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

　　她看着李向东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想，她要是得到他之后会怎么样呢？会不会像以前那些喜欢她的男人那样，索然无味呢？她想应该不会的，这个男人太特别，他和她以前相处过的男人都不一样。她不但不会索然无味，相反地，她会更加沉醉，更加疯狂！她甚至想，她一定不再让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绝对不会再像现在这样，让那个屁股大得那么难看的杨晓丽坐在他身边。
　　不知为什么，小倩低头看了看李向东和杨晓丽坐着的间隔，仿佛担心杨晓丽的屁股会挨着李向东。
　　李向东向小倩招手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目瞪口呆地看着李向东好一会没有反应过来。李向东向她作了一个出去的手势，见她领会了，身子移动了一下，这才先离开会议室。
　　李向东在门外等着她。
　　小倩笑吟吟地问：“什么事？”
　　李向东说：“我就知道你会笑得很开心。”
　　小倩说：“怎么了？笑都不让人笑呀？”
　　李向东很严肃地问：“这应该是你希望的结果吧？”
　　小倩说：“这不关我的事。”
　　李向东说：“会前，你应该知道会发生这种混乱吧？”
　　他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不想纠缠这个问题，这个问题是纠缠不清的，小倩怎么也不会承认自己做了什么手脚。
　　他说，你回去劝他们不要闹了，这样没意义。
　　小倩说，这算是闹吗？他们是在谈自己的观点。他们有不同的观点，提出来有什么不好？我能劝得了他们吗？你都劝不了他们，我怎么就劝得了？
　　李向东说：“我知道你能劝服他们。”
　　小倩笑了笑，说：“你是在求我吗？”
　　李向东说：“我不是求你。你是党员吗？”
　　小倩迷惑地看着李向东，说：“还不是，也想入，但好像没批准。”
　　李向东又问：“是团员吧？”
　　小倩说：“早就是了。”
　　李向东说：“那好，你也算是一名先进分子，也是在党组织领导指挥下的一员。现在，我们是在执行党的工作，你有责任，也有义务劝导他们，迅速回到会议的主要议题上来。”
　　小倩想说，你别压我，别拿什么党员团员来压我？你为什么就不说是你求我呢？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明明是要败在我手下了，竟还摆出那么一副很嚣张的样子，叫我去结束你的失败呢？
　　她呶着嘴说：“我不去！”
　　李向东说：“我给你五分钟。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李向东就回自己办公室了。他知道，他不能跟小倩一起进会议室。他要留点颜面给小倩。如果，他与她一起回到办公室，要小倩当着他的面劝服那几个创作员，她说什么也不会干的。
　　李向东再次回到会议室的时候，会场果然就停了下来。他看了小倩一眼，她正气鼓鼓地瞪着他。然而，他还是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他说，刚才，大家的讨论很热烈，要说的，都基本说了。我想，我们就不要重复刚才的话题了，不要再浪费大家的时间。
　　他说，我想这样吧，大家思想还不够统一，有的同志可能还没想出我们这篇文章　应该怎么做，我呢，也不为难大家，还是先让主任谈谈他的构思吧！
　　他说，我们的主任，是市委机关的铁笔杆，号称全市第一笔，在这方面是很有经验的。他的构思一定对开发大家的思路很有启发，希望大家在他构思的基础上，再谈谈个人的看法，多提一些有建设性的意见，使这个构思成为集体智慧的结晶。
　　李向东不得不把市委办那位副主任摆出来。他要让他来压场，把大家集中到一个主题上来，围绕这个主题，各抒已见。这样会场就不会乱了，效果会好更多。
　　那位副主任摘下老花眼镜，对李向东点点头，对大家点点头。
　　他说，刚才，李市助说的好，我们是在执行市委、市政府的决定，执行就是要不折不扣、按质按量地完成这项任务。
　　他说，在这些天的采访座谈中，我们也常常被市长感人的事迹所感动，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所以，我们要通过我们这支笔要写好这个典型，宣传好这个典型，让我们的党干部，我们的老百姓也同样受到教育。
