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
汪总说:“这个就看你怎么处理了。如果,你能说服张市长,老头子那,我可以帮你说话。当然,首先得张市长提出来,他不肯放人,谁也帮不了你。”
第四五八章 想干大事才想当大官
说心里话,李向东一直都没想要当大官,他只是想干大事,只是认为,当大官才能干大事,出发点是在干大事上。好久好久以前,他就曾对陈坚说,他不想离开市(县),只想在市(县)干大事,那就是说,他只想在市(县)当大官。市(县)的大官有多大?市委书记、市长。能当到市委书记、市长,他就已经满足了。
所以,李向东常常就说自己是乡下人,是小地方人。
那是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没有那种大地方人的大气,没有那种高瞻远瞩的眼光。他只想按自己的意思,把那块他生他长的地方建设好。
他想,官有好多种,有雄心壮志的官,想到省想到中央去当大官的官,但也有像他一样,只想把脚下这块地建设好的官。
李向东是属于后一种的官,那种没有太大官瘾的官,小地方培养出来的官。因此,他到地级市后,总是有一种别人城市的感觉,有一种帮别人做事的感觉。以前,他也跟别人做事,跟老市长做事,跟市委书记做事,但是,从没有那种帮别人做事的感觉,那是原因,他做的都是他脚下那块地方的事。
他是很不经意地到地级市的,也可以说,他到地级市去,是落荒而逃。老实说,如果,他不是摔入某一个低谷,那怕他还是那个做干点事的市长助理,即使市委书记不看中他,他也不会答应张志东到地级市来。
汪总刚才那番话,说得李向东心里热烘烘的,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不足,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原来只是一个对下面和蔼,对上面没有太多办法的人,看到自己只会干事,却不会来事的人。
他想,他应该听汪总的话,应该按汪总的意思去办。
他想,既然在地级市是别人的城市,在临市也是别人的城市,那么,自己就应该像汪总说的那样,选择去可以干自己的事的城市。
他很清楚,他要过张志东这道坎。张志东把他弄到地级市来,是要他帮他做事的,是要他帮他出政绩的。张志东能让他半途出走吗?他半途出走对得起张志东吗?他这么半途出走,多少就有一种背叛张志东的意思。
他打电话给黄,谈了自己的看法,然而,黄却不这么认为。
他说,这事不能这么看,其实,你在哪个位置干出了成绩,都是在帮他,不一定就是在他身边才是帮他。你到了临市,把临市的事处理好了,把那个烂摊子收拾好了,也是帮他做事,也是帮他出政绩。
他说,你应该争取,应该趁他还在的时候争取,如果,他离开了,或者准备离开了,你即使有这个机会,他说的话也没力度了。
李向东说:“我担心,他会对我有看法,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黄说:“你自己权衡一下,你跟着他干个三五年的,他走了,你留下,还当那个副秘书长。他现在对你有看法,不提拔你,你还是那个副秘书长,怎么着也不会有损失,为什么就不搏一把?”
李向东觉得黄说的也有道理。
黄又说:“可以先不出面,先让陈坚去探探路。”
李向东说:“这不行,他很能察颜观色,陈坚去跟他谈这事,谈得再技巧,也骗不了他,他肯定知道是我叫陈坚去的。”
黄说:“即使是这样,也比你自己去说好,他要不同意,大家面子上总有些过不去。如果陈坚去,他回绝了,你还可以当没那么回事。”
李向东笑着说:“可以自己骗自己。”
黄说:“很多时候,我们都是在装糊涂,在自己骗自己。”
李向东骂了一句,说:“他妈的,你怎么离得那么远。”
这时候,李向东已经拿定主意了,他要去争取,要通过陈坚去探张志东的口风,他不能总前怕狼后怕虎。像黄说的那样,即使张志东不同意,对他有看法,那他就装糊涂,装没那么回事,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每当李向东做出一项决定的时候,他总想要让自己彻底地放松一下,让自己什么都不去想。他说,离黄那么远就那意思。他想和黄去渲泄去释放,去喝酒去摇色盅,去玩耍那些三陪小姐。
黄当然明白,说:“要不要我现在赶过去?”
