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

　　她挂了电话。
　　李向东还木木地没反应过来，手机却被小姨子抢走了。两个女人见李向东鬼鬼祟祟地到阳台上接电话，就警惕了，跟过来听了好一会，见他收线了，小姨子就抢了他的电话，就查找那打进来的电话号码。
　　绮红说：“不用说，我们都知道是女人打进来的。”
　　李向东也承认，说：“是女人打进来的。”
　　绮红问：“她为什么要你去接她？”
　　李向东说：“外面下雨了。”
　　绮红又问：“你和她什么关系？为什么下雨了叫你去接？”
　　小姨子没查出什么。因为，李向东根本就没有储存小倩的电话，电话簿里没有记录，没有显示那电话是谁的。
　　她问：“是不是那个杨台长的电话？”
　　李向东说：“不是。”
　　小姨子威胁似地说：“那我打过去了？”
　　李向东想了想，说：“你打过去吧。”
　　小姨子并没真想要打。她认为，即使，李向东外面有女人，真要怪也应该怪李向东，真要骂，也应该骂李向东，她根本没必要争风吃醋地直接跟一个不认识的女人通电话，这样，反而贬低了自己。
　　李向东却怂恿她：“你打呀！你打呀！”
　　他想，让小姨子打过去，让小倩知道他身边有女人，这对自己是好事。至少，小倩不会再缠着他了。
　　小姨子有点骑虎难下了，看了看绮红。绮红说，没必要打。小姨子就把手机还给李向东，李向东不接。他说，你打，是我叫你打的。你怕什么？小姨子说，我真打了？李向东说，打吧！他反而心平气和地坐回沙发上。小姨子误会了李向东的意思，以为他认为她不会打，认为她不敢打，所以才摆出一别无所谓的样子。这很大程度地刺激了小姨子。
　　她说：“打就打！”
　　小姨子按了重拨键。
　　这晚注定是要发生一场战争的了。
　　小倩站在健身中心的门口外等着李向东，她得意地认为，李向东是一定会来的。她从李向东的犹豫里，从李向东语无伦次的通话里，感觉到他是想来了。只要她口气硬地一点，给他一个理由和借口。他就会来了。
　　她想，这个男人真有点傻！
　　她想，只要他稍稍冷静一点，稍稍动动脑筋，就会知道她小倩根本不可能喜欢他。就会想，她小倩为什么要这样呢？多想几个为什么？可能就能猜到她的目的了。
　　她想，男人怎么在漂亮的女人面前总显得那么傻呢？不管这个男人有多了不起，当了多大的官，也不管他有多大年纪。
　　这样，她就为杨晓丽感到悲哀了，想杨晓丽还会喜欢这样的男人，还想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过日子。
　　她想，男人真是一点也不可靠。
　　她想，如果，杨晓丽知道了，会怎么样呢？
　　这么想，她就有点想把杨晓丽也叫来了。
　　小倩打电话给杨晓丽。她说，今天，在审片室里，她不应该那么对市长助理。她说，她知道自己错了，太不尊重市领导了。现在，她很后悔，所以，约了市长助理出来见面，主动向他认错。她说，但是，考虑到单独和市长助理在一起，会让人误会，因此，希望她能来一下。杨晓丽不知这小倩又要搞什么名堂，担心小倩和李向东在一起，不知又会闹出什么事来，就答应过来了。
　　她收线以后，就不再站在门口等了。她想，李向东可能已经在路上了，如果李向东太早到，没让杨晓丽看见，就打失去意义了。她要回到楼上去，要让李向东在门口等她，要等杨晓丽的车快到健身中心了才下来。这样，就能让她看到李向东了。
　　她想，她上李向东的车时，要显得兴高采烈，必要的话，还要再拥抱他一次。她想，李向东坐有驾驶室，被她拥抱时，杨晓丽在外面是可能看见的。
　　那一幕，一定会把杨晓丽气得半死。
　　小姨子打过来的电话就是这时响的。小倩还沉醉在她完美的策划里。
　　小倩问：“你到了吗？”
　　那曾想，那边说话的却是女人的声音。她问：“你是谁？”
　　小倩愣了一下，反问小姨子：“你又是谁？”
　　小姨子说：“我是谁你不用管，我只是告诉你，他不会去接你的。”
　　小倩说：“你叫他亲口对我说。”
　　小姨子说：“他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小倩问：“你是他女朋友？”
　　小姨子说：“你怎么理解都可以。”
　　小倩突然有一种被打败的感觉，心里便有一股气往上冲。她说：“你不要得意，不要以为你是他的女朋友就有什么了不起。我知道你，你今天是他的女朋友，明天却未必是他的女朋友。因为我比你青年，我比你漂亮。只要他一天没结婚，他都可能喜欢我。即使他跟你结婚了，他也会喜欢我。”