　　他说，我是这么想的，整个事迹报告主要分三个部分，第一部分写市长与市委书记、与市委常委、与副市长之间的团结。他是怎么看待团结的，怎么依靠党政班子去开展工作。只有一个团结的集体，只有依靠党委政府领导班子，他才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成绩。这是最关键的，是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其二，写市长在招商引资方面所得的成绩，在引进企业中，他是怎么做的，在改善和优化投资环境中，他又做了什么。第三，写市长关心老百姓心系老百姓。一个领导干部，心里不装着老百姓，就不可能为党工作，为老百姓干实事干好事。
　　……
　　那位副主任一番发言后，会场还是一片寂静。
　　李向东说：“大家发表一下意见吧？”
　　大家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一会还是没有人发言。
　　李向东就点名了，说：“小倩，你说两句。”
　　小倩说：“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会写什么事迹报告。我不过是来听的，来感受的，弄笔杆子的事，还是问他们呢！”
　　杨晓丽见没人表言，就说：“我说几句吧！”
　　她说，我觉得，主任这个构思很全面，也很系统，写好这篇文章　，一定能全面反映一个领导干部所要具备的素质和能力。塑造一个典型，特别是想要成为一个全省的典型，这应该是必要的。
　　她说，但是，我个人认为，要想写出这样一篇高、大、全的文章　，篇幅不会短，难度也很大。我不是怀疑大家的水平能力，只是觉得，靠我们这些人来完成这篇文章　，写得让人信服，化一两个月的时间，恐怕还不行。
　　她说，我认为，这篇文章　不应该面面俱到，最好能抓住某一个侧面，或者说抓住某一个点，以小见大，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一个整体。这样操作起来会容易一些。
　　那副主任说：“这也是一种想法，也是一种想法。”
　　李向东对杨晓丽说：“你也谈谈你的构思。”
　　杨晓丽抱歉地笑了一下，说：“我一直都在想，到底哪个侧面，哪一个点更能反映出市长这个典型？才更具有说服力？但是，到现在，我也没能想清楚。”
　　李向东说：“大家也谈谈。”
　　然而，谁也不说话。
　　李向东说：“刚才不是很热烈吗？把刚才那股劲拿出来，有什么说什么！”
　　有人说，我们还是听领导的，领导要我们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领导要我们怎么写，我们就怎么写。
　　其他人就都附合：“对，我们听领导的！”
　　李向东看了小倩一眼，又见她在得意地笑，恨得牙痒痒的，真想把她咬了嚼了吞了。
　　第三三一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会议一结束，李向东便把那副主任、杨晓丽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次会议是失败的，败在那里？败在没有把握住大家的思想，大家没有统一到市委市政府的决定上来。
　　李向东问：“怎么会这样呢？平时，没注意到这种思想动态吗？”
　　杨晓丽说：“虽然，也有所察觉，但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那么一致。”
　　那副主任抓住了这一点，似找到了救命的稻草，找到了推卸责任的理由，说：“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搞鬼？”
　　李向东说：“你别想太多，首先从自身找问题。即使，有人搞鬼，那也不一定就能那么统一。至少，搞鬼的人抓住了他们的心理。”
　　他说，至少，我们自己的工作没能好，我们不能只想着工作，想着写文章　，想着树典型。
　　他说，市委市政府已经决定的事情，他们竟然还提出反对意见，思想还没统一起来，你要他们怎么去树典型？这个典型是要人树起来的。他们的思想都不通，这典型怎么树得起来？
　　杨晓丽先认错了，说：“对不起，我的工作没做好。”
　　李向东说：“这不关你的事，我觉得，我们还没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没能解决好他们的思想问题，没能用好发挥好这些人。”
　　那副主任很敏感，说：“李市助，我这阵比较忙，要整理的材料在桌面上堆了一大堆，所以，很少时间考虑这个事迹报告，就是连采访座谈也没参加几次，所以，我想，还是让杨台长多负责这项工作，多与那个写作班子沟通沟通。”
