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灵主
星言没有打断他,静静的听着。他轻哼了一声:“他们说找到六具尸体,一一召唤出来与他们斗法。胜者便可打通阴阳,通过死灵驭关。”
“现在你并没有往死尸身上淋血,而他们却已经渐活。所以你觉得,他们另有图谋,而你被他们利用了。”星言听到这里,轻声低语。
“不错。”倾绝点头:“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毁了他们的尸身,让他们功败垂成。不管他们究竟有什么盘算都好,不轻易再冒险。但是我下手之后,发觉有股寒森之气。最主要的是,我感觉器门与拓门的血在被他们吸出来!”
“什么?”星言微愕。
“我身上有六个死魂,他们复活,死魂便会从我身上出来。不打败他们,他们不会再回来。当时我英,俊两处极痛无比。那么我可以确定,他们两个,是一直附在我管束拓,器双门的血脉之上。”倾绝微凝着眼眸:“罩气蒙受外力挤压之后,便逐渐增强。我让血骊尝试,血骊与我并不通脉。但她的感觉也一样。他们在吸活人血力,已经不能阻挡他们渐活。”
“苦求聚灵咒地人,除了自性贪婪想求霸力之外,还有一些是血脉有弱点的人。他们或者是因为自体孱弱,血力不足,或者是因老迈,血力枯竭。或者……”他没说,但倾绝明白。
“弱点越是致命,对聚灵咒的需求就越大。”倾绝低语:“如果他们一直长眠地下。聚灵咒便成为保命的符咒。得到聚灵咒并且可以下到幽冥与他们相见的人,不是贪图强法,就是求力保生。有这样明显人性的弱点在先,必然会受到他们的暗示前去找尸体,无论哪种原因。都成为他们复活的工具。”
“不能毁,也不能失咒,那只能打。那与小白何干?为什么非要送走她?这里往东,有大片空地。拉到那里打便是了。”星言疑惑的问着。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如此算计,一定要复活?还有,他们为什么这般笃定,认为自己地计划一定可以成功?最重要的是,他们当初说,你可以找帮手,无论多少都可以。他们怎么就能这般自信。可以以一当百?他们可是赌上自己的灵魂会被人所驭的可能啊!这中间太精密了,精密到,让我毛骨悚然!有如一个巨大无比的车轮。一旦触动某个细小的机关,便势不可挡,逼压而来!”倾绝喃喃的低语着,让他毛骨悚然,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星言静了半晌。忽然打了一个寒战:“若真是如此,实在太可怕了。他们地自私,简直到了让人发指的地步!”
“为了保存正统的驭力。他们这般做。就像皇帝要唯护自己的皇权一样!谈不上是自私,只是为达目的而已。”倾绝笑笑:“人性的贪婪,恐惧,执着,皆让他们摸个骨透。真是给我上了一课啊!”
“若真是这样,小白跑到天边也没用。她曾经是聚灵咒的载体,足足有十几年啊!”星言攥紧了手指,喑声道。
“但她现在有身孕,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倾绝轻轻抚眉:“她的血脉和以前不一样了。只要她不动法血,根本不会让人找到。他们毕竟是已死之人,就算知道许多事,也没厉害到,连每个人地面容都一清二楚。”
“凌波谷那里,所有的人都是灵物。而且全是蛇灵,不过是较弱一些罢了。但觉感要比寻常人或者野兽强的多。”倾绝说:“现在只剩一条路,胜了他们,得驭死灵。虽然,他们比我之前所想地,要复杂难对付的多。”
“如果像你说那样,是一个巨大的车轮,牵一发而动全身。只怕他们六魂合一,你弄出来这两个。另外四个也快出来了,根本不等你去找。”星言捏着手指,指尖泌出汗来。他与倾绝皆是明白,这条也许是死路,根本行不通。不然,倾绝不会如此,非让小白走。
“所以不管怎么样,走一步算一步,现在当务之急,不能让小白在这里呆着。把她送走,我也可以稍安。”倾绝看着他:“你看着她,别让她跟凌破通语。我已经让人把那两个死人移到东郊围场,想办法先把他们收拾了再说。”
“放心,你既然交托给我,我自然保她周全。”星言点头,站起身来。前些天,倾绝还打发凌破前往青松关找父亲,将父亲所知云光与亦的一些驭法,皆告知与他。父亲所知也实在有限,毕竟那两个人,距离他们有些遥远,但至少也不是一无所知了。
“我放心不下,她混的很。我真想带着她,哪怕是死~!”他轻轻地叹息,眼光变得悠长:“我有时甚至会想,若是非死不可,我宁可亲手杀她!”
