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
李向东笑了。他那笑是笑给张志东看的,是想要让张志东觉得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他面前太多顾忌了。
其实,他心里始终还是坚持自己的主张。
许多所谓的同学朋友好兄弟铁哥们就是认为有那么一层关系,无所顾忌,什么话都说,什么话都讲,甚至于以指挥命令的口吻说话了,自己也不觉,一次对方不会反感,两次不反感,三次就有可以在心里骂了,久而久之,那关系就处得糟了。这种事,这种教训太多了。
然而,到了这个时候,张志东要他说的话又不能说,他就显得很谨慎。
他说,这种事下面大都不愿意干,都认为是建设部门、城建部门的工作,不属自己的职责,自己没必要管那闲事,而且,这工作开展起来,麻烦事很多,谁知道会不会让领导满意呢?如果不满意,责怪下来,自己不就变得吃苦不讨好了。所以,征询意见基本听不到支持和拥护的声音。
他说,当然,他们也不会明着说不干。他们会找出这样那样的理由来推翻这种作法,会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来证明由建设部门、城建部门干更合适。召开这样的征询意见会,往往会使自己越听心越虚,怀疑自己是不是冲动了,头脑发热了,是不是有点制造混乱了?
他说,有时候,事情做起来,就是要趁一口气,就是憋着一口气,如果这口气泄了,可能就干不成了。
李向东说:“我的意见是,这事要干就抓紧时间干,与市委书记沟通,争取他的支持,一干到底,至少,把‘东’边这块干成了。”
张志东没有表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第四二一章 绮红逃跑
李向东知道,张志东要考虑的事很多,至少,要考虑地级市委书记会不会支持这个方案?会不会支持改造旧城区?你张志东需要干大事提高自己的声誉,但地级市委书记未必就需要,那么,你就不能从这个角度去说服他,你必须从他的角度去说服他。
地级市委书记的角度是什么呢?空理论大道理谁都会说,你要说到点子上,而且,还要切忌在说服他的时候,被他识破了你的本意。
这时候,李向东觉得应该告辞了,应该让张志东有一个思考的空间。这个阶段,他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剩下的就是领导之间的事了。
从张志东出来,他有一种即将大干一场的感觉。他预感到,地级市委书记会支持张志东,会与张志东一起并肩战斗。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为什么会有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预感。
他甚至还感觉到,通过这次改造旧城区,他自己也会重新被别人认识和发现,就像以前在市(县)一样,得到许多人称赞,从而成为副市长候选人最有力的竞争者。尽管,他那次竞争失败了。
他没想马上回宿舍,只是出了市政府大院后,很悠闲地在街上漫无目标的散步。如果,不是看到公交车的候车亭有一个年青人在打手机,他可能就忘了开机了。其实,这时候,已经没人会给他电话了,只有绮红才会在这时候给他电话,现在绮红已经无法给他电话了。
手机一开,响到了短信的声音。他很少玩短信,以为是那些商业性的垃圾短信,随意看了一下,竟是黄发给他的,叫他开机后立即给他电话。
黄一接到他的电话,就焦急地嚷嚷:“你终于开机了,打你宿舍的电话总没人接。”
李向东问:“什么事?”
黄说:“你可以回来一趟吗?我把绮红带出来了。他们只答应一个晚上,明天一早还要偷偷带回去。”
李向东问:“现在几点了?”
黄说:“快十点了。”
李向东说:“你怎么不早说?”
黄说:“我好不容易才说服他们,就一直给你打电话,现在才打通。”
李向东就觉得自己有点过份了,想黄能把绮红从那种地方弄出来已经很尽力了,且这种事情,谁又能预先告诉你呢?都是暂时决定的。何况,自己又和张志东谈了近三个小时。
他当即就在路上截了一辆的士往市(县)赶。
本来,的士是不跑高速的,李向东却要司机上高速,他说,上高速的路桥费由他另付。跑高速至少能节省十五分钟。
在路上,他往家里打电话,打了好几次都没人接,李向东就想,绮红不会不在家呀?黄不是说把她送回去了吗?这么想,他的心就跳了跳,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面过,绮红会不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会不会趁黄离开后,逃跑了?
