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鬼





  “我那时早就看出张佳燕不对,但是又怕暴露自己是妖怪的身份不能和你们明说。”云美道,“所以我只能一点一点向你提示,你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什么!你还不如直接和我说呢!穿个白裙子阴森森的一站,谁知道你什么意思?!
  云美又道:“我四处流浪,一直想要安定下来,上次看到你这个房子就很是喜欢,加上那次事件之后我觉得你确实是个好人,所以就过来租房子……本来想直接和你说我的身份,又怕说了你害怕,吓到你。”
  你没说照样吓到我了!
  云美问:“那、那我还能不能住在这里了?我会做饭,还会做家务,我什么都能干……”
  我犹豫着道:“你这情况比较少见,你说我屋里住一个,三天两头换一个长相,我不习惯啊。”
  云美连声道:“不换了不换了,以后我就用这张皮了。”
  我又说:“这不一样嘛,你说我现在连你到底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云美急道:“我是女的,我有胸!不信我脱了衣服给你看!”说完就伸手去划拉身上的皮,手一抓就是三个血印子。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不想看美女脱衣服,连忙制止她,喝道:“脱什么!不许脱!你当我是那种下流人吗?!”
  云美停了动作,尊敬的看向我:“你真是个正人君子!”
  “那当然。”我松了口气,又问:“你不会半夜跑来扒了我的皮吧?”
  云美道:“不会不会,我现在只扒死人的皮。”
  我又问:“那你不会先整死我再扒我的皮吧?”
  云美说:“你让我住下,你就是好人,我不会杀你。”
  小二楼里现在妖怪成群,也不可能真找个正常人来住,鬼怪那么多不少她一个。我点头:“成,那你就住下吧。”
  云美甜甜一笑,道:“你真是个好人!”然后转身往小二楼走。
  我走到小二楼附近,忽然听得一旁传来“呜呜”的哭声,寻着声音走过去,见雷迪嘎嘎蹲在小二楼附近,抱着布莱德比特的头在哭。
  我说:“你哭什么啊?”
  雷迪嘎嘎拿袖子抹了一把鼻涕,哭道:“布莱德比特说要带我回家,可是他现在没身体了,怎么带我回去啊?”
  他怀里的人头和小二楼里的男人头女人头不同,是真死了,一动不动。
  原来我还指望布莱德比特能带雷迪嘎嘎回去,现在一看也没戏了,我说:“那你慢慢哭,我走了啊。”
  “嗯。”雷迪嘎嘎抱着布莱德比特的头应了一声。
  我想了想,说:“你长点心眼儿,别随便和人走知道吗?”
  雷迪嘎嘎闷声闷气的说:“嗯。”
  我走了两步,一回头,那缺心眼儿还真的就坐在那哭了。
  这家伙虽然脑子不好使,有些地方确实灵的很,要是再被什么人拐走肯定就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了。
  算我倒霉,摊上这么个家伙!我过去说:“手上东西扔了,我带你回去。”
  雷迪嘎嘎说:“我不能随便和人走。”
  他学的倒快,刚教他,马上就用上了。
  我过去拉他:“和我走不叫随便走。”
  雷迪嘎嘎吸了吸鼻子,问我:“跟着你有肉吃么?”
  就惦记肉了,我说:“你想想这两天吃的什么?”
  雷迪嘎嘎马上乐了,把布莱德比特脑袋往地上一扔,拍拍屁股就站起来:“那我要吃红烧肉。”
  我说:“你想吃什么和云美说,让她给你做。”
  回去我在书房给雷迪嘎嘎打了个地铺,跟他说:“这就是你的房间,以后睡这。”
  雷迪嘎嘎挺高兴,抱着枕头在地上打滚。
  我下了楼,站在客厅中央,看着自己的小二楼。
  一楼三个房间,住着三娘、我和那个小鬼。二楼四个房间,一间供着张天师不能住人,其余三间住着雷迪嘎嘎、云美和吊死女鬼。
  冰箱里还有两个人头。
  这房间不知不觉,全都满了。
  “马力术,我在准备早点。”云美从厨房里伸出头来问,“早上吃粥好不好?”
  我道:“好,好。”
  她点头道:“那我煮瘦肉粥。”
  她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你这是什么肉?”