李向东说:“算了,改改生活方式吧。”
他也曾改变过渲泄和释放的方式。当他拥把绮红和小姨子的时候,他就曾在她们身上渲泄和释放,可劲可劲地折腾她们,也可劲可劲地折腾自己。那时候,他不想工作上的事,只想情和欲,只想变着各叫花样,让两个女人“哇哇”叫,让自己沉醉在那浓浓的肉欲里。
一切的一切都离他远了。
这一刻,他很思念他那两个女人,不知道绮红在监狱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不知道小姨子为什么音讯全无。
他想喝酒,想寻找一种刺激。他不要自己去想工作上的事,不要自己去想那两个女人。记得,陈小雨曾说过,市政府大院对面有一个酒吧,于是,李向东一个人到那酒吧去了。
他没想要陈小雨陪他,就像他以前不会让小刘陪他却那种地方一样,毕竟,他们是小字辈,有很多东西,有很多自己真实的面孔是不能让他们知道的。
李向东坐在那个酒吧里喝酒,听着山崩地裂般的音乐,看着舞池里张牙舞爪的人。他只感到自己的心在跳,强烈地跳,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像有锤子在敲,强烈地敲。他真的什么都不想了,只是喝酒,一杯杯地喝。
他是坐在吧台上喝的。他不喝啤酒,啤酒对李向东来说,只是一种几近于饮料的液体。他对吧台的调酒师说,有没有烈性的鸡尾酒?越烈越好。他也不想要自己醉,只想让自己有一种飘的感觉。
有人拍拍他的肩,他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一个打扮得很冶艳的女人对着他笑,不用猜他就知道这女人是干什么的。
她贴着他的耳朵问:“可以请我喝杯酒吗?”
李向东竖着一根手指摇晃着。
她还是贴着他的耳朵,声音变得娇了,说:“别这么小气好不好?”
这会儿,李向东感觉到,她那胸已经挤在他的肩上,心里不由地跳了跳,不禁吞了吞口水。然而,他还是不看她,还是竖着一根手指摇晃着。
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在李向东身边的一张圆凳上坐下来。李向东周身不自在起来,虽然,这是别人的城市,但是,你能保证在这酒吧没有认识你的人吗?你能保证自己身边坐着一个冶艳的女人不会被熟人看见吗?
李向东发火了,狠狠地跺了一下酒杯,那女人这才悻悻地离开了。
这一刻,他突然想打电话给小倩,想叫她来陪他喝酒。他想,她一定会过来,只要他一声召唤,她一定会过来。
他想,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喜欢自己?真有点让人不好理解,真有点让自己也羡慕自己。
他问自己,为什么就会不喜欢她呢?为什么就舍得舍弃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呢?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他可以拥有小姨子,又想得到绮红的。自己不是很贪吗?为什么不保持这股子贪劲?
他想,小姨子回来了又怎么样?绮红是不能回来了,那么,就要小倩也加入他们的行列。
他把杯里的酒喝干了,对调酒师说:“再来一杯。”
这个晚上,李向东大脑被酒精刺激了,浮想联翩,不想工作上的事,只想女人的事。他还想到了杨晓丽,想到他们在那个岩洞里,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片断已在脑海里渐渐摸糊。
他回到宿舍时,还没有醉,只是脚步轻飘,只是有点找不到锁匙了。
第四五九章 名画
陈坚答应帮李向东,他说,我说过,只要我能帮你,就一定帮你。李向东从来没要他帮他,他提出要他帮,他就一定要帮。李向东说,我只是要你帮我探探口风,如果他松口的话,还是我亲自向他说。
陈坚却说:“你放心好了,我帮你搞定这事。”
李向东感觉到,陈坚很有一种手到擒来的意思。
一直以来,陈坚对张志东都很不客气,李向东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张志东那么不客气,但是,正是因为这种不客气才让他担心。