　　李向东说：“你放心，今天这事主要责任在我身上。以后，要多注意他们的思想动态。他们都不是哪个人可以掌控得了的。只要能够让他们信服，他们一定会努力地去做好工作。”
　　这时候，李向东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想到了躺在病床上了小刘。他想，真的要用小刘吗？不用小刘真的就没办法了吗？他把杨晓丽留了下来。他说，那主任要忙的事太多，要他放下手头的工作专门负责这件事是不现实的。他说，这事只能靠你了。你要多关心这事，多与那些笔杆子沟通。
　　杨晓丽说：“我担心自己干不好，又会给你添麻烦。”
　　李向东说：“不会的，我相信你。”
　　杨晓丽听得心里热热的，说：“那我就尽力吧。”
　　李向东说：“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个想法很好，你回去再好好想一想，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出你的构思。”
　　杨晓丽笑了笑，说：“你不要给我那么大压力好不好？”
　　这句话，她想说得娇一点，说得女性化一点，只是话要溜出嘴边，才意识到，不能那样，不能对他流露出半点非工作的情绪。因此，话说完后，她心里便有一种难言的苦涩。
　　李向东却说了一句让她心跳了好一会儿的话。他说：“首先，你自己别太给自己压力，别又像上次那样，搞得自己睡都睡不好。怎么说，还是身体要紧。”
　　说到这，他的心跳了一下，把半句话吞下去了。他那半句话是想说，“特别是刚从岩洞出来，更要注意身体。”他能这么说吗？能让杨晓丽知道，他对岩洞的一切还念念不忘吗？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李向东没想到，电话竟是老常打过来的。看了一眼电话显示后，他示意杨晓丽可以走了。
　　老常在电话里说：“听说，会议开得不顺利嘛！”
　　李向东脑子一转，想那副主任真快，这一会儿工夫就汇报上去了。他说：“也算是正常吧？那些知识分子，意见总是那么多。”
　　老常说：“好像对树市长这个典型很有异议？”
　　李向东说：“思想是有分歧，不过，问题不大。”
　　老常说：“你可不能轻视。他们可是经过多方面了解，可是在反馈基层的意见。应该说，在处理这个问题上，他们最有发言权。”
　　他说，你也知道的，在作出这个决定时，是有些仓促的，考虑得还不全面，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冷却，我们的这个决定正不正确呢？是不是符合客观呢？也是可以商榷的。
　　他说，有时候，领导的决定，也是可以改变的，特别是在执行的过程中，具体执行人通过进一步了解，发现这样那样的不足，向领导提出自己的观点，领导采纳了。这种事例也是经常有的。
　　他说，我现在担心的是，有的人，听到了基层干部的意见，不反映不汇报，表现面上看是在维护领导的威信，实际在却是在给领导制造更大的难堪。会不会有这种现象呀？我希望在处理这件事上，不要发生这样的情况。
　　李向东在分析老常这番话里的用意。他想要干什么？他想，他是想要他向市委书记反映汇报。他觉得太可笑了，觉得笔杆子提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能改变市委书记的决定吗？
　　他想，这老常是不是把他看得太弱智了。
　　他又想，这也怪不了老常，在数次交锋中，他李向东不是都一次次败在他手下吗？他把他看成弱智也属正常。
　　然而，老常的下一句话，却让李向东吓了一跳。
　　他说：“我听说，还有些事，比那些笔杆子说的还严重，听说，也向你汇报了，你却至之不理？”
　　李向东感觉到他话有所指，难道他已经知道那三十万了？当然，李向东自己不能先露口风。他说，有吗？还有更严重的事吗？你是说，在这次树典型中，还发现了市长存在什么问题？
　　老常说：“这个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就不说了。不过，你还是想清楚一点，别给领导制造难堪。”
　　李向东放下电话，马上就往张建明的办公室打电话。他没打他的手机，担心这家伙就呆在老常的办公室。张建明一接电话，李向东劈头盖脸就问：“你跟老常说了什么？”
　　张建明说：“我没跟他说什么呀？”
　　李向东说：“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