李向东想,这不是没有可能,绮红当初决定把失火事件扛起来,或许,想得更多的是如何保护黄、保护陈坚、保护她哥她嫂,甚至于保护李向东,却没有想过,她这一扛起来,将要面临多少艰难困苦。
单是她要面对的人,就已足够摧毁她的意志。
拘留所那里关押的都是什么人?什么人都有,吸毒的、***的、偷蒙拐骗的,全都是社会渣子,唯独没有像她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没有像她这种养尊处优的人。她能和她们相处吗?她们能不欺负她吗?她们那种报复社会的心态完全有可能发泄在绮红身上。
受此痛苦和打击的绮红能不产生动摇吗?
或许,她后悔了,改变主意了,就趁黄通过关系把她弄出来后逃跑了。本来,失火事件就不关她多少事,她为什么要去受那个苦?
李向东不禁紧张起来。如果,一开始,绮红不把失火事件扛起来,他李向东也会受到牵连,但是,那种牵连和现在这种牵连却是截然不同的。
过去,了不起说他李向东纵恿身边的人去做生意,去赚本不应该赚的钱,说是腐败也可以,说不是腐败也不是说不过去,至多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个污点,至多在官途上走得没那么顺畅。
然而,绮红这一逃跑,他将有可能成为协助案犯逃窜的同谋。
李向东背脊沁出了冷汗,心里嘀咕着,绮红啊绮红,你可千万不要这么做,你要真这么做了,我李向东真的就被你害死了。他心里便又骂黄,说你怎么就这么好人呀?怎么就想到要把绮红弄出来呀?虽然,你是好心,但是,你却好心办了坏事,办了天大的坏事!
李向东突然想起了小区保安小何,忙打电话给小区值班门卫,接电话的正好是小何。
小何一听声音就听出是李向东了,虽然还不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却还是笑呵呵地说:“是你呀!好久没见你了,你这阵都在哪去了?没在我们小区住了吗?”
李向东不想跟他多废话,说:“最近我出差了。”
小何说:“你这差好像出得很远呀!”
李向东说:“你一直都在岗上吗?有没看到我家女人出去过?”
小何说:“八点多的时候出去过,刚回来。刚经过我这,我还跟她打招呼呢,可能她没看见,只是自顾自走。”
李向东问:“她回去就再没出去吗?”
小何说:“应该没有,应该现在才进家门。”
李向东这才放心了,想绮红可能只是出去买东西。
虚惊一过,李向东便觉得自己很无耻,想自己怎么能把绮红想成那样的人呢?想你李向东可以怀疑任何人,也不能怀疑绮红呀!绮红为了你们一群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你怎么就能这么怀疑她呢?绮红是你什么人,绮红是你最心爱的人,最了解的人,你怎么就能这么怀疑她呢?
他对自己说,就算绮红真的逃跑了,你又能怪她什么?难道就一定要她为你们扛着,为你们受苦?
他对自己说,你李向东想真的是无可药救了,为了你自己,你竟然怀疑绮红,竟然怀疑最热爱你的女人,竟然怀疑给了你一切,又为你牺牲一切的女人。
他问自己,你李向东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呢?你这还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吗?你越来越让自己琢磨不透了。
他问自己,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会这么想呢?你想的不是如何减轻你的女人的痛苦,不是想着如何缓解她与那些社会渣子相处的艰苦,而是在想,她会不会逃跑,会不会因为她的逃跑连累了你。
他给自己下结论道,你变了,变得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了。现在,你想的只是你自己,担心的只是你的官途,考虑的只是不要别人影响你连累你在官途的快车道上奔驰。
司机说到了,问他应该怎么走?
