冷,萧索的不仅仅是因冬意,还有人心。他们已经足足五个月没有出府一步。外面所发生的事,他也所知寥寥。除了萧亮,还不时前来探看之外。其他的人,早已经巴不得与墨虚家有多远离多远,生怕惹祸上身。
对此,他们早已经看透,习以为常。府里人都是各怀心思,恐惶不定。皇上下令封府禁出已经很久,天心难测,风云突变。奴才们也都怕,主子一朝势倒,祸连其身。
中秋前昔,皇上突然召金池回宫。说太后思女成疾,想借中秋团圆家合。原本该是星言携公主一同上京,但皇上之前派他去边州办事,他一时根本赶不回来。公主上京之后,天星天煞很快带了阵诀营的人来,将东府封了,让星言也暂时回府待诏。这事情来的太快,也非常突然。
坚当时第一个反应,就是俊则当时说去龙禁海玩,定是让天星等人有所查觉。密奏上京!
星言年初上京之时路上翻车血溃,估计已经引人怀疑。七月的时候又大病不起,更是让皇上起了疑心。宁枉勿纵,皇上如果猜疑到星言头上,接下来他所做的事。已经不难理解了。
名为待诏,实为软禁。坚知道。要处置他们,必要有个说地过去的罪责。星言居官甚谨,一向尽责。而他已经闲赋多年,与世无争。皇上一定也觉得难办,所以迟迟未决。
后来又过了不久,萧亮买通守卫,进来跟他们说。凌佩昭平王跟王妃。在月圆之夜离奇失踪。而漠原也遣来密探,说愿与缀锦两面加击,借此刮分凌佩。朝堂之上,半数主战,半数主张按兵不动,以观虚实。但皇上年轻刚武。霸图之心不绝。缀锦经过休养生息,兵强马壮。而凌佩这些年来,一直强封关贸,禁阻通商,阻挠民生,实在也于缀锦发展无益。便生了图西之意。
皇上派遣数员大将,挥军向西。估计也正是因此,皇上一心想战,所以暂且将他们地事搁置了。但战局不算顺利,南泱洋十三关十分强硬。战势始终无法分明。坚也不是没想过。趁机向皇上请命。愿为先锋,身先士卒。但他转念一想。此时皇上对他们猜忌已深。定不愿他们再掌兵权。况且,就算他曾经为先皇连连胜战。十分骁勇。但毕竟年事已高,难提当年。就算抛开驭灵不谈,他是良将,但已经得不到皇帝的信任。至于星言,他一向是文职,此时更不可能为用。
他也想过,趁守备疏防之时,举家外逃。以免皇上想好的罪状,到时再走,便来不及了。但这一年来发生的事太多,轻晚连惊带吓,卧病不起。又怎么受得了奔波。况且他们可以去哪里呢?叛国出逃,更是落了口实。凌佩现在与他们为敌,就算昭平王失踪是真。他余党仍存,根本不会容他们。西迟与月耀虽然表面中立,但依旧不会为了他们而再得罪缀锦。天下之大,却是找不到一个容身之所。而他,当年也曾经答应先父,一生都要捍守祖宗宅地,绝不逃离。若是逃了,又有何颜面见地下的先人?
当年他没走,而现在,他却走不得。他只是后悔,是他,害了星言的一生!
花厅暖阁,廊外风景依然。挂了各式的灯笼以应佳节之景。小厮丫头依旧各忙各地,却是静的吓人。除了簌簌风声低呜,再无半点声响。
坚一人独坐厅里,桌上摆着暖盎,温着一壶酒。南国的冬,不似北地严寒,却是格外潮冷。这里没有雪,只有纷扬的冷雨。如冰霜一般,落在人身,冻上人心。辛辣的液体,居然不能让他回暖。绒绒的暖裘,依旧让他颤抖。他听得廊道脚步声响,知道是星言。他没有抬眼,只顾将一只空杯自盘中拣出,放到桌地另一侧。
“你娘睡下了?”他轻轻问着,执着壶,添满那细小的酒杯。
“爹爹也早些休息吧。”星言慢慢走进来,坐在另一侧的软椅上。本想劝父亲少饮,而自己,却忍不住拿起杯来。一饮而尽。
“你怪我吗?”坚微抬起眼,看着他削尖的下巴。他瘦了,记得他归来之时,翩翩而至,眉眼带笑,气度如风。那时紫苏开的格外好,溢得整个花厅流芳。俗话说的好啊,花无百日香,人无千日红。
“白夜,碧丹,墨虚。无论是什么样颜色,无论多么耀目生辉,金光之下,都黯然失色!”坚微咧着嘴,轻轻的笑着:“四朝,不到四朝的时间,便可以让驭者土崩瓦解。数百年的代代相传,终是灰飞烟灭。”
“如果爹爹不贪慕权贵,可以平常心处之。如果爹爹不去联系旧部……。”星言指尖一紧,杯碎裂开来。他话说了一半,终是压制下去。算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因为你姓墨虚,正是因为这样的姓。你便注定,成为墨虚家地一颗棋。自小起,习文从武,我对你管教甚严,从未像其他幼童那般,有无忧无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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