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
少主自然要帮忙花掉一点,'还有其他问题吗?'
面前的短暂沉默,显然还另有要事。
凤鸣看着他们两个,和颜悦色地问,'还有别的?'
'还有一点别的,我看,还是要先和你说明白才行。'武谦思忖一会,向凤鸣露出认真的神色,'我这次之所以把鸿羽带来见你,除了开设铸造坊需要钱财支持外,也因为鸿羽需要个有背景的人保护。'
'保护?'看来鸿羽的问题还真不少,凤鸣愕然看着鸿羽,'你得罪了很多人吗?'
看不出来,这么白净清秀的样子。。。。
'很快就会得罪了。'鸿羽苦笑道,'因为我这次开设铸造坊,不但要用心研究我多年的铸剑构想,希望能对现在的铸造技术做出一点有益的改进,也想收一批有潜质的弟子,培养更多优秀的铸剑师,让铸剑术发扬广大,这是我从师时就已经许下的心愿。'
凤鸣点头道,'很好啊。'
看着面前两个人的表情,皱眉道,'有什么问题不成?'
武谦叹道,'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还不少。'
'嗯?'
武谦道,'铸造是一个古老的行业,它和其它普通的耕种纺织不同,因为宝剑和盔甲,都是权贵们甚至大王希翼得到的东西,往往不惜重金求之。在众多行业中,这一行比较受人尊崇,甚至有过权贵出身的年轻人投身于此,成为一代大师的前例。'
'嗯。'凤鸣还是点头。
他也没别的话可说,因为到现在,他都不是很明白武谦的言下之意。
鸿羽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还不明白,在一旁解释道,'铸造这一行虽然属于平民行业,却并非平民子弟都可以加入。要入门,必须拜师,而这一行里规矩众多,光是收徒就有大量默定的成规,例如,父母姐妹兄弟中如果有犯过罪的人,不能被铸剑师收入门下,天生残疾被很多地方视为受神明厌恶,所以,嫡亲中有天生残疾的人,也不能成为铸剑师的弟子,这些烦琐的规定不但束缚希望拜师学艺的年轻子弟,而且也束缚着有能力收徒的铸剑师。'
凤鸣恍然大悟,'如果鸿羽打破规矩,不再顾虑学艺者的家庭情况,采取有天分就收入门下的方法,说不定会得罪别人,至少也会遭到同行们的排挤。'
鸿羽苦涩地道,'不是说不定,而是一定会。到那个时候,师傅都会站出来责骂我。也许我太年轻冲动,这样的事情应该等我有点名气之后再做。'
武谦断然道,'不可,如果等你现在未有名利缠身,都担心会遭到排挤而不行动,将来等你有了名气受人尊敬,又怎么会再有勇气抛弃一切,实现自己的心愿?'
'武谦说得对。'凤鸣也露出严肃的表情,'我总算明白武谦为什么要带你过来见我了,呵,我还是第一次被人挑选出来当靠山呢。难道平时人们找靠山,都是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吗?'说到最后,脸上又是一副毫不隐藏的好奇宝宝表情。
武谦被他惹得笑起来,'当然不是,一般都是巴结一段日子,委婉讨好。不过这种事情我做不来,只好直接一点了。不过,如果没有和你聊过均恩令的事,我是绝不会这样贸然把鸿羽带过来的,你不觉得,铸剑师收徒的等等限制,和权贵平民之间的尊卑分别有很大的相似之处吗?'
'对。'凤鸣点头,叹道,'没想到仅仅平民和平民之间,也有这种不公平的等级制度。鸿羽,你不要担心,这个忙我一定会帮。钱财方面我会供应,甚至你需要的铁器,萧家也可以供应。呃。。。。可以供应吧?'
很没有萧家少主气势的,居然回头去看容虎和洛云的脸色。容虎点头,'属下回去就把这件事记录下来,详细的情况,等属下以后和罗登商量一下,派个专门的人选来和鸿羽联系就好。'洛云对凤鸣的要求只有一个,不要丢萧家的脸,至于萧家财产什么的,他从不在意,冷瞪凤鸣一眼,沉声道,'少主自己就可以做主。'
凤鸣得到同意,高兴地转回身来,对鸿羽道,'至于当靠山,我还是第一次,真不知道怎么才算靠山。不如这样,铸造坊是你的,不过和我们萧家签订一个供货协议,你以后铸造的兵器,大部份都供应给萧家,这样一来,人人都知道你和萧家的关系了,你觉得怎样?'