　　小姨子差点没被她气得半死。她冲着李向东吼：“你在外面都干了什么事？你在外面都惹了什么女人？”
　　绮红问：“是那个姓杨的吗？”
　　小姨子说：“不是。应该比她还年青。”
　　她说，声音脆脆的，嗲嗲的，最多也就二十岁。
　　她说，你怎么还认识这么小的女孩子？你看看自己，都可能做人家父亲了。
　　她说，你真是色，而且，还贪，什么年纪段的都要。下次给你找个八十岁的老婆婆好不好？
　　绮红有点忍不住，笑了。
　　小姨子说：“你还笑，很好笑吗？到时候，你想哭也来不及了。”
　　于是，她向绮红复述了一遍小倩说的话。绮红当然就笑了起来了，两个女人再一次把矛头指向李向东，这一次，李向东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这是他们在一起以后的第一次大争吵，也是两个女人第一次吵得不让他进房门。
　　第二二三章　失望
　　第二天，李向东心情很恶劣，两个女人竟一点不理解他，为了一个不关紧的女人，那么对他，而且，战事一直延续到了今天早上。每天，总是绮红最早醒来的，总是把早餐做好了，等他起来，一起吃了才上班的。这天，绮红却什么也没做，早早就走了。他醒来，想到主人房洗脸，门关得紧紧的，只见他的毛巾牙刷放在餐厅的餐桌上。
　　他想，他做错什么了？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他想，认识她们以后，她们简直就把他当囚犯了，一点自由也没有了。和女人有一点点接触，就会想得那么复杂，想得他就像路边的公狗一样。
　　他想，这一次决不能退步，决不能让她们再得寸进尺。
　　上班前，他狠狠地踢了一脚主人房的门。
　　路上，他又想，这个小倩，真不知道是什么动机，真是有点无法无天了。他想，他要想办法把治一治她，让她知道，他不是好惹的。让她知道，他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谁惹了他，让他没好日子过，他也会血债血还。
　　他想，那一天，他要把她约出来。
　　他想，不用他约，很快，她就会来约他的。到时候，把就把她载到郊外，载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把她弄下车，然后扬长而去。他还想，最好把她的手机也骗到手里，让她叫地地不应，叫天天不灵。
　　回到市政府大楼，他还阴沉着脸，对所有与他打招呼的人都视而不见。小刘跟了过来。他没好气地问，什么事？小刘说，名单已经草拟好了。李向东就接过来，就说，你去忙你的吧。小刘见他脸色不对，忙躲得远远的了。
　　哪知，很快，李向东便找上门了。
　　他一进小刘的科室，就把那一叠名单甩在小刘的办公桌上，“嘭”地一声，吓得小刘跳了起来。
　　他大声问：“这是最后定稿的吗？”
　　小刘惊慌地看着他。
　　李向东说：“你有没有看过？”
　　他以为小刘忙得不顾上了，叫其他人草拟后，没有审核就交给他了。
　　小刘说：“我看过的。”
　　李向东说：“我说过，要把那些与企业经常有联系的部门单位都列进去，一个不能漏，这名单都列进去了吗？至少漏了三个最主要的单位？你没看出来吗？”
　　小刘支支吾吾，说：“不会吧？不会吧？”
　　李向东说：“你再好好看一看。”
　　他说，你这个名单，如果公布出去，有说服力吗？其他单位会服气吗？
　　他说，你都在忙什么？你的心思都放到哪去了？有什么事还比这个事更重要。
　　他说，你现在，把所有的事都停下来，马上把这名单做下来。
　　李向东还想说什么，发现科室里所有的人都看着他在教训小刘，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一个市长助理有必要跑到科室来教训手下吗？即使再恼火，也可以把他招进自己的办公室。
　　他说：“你重新再做一个名单，那些应该做进去，那些不应该做进去，你都要把理由说清楚。”
　　他说，下班前，就要做出来。
　　李向东已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控，完全是因为自己心情的恶劣，他想，他不能因为家庭事，不能因为生活中遇到不愉快，不能因为两个女人影响了他的工作。