李向东才醒过神来,车已经出了高速公路口,他便指点着去小区的路。
第四二二章 像平时一样
两人见面的那一刻,彼此都站住了,他们定定地看着对方。绮红站在楼梯口,显然一听到开门声就从二楼下来了,李向东站在门口,忘记了关门,谁也没有说话,似有千言万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后来,绮红笑了一下,便扑了过来,不知轻重地扑进李向东怀里。李向东抱着她,身子不由得摇晃了几下。绮红便吻他,或者说在舔他在啃他,脸上就不知是沾了她的口水还是沾了她的泪水。
她把自己挂在他的脖子上,让他不仅抱着她的腰,还要他托着她的肥臀。
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好久好久都持续着这个动作,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动作里施放着渲泄着。最后,绮红把脚放了下来,说,累了吧?她一脸的笑,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像李向东离开了许多,像她一直在家里等他回来。
她说:“让我好好看看你。”
她却没离开他,只是后仰着腰看他。她问他的脸怎么了?怎么有一道伤痕?她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李向东还托着她肥的臀,五指深深地嵌入她的肉里,让她更紧地贴着自己。这时候,他的反应已经很强烈了。然而,他却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他知道,男人需要什么,也清楚女人需要什么。
男人和女人的需要是不一样的。男人需要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要的是一种器官上的感觉和刺激,愈强烈愈好,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体现这个女人对自己的重要。女人却需要些不着边际的东西,需要那种没完没了絮絮叨叨,不停地说,撒娇似地说,仿佛在不停的絮叨里便能得到一种满足,然后,就猫儿似地蜷缩在男人的怀里。
因此,他克制着自己,不想让绮红认为他和她在一起,就只想要那个,只想发泄肉欲的满足。这个时候,他不能太直接。甚至想,自己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是这么抱着她贴着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绮红“咯咯”地笑起来。她说,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了。你好强烈的。她说,我知道你离不开我,你离开我,隔个三几天就不行了,就要想我念我了。她说,我知道,你是个好男人,你不花心,你不会对别的女人怎么样。你只是想着我,只是想要折腾我,只是想要在我这里逞强。
李向东说:“不是不是。我只想抱着你,只想这么抱着你。”
她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乖了?你这么乖,可是要会吓着我的。”
李向东只得承认,只得说:“你太了解我了,你把我都看透了。”
他手上更用劲了。
她说,抱我到楼上去,就这样抱我上去。她又抬起双腿,又把自己挂在他的脖子上。她说,我们去洗澡,我们一起去洗澡。她说,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回来和你一起去洗澡。她说,你不会觉得我脏吧?没有闻到我身上有什么异味吧?
她说话时,贴着他的耳朵,便时时喷出一缕软的气,撩得他得痒痒的。他也不禁笑起来,说,没有吧?我怎么会有那种感觉?我还想现在就把你给吃了。
这些都是他们近段时间经常做的动作,经常说的话,每一次,李向东从地级市回来,她都会这样挂在他脖子上,要他抱她上楼,贴着他耳朵说这么一番话,他就也这么抱着她一步步往楼梯上走,就这么回她的话。
现在,他很清楚,绮红并不想提那些伤心事,并不想让他们的会面充满伤悲,她只是想表现得像以前一样,像每一次李向东从地级市回来一样。
他把她抱进了洗澡房。洗澡房早亮着灯,宽大的浴池也已经冲洗得干干净净。她帮他脱衣服,他也帮她脱衣服,然后,她把她的长发放下来,要他先帮她洗头。
绮红说:“你好像还没帮我洗过头呢!”
李向东说:“我还从没给女人洗过头。”
绮红说:“那你今晚就给我洗,今晚就好好地给我洗。”
李向东就问:“怎么洗?”
绮红说:“没洗过就没看过吗?没看过女人洗过头吗?”
她站在洗脸盆前,把水放满了,就让他站在她身后,就让他弄湿她的发,让他往她的发上倒洗发水,她对他说,你就在后面轻轻挠,从前面往后挠。他很听话地照着她吩咐的去做,很温柔地用十指轻轻地挠。她说,你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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