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于九天
“不行,军中规定,不得奢华浪费,军服必须穿戴完整,胆敢有所玩忽者,受军鞭二十。”
“天啊,你那是纳粹军吗?”凤鸣有气无力道:“这至少这件披风……”
“军佐自有绣上军佐标记的披风。”他指指那席和军服放在一起,看起来一点也不暖和的披风。
军亭一定选了军中最冷血无情的家伙过来。
对上凤鸣可怜兮兮快傻掉的目光,大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鸣王请不要再磨蹭,迟到的话,按照军规,受……”
“受军鞭二十嘛,我知道。”凤鸣接过口。
看来军亭真的很想用军鞭抽他这个鸣王一顿,好为老爸出气。凤鸣当然不能给她这样的机会。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别看他现在地位看起来似乎很高,又有鹿丹在一旁照应,他敢肯定,如果在十三军中犯了什么差错,肯定任何人都会同意扁他一顿并且拍手称快。就算鹿丹事后发怒,对于他这个已经吃了大亏的人来说根本就是无济于事。
衡量过后果,凤鸣决定遵循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古训。在几个大汉似乎随时打算动手的凌厉视线下,凤鸣乖乖回房,将华丽精致保暖的宫廷服饰扔到一边,套上又硬又扎人的军服。
在风雪中小跑着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才到达王宫后面的牧场。草早枯死大半,空旷的草地上并无多少积雪,想来是士兵们打扫过了。
凤鸣赶到的时候,已经听见士兵们演练的喊声。天灰蒙蒙的,太阳尚未露脸,正是应该好好睡觉的时候。
凤鸣叹一声,为他夭折的懒觉哀悼。
军亭带着几个亲兵骑马过来,在凤鸣面前勒住缰绳:“鸣王迟到了。十三军中,将领违反军纪与普通士兵同等处罚,念鸣王今日初犯,又是大王指定参与军务的贵客,二十记军鞭先记着。我明日不会再派人去请,从明日起若再迟到,和今天的二十记军鞭一起处罚,要打四十鞭。鸣王可要小心了,到时候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清早见面就挨了一通训斥,凤鸣受了一肚子气,却也不能发作,眨眨眼睛,不置可否道:“十三军佐现在打算去哪?”
“当然是视察操练情况。请鸣王和我一同去,正好也具体听听鸣王的练兵制度。”军亭命身后亲兵道:“给鸣王一匹马。”
身后一名亲兵立即下马,将缰绳递给凤鸣,自己和另一名亲兵共乘。
凤鸣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刚刚坐稳,那匹高大的骏马不知为何缘故,竟猛然长嘶一声,提起两个前蹄,人立起来。
军亭吃了一惊:“鸣王小心!”
凤鸣的马术由容恬亲自教导,早不是当年那低级身手,感觉身下异样,立即紧握缰绳轻盈挺腰,就着马势翻身落马,干脆利落,姿势优美。背脊刚着地,骤然发现两只马蹄在自己上方,耳边传来军亭的惊呼:“快闪!”
凤鸣就地一滚,避过足可以踏出人肠子来的马蹄,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
这边,亲兵们早已拥上,制服骏马。
凤鸣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胸口:“好险,多谢十三军佐出言提醒。”
连军亭也稍微有点惊讶于凤鸣的身手,点头道:“鸣王没事就好,我受家父严令,要好好保护鸣王安全,不料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情。”眉间忽然掠过一丝怀疑,别过脸命令各位亲兵道:“你们都退开。”
她亲自下马,围着刚刚发狂的马匹绕了一圈,忽然将秀气的眉深深蹙起,向前将手伸入马鞍与马皮的中间,凝神摸了半晌,似乎抓到什么,将手缩了回来。
军亭握手成拳,缓缓打开,掌心中赫然是一块尖锐的石子,已经隐隐带了血迹。凤鸣坐上马背时,马鞍压力加大,这个刺痛了马匹,马匹才会忽然发狂。
军亭目视亲兵们,脸上带了怒气,喝道:“这是什么?”
