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牛降嫩草
这厢梁小凡不知死活,硬要往季程身边凑,挨着他坐在沙发上,她开口,“怎么样,不差吧,没了你我也一样能行!”
季程点头,“对,对,你最行,你谁都不靠。”
“那是。”她趾高气扬的样子让季程心中一紧。
“丫头,跟我……在一起,真的让你那么委屈么?”
梁小凡一惊,颤悠悠的回答,“跟……我……开什么玩笑,你知道我喜欢刘轩的。”
季程侧头打量她,双颊绯红,眼神飘忽,他乐了,可脸上却是不解的表情,“这跟你喜欢刘轩有什么关系?”
“我……我喜欢他就不能跟你在一起。”
“这是什么逻辑?难道你未来的上司一定要是你喜欢的人?”继续装傻,继续往死角里逼迫某人。
“啊?什……什么意思?”
“我是说跟我在一起工作就这么委屈么?”还是波澜不惊的表情,真是一点涟漪都没有,梁小凡抓狂了!
“你故意的!你……流氓!”梁小凡一个没忍住,喊了出来。
刚回头要走,小身子忽然震了一下,立刻停下了脚步,“季叔叔……”
听到这个叫声,季程也马上起身,“爸,今天回来这么晚。”
季伟严面无表情,把公事包交给季程便上楼了。
此刻梁小凡真想打个地洞钻进去,刚才……在人家父亲面前叫他儿子流氓!天!
季程忽然拍拍她的肩膀,“没事,他最近可能是太累了,别放在心上,去洗手,一会吃饭。”
梁小凡此刻就一个想法:此地无银。
热火朝天的实习开始之后,沈婧送给梁小凡一个炸药包:庄宜在朝阳上班。正式员工。
“这位美女还真是执着,你不知道大三有一回季程……”
“亲爱的!”沈婧打断她的无知无觉,“这要是个倒追的故事我没必要告诉你。”
“那,”梁小凡终于从餐盘中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朝阳要上市你知道么?”
梁小凡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想了想又说,“怪不得季程这几天这么忙,几乎每天都不睡觉,原来是这个事。”
“那你又知道庄宜是谁么?”
梁小凡忽觉事情好像又复杂了,“别绕弯子了,直说。”
沈婧深吸一口气,“庄宜的爸爸是证监会的,位高权重。朝阳想要上市必须通过庄宜父亲庄志强那道门槛。明白了么?”
梁小凡手中的勺子顿了一下,只有一小下,然后又乘了一勺汤,慢慢放进自己嘴里,咽下之后缓缓抬头,“大户人家都是这样的,我一点不觉得奇怪,你这个大小姐也不该觉得奇怪才是。”
沈婧就猜到了梁小凡必然是这种反应,她也不急,“光怪陆离的世界,早就见怪不怪了,可重要的是,你的心,疼吗?”
她嗤笑,“笑话!”
沈婧一拍桌子,“好!今天的午餐到此结束,我要上班了,朝阳查岗严到BT的境界。”
走出几步后,沈婧忽听背后传来一句话,“沈婧,你立场不坚定,当初你还支持刘轩来着,现在就叛变了。”
沈婧并没有回头,只是说:“我支持的、关心的从来都是你。”
梁小凡“啪”的一下摔下勺子,这个女人!她变态!她冷酷!她凭什么这么冠冕堂皇!她为什么能这么……就用几句话就扰乱了自己的心!
一个下午她都不在状态,做什么错什么。
怪不得,怪不得季伟严对自己的态度是那样,怪不得季程一副恳求的样子希望自己能到朝阳上班,怪不得她觉得最近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她以为下午这一番话就够雷人了,没想到,一雷更比一雷响,没有最雷,只有更雷!
晚上回家的时候,庄宜赫然坐在客厅沙发上,悠闲地翻着一本杂志。
镇定!冷静!这不是示威!这是双边友好往来!这是正常外交!千万保证气质!气质!