有些事,越是觉得有把握,越掉于轻心,就越有可能办不成事。
李向东不想这出戏这么快就没法唱。如果,陈坚这边探不到的口风是不想放他走。他还想要汪总帮他,他想,汪总也会帮他。通过请示旧城区改造的拨款,汪总与张志东肯定有了更进一步的接触,何况,还有他那特殊的关系。
他还可以走一走班长那条路。
总之,李向东不想陈坚把话说死。
陈坚说:“好,好。我不跟他挑明,只探探他的口风。”
他知道,他不这么说,李向东还会缠着他不挂电话。
那会儿,陈坚在他省城总部的办公室。那是一座三十层大厦的顶层。他喜欢这地方,喜欢坐在办公室里,很悠闲地透过透明墙瞰视脚下的一切。
他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大官,手里那点权力只能对自己企业里的员工发威。离开这个企业,他便什么也不是了。尽管,他这个企业有二十多家分公司,有近五十亿资产。
钱不是他的,是国家的,然而,每一分钱都在他手中流过。
他知道钱的威力,知道怎么把钱化在最应该化的地方。比如,他知道该怎么让钱更赚钱,知道该怎么让钱提高自己的身价。
在他还不到四十岁的时候,他就坐到了这个位置,那时候,他懂什么?他也像李向东一样,是一个机关里的官员,对经济一知半知,对赚钱懂得少之又少,然而,他懂得管人,懂得用他那张嘴调动大家的积极性,懂得用他那张嘴发挥手下那些人的长处为自己干事。
当然,当了这个企业一把手后,他就不只是靠嘴了,你可以靠嘴鼓吹得别人对你一时半会充满幻想,却不能长时间地迷惑别人。因此,他便用钱来刺激他的手下。他制定了一个很精细的奖励制度,让每一个人都能在自己的岗位上体现自己的价值。
开始的两年,陈坚没日没夜地操劳,忙的就是如何让那个奖励制度更加合理,更能体现每一个岗位的价值。一旦这个制度渐趋完善后,他便轻松起来,便不必去管太多的事了。他只管那几个副老总,只管那些重点工程。
他很自豪地对别人说,他轻松得要命。
这就是钱的威力。
他懂得用钱弄得那些官们团团转。官们什么都不缺,就缺钱,他们要政绩,要地方发展,缺钱!他们要交际,想要打通各种环节,让自己往上走得更高,缺钱!他们自己不一定把钱看得很重,但他们的的确确需要钱。
于是,陈坚每上一个项目,总要到各地去走一走,去放放风,说自己的企业要寻找某一个最佳投资地,要投入多多少少钱,便把那些地方官员鼓动得围着他团团转,他很有快感,觉得很满足。
这就是钱的威力。
钱的威力也能掌控权力的威力,陈坚对每一个能够掌握他命运的人,都给予他们认为能够接受的好处,让他们都在心里说,换了这家伙,别人会不会对自己也这么尊重?因此,陈坚在这个位置上坐得稳稳的。
钱的威力在陈坚手里较充分地显示出来,因此,陈坚便过得很滋润。
然而,陈坚渐渐发现,钱还不能得到全部。
所有围着他转的人似乎都是为了他的钱,包括那些官们,那些员工,那些想要献身于他的女人。他很热衷地搞那个什么同学联谊会,就是想多与同学会接触,多些感觉一种友情。
友情这东西,现在越来越淡薄了。到了这个年纪,你很难再从你这个层面,你这个年龄段重新寻找想要得到的友情,你只能回过头去寻找自己什么也不是的时候所拥有的友情。
当年,他就曾与张志东有过这么一种关系。
张志东还不是副厅长的时候,只是某省厅内设处的处长。那会儿他们走得密,是好兄弟铁哥们。张志东就常说自己的苦闷和烦恼,说自己上面没人,说能当这处长已经到头了。
陈坚说:“何必这么在意呢?”
张志东说:“除非你不进入这个圈子,踏进了这个圈子,哪个人能那么洒脱呢?”
他说,当副处那会,他曾满足过,曾对自己说,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有很多人这辈子还走不到这位置呢!但是,过了一两年,就不满足了,就想再上一个台阶。
他说,当了正处,他也有过一段满足,想自己即使能在这位置上退休也应该满足了。过了一两年,看到别人一个个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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