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阵脱逃 第一部
拜出院了。
老爸表达悲伤感情的方法比老妈含蓄多了,只是摸着我的额头,两眼直直的看着,心疼之情溢
于言表,我真怕他下一秒眼泪就会喷涌而出,毁了他市长的高大坚强形象,还好老妈及时拉住
了老爸。
吃过晚饭,老爸老妈回去了,给我收拾衣服第二天再送来医院。
八点一过,病房里就熄灯了,我怎么也睡不着,躺在床上还不能动,间或传来别人不忍病痛折
磨的呻吟声,阴森恐怖。这七天一过,我看我还是出不了医院大门,不过,这回得转精神科。
人在无聊的时候,通常会做的一件事是思考,而思考的内容,通常又是无聊的,所以俗称为发
呆,但我不同,我是谁,我是聪明无敌,玉树临风的贝佳宝,所以,我思考的东西就是有内涵
,那就是一个层次。
如果才尽的不姓江而姓章,那该就什么?
如果我不叫贝佳宝,而叫点别的什么,比如贝子,那还会有人管我叫宝贝儿吗?
如果……
当我刚开始思索是先有鸡啊还是先有蛋这个世界性不解之谜时,终于有人来看我了。
“宝贝儿,听说你肋骨断了好几根啊。”
人未到,声先到,非但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是十足的嘲笑。
“阿不,你们昨天输了吧,话里尽透着酸。”
“哈哈哈哈……”
阿不看我挺尸似的直在床上,也不急着反驳了,笑得那个猖狂,刺眼。
我知道我现在这样,浑身上下的零件,不是180度,就是0度,两眼也只能盯着天花板,知道的
这是病房,不清楚的还以为是进了太平间,矬是矬了点,可尊重病人你懂不懂,我不理他。
“好了好了,宝贝儿已经够可怜了,你就别嘲笑他了。”伟哥把带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拿了
把椅子坐下,萝卜丝也拿了把椅子,阿不晚了一步,只能坐在床上,我看着极其碍眼,恨不得
一脚把他踹下去,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得作罢,白白便宜了这小子。
“你们今天没课吗?”
“什么课有我们家宝贝儿重要?”阿不没个正经。
“得了吧,是终于有理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用上课了吧?”
“这也被你知道了,那就没办法了。”阿不顾作夸张,惹得我只能蒙笑,怕幅度大了又震坏我
剩下的几根脆弱的肋骨。
阿不他们呆不了多久又得回学校,我只能继续无聊。
临午饭前,老妈拎着大包小包的来了。
“宝贝儿,妈给你熬的黄豆骨头汤,先喝点吧。”
自我有记忆以来,老妈从没这么轻声细语和我说过话,我感动得眼泪差点没下来,赶忙喝汤。
吃完饭,老妈收拾收拾也走了。
我是寂寞的宝贝儿~~~~~~~~~~~~~~~~~~~~~~~~~~~~
我是没人疼的宝贝儿~~~~~~~~~~~~~~~~~~~~~~~~~~~~~~~
下午,马文才、文征明、大妈和队里的战友来看我,病房里才终于热闹了起来。
我们校队因为我那粒金子般的入球赢了,我也得到了英雄般的对待,我一天的郁闷终于一扫而
空,心宽了也自然笑了,马文才看我笑得倾国倾城,嫉妒之情油然而生
“你们说宝贝儿笑得那么贼,在想什么?”