几名亲兵都低头不语,一人狠狠瞅了凤鸣一眼,正是刚才将马匹让给凤鸣的人。
“在马鞍里放石子暗算骑马的人,这是军家的行径吗?荒谬!”军青将石子狠狠往地上一扔,当即叫来负责掌刑的军士:“军晓受四十军鞭,其他人每人二十军鞭,立即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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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罚当场进行,并不需要到特殊的地方去。军士们拿来染着暗黑血迹的军鞭,命各位亲兵跪下受刑。
亲兵们并不畏怯,自动把军服脱了,露出精练的脊背,等着鞭子下来。
凤鸣最怕这种场面,比亲兵们更紧张,不由看向军亭:“十三军佐,其实我也没什么事……”
“替受罚的人求情,与受刑者同罪。鸣王最好想清楚才开口。”军亭淡淡扫他一眼。
这也行?凤鸣目瞪口呆,咕噜一声,把话吞回肚子里。
最先挨打的是那个名叫军晓的亲兵,石头九成也是他将缰绳交给凤鸣时候偷偷在马鞍里放置的。
军士下鞭极重,看不出丝毫留情,鞭子在空中咻一声,准确落在脊背上,带起一道血花。那军晓很硬气,咬牙不吭一声。
打了十数下,脊背上已是血肉模糊一片,受刑人仍挺直脊梁跪着,凤鸣已看得胆战心惊,摇摇欲坠。
咻!又一鞭。血珠溅到周围白皑皑的积雪上,分外鲜艳。
咻!又是一鞭,凤鸣手上微有异感,低头一看,一滴鲜红沾在肌肤上。
凤鸣心脏猛跳,忍不住喝道:“停!”喝止挥鞭的军士,转向军亭道:“姓军的,你还讲不讲人权?”
军亭奇道:“何谓人权?”
凤鸣语塞,在这种没有开化,会把青春少女送去当祭品,其家人还觉得无比荣幸的时代讲人权,那和猪头讨论人体DNA一样荒谬。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讲人权,总得讲点什么。
凤鸣瞪着眼睛想了半天,露出个不伦不类的笑脸:“军佐大人别误会,我不是想求情,只是有一个疑问,放石子的事,明显只是一人所为,惩罚军晓就足够了,为什么还要惩罚其他人呢?”
“鸣王相信其他人不知情吗?”军亭冷笑道:“知情者同罪,根据军纪,不论是否出手,只要知道罪行而未向长官报告,就必须承受相当于主犯一半的惩罚。”
凤鸣奇怪地问:“你口口声声说军纪,这到底是谁规定的军纪?动不动就惩罚这个惩罚那个,具体的文件条款有多少条,具体情况写清楚了没有?”有空一定要拿回去好好研究,免得犯了什么规矩而不自知。
军亭有趣地打量他:“军纪当然就是十三军的军纪,需要什么条款?我是十三军的军佐,只要我认为需要处罚,就可以处罚,哪个军队不是如此?”
“你是说……没有具体的法律规定?”凤鸣张大嘴巴。
“怎么可能有?”军亭理所当然地反问。
果然是未开化的时代……
持鞭的军士上前问:“军佐大人,是否要继续行刑?”
“且慢!”凤鸣倒不是真的想替这些亲兵求情,主要是为了自己的纯洁眼球和弱小心脏着想,思索半日,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十三军佐,用鞭子这种普通的刑罚太无趣了。其实,刑罚也是练兵的一种,应该讲点策略。不如我们的制度改革,就从他们开始?”朝跪在地上的各位亲兵一指。
军亭露出轻微的疑惑表情,她父亲指明要让凤鸣实践他所谓的独特练兵之法,凤鸣提出要求,当然不好一口回绝,而且她也确实想看看凤鸣有什么绝招,当下沉着脸问各位亲兵道:“你们可敢接受鸣王的惩戒?”
“军佐有命,属下定然遵从。”众口一词。
军亭冷笑道:“既然答应了,可要好好听从吩咐,不要再生旁的心思。若有别的事端,小心我禀告父亲,将你们逐出军家家卫队列。鸣王请说出你打算用的刑罚。”视线转到凤鸣处。
凤鸣咳嗽两声,走到众人面前,见他们在北风中赤着脊背,虽然个个铁打似的精干,也已经开始微微发抖,也不忙说自己的方法:“你们先把衣服穿起来。”
众人见他出言温和,都觉意外,抬头看看他,又看看军亭,都低头没有动作。
“你们聋了吗?照鸣王的吩咐做。再有指令,不许犹豫。”军亭命道。
几个亲兵碰上军亭,都向老鼠见了猫一样驯服,这才乖乖穿上上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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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道:“石头是军晓放的,这点大概不会错,但提出这个想法的人是谁?你们把这个人指出来。”目光从亲兵们脸上一个一个扫过去。
这几个都是军家的家卫,从小一块长大,亲如兄弟般,与普通士兵截然不同。怎会听凤鸣一言就供出自己人,都挺起胸膛迎向凤鸣的目光。
“放石头的是我,提出这个想法的也是我。”军晓开腔。
凤鸣打量他一眼,微笑道:“是吗?”眸子深处闪过淡淡笑意,和军亭眼神轻轻一碰,随即转头宣布道:“有道是法不责众,可纵容又只能滋生腐败。我不愿惩罚所有人,也不能一个人都不惩罚。所以,我会在你们中选一个人出来,接受严厉的惩罚。”
军晓道:“鸣王不用选,一切责任都由我担当。”
“军晓已经受伤,鸣王所说指使之人,是我。”另一名亲兵走上来。
“军程你下去,与你何干?”
