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紧你的手





  喝完一杯茶,李启轩站起来:“我要回去了。谢谢你。” 
  李翼晨也站起来:“我送你。” 
  李启轩急忙摆手:“不,不用了。”又涨红了睑。 
  “我送你下楼。” 
  “哦,哦。”启轩点头,有点慌乱地走向大门。 
  送走了李启轩,李翼晨回到办公室,站在窗边静思。一想到刚才那个人慌乱的眼神和涨红的脸颊,他就想笑。 
  看起来也是二十岁的男人了,居然还会有那样害羞的表情, 
  但是李翼晨也敏锐地注意到了,对方的脸容仍然憔悴,低头沉默时似有愁容。他到底有什么样的心事?李翼晨猜测着,却怎么也猜不透。 
  在学校里,李启轩把落选的事情告诉三位学生。 
  这时候,这三个孩子已经接受了现实,表情上看的出来。 
  将学生勉励一番,李启轩告诉学生们,这一件事已经过去,希望他们能全心的准备七月的联考,考上更好的高中。 
  下了班,李启轩拿着公文包走向家的方向。 
  约瑟中学位子李启轩所住的宁静路附近,从学校到李启轩的家,约有三个站牌的距离,不想坐车时,李启轩常常是这样走回家。 
  李启轩住在宁静路东段的安居区,这里是政府和建筑商合作的,供给中等偏下收入居民购买的房子。李启轩是教师,得到特别的优惠,得以在这里购房入住。 
  在略边买了盒饭,李启轩漫漫走进大厦。 
  回到家,放下公文包,一个人坐在安静的客厅里,把饭扒进嘴里。 
  收拾好东西,李启轩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天已经快黑了,早晨为了通风而打开的半扇窗还没有关上,风吹动窗帘,在空中轻轻摆动。 
  明明已经是夏天下,可是李启轩仍然感到有点冷。 
  没有开灯,李启轩让自己一个人沉入了黑暗之中。 
  陡然,思绪又眺回到那个清晨—— 
  那天,妻子姜映美一夜未见人,直到清晨五时左右才回到家。 
  姜映美一回到家,就打开电视,放大声音,然后很响的开关门,又在厨房嘈吵一通。 
  李启轩听到声音,穿好衣服打开卧室的门,他知道妻子是故意要吵醒自己。 
  看到李启轩站在卧室的门口,姜映美走了过来,她扬起下巴注视着自己法律上的丈夫,然后牵牵嘴角:“跟你商量的事,想好了没有?” 
  李启轩的声音很平静:“我已经说过了,映美,我做不到。” 
  “你怎么这样!” 
  “映美,你明知道我是做不到的,不用再问了。能给的我都会给,给不出的,我没有办法。” 
  姜映美尖声道:“说的对,你就是太没有办法了。” 
  看到李肩轩低下头,姜映美瞪起眼睛,步步紧逼:“你看你,有什么出息,三十多了,在那么普通的私立学校当老师,这么多年,你做过些什么?跟着你,我得了什么好处?不知道的人还当我过得多好,你自己说说看,当老师才赚几个钱,别人都去补习班代课或是为学生补习,你看看你那几个同事,哪个不是这样,赚的比在学校多的多,你呢?你呢?” 
  “可是,映美,”李启轩垂着眼帘,低声的辩白,“当初你就知道我喜欢当老师。” 
  姜映美厉声道:“我可没见过你这么没用的老师!” 
  “映美,不要这样。” 
  姜映美坐下来,看着李启轩,语气放和缓了些:“跟着你这么多年,我争过什么?现在,明白告诉你,我另外有人了,可是跟着你这么多年,我把青春都给了你们李家,我走,你总得补偿我一点。给我这笔钱,我也算有个防身,亏待我,说出去你也没有面子是不是?” 
  李启轩苦笑着:“映美,你知道我拿不出那么多钱。” 
  “你给我一笔赡养费是应该的,我不过希望你一次付清罢了。是多一点,可是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人要用。” 
  李启轩长叹一声:“映美,请公平一点好吗?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无法再生活下去,要离婚,可以,该给你多少赡养费,我给,房子也给你,我走就是了。可是,你还要再五十万,我实在是给不出也不能给,请不要再提无理的要求,做无理的事情。” 
  姜映美一下子跳了起来,瞪视着李启轩:“五十万多吗?多吗?如果你肯给就给的出。我走难道身边不得带着防身的钱?和你结婚之后,我就一直在家做家庭主妇,当初学的早就荒废了,如今我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以后你让我吃什么?我向你要的并不多。 
  李启轩站起来,走向厨房:“映美,我们没有必要再讨论下去。如果决定要离婚,那么准备申请书,一切让律师来说。” 
  姜映美紧跟在李启轩身后,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你少拿律师来压我。如果不同意,我不会善罢休!” 