鸿羽大喜,眼睛亮晶晶的,笑道,'这样最好,我竟连打造出来的东西怎么卖都不用烦恼了,不过你放心,我打造出来的兵器,绝不会是劣品,卖给萧家价钱也会是最便宜的。'
凤鸣嗯嗯点头。
价钱他才不管,反正只是友情赞助。
反而是武谦一脸兴奋,对凤鸣说,'萧家肯买他作坊的东西,真是一件双方得益的好处,除了建立作坊需要钱财支持,鸿羽还一直为作坊的生计担心,要知道铸造大师们多数和权贵有交情,得罪整个铸造业,也许就没人肯买他的东西了,他还打算收穷困的弟子,全部都不要学资,还提供吃住,这样支出更大。有萧家这样一个大主顾,难题就解决了一大半。'
大家聊得气氛热烈,凤鸣问了一会,从鸿羽嘴里更深入的了解到铸造业里的种种奇怪规定,原来别说当将军或者官吏这样的好职位,就算当个铸剑师,也有身份背景等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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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严的阶级制度,在每个行业都有所体现。
官吏看不起普通的铸剑工匠(能够造出宝剑的大师级人物如果得到权贵赏识,那就不一样),铸剑者看不起小商贩,小商贩又瞧不起日子过得最苦的耕农。
芸芸众生,在死板的制度下被压制得奄奄一息。
难怪容恬的一道均恩令如巨石投入死水,激起层层动人心魄的水花,因为这和太多人的生活有所牵连。
聊了将近半个时辰,话题又换回了最开始的盔甲处。
'原来武谦把自己府邸里的财务搜刮起来,都送到你那里去了。'凤鸣的笑声轻快地在侧厅中响起。
'才不是。'别看鸿羽样子斯文,其实性格大大咧咧,很快就和凤鸣厮混得熟了,解决了作坊的资金等难题,更是谈笑风声,无所隐瞒,'那些钱都花在买原料上面,一副盔甲需要的铁材不少,当让要花钱。我可是白做工的,他还一直在旁边催,我替他忙了连个多月,总算领了几个小师弟把盔甲赶了出来。'
武谦道,'并非我想逼鸿羽做工,而是他的手艺我信得过,如果找有名的师傅制作,手工昂贵,恐怕两三副盔甲的钱,只能买到一副,能穿上盔甲的士兵就更少了。如果找不认识的师傅制作,我又担心出来的都是劣品,这和不穿何异?鸿羽忙完之后,累得大病一场,我到现在还深为内疚。'
鸿羽一阵默然,隔了一会,偏过头,朝武谦笑道,'这次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咱们谁也不欠谁了。'
凤鸣却还记挂着盔甲制作这种事,向鸿羽这个铸造人才请教,'到底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改进铸造术,用更少的钱做出更多的盔甲,造福普通士兵呢?'
'这个问题,我和武谦早已思索多时,可惜不管怎么改进,都不可能达到全营穿上盔甲的目的。'鸿羽脸色一黯,秀气的眉毛微蹙起来,'这笔帐一算就明白,就算铸造师人人都肯白做工,甚至连打造时的火炭等费用一并不算,光是盔甲的材料费,就是一大笔钱,即使只给十分之一的士兵配上盔甲,购买这么多大量的铁,也是一个可怕的金额。'
'再说,铁可不是粮食,多派人去种就可以种出来的。这东西需要开矿采集,必须找到山脉才可以开采。现在天下局势不安,各国的大王都在积极筹备军队,到处都需要铁和铜,就算有钱,也未必可以买到足够的铁器。'
武谦叹道,'普通士兵的命,在很多人眼里,连一副盔甲都不值。'
凤鸣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跟着武谦叹了一声。
讨论到这个现实的问题,别说武谦,连他这个号称富甲天下的萧家少主都深感无力。即使以他的财力,也未必可以筹到足够的钱为西雷所有士兵准备一件保命的盔甲,金额实在太巨大了。
而且,如果他这样做,不用萧纵出手,说不定摇曳夫人就会先过来喂他吃一把毒药……败光萧家百年的基业,他这个名副其实的败家子被清理门户也是无可厚非的。
乱世之中,当一个有责任心的权贵也不容易,太多不公平的事情要烦恼了。
凤鸣总算体会到当一个悲天悯人的上位者有多辛苦。
'说到底,最重要的是材料的问题。'
铁铜稀少,权贵们更愿意把它花在进攻敌人的兵器上面,而非保护士兵的盔甲上?
