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
你的功劳。
有时候,他们也下车走走。小姨子说,都变得认不出来了。她问,我们以前住的那条小巷还有吗?李向东说,早拆了建广场了。小姨子要他带她去看看,她就站在那广场看着喷水池,想他们小时候在这条小巷里玩耍的情景。
这时候,李向东接了好几个电话。有一个是绮红打来的。绮红问他在哪里?他说,在逛夜市。她说,可以来接我吗?我想要你陪我喝咖啡。她明知道他不会和她单独去那种场合,这么说,其实是想要他载她去兜风,载她去那水库。李向东就想那晚在水库的疯狂,心里便好一阵燥热。
他急走了几步,离小姨子远些,声音也放低了说:“我今晚没时间。”
绮红在电话里笑,说:“还是很忙吗?”
李向东说:“也算是忙吧。小姨子回来了。我带她四处走走。”
另一个电话是黄打来的,他说,我老婆煲了海带绿豆糖水,是你过来吃,还是拿过去放你家里?李向东说,我两个人。黄早知道他小姨子要回来的消息,所以说,小姨子回来了?李向东没回答他,说,还是我们过去吃吧。
还有几个电话是工作上的事。
小姨子就说:“下班了,还有这么多事找你。”
李向东笑着说:“没办法,科技进步了,有了这么个东西,就二十四小时都在值班了。”
小姨子说:“所以,国外好多人都不愿用手机。方便自己,也方便别人,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都不行。”
李向东说:“中国人不只是拿它当电话,还拿它显身份,有这么一块东西,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了。”
小姨子说:“中国人就是虚荣,外国人实在得多。”
回家前,他们去黄家坐了一会,吃黄的老婆煲的海带绿豆糖水。小姨子对黄和他老婆说了好多感激话,感谢他们照顾她姐夫和小军。她还回家拿了些礼物送给他们,说,也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所以,只是买了几件女孩子穿的衫裙,也不知合适不合适。买了些居家必备药,不知合不合用。黄的老婆说,这小姨子比她姐还会说,比她姐还懂世故,比她姐还漂亮。
到了家,已经十点多了。李向东说,休息吧,这一路上,你也累了。他就回主人屋。主人屋的面积很宽大,占了整个居室的三分之一,不仅有卧室,有卫生间,还有阳台。妻去世后,李向东回到家,更多的时间就呆在这主人屋里。他冲了凉,看了一会儿电视,关灯睡时,却见客厅的灯还亮着,光线从门缝渗进来。他开门出来,只见小姨子穿着睡衫裤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确切地说,小姨子是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膝眼瞪着电视发呆。
李向东问:“在想什么?”
小姨子看他一眼,脸便红了。
李向东便觉得自己问得太随意了。他并不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小姨子问:“你还不睡?”
李向东也问:“你怎么还不睡?”
小姨子说:“睡不着。时差还没倒过来。”
李向东就想陪她说说话,在她身边坐下来,只一小会儿,就连打了几个喷嚏,忙移开坐到另一张短沙发上。她问,你怎么了?他说,我嗅不了香水味。她说,我另换一套睡衫吧。他笑笑说,没关系。以后嗅多了,就习惯了。小姨子接着刚才的话题说,刚才,你不是问我在想什么吗?说了你不许笑。我在想我的初恋情人。准确地说,是我暗恋的初恋情人。她脸上很平静,看着窗外某个地方,思绪仿佛回到了过去。她说,我高中的时候,喜欢了一个人,他对我很好。本来,我想大学毕业后,才向他表白,不管他喜不喜欢我,不管他有没有女朋友,我都要向他表白。但我还没毕业,他就结婚了。
李向东感觉到小姨子对这个暗恋的人一直耿耿于怀。他问:“你不会是因为他才一直不嫁人吧?”
小姨子说:“也不能这么说,不过,我一直没能找到有谁有他那么好,自己又心甘情愿嫁的人。”
李向东说:“不会吧?国内找不到,国外也没有?”
小姨子笑了笑,半真半假地说:“就是这么命苦!”