星言凝立不语,情,这个字,有人碌碌一世皆无可寻。他这句听似残忍的话,便是至深的情,让星言也觉得自愧不如。绝不放弃一丝希望。但走投无路,再无生机地时候,他亲自动手,便是将她的痛苦降到最低。但却将他的痛苦,拉到极致!
他能这般与星言讲,是因为,他的情怀,压抑得实在苦不堪言。“我会去找你们。”倾绝拉回神思,低声说:“你只带人走就行,东西我会让快马给你们送过去。”
入夜。府后街上甲兵驻立,刘波看着奴才们往一辆轻车里送一应器物,这边血骊已经远远的站在一方空场上,她此时已经化成鸟形,高如骏马,边上是她地六具分身,以团拱形站在她的身后。她一双赤红的眼眸微微眯着,不时回过颈来梳理自己的羽毛。倾绝将小白送上她身后的一只灰鸟的后背,她死死拉着他的手指不放。一双大眼盯着他看。让他的心急速的收缩!
他看着她蒙上一层雾样地眼眸:“白天都说好了,不是吗?”他的声音微微喑哑,指尖不由的颤抖起来:“半个月,最多半个月。”
“不走行不行?”她哽着看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力量大的让她的指节有些发白。
“不行。你知道的,你的性命对我而言最为地重要。”他狠狠心,从她手中抽出手来。他无法再去看她的眼睛。猛的后退一步,让她无法抓住他。星言伸手将灿菊送上小白的身后,自己带着金池一跃而上血的背。血轻鸣一声,身体一冲,双翅一下抖了开来。两边各有三只灰鸟,有如相连一般。以一个尖角型直拉而上!小白的半身猛的向前冲晃
,倾绝眼底一紧,本能的作了一个伸手接地手势。样子。鸟儿慢拉而上,越旋越高,夜色下。王府华灯明亮,她看着他的脸,忽然喊了一声:“倾绝!”随着她这一声,泪如雨下。我地性命对你而言最为重要,你的对我言又何尝不是?
倾绝看着那鸟儿们的身影越飞越高。渐渐的隐没在云层里,半个月,真的可以半个月去找她吗?自己扯了一个连她都不相信地谎。她在发抖。因为她从他的眼底看到了凄凉,之前的离别,都非是他所愿。但是这一次,却是他亲手将她送到远方,也许这一次,便真地是永诀。她在叫‘倾绝’,她哭了,她涰泣的样子,让他的心撕扯得很疼很疼,那种痛苦竟然让他痛得想弯下腰来,痛到让他无法呼吸。他一向对自己的判断非常准确,他了解自己的底限。但是,为什么这么疼痛?疼痛到他也想哭泣。她是他的希望,她眼中的明亮,是他唯一可以看到的光。他的理智在跟他的情感激烈的碰撞,每一下的撞击,都痛得让他想哭出来。
他的眼突然一下泛了红,他挣扎挺着腰,猛的嘶吼了一声:“老鬼!”鬼目灼似是早料到一般,他已经化形,一下急掠而来,猛的一拱他,整个将他掀上背去:“既然舍不得,就死在一起,又有何妨?”他说着,四蹄出火,凌空而翔,向着西面的方向,疾疾的追赶。
“主子。”灿菊自己也吓个半死,但依旧抖着声音抱着她的腰:“王爷是不想主子出事,王爷会来找主子的。等几天吧?”
小白感觉着呼呼掠动的风声,王府的轮廓已经完全失了踪影。她的泪水飞掠出两串珍珠,随风踏出飞旋的舞步。她忽然挣扎起来,大叫出声:“我不走,我要回去!”她哭着叫:“我不想走,我真的不想走!”她扭摆着身体,几次都差点从鸟背上跌下来,下面忽忽掠过几只,平架着防止她掉下去。星言僵忍着没有回头,指尖微微颤抖,纵血加速吧,远远的离开吧。他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只有如此了。
灿菊紧紧的抱着她:“主子,主子。”她哭起来:“主子你就忍忍吧!”