“那还用说,当然是奖金了,宝贝儿,你可得请客。”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
我在你们的心目中难道是一心向钱看的吗。
“错,大错特错。”
大家先是一楞,一脸不信,然后都来探我额头。
“没烧啊,难道是摔下来时把脑袋磕坏了,宝贝儿,反正在医院,方便,再去照个CT吧。”
“我是在想,这医药费应该给我全报销吧。”
“……”
他们留了好一会,直到市领导前来视察,一个个受不了压力,遁走。
老爸少不了又是搂着我培养琼瑶剧的气氛,原来我的泪腺发达是有史可溯的。
吃完晚饭,老爸也回去了,我第一天的住院生活还算热闹。
心肝儿在我住院的第三天才得带消息,赶了过来。但让我兴奋的不是心肝儿本人,而是他的附
属品:薯片、瓜子、果冻、巧克力……都够开一小超市了,也不是说阿不、马文才他们就小气
,可他们也太缺乏创造力了,带的不是鲜花就是水果,老妈带的更是只有骨头汤、猪脚,说什
么以形补形,那要是把我补成一猪脚样,他们还能答应吗。
心肝儿一到,也不先慰问我几句,只是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眼泪在里面只打转,这琼
瑶女主角的工夫比老爸还入木三分,看得我也不由悲从中来,刚想流几滴眼泪老应应景,心肝
儿却领先了一步
“宝贝儿,我来晚了(liao),我来晚了。”
我憋着难受,要不是怕对胸腔有震动,我真恨不得大笑三声,你以为是红楼梦里的宝玉哭灵啊
,我还没死呢,虽然这样是挺像。
“我就是那受苦受难的命,我就是那多愁善感的心。”好歹红楼梦我家也有啊。
“呕……”
“心肝儿,人家整天想着你,你却对人家不闻不问,你心里还有人家不?”哼,谁让你这么晚
才来看我,我接着恶心你。
“我不是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吗,把今天的课也翘了。”心肝儿赶紧表明心迹。
“昨天你还叫人家小甜甜,陪人家看小星星,今天就不管人家死活了,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
有人了。”我越说越带劲。
身后响起呕吐声一片,当事人却红着脸底着头,不会吧。
“心肝儿,难道你真的变了心?”我不要。
心肝儿的头却更底了,看来我们家心肝长大了,翅膀也硬了。
“心肝儿啊心肝儿,你怎么可以背着我爱别人,我不活了。”话虽如此,但是由于说话时整个
人躺在床上,只能是对着天花板说,所以说服力也降低了不少。
“宝贝儿,其实我心里最爱的还是你。”
身后又是呕吐声无数。
“心肝儿,你走了,谁给我买零食。”我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中。
“……”
“心肝儿,你走了,谁陪我玩。”
“……”
“心肝儿,你走了,谁来替我背黑锅。”
“……”
“心肝儿,你走了,我不爽谁来给我出气。”
“……”
“心肝儿,你走……啊……喔……呃……伊……”
现在我又悟出了一个道理,除了小人与女子外,心肝儿难养,我都三级残废了,他还真下得了
这个毒手。
但,心肝儿还是最贴心的,知道我一动不动在床上躺了三天,帮我捏了捏腿、捏了捏手臂和脖
子,又陪我讲了一天的话,直到天黑了护士来赶人才走。
还是心肝儿对我最好。
今天是住院以来过的最快的一天,可心里还是有些悲凉,知道了心肝儿也有了主,就像自己的
玩具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我的心肝儿,除了我,是谁都不能欺负的呀~~~~~~~~~~~~~~~~~~~~~~~~~~~~~~~~~~~~~~‘
'j:什么变态的心理。'
已经是住院的第六天了,再一天我就解放了,可是我的心情为什么那么不爽呢,怎么就那么不
爽呢。因为周继来他没来看我,我可是为了他们家学校的荣誉才受的伤,他竟然那么没心没肺
,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我恨不得把他的照片用来练习射飞镖,这个主意不错,我出院后就去买。
'宝贝儿看来是真的气疯了,竟舍得花这钱。'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正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骂他,他竟来了,哼,我不理他。
周继来手上提溜着个绿色的保暖瓶,一身的西装,极不搭调,真是有损他社会精英的模样,那
个保暖瓶还很眼熟,我不由多瞄了几眼。
“别看了,你眼睛斜成那样,小心转不回来。”周继来拿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嘴里还不忘损我
。
我赶忙把眼睛转了回来,瞪着天花板,我不搭理你。
“贝阿姨今天有事,不来了,让我给你送点骨头汤。”周继来又自顾自的说。
原来今天还是我妈让你来你才来的,我打定主意今天不理他了。
周继来看我不和他说话,径自打开保暖瓶,倒了碗还热气腾腾的汤,小心翼翼地把我从床上扶
起来,喂我喝下,帮我擦了擦嘴,又扶我躺了下去,也没和我说一句话。
我更气,你应该变着法的来讨好我,怎么可以不理我。
哼,who 怕who,我们今天谁先开口,谁就是小狗。
下午三点,病房里还很安静,房里的其他几个午睡刚醒,我压根没睡,周继来等我吃了午饭,
就坐在一边看文件,也不问问我有什么需要,也不回学校上班,真是一点看望病人的自觉都没
有,我也憋了一天没说话,好几次自己把持不住,差点就先开了口,不能说话的日子可真比死
还难受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
“周继来,恩……比赛那天我看你和一女的说话,又勾搭人家小妹妹了,你为老不尊啊你。”
我自己都觉得这话里透着股酸。
“谁啊?”