李向东想了想说:“不是没有。我想,是你把他理想化了,现实中的他未必那么好。比如说,碰到一些事,你会推测,他会怎么对待呢?他会怎么处理呢?你就想,他怎么怎么对待,怎么怎么去做,其实这些都是你希望他那么对待,那么去做的,是你把你的主观意愿强加给了你头脑里的他。渐渐地,你就把他理想化了。遇到别的男人,你就会把他当成一把度量的尺去度量。你拿你理想化了的东西,去度量现实中的人。”
小姨子说:“不是这样的。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像个好男人。”
李向东问:“你一直都在关注他?”
小姨子没回答。
她问:“喝点酒好吗?喝点酒有助于睡眠。”
李向东说:“家里没有酒?”
小姨子说:“我有。过海关时,我带了一支蓝带。”
李向东开玩笑地说:“要不要把灯也关了,点支蜡烛?”
小姨子说:“当然,这样最好。”
她一边“咯咯”笑着,一边回屋拿酒。她虽然穿着松宽的睡衫睡裤,但从那衫裤的摆动可以看得出,她那屁股很厚实,且翘翘的。李向东心儿跳了跳,忙收回目光。
他发现,自己似乎更喜欢从后面看女人。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像他一样,青年时,喜欢看女人的脸,看女人挺挺的胸,懂得女人后,却感觉女人最吸引人、最性感的部分是那臀,丰满厚实的臀总能摇摆出各种妖媚。
这晚,他们一边喝着酒,一边聊。李向东问她什么时候去看她的初恋情人?他说,她应该去了解一下他现在的状况。他说,她一定会失望。这样,她就会回到现实中。他问她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是回来住一段时间再回去,还是准备在这里开美容院?小姨子也问李向东有没找到合适的人?有没想过结婚?李向东没有把自己与绮红的事告诉她,他只是说,他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他说,即使要结婚,也要等小军上大学以后。
深夜四点多,李向东困得不能再聊了。
小姨子说:“你去睡吧。”
李向东说:“这一睡可能要睡过头了。”
小姨子说:“不会的。七点多我叫你。”
她喝了酒,脸红红的,但还是很精神,一点睡意也没有。
第二十六章 又一个十万
星期五下午,李向东和小姨子一起去学校接小军回家过周末。虽然,小军只见过小姨子的照片,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站在爸爸身边的女人是谁了。他竟一点也不陌生地扑进小姨子怀里哭了。他委屈地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你早应该回来了。李向东知道,他把对母亲的思念倾注到了小姨子身上。
他说:“小军坚强点,要像个男人。”
小姨子说:“让他哭吧!”
她眼眶也红了,脸颊紧贴着小军的头,姨甥俩就这么站成了一对酷似母子相拥的雕塑。后来,李向东曾不解地问小姨子,他怎么对你一点也不陌生?这小军是很认生的,特别是异性,头都不敢抬。小姨子说,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我们有血缘,心是相通的。血浓于水!
李向东驾着车往回走。他们把黄的女儿也一起接回来了,所以,黄的女儿就坐副驾驶位,小姨子和小军坐后排。李向东从倒后镜里看到小姨子抚摸着小军的头说,你头发不能留这么长,乱得像鸡窝,等会吃了饭,小姨子带你去理了。说,你这身衣服穿了多少天了?好像有一股味。但她还是搂着他。
小军问:“小姨子回来住多久,是不是不走了?”