  李启轩很无奈的拉开姜映美的手,抿着唇,已经不想说话。 
  姜映美又一把拉住李启轩,推着他:“如果你不同意,就出去!你不要留在这里,除非你答应。” 
  带着气愤与无奈,李启轩匆匆整理了上班要用的东西,早早的就离开了家。 
  就是带着这种心情,李启轩在路口穿越马路时,被没有注意到车辆行驶红灯的李翼晨撞到了,可是根本没有想要和对方计较的李启轩,只是表示自己没事,就匆匆离开。 
  只要一想到离婚的事情,李启轩就变得很失落也很无奈。 
  最近这几年,李启轩和姜映美越来越无法沟通,很少交流。姜映美起初只是晚归,后来就是彻夜不回。 
  李启轩感觉的到妻子有了外遇,可是为着家庭的平衡,为着他爱过她,所以他并没有主动提出离婚,在等妻子开口。 
  今年年中,姜映美果然提出了分手,却求要大笔的赡养费。 
  李启轩拿不出这么多钱。 
  为了达到目的,妻子采取了很多手段,现在她还没有把他赶出家,也许不久就会被她扫地出门。想到这里,李启轩苦笑起来。 
  当初和姜映美相识、相恋是在大学,他们是同学,自己曾经是真心的爱过姜映美,李启轩知道,她也爱过他。可是,随着时间的推栘,感情早已转淡,彼此之间的观念和价值取向越来越不同。 
  想到,离婚是迟早的事情,李启轩觉得难过。 
  妻子,她也是把宝贵的青春年华给了自己,也曾有过相依相伴的日子,一起欢笑,分享生活。李启轩觉得,可以为妻子做到的,就尽量做到好了,她要走,让她走,她要什么,给出去就是了。 
  只是,姜映美委的赡养费,实在是自己力所不能及,乎是只能双方僵持。 
  结束了回想、看看冷清清的家。李启轩再次苦笑,胡乱的洗把脸,打开了客厅的灯,坐在窗前的桌边,取出了教材,开始备课。 
  心绪再乱叉如何?心事再多又怎样?生活还要继续,工作也要继续,明天,也还要上班。 
  已是晚上十时,李翼晨还没有回家,他坐在凯琪公司自己的办公室里,静静的阅渎。 
  敲门声响起。 
  没等李翼晨应声,办公室的门就开了,一个高挑的身材走了进来。 
  李翼晨看着来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神色。 
  林秀缓,凯琪旗下最有名的当红模特儿,同时也是顶尖的国际级名模特儿,穿着晚装,走了进来。 
  啪的一下把手提袋扔到沙发上,扑的一下坐在沙发上,唰的一下蹬掉了高跟鞋,然后往沙发背上一靠,伸手在手袋里摸了半天,才懒洋洋地说道:“有烟吗?来一支。” 
  李翼晨盯着林秀嫒看了下会,无奈地站起来,递一支烟给她,帮她点上火。 
  林秀嫒呼出一口烟,夹烟的手撑住下巴,悠悠地叹息。 
  看出来林秀嫒喝了一点酒,李翼晨挑一下眉,约略猜到了她的来意,缓缓问道:“从哪来?” 
  “晚会。” 
  “怎么不回家?” 
  “回去也是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说着,林秀嫒转过脸,看着办公桌后的李翼晨。 
  这位凯琪众模特口中的大老板,外形之好,绝不输给任何一个模特儿。 
  “你怎么也不回去?” 
  “工作处理完自然会走。” 
  林秀嫒干脆的回答道:“借口,我知道,你跟我一样,你回去也是一个人。” 
  “不开心?” 
  林秀缓秀眉一颦:“老了当然不开心。” 
  “谁老?你吗?” 
  “不是我是准。” 
  李翼晨语气?际讶;“哦,前两天还有人:说你是小妖女,怎么眨眼的这就老了?” 
  林秀嫒噗嗤一声笑出来,丢过一个眼色:“哎,你怎么也这么说!” 