“就你,我两只眼睛都看得真真的。”
“喔,我随便拉了一个问比分的。”
周继来一脸的奸笑,谁信,我接茬不理他。
住我对床的大张刚做完手术,上厕所不方便,正插着尿管,没想他不习惯,都快一天了,还出
不来,他老婆也聪明,拿了个盆盛满水,用个杯子舀起、倒下,舀起、倒下,制造人工瀑布的
景象来引导他,睡我隔壁的大刘,腿粉碎性骨折,可人家轻伤不下火线,还在研究着福彩的号
,他旁边的大李受他熏陶,也拿着笔在琢磨着。孙大爷靠在床背上看报纸。我们房里就数董大
叔最能睡,一天睡个二十小时没问题,他现在当然还是在睡。
就这样,房里除了沙沙的写字声,轻轻的鼾声和哗哗的流水声,什么的都没有,他们都有自己
的事,就我,伤了肋骨,不能动,还没人理我。
我是可怜的宝贝儿~~~~~~~~~~~~~~~~~~~
我是寂寞的宝贝儿~~~~~~~~~~~~~~~~~~~
突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想喊周继来,又拉不下这个脸。我偷瞄了他几眼,可周继来浑然不
觉,继续看自己的文件,我那个气啊,小样,我忍。
五分钟后,更难受了,我轻轻向周继来挪了0。01厘米,可他丝毫没感觉,我气得快不行了,可
面子重要,我再忍。
又过了五分钟,我实在是不行了,面子和身体哪个重要呢?
我沉思了三分钟,有了答案。
“周………………………………………………………继来。”
周继来终于施舍了我一眼,可来不及了,我刚说了一个字,就破了功。
周继来看我没什么大碍,可细一打量,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忙打铃叫来了医生和护工。
护工七手八脚地帮我擦了身,换了病号服和床单,我的脸早已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医生也对我哭笑不得:“我只是让你上身保持直立,又没说你手不能动,脚不能动,头不能动
,嘴巴不能动。年纪轻轻的全身协调能力那么差,脑子也不好使。你真是白读这个大学了。”
我那个气啊,你早不说,我都僵尸了六天,你才说,你让我丢多大的脸,还有周继来,我和你
没完,我扭了下都快石化的脖子,无比哀怨的瞪了周继来一眼。
大张最终还是没尿出来,可他媳妇的那盆子水也算没白折腾。
25
重获自由
出院了,出院了,偶终于出院了。
我至此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自由的可贵,城市里污浊的空气也难得的清新了起来,情不自禁的
在医院门口手舞足蹈,走过路过的无不朝我多看几眼。
唉,人长得帅,烦恼就是多,随便在马路上一站,就有那么多人朝你看,困扰啊。
“呵呵,不好意思,这是我弟弟,带他来看精神科的。”周继来提着东西在我后面向那些盯着
我看的阿叔阿伯打招呼。
我停下了身子,回过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中规中矩地和他去停车场拿车。
我都不和他计较了,没想他越说越上瘾
“宝贝儿,以后再这样,别说我认识你,刚才那样多丢脸,好象外来妹刚进大城市似的,这么
说你,都是侮辱了外来妹呢。”
哼,我不上当,我不开口,我就是不理他,从昨天开始,我就没和他说过一个字,我知道他是
想引我开口呢。
可是人往往是要向现实低头的
“周继来,关于昨天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别人说。”我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
“昨天什么事啊?”周继来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我就知道他没按好心。
“我知道继来哥哥是个爱民如子的好校长,一定不会做些背后黑人的龌鹾事。”我笑得连糖都
能化成蜜,自己看了都恶心。
“呵呵,宝贝儿,你不说我还忘了,刘叔叔给你的礼物可得藏好,别掉了。”
“我……我……我。”
他不说我还真的忘了,说起这事就气人。
我今天早上出院,劳爸老妈都没空,就让周继来接我,病房里的其他人都送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