她大方的伸手,“学姐,好久不见了。”
庄宜似乎是很高兴见到她,“小凡!终于回来了,我可真想你啊!”她没伸手,直接把怀抱伸了出去,狠狠抱了她一下。
梁小凡差一点就咳了出来,脱离了温香软玉之后,她们并肩坐在沙发上,开始——侃!特侃神侃!天涯海角,无不是她们的话题——
季程手扶二楼楼梯把手,差点捏碎!
“儿子,千万别做倒贴的事,两厢情愿才好办事啊。”季伟严伸手拍了拍季程肩膀,有些幸灾乐祸的说。
季程猛地转身,眼中翻滚着滔天汹涌,“把她带来是给我下马威?是给梁小凡示威?”
季伟严一惊,从未见过孝顺的儿子有这样的表情,“季程,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爸,自尊者人恒尊之,若是你连自己都不尊重了,还指望我对你恭恭敬敬么?”
“季程!”
“抱歉我很不舒服,告诉妈不用做我那份,不吃了。”说完甩手进门。
就是这样出乎意料的季程在季伟严看来还是可以说通的,只要肯下苦功夫,他的儿子还是他的儿子。可是他实在是没能理解季程眼神中的坚决,就因为他对自己太自信了,才有了后面的恶果。
饭桌上的气氛有够冷的,梁小凡觉得掉地上的鸡皮疙瘩有二两了。除了季伟严多说几句,没人再说什么话,可她就觉得,这个时候,庄宜毕竟曾是自己的学姐,不能让她太难堪,于是便做起了调节剂,时不时开口缓和着气氛。
季伟严没想到梁小凡今晚会有这样的表现,可他还是忍下了对她的不忍心,继续冷淡。
而那厢程佳见到了梁小凡如斯表现之后则是面带微笑,相当圣母的一个表情。
庄宜的日子不太好过,因为她敏感的察觉到了季程对自己的反感,这一顿饭她是忍着眼泪吃下的。
临走时她直往二楼看,只希望哪怕能怜惜自己一小会,出来送送也好啊,可是,没有。是季伟严送她的,一路说尽好话,她忽然觉得很厌烦。想想自己在季程面前的角色是不是就是季伟严在自己面前的角色呢?呵呵,真的是……很烦人啊……
季宅。程佳热了一些儿子爱吃的饭菜送到小凡卧室,没说什么话,只是让她把饭菜送到季程房间。
“阿姨,我是不是……很多余……”
“小凡,你是我女儿,谁能说我这个女主人的女儿多余呢?”程佳不能代替他们解决问题,感情的事谁都替代不了,况且,她相信季程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孩子,你若不信自己,就相信季程吧。”
她有些怯怯的进了季程的房间,他蜷缩着身子躺在床边,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梁小凡心脏一缩,猛地疼了起来!
“那个……吃点饭吧……”
要不,我搬走吧。
她有些怯怯的进了季程的房间,他蜷缩着身子躺在床边,好像很难受的样子,梁小凡心脏一缩,猛地疼了起来!
“那个……吃点饭吧……”
季程没搭理她,身子动也没动。
梁小凡咬咬嘴唇,端着碗的身子又向前迈了一步,“吃点饭吧?”
还是没声音。
这回她生气了,“砰”的一声把碗摔在桌子上,“爱吃不吃,饿死活该!”说罢作势要走,可到了门口的时候仍然不见季程有什么动静。
不是真的难受吧?想到此,她又折身返回,绕到季程面前,看他闭着眼睛好像很痛苦的样子,梁小凡赶紧蹲下身子摸了摸季程的额头,“没发烧,你是哪里不舒服,胃疼?”