小姨子说:“如果,小军喜欢小姨子,小姨子就不走了。”
小军说:“喜欢。当然喜欢。”
小姨子就说:“小姨子一辈子和小军在一起。”
黄的女儿和李向东很熟。她喊了一声“李伯伯”,趁李向东看她的时候,缩着肩,做了一个打冷颤的动作。李向东也夸张地缩着肩,说:“我比你还冷。”
小姨子抗议道:“我们后面不关你们前面的事。你们可以不用看,可以不用听。”
黄的女儿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样。
小军就对黄的女儿说:“回学校,不准你说我们的事。”
黄的女儿说:“我什么也没看见。”
小姨子对李向东说:“我们先回家吧,让小军冲个凉,把这身衣服换了。”
本来,他们约好了两家人到外面吃晚饭,黄和老婆先去酒店了,要他们接了儿女就直接过去。所以,李向东说,说好了直接去酒店的。吃了饭再回家洗。小姨子说,你刚才没听到我说,吃了饭要带小军去理发吗?李向东说,你要带他去哪里理?去发屋?那里太费时间。他还有好多作业要做的,明天,到楼下理发店弄弄就行了。小姨子说,楼下理发店那几个老头会理什么发?以后,小军的事你就不用理了。李向东对黄的女儿说,我被撒了,下岗了。黄的女儿便银铃般大声。
晚饭吃得并不复杂,主要是两个孩子喜欢吃的。小军喜欢吃虾,点了一个啫士焗中虾,黄的女儿喜欢扇贝,点了一个扇贝蒸粉丝,又点了一条鱼,两个青菜。本来,黄的老婆是想叫他们到家来吃晚饭的,但小姨说什么也要请黄一家吃餐饭。她饭菜做不好,就请他们吃酒店。
吃了晚饭,小姨子又提出和黄的老婆一起带一对儿女去做头发。黄的老婆不去,也不让女儿去。女儿不高兴了,嘟着小嘴。小姨子说,怎么不用呢?你不做头发,也可以去洗洗脸。黄的老婆还想说什么,李向东和黄就也帮小姨子说话。
黄说:“去吧,去吧。去洗洗你那张老黄脸。”
李向东说:“今晚,就让两个孩子放放假吧。明天,后天,一定要把作业补上。”
黄的老婆就不再坚持了。
两个孩子立时高兴起来,并击掌庆贺。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去发屋,一路回家喝功夫茶聊天。这些年,喝茶成了一种时尚,潮汕人的功夫茶更是大行其道。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黄便拿一种审视目光看着李向东。
他问:“你外面是不是有女人了?”
李向东呆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黄突然竟会问这问题,且那词句也听得逆耳。他反问他:“你听谁的?”
黄说:“还用听别人说吗?吃饭的时候,你出去接了两个电话,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看你那神情,我就知道是女人打过来的。我们太了解了,你翘翘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尿。”
李向东难堪地笑了笑。
黄说:“虽然,我带你去卡拉OK,叫几个小姐陪陪,也怂恿你开房,但我并不希望你和她们有太多纠缠,我们惹不起那种女人。你知道,她背后会有什么人?布个局要你踩下去,狠狠诈你一笔,你连哼都不敢哼。就算她背后没什么人,你满足不了她,达不到她的目的,她就会撕破脸跟你闹,事情闹大开了,吃亏的还是你。所以,要玩,还是明算帐,一笔算一笔,别玩什么感情之类的东西。我们玩不起。”
他认为,李向东就上班下班的,也没太多接触,如果有了女人,就是那种女人了。
李向东不肯定,也否定地说:“你放心,不会像你说的那样。”
黄说:“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你心里明白,我心里也明白,我不会看走眼的。”
李向东知道瞒是瞒不住了,只好承认了,说:“你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她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黄足足凝视了李向东三分钟,然后,仰头大笑,说:“好你个李向东,你竟有这能耐。老实坦白,是谁?你认识的人,我不可能不认识。”
李向东说:“我现在还不想说,是张老板企业的。所以,我还不想公开。谁也不敢担保,有的人知道了不会说,我帮张老板是别有用心,真正的目的是追女人。”
黄说:“不公开也对,说你为了追女人才帮张老板。你的政绩,就会大打折扣。不过,对我就不用这么口实了吧?”
李向东笑着说:“我这是看在你关心我的份上,才向你透露这么一点点。已经泄密了。”
黄知道,李向东怎么也不会说了,就不再问下去。毕竟,这人对黄并不重要,李向东能看上且喜欢的人一定有她的独到之处。心里便很为李向东高兴。
他转了一个话题,问:“征地那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李向东说:“老板钟不再坚持了。那天,张老板来告诉我,老板钟约他谈了几次,谈得也很有诚意。”
他没有告诉黄,张老板还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纸包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张老板说,这是一点心意。虽然,张老板和老板钟不一样,一个是感谢,一个是行贿,但李向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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