那叫军程的青年也是二十上下,对军晓瞪大铜铃似的眼睛怒道:“你还逞什么能,鞭子挨得还不够吗?”
“是我。”
“错了,是我!”
几人纷纷向前,打算把事情揽上身。
军亭蹙眉道:“你们都下去,让鸣王评断!请问鸣王,你打算选择哪个人进行惩处?”她看向凤鸣。
“当然是用一个有趣的方法选择。”凤鸣轻描淡写道:“听说军家的家卫个个武艺高强,杀敌勇猛,比一般士兵强上十倍。我要你们从普通士兵中各自选择一个对手出来。”
“对手?要我们和普通士兵打斗?”亲兵不屑地问。
“错了。”凤鸣微笑:“是单对单的教导。”
“教导?”众人愕然。
军亭若有所思地打量凤鸣。
“我给你们十天时间,你们各人必须努力将一身本领教导给自己选择出来的那名普通士兵。这十天里,他就是你的徒弟。十天后,你们的徒弟将代表你们,也就是他们的师父,开始一对一的打斗。比赛采取循环淘汰制,赢的人的师父就是我要惩罚的对象。”凤鸣狡猾地笑笑:“你们感情这么好,一定不愿意自己的朋友受罚,所以想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就好好教导自己的徒弟吧。”
说罢,走到早已安静下来的马匹旁,摸摸马背翻身上去,转头对军亭道:“十三军佐,十天后,你军中就会多出十名精兵来,岂不过瘾?其实锻炼士兵,重在策略,单凭鞭子是没有用的。明天开始我不会过来,我要留在宫殿里好好筹划十三军需要的军法军规。十天后,我会准时过来检查他们的教导成果,另外,让你看看我具体的计划。我回去了,不用送我,再见。”一夹马肚,循着原路回宫去。
军亭也不阻挠,使个眼色,早上来接凤鸣的几个大汉连忙催马赶上,前后左右将凤鸣围在中间,领头者道:“十三军佐有令,我们护送鸣王回宫。”
凤鸣知道自己是完全没有人身自由的,也不在意,在众人簇拥下,浩浩荡荡回到宫殿。
没想到鹿丹正在里面等待,见凤鸣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鹿丹站起来笑道:“鹿丹又猜对了,鸣王没有被军家的小猫困住呢。”
他今日穿了一套纯黑镶金边的缎袍,袖边上一圈上好的皮毛围着,也许是一直靠在炉火边上取暖,脸上显出一圈娇媚的红晕,细致的五官仍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
凤鸣现在对这个心机深沉的国师感觉复杂,却又有种说不出的亲切,见面嚷道:“等我一会。”钻进房中,把讨厌的军服脱下来,让侍女们换了柔软舒适的宫廷服饰,这才惬意地松了一口气,走出客厅,一屁股坐在火炉边,把手探过去享受炉火的温暖,发牢骚道:“国师现在可高兴了,军方所有人都当我是敌人,第一天就有人往我的坐骑屁股里塞石头。”将今早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
鹿丹奇道:“军亭这么容易就让你走了?她是军青唯一的女儿,将来也许就是军令司一职的继承人,军青从小对她非常严格,把军法当成家法来用,所以军亭虽是女孩,整治军队却凶狠毒辣,人见人怕。”
他另有深意地打量凤鸣一番,忽然逸出一丝淡淡笑意:“不过鸣王利用这次意外,不但不报复地责罚亲兵,反而力争为十三军提高普通士兵的素质,大有远见。虽是小事,也可看出鸣王在对待练兵一事上的基本态度。军亭如果因为此事而对鸣王生出好感,那对我们会很有用。这女子性格倔强,眼界又高,极不容易勾引。”
凤于九天第三部 四十七章
凤鸣被他诡异的笑容弄得心惊肉跳,愕然道:“国师不会怂恿我用美男计吧?如果打算通过军青的女儿和军青达成妥协的话,我看还是国师亲自出马比较妥当,世上还有比国师更俊美的男人吗?”
他只是随口说说,不料鹿丹的反应竟大出意外。
他苦笑道:“鸣王以为我没有试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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