季程还是不说话。
她低低叹了口气,“你这又是在跟谁生气?好端端的我又没招惹你,你干吗要对我这样。”
无语。
“你要是不喜欢她就明白的告诉她,跟我这个样子算怎么回事,好像对你穷追猛打的是我一样。”她委委屈屈的说。
这个时候季程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揉了揉她还算顺滑的头发,这一头乌发,没搬家的时候一点光泽都没有,好像真是个营养不良的孩子一样,可后来搬到季程家,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家里所有的洗发水都换成最贵的,最营养的,养了这么久,总算是见到点光亮了。“梁小凡,你没长心。”轻轻的,这句话滑到梁小凡耳朵里。若是换上一句,比如:梁小凡,你真漂亮。那么这样的语调便会让她沉醉,她会把这样的一句话当成情话来听。
她低下头,他这是在报复,当年自己也曾这样说过他,所以以他小肚鸡肠的心胸,他必定会报复回来。
他手下的力道很轻柔,像是抚摸着一件珍惜的宝贝,“我不饿,出去吧。”
——我不饿,出去吧。——
梁小凡的泪忽然涌出,止都止不住,她跌坐在地板上,“你怎么能不饿,怎么可能不饿,你晚上都没吃饭……你胃不好,是不是又疼了?每次都是我,每次都是我!你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若是我做的不好,我改,我改还不行么!”
季程赶紧起身,一把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他躺在旁边,轻轻的哄着,“你还说不得了是怎么?一说就哭成这样。好了,不哭,乖,不哭,唉……你一哭我就没了招架能力,本来是要给你点颜色,现在又让你占了上风,我是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这一世你来找我讨债。”
“什么……呜呜……你欠了我……呜呜……是我欠了你……呜……不然怎么……做牛做马……伺候你……”
季程“扑哧”一声笑了,轻轻顺着她的背,“好了别哭了,说话都费劲了,别哭,别哭,我饿了,想吃粥,这里没有粥,你下楼给我熬点?”
“混蛋!”梁小凡狠狠捶了季程一下,起身下楼。
“哎呦!”季程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嗓子,随后倒在床上,眼中光芒渐渐黯淡下来……躺了一会又躺不住,他下楼想看看她熬什么粥,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一阵米香,看着她在蒸汽中朦胧的背影,那种一生一世的感觉又来了。
其实想抱着她完全是不自主的,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什么时候伸出了手。可就在将要环上她腰肢的时候,梁小凡忽然回头,突然见到一张放大了的脸,就算是再帅,那也要吓个好歹,所以她“啊!”的一声惊叫了出来。
季程赶紧捂她的嘴,“爸妈都睡了,你想都叫起来?”
她挣扎着,挣开他的双手,喘着气说:“谁让你这么吓人突然出现,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他呵呵笑,探头看看锅里的情况,“开锅了。”
她赶紧回头看锅,时不时用勺子搅拌一下,看着她安静贤惠的样子,季程更加忍不住身子内那股燥热,可他的理性大于感性,为了不吓着她,他只是故意压着她的身子在灶台,隔着她的脖颈去看锅,“嗯,挺香。”
梁小凡无奈,“季大公子,你占便宜的功夫真是不怎么样,太拙劣了。”
季程讪讪的移开身子,“就你那点料,便宜?我看是你占我的吧。”
梁小凡贱贱一笑,“是么?那……”她用自认为最勾人的眼神看着近在眼前的他,“不介意我多占些吧?”
季程看着她生涩的眼神和强装出来的镇定,痞痞一笑,“多多益善。”
“不要脸!”她一瞪眼睛,“怪不得招蜂引蝶的,就你这副轻挑的样子还怪别人往你身上扑?自己臭就别烦苍蝇!”
“你这副样子像是生气啊?”
“对,就是生气!凭什么她招惹你你要往我身上撒气?我像出气筒么?”
“你看我像随便就跟谁发脾气的人么?做老师我和善,同学们喜爱;当经理我公私分明,同事们没有异议。怎么我这么个好人每次到你这就十恶不赦了?到底是我在你面前做得不够坦荡,还是你看我的眼睛不够清澈?”
梁小凡一时语塞,朦胧间,她忽然觉得这话里有什么深刻的含义,可一时之间又想不通。他总是这样,用精明的头脑来算计自己,用犀利的言语逼得自己说不出话。她就是再聪明又怎么样?毕竟不是一个段数的!
季程看她这傻愣愣的样子就知道她是明白了些什么,也不用逼她,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