凤鸣忽道,'如果可以不用铁铜做材料,那就好办多了。'
武谦和鸿羽都古怪地看着凤鸣。
凤鸣道,'干嘛都这样看着我?不过提个建议而已,讨论讨论,也许就找到办法了。科学都是靠天马行空的设想才得以进步的。'
'不用铁铜做材料,可以用什么?'鸿羽露出一本正经的面孔,和凤鸣认真讨论道,'打仗时的兵器都是铁制,锋利度和硬度,都根据铁铜的质地而确定。如果选用不够铁铜硬朗的材料,那兵器会被破盔而入,不能保护身体,所以必须选用够硬朗的材料。'
武谦也道,'如果这世上有比铁铜便宜而且更硬朗的材料,天下的大王们早就把它用于兵器盔甲了。可见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难道要我们用石头来制作盔甲,那又太笨重了,士兵们穿着还可以动弹吗?'
凤鸣被他们泼了两盆冷水,摸摸鼻子道,'听你们一说,好像确实不是很实际。唉,该怎么办呢?'
看他大口叹息,武谦又笑起来,安慰道,'你不要烦恼,这事也不是我们几个坐着就可以想出方法来的,天下的君王们为了增强各自国家的兵力,早为这种事想破了头。多点耐性,日后也许有解决的方法。'
凤鸣点点头。
这时,秋月从侧门婆娑走进来,向凤鸣行礼后,一脸正经地禀道,'罗登总管说有要紧事请示,请鸣王立即入内商量。'
凤鸣一惊,'什么要紧事?不能等一下再说吗?'
武谦和鸿羽得到凤鸣亲口承诺建立铸造坊的资金和铁器供应,还答应给予保护,早就心满意足,知道凤鸣另有要事,不想他耽搁,都站起来告辞。
凤鸣也站起来,遗憾地道,'我们才刚聊了一会。'
鸿羽淡红色的唇微扬,非常亲切悦目,'铸造坊也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建起来的,筑火窑需要多少材料和钱等等,我都要过来和你商量禀报呢。说不定明天我又要过来了。'
武谦站在鸿羽身旁,也道,'横竖我闲着无事,也陪着鸿羽一起来吧。要事庄濮能抽出时间,也邀他一道。'
两人告辞而去。
凤鸣跟着秋月除了侧厅,一边走,一边问,'到底出了什么要紧事?罗登这么急急忙忙地找我过去?不会又有萧家的船队被人打沉了吧?'
秋月一改刚才正儿八经的表情,噗嗤一下,姣美如花,'我骗鸣王的啦,罗登哪里有什么要紧事?是大王在房里等得不耐烦,叫我快点把客人赶走,让鸣王可以回来。'
凤鸣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气得牙痒痒,在秋月脸上捏了一把,'你越来越不听话了,居然听容恬的话来干坏事,小心我罚你。'说完,朝着休憩的内室大步走去。
秋月看着他神采飞扬的背影,抿着唇站在原地笑个不停,忽然觉得有异,转过头,顿时沉下脸问,'你看什么?'
洛云不过才偷瞅了她一眼,竟被她敏锐的抓个正着,大感尴尬,冷着脸把眼睛转到别的方向,匆匆找个方向就走。
'喂!'秋月在后面叫了一身。
洛云站住脚。
秋月走到他面前,不服气地抬头看着他,'你去哪?'
洛云不吭声,仿佛不屑和她说话,连正眼也不瞧她。秋月似乎打定注意和他斗到底,昂这头,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看,等他说话。
良久,洛云才口气不好地道,'让开。'
'哼,想躲着我?没那么容易。'
'让路。'
秋月伸出右手,朝他摊开手掌。
'干嘛?'洛云皱眉。
'还给我。'
'还什么?'
'我的小手帕,前日洗干净了,挂在院子后头的竹竿上,被你偷了。'
洛云一眼扫来,阴森得可以。
秋月也不禁缩了缩脖子。
洛云咬牙道,'我没偷。'
'真的?'因为他那可怕的目光,秋月声音放软了一点,不像开始时那么凶,怀疑地打量面前散发冷冽气息的剑手,'那怎么会有人告诉我,他看见你藏了一块天青色的手帕?'
'那是掉在地上,我捡到的。'
'掉在地上,也是我的。'秋月也咬牙,杏眼圆瞪,'你不知道那是我的手帕吗?'
'知道。'
秋月想不到他如此老实,既坦然认了,无一句狡辩,口气不由地温柔了一些,咬咬下唇,垂着视线低声问,'既然知道,怎么不把东西还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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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和凶巴巴的女人说话。'
秋月立即愤怒地抬起头来,'谁是凶巴巴的女人?'
和她的视线一碰,洛云立即又把头转到一边,粗声粗气道,'让路。'
真奇怪,虽然是小路,也不知道被秋月拦着就怎么走不过去。他剑术高强,身形敏捷,十个秋月也挡不住,偏偏脚上好像钉了钉子一样,愣站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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