  “猪肉啊。”云美笑道,“那天有人现宰的猪,我看着新鲜就买了些回来。”说完,打开冰箱,从里面拿肉出来,闻了闻:“哎呦,肉坏了。”
  废话,你把肉放我冰箱里,它能不坏么?
  男人头女人头在一旁呵呵呵呵的笑的很开心,非常幸灾乐祸。
  我都没好意思告诉他们他们俩臭的更厉害。
  吊死女鬼可怜兮兮的扒在二楼墙边叫我:“玛丽叔,玛丽叔。”
  我问:“干嘛?”
  她看看正和男人头、女人头说话的云美,十分哀怨的问:“偶还不能打招抚?”
  得,她倒老实,一直都记着呢,我挥挥手道:“你下来吧。”
  吊死鬼欢呼了一声,迅速从楼上飘了下来。
  小鬼的房间门开了一个缝,那小鬼从门缝里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又关上了门。
  “呦,都在呢?”随着熟悉的娇媚声音,三娘自门外走进来,手中多了把做工细致的丝绸折扇,红底金丝,绣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凤凰。
  我道:“那黑胡子老道呢?”
  “跟丢了。”三娘脸上迅速涌上一丝怒意:“下次别让我见到他,非得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听她这话,他们似乎认识,我问:“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三娘闻言一愣,然后眼珠转了转,笑着看向我:“哎呦,小马哥,你这是在打探我呢?”她呵呵一笑,用扇子捂住嘴,凑过来神秘的道:“我不告诉你。”
  我说:“肯定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激我可没有用,”三娘媚眼一弯,伸出手指自在场的鬼怪身上一一划过,“不要光说我有秘密,呆在这屋子里的这几位,可都有自己的目的。”三娘转身,对我一笑,“小马哥,以后啊,够你忙的!”
  我呆住,目光依次转到吊死鬼、男人头、云美和死小孩的房间门上,忽然心中一凉,感到以后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了。
  第五章 吊死鬼的心事
  当初我上学的时候,一上课就郁闷,一看书就犯困,后来因为课堂睡觉太多晚上睡不着觉,失眠很厉害,为了身体健康,百般无奈之下我只好选择翘课。
  但翘课也是需要选日子的,你要天天翘课那学校一定得把你开除,所以我一般都选过节的时候翘课,什么清明节啊、重阳节啊,只要被老师逮住,我就答一声“出来庆祝过节”。
  后来走上社会再看见我那时候的班主任,教数学的老徐头儿,他对我那时的行为做了一个精辟的总结:“你个怂娃子就是想翘课!”
  然后我就明白了,你要是真想做什么事,就是没有借口也能琢磨出借口。
  此时华灯初上,道路上车水马龙,我结束了工作,和兄弟唱完KTV,正在和几个成功人士聚餐。
  我左边坐着是黑道霸主——高级小平房住宅区的黑社会头子二狗子,右边坐着的是商界精英——小强装修公司的董事长兼CEO强子。
  再加上我,马氏广告文化传媒有限责任公司的老总,三个成功男士聚在一起,异常引人注目,过往路人无不向我们投来惊羡的目光。
  “所以我不喜欢这样,”我跟他们说,“咱们三个凑在一起,这光芒太耀眼了!别人老看我们,不符合我们低调的原则。”
  二狗子一拍腿,冲路人叫道:“看什么看,闪瞎你们的狗眼!”
  路人纷纷收回目光,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
  强子吸溜了一口面条,对二狗子说:“别吵,低调,低调。”
  他是真心想低调,我们三个就他结婚了,他老婆看他看的非常紧,严格控制他外出聚友,强子又爱老婆爱的要命,老婆说往东走绝对不往西偏一度,于是他现在也是逢年过节才能出来和我们相聚。
  成功人士有成功人士的苦恼,外人没法懂。
  “我说你们三位啊。”牛肉面店老板跑过来,“你们蹲在马路牙子上吃牛肉面也就算了,别吓唬人成么?你们仨坐这,每人一碗两块五的牛肉面,已经吓走我好几个客人了!”