　　李向东恢复了平静，回到办公室时，心里跳了一下，他太了解小刘了，小刘不是那种办事不认真的人！这么明显的差错，他都看出来了，小刘不可能看不出来。小刘不可能犯这么明显的错误。难道他是故意的，故意要漏了那几个单位？
　　他想，小刘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想，小刘为什么要漏了那几个单位？
　　他想，这小刘，他到底要干什么？他到底干了什么？
　　李向东忐忑不安起来。他打电话给小刘。他说，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小刘放了电话就过来了。他一进门，李向东就看着他，他要看出小刘内心想的什么，他要让小刘意识到，他别想有什么事瞒得了他。
　　他示意小刘在他办公桌对面坐下来。
　　他说：“说说理由。这么浅而易见的问题，你不可能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把那几个单位列进去？”
　　他说，好像工商局这样的单位，与企业关系是最密切的，别的不说，每年都要进行年审，每家企业，包括个体工商户，每年都要跑几趟，为什么没有列进去？
　　他说，你应该知道，工商局这样的单位不列进去，所有列进去的单位都不会心服，整个进驻办证大楼的名单都有可能作费，整个办证大楼的计划就有可能流产。
　　他说，办这个办证大楼，是你的想法，你的构思，你怎么又想要这个计划流产？
　　小刘慌了，说：“我并没有想要这计划流产。”
　　李向东说：“那你说说你的想法吧？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小刘说：“我知道自己错了。但是，我是很希望要把办证大楼做起来的。从一开始，我就很认真地做每一件事，甚至于，不是我的科室负责的工作我都去关心。”
　　李向东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把那几个单位列进去。”
　　小刘看看李向东，似乎不愿说。
　　李向东并不放过他，说：“工商局是怎么回事？那几个单位是怎么回事？一个一个说。”
　　小刘没办法不说了。他低着头，不敢看李向东。他说，工商局局长打过电话给他，说工商局局长曾是他的科长，他刚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在他手下。他打电话来，要他帮帮忙，要他别把他们的名单列进去。他说，工商局局长说，机关工作的那一套，大家都知道，只要草拟名单里没有列进去，领导审核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审得出来。
　　李向东说：“你为什么不把他推到我这边来？我当市政府秘书长的时候，他在我手下当科长。看他能跟我说什么？”
　　他又问，其他那几个单位呢？
　　小刘含糊地说：“都是熟人，打了招呼了，所以，就没有列进去。”
　　李向东问：“就仅是打招呼吗？我看，没那么简单吧？应该还请吃饭了吧？应该还给了什么好处了吧？”
　　小刘急忙争辩，说：“没有，没有。就只是吃了一餐饭。”
　　李向东说：“我不管你有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但我告诉你，你让我失望了。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说，你怎么会有这种思想？我不反对你和他们建立一种超越工作范围的关系，但是，你不能为了建立这种关系而影响工作。恰恰相反，你建立这种关系，应该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
　　他说，你把主次颠倒了。你建立这种关系，是为了让自己得到好处。
　　他还想说，本来，办证大楼办起来后，我还想举荐你负责整个办证大楼的日常管理，现在看来，你还不具备这个条件。至少，我对你还不放心。不对你不放心，还有谁会对你放心？
　　当然，李向东没有说。
　　第二二五章　不嫁逊色男人
　　这一天，他就沉浸在这种失望里，他为小刘感到可惜，如果说，小刘提出搞办证大楼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