  李翼晨站起来,泡了一杯咖啡递给林秀媛,然后把她手里的烟拿走熄灭:“少抽几支。” 
  “前两天还有人说我抽烟的样子风情万种哩。” 
  李翼晨回到办公桌前坐定:“是,前两天还有人说你盲肠炎,怎么还不得?” 
  林秀嫒又笑了:“大老板,你对我们说话总是这样!” 
  “我总是为了你们好。” 
  林秀媛点点头,脸上浮出笑容,漫漫说道:“我知道。” 
  合起档案夹,李翼晨在椅子上坐定,问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林秀嫒扁嘴:“都没有人陪我玩。” 
  “你以为是凯琪幼儿园啊!” 
  “叫谁谁都不出来。”林秀媛说着,低下头。 
  最近,林秀媛最要好的两个朋友,也同是凯琪旗下的名模特儿,白羽和金夕仁,感情分别有了着落,正是和爱人如胶似漆的时候,林秀媛落了单,难免有些寂寞。 
  望着眼前沙发上,神情落寞的女子,李翼晨不免生出许多的怜惜之意。 
  林秀嫒自身条件好,天生是当模特的材料。她个性极强,爱憎分明,事业心很重,敢拼敢抢敢争。 
  李翼晨知道,林秀嫒是个相当好的女孩,爱拼只是因为她想做个好模特儿,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机会:所以她得罪人,他都尽量安排帮她摆平,亦因此,虽然不知有多少公司要挖角,林秀缓在凯琪超过十年,从没有想过要跳槽。 
  最近一、二年,林秀嫒的好友分别心有所属,不要看林秀援外表坚强独立,其实这个单亲家庭出来的女孩,十分渴望有一份感情,却总是遇不到,再加上她年纪曰长,危机感顿生,久不久就闹一次情绪,需要李翼晨安抚一番才行。 
  看样子,今天林大小姐喝了几杯又感怀起来了。 
  “白羽呢,她没空吗?” 
  林秀媛哼一声:“人家要当好主妇!” 
  白羽亦是凯琪旗下的名模特儿,和林秀缓十分要好,个性温柔的白羽,最近结了婚,丈夫是一位汽车修理方面的工程师,两个人感情很好,丈夫和家人都并没有要求白羽退出模特儿界,但是白羽希望回归家庭。她提出减少工作量,也不再愿意接欧洲的国际秀,只在亚洲走秀,和凯琪公司商量,希望在五年之内慢慢淡出。 
  白羽已为凯琪工作了近十年,李翼晨觉得应该要尊重白羽的选择,他同意了。 
  林秀嫒少了一个好姐妹淘,大大叹息了一番。 
  握着空咖啡杯,林秀嫒用杯子在沙发扶手上打了一下,“哼,那个笨蛋也不出来。” 
  李翼晨笑了,这是指金夕仁。 
  “大老板,你说奇不奇怪?那笨蛋居然也会有人要。” 
  “夕仁那么帅,当然有人要。” 
  “准会看上他?你说说,那笨蛋,他不可能去服侍人家千金大小姐,他哪有那个耐心?如果是小家碧玉,只怕庙里供不下他这个菩萨;也不会是圈里人,是圈里人瞒得了谁;中年富婆?更不可能,他一不缺钱二不花钱,没必要,他也没有手腕去哄人家。到底是什么人呢?”说着,林秀嫒歪过头,斜看着李翼晨。 
  知道林秀嫒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她不过是求证,李翼晨悠然一笑:“你不去问问亦凡?” 
  林秀嫒嘟嘴:“他说了,我才不信。” 
  李翼晨不语。 
  林秀嫒眼珠一转,又问:“奇怪,公司怎么不反对?” 
  李翼晨想一想:“我觉得夕仁的恋人对他会有很好的影响,我不会反对。” 
  林秀缓晃着手中的杯子:“有什么好?” 
  “他学识丰富,人成熟,有生活智慧,是个好伴侣。” 
  林秀缓在沙发上坐直一点,紧接着问;“帅不帅?” 
  “很帅,温文儒雅,风度翩翩,一身的书卷气,让人过目不忘。” 
  林秀嫒“啊”一声,靠回沙发里:“看来,亦凡说的果然是真的。” 
  李翼晨点头:“是。” 
  “他们怎么认识的?居然就让仁遇到这样好的对象。” 
  李翼晨解释道:“他们是邻居。” 
  林秀嫒拍着沙发背大叫:“为什么公司不给我安排这样的邻居?” 
  李翼晨看了林秀嫒一眼:“哎,大小姐,夕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