  我们三人没理他,继续吸溜面条。
  自从搬进小二楼,由于交通不便利,我和这帮朋友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今天过节才出来聚餐。我准备把烦了我几天的事情一起问了。
  “我问你们个问题啊。”我说,“要是有一帮猫,和一只耗子住在耗子洞里,目前看起来这些猫对耗子没什么敌意,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咬耗子一口,你说那耗子该怎么办?”
  “你就扯吧。”二狗子说,“猫能和耗子聚在一起?”
  我说:“你别管,先帮我想想。”
  强子说:“反正都住在一起了,那就让那耗子用爱感动那群猫。”
  我说:“他们要是不感动呢?”
  二狗子说:“揍它们一顿,揍完再问他们感不感动。”
  我问:“咱有没有文明一点的方法?”
  “只要是生物就一定有弱点,”强子说,“深入了解,攻他们的软处。”
  凭这句话你就能看出,企业家要真黑起来,黑社会就得靠边站。
  我还想和强子深入探讨这问题,强子他老婆一个夺命电话打过来,强子怎么解释他和我们过节他老婆都不信。
  自从强子成为了企业家,强子老婆就认为男人有钱就变坏,严格掌管财政大权。强子钱包里的全部资金从来不会超过十五块。
  比黑社会黑的是企业家,比企业家更强大的是企业家的老婆。
  强子一口气吸溜掉剩下的面条,挥挥手跟我们悲伤的告别:“这节我算是过完了,我回去了,咱再见吧!”说完,他叹了口气,做了临别赠言:“儿童节快乐!”
  “儿童节快乐!”我说,“你这一走,下次我们不知道啥时候再聚了。”
  “快着呢,”二狗子说,“七月一号是党的生日。”
  我吃完了面条,和二狗子告别,拎着我的浆糊桶挤上了公交车,回家。
  我还挺羡慕强子的,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在坟里的人总觉得自己可怜,可连个坟都没有的更凄凉。
  走在我前面下车的是村子里面的小孩,牵着他妈下了车,忽然手指向天空,喊:“妈妈,你看那是什么?”
  他妈眯着眼睛看了半天,说:“气球吧。”
  我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不是我小二楼房顶么?再仔细一看,那两个人头飘在房子上空呢!
  要是村里人走过去瞧见了不得吓出人命!我连忙跑回去爬上房顶,张口就问:“你们干嘛呢?”
  男人头道:“我正和我的甜心培养感情。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罗曼蒂克。”
  我见马路上有遛弯的村人走过,连忙把他们赶下去:“先回去,先回去,等晚上天黑没人了再出来。”
  把两个人头送走,我正松了口气准备从房顶下去,又听得身后有人幽幽的叹了一声。
  我扭头看,大舌头吊死鬼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上来,满脸愁容的望向远方,像是有心事。
  她的外形不像两个人头杀伤力那么大,坐房顶上旁人一下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我决定不管她,由她坐着。
  她这么文文静静的坐着,看起来也挺好。她长得不丑,忽略那舌头,这画面看起来很有意境。
  我正想着,一阵风吹过,风吹动她的头发,黑色的发丝飘扬在她的脸边,粘在了她的舌头上。
  我错了,这舌头没法忽略!
  吊死鬼忽然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我闻言一愣,抬头去看她,她这句倒是发音标准,一点都没有大舌头,想来也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了。
  吊死鬼拨了拨头发,依然看着远方,表情说不出的寂寥。
  我叹了口气,正想安慰她,她又幽幽的叹道:“每逢佳节倍思春。”
  才夸她一下马上就变调了,我吼道:“是‘思亲’!”
  吊死鬼转头看我,眼睛里竟然带着泪光。
  凭我对她的了解,她的抗打击能力很强,绝对不是我吼一句就哭的这个程度。
  我一下意识到,这个吊死鬼有软肋!而我现在,似乎就对上了她的这个软肋。
  我走到吊死鬼身旁坐下,问:“你有不开心的事?”
  吊死女鬼点头:“嗯。”
  我笑呵呵的坐下来:“那说出来让哥开心开心。”
  吊死女鬼本来眼泪就在眼眶里转,这话一说完,眼泪刷的一下就出来了,道:“他……他还没回来……”
  我问:“谁?”
  吊死女鬼说:“偶丈呼。”
  “丈夫。”看不出来她竟然还结婚了,我问:“他去哪了?”
  “不知道。”吊死女鬼道,“可素他说让偶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