小白干呕起来,忍忍?她能忍受别人对她的厌恶,可以忍受别人的殴打,甚至可以当个木偶一样活着。但为什么,他要让她活起来,又要让她这样难过?不是要生死与共吗?不是要永不分离吗?但是这种要怎么忍,咬牙可以忍过去吗?不能,不能啊!这是他说过的话啊!说完了又不算数,还说她不是累赘,这样把她丢得远远的,不就是把她当成累赘了吗?她的心绞成一团,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哽着:“菊姐姐,他不要我了。”
灿菊抱紧她,哭得不能自已,她抖的好厉害,像是秋风下的枯叶。她说不出安慰的话来,本时的妙语连珠皆成了呜咽。
忽然间,星言感觉一股强流直逼而来,伴随着浓浓的灼烟之气。他的眉微微的开展,倾绝,你终于开始犯混了啊!冷静如你,也一样有情难自控的时候。
“小白!”倾绝大吼着,他的眉间突跳不休。他的理智在大吼,你在干什么啊,你在把她往沟里带!但是,他血力大开,鬼目灼风驰电掣,他还是做不到。他其实不了解自己,他完全不了解,他内心的痴狂,已经将他完全的淹没。
“小白!”他叫她,星言驭鸟回头,看着他似喜似悲的神情。小白浑身一僵,迷蒙中看到那灼烧的火焰。他一下掠到她的身边,看着她哭花的脸,他抽搐着表情:“对不起!”下午用一个时辰给她讲道理,要安抚的,何止是她,还有他那疯狂的情怀。
她向着他伸出手,在他将她抱过来的时候,忽然一拳打到他的胸口。她简直用足了十成的力气:“大宝,你是骗子!”她怒吼着,像是一只发疯的小兽。
“不许给我起绰号。”他抱紧她:“不走了,我不让你走了。留下来陪我吧!”
王府最高建筑,观聆楼的屋顶之上,小白静静的坐在倾绝的怀里。今天晚上有雾,天上看不到一颗星,只有王府的***,星星点点的明亮。他曾经说过,她的性命是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最重要之物。所以今天,他不断劝说的,不仅是她,还有他自己。他的理智一再告诉他,将她送走是保住她性命的最好方法。即便要忍受别离的痛苦,即便他的思念会让他焚心蚀骨。但至少,她可以保住性命。
但是,他无法坚持着一直忽略她眼中的悲伤,她声音里的凄惶。她冲他发脾气,她向他挥拳头,她不会跟他讲大道理,说不出什么辩驳他的话,但用行动向他表达。她不想走,白天说过很多次,她不想走。她不想接受他理智的安排,即使是死,也不想与他分开。她恐惧别离,她经历过,所以恐惧。所以,这一次当他又将这种恐惧带给她的时候。她怒吼着骂他是骗子!她心中的对最重要的衡量与他的理智不同,却与他的情感一面如此的合一。她不是复杂的人,她只认准那最重要的部份。那就是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你说过再也不打我的,你说过的。”她忽然开口,他微微一怔,低头看她。他把她围进他的开襟袍里面,他伸手抚她的脸颊:“我没有打你。”
“打了,我很疼。”她咧着嘴,偏过脸去避他的手指,她还在生气!这是她第一次跟他闹脾气,愤愤的样子,却更鲜活起来。
“以后再也不打了。”他低沉下声音,他听懂她的意思了。她已经把‘打’升格成更宽泛的含义,他让她伤心了。那也是‘打’,比直接揍她更加恶劣!
她不说话了,他抱紧她:“打你,我也疼。疼的忍不了。”她颤抖了一下,声音软弱下来:“那你气我吗?”
“不气,我现在心里高兴的很。”他突然笑起来,他觉得心豁然开朗起来。鬼目灼的一句话,说到他的心底深处去了。如果说在聚云岭,他还又气又喜的话,那么现在,他真的是欣喜的。算他自私吧,算他随性吧,都不重要了。
“既然你不走,我就要重新计较。不到最后关头,我绝不轻言放弃,我们一起坚持到最后,好不好?”他垂眼看她。
她抬头看着他,他清晰的线条,在夜色之下又带出妖冶的美,他唇角飞扬的样子真的可以勾魂夺魄。会让人觉得,即便是死去,也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他的眼珠此时是如此浓烈的颜色,幻出诡美的色彩,她点头,郑重其事的点头。狠狠的抽气,然后说:“好!”
他没说一定赢,也没说一定输。他不确定的事,他不轻易承诺,但他说要一起坚持到最后。无论那最后等着他们的是什么都好,重要的部分她已经收到。那便是,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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