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途

　　李向东说：“有话你直说，爽快点。”
　　黄却问：“怎么，急等着要给你那两个女人打电话？”
　　李向东说：“怎么扯到那边去了？”
　　黄说：“关心领导吗？”
　　李向东说：“你这个觉悟太低，给你根鸡毛，你就想飞上天了。”
　　黄“嘿嘿”地笑。
　　他说，山前村的核心就是那几个父老。一直以来，山前村都是那几个父老说了算，我在他们面前，是一点地位也没有的。
　　他说，你有没听过这样一个小故事？有一位市领导，乡下脏乱差极其严重，于是，就想改变这种现象，弄了些钱回乡下搞文明村。怎么弄呢？找乡镇规划部门给设计的，那水平当然是没得说的，但村里父老不愿意，一定要按他们的意思办。父老们说，你在外面当多大的官，那是你的事，你在外面想怎么想就怎么样，想指挥这个就指挥这个，想指挥那个就指挥那个，但回到乡下，你只是小字辈，轮不到你说话。
　　他说，我在山前村，就是那种小字辈，没有说话的份儿。而且，父亲又那么卑贱。不过，那几个父老也不是什么坏人，也还讲道理，我想，应该还是可以说服的。
　　李向东说：“按你这么说，山前村的事应该还有回旋余地，思想工作要慢慢作，你是本地人，有你的有利条件，只要找到矛盾的核心，问题就好解决了。”
　　他说，我想，先和市长打个招呼，把你抽出来，负责这项工作。有必要的话，也跟市委书记通通气。
　　他说，你要作得好好看看，不要给我丢脸。
　　黄又嘻嘻哈哈起来，说：“你这不是费话吧？你还叫我不要跟你见外呢，就这么一会儿，你又跟我打官腔了。”
　　李向东说：“你这个人，我对你，有时候觉得很放心，有时候又觉得不放心。”
　　黄说：“我作的那件事让你放心不下的？对我，就不要说那些官话了，一句话，你去干，我就向前冲。我又不是要捞什么政治资本，大事小事都往身上揽，没有把握，我会主动向你说这事吗？”
　　他说，这样吧，我先把山背村的事解决了，先给你个定心丸。
　　李向东真没想到，黄解决山背村的问题如中取物。
　　他那偏招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派几个便衣警察暗中跟踪那几个惹事闯非的家伙，等着他们犯事，小偷小摸的事不理，玩扑克麻将赌小钱的事不理，见人欺欺霸霸的事也不理，只等他们犯大事，犯那种丢人的事。
　　黄断定，这几个人，特别是那两个呆过监狱的家伙什么事都会干，隔三几天的，定会去玩女人嫖娼。果然，便衣警察便在一家非法经营的发廊抓住了那两个家伙，破门而入时，这两个家伙和暗娼衣服都没穿。
　　于是，审讯、罚款、拘留。并且明确告诉他们，只要他们还继续与政府作对，以后，还会有更狠的！
　　至此，那两个人不敢在村里呆不下去了，因为嫖娼被村人讥耻，因为警察已盯上他们了。
　　他们的出走，无形中又震慑了村里的一些人。
　　本来，村里人就知道自己有点儿无理取闹，没了两个核心人物，一些人又心怀鬼胎，再要闹上访就有些闹不起来了，接着，女书记和黄再及时做工作，镇司法所的律师再上门讲解土地政策，山背村的事件便渐渐平静了。
　　第一五五章　很想回张老板那
　　绮红还是每个星期四回来。有时候，会打电话给李向东，有时候就不打了，反正也知道他总和小姨子在美容院对面那家餐厅吃晚饭，到得早了，或到美容院找小姨子，或者，就直接在那餐厅等他们。
　　小姨子是肯定会打电话给她的，问她回不回来？明知道她要回来，也这么问，她就说，你是想我回去呢，还是不想我回去？小姨子说，有一点想你回来，想吃你做的饭菜，又有一点不想，怕你和我争老公。
　　绮红笑着说：“那我就回去吧，回去和你争，不能让你一个人独享了。”
　　小姨子说：“你早一点回来，我们去海边吃海鲜。”
　　绮红问：“他有时间吗？”
　　小姨子说：“我们自己不能去呀？就一定要坐他的车去？我们不能总围着他转。”
　　绮红便打电话给李向东，他却不在市区。
　　他正在向女书记了解山背村的情况，查看村民的签字，听女书记汇报向农民发放补偿的方案。然后，就留在那里吃晚饭。
　　绮红和小姨子还是在那餐厅吃晚饭，两人吃也不觉闷，一边吃，小姨子就一边跟她说小刘给她制定的管理模式。绮红说，她对管理也不是很懂，但感觉她那美容院最重要的还是把钱管好，怎么样形成一种互相监督的机制。在形成这种机制后，再考虑如何激励员工的工作热情。她说，这就是更高一个层次的管理了。说小刘的这个模式把这两种管理都揉进去了。于是，她就向小姨子讲解她对小刘那管理模式的理解。有些还说得透，有些还说不透，小姨子有些也听得懂，有些也听不太懂。
　　她就说：“你要是天天都在这里就好了。”
　　绮红便笑了笑。
　　因为李向东不在，吃了晚饭，绮红就随小姨子回美容院。
　　她们回家的时候，李向东已经回来了，本来是想责怪他回来怎么也不打个电话，怎么不去接她们，却见黄也在，看那神情都很严肃，知道是谈工作，也不好说什么了。
　　两个女人有些扭捏，坐客厅怕影响他们谈话谈话，进主人房不担心黄知道了他们三人的事，虽然也感觉到黄也猜到了，但还是不想让他眼见为实。
　　李向东看出来了，对她们说：“没什么事要瞒黄的，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黄笑笑说：“我还是回去吧，也不早了。”
　　李向东也觉得两个女人回来了，有些事、有些话也不便说了，站起来说：“明天再谈吧。”
　　黄离开后，两个女人却走过来，都坐沙发上，似是有话要跟他说。
　　李向东问：“又遇到什么事了？”
　　小姨子说：“我想要绮红回来。”
　　她说，你也知道她在那边怎么样的，白天上班有事干，还没什么，但到了晚上，一个人在那宿舍，要什么没什么，找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我想她回来这边，她说，她回来这边，张老板给她的待遇比那边还好，打工没人不想待遇更好的，而且，晚上和我也有伴，可以一起管理美容，可以一起逛街，可以一起坐在餐厅里说说话，也可以做做家务，反正，在这边什么都好。
　　她说，张老板本来就需要她，如果，不是因为你，她还一直呆在张老板那，所以她再回来张老板那，和你一点干系都没有。既然，一点干系都没有，你怕人家说你什么？你就是自私，只想着自己！
　　李向东看了看绮红，其实，不用看他也知道，她们已经商量好了。
　　他还是问她：“这也是你的意思？”
　　绮红便犹豫了，说：“也不一定要回来，如果，你还要我留在那边，我就还留在那边。”
　　小姨子很坚决，说：“不行，为什么要留在那边？为什么要听他的？我们就老是想着他，怕这样影响他不好，怕那样影响他不好，他从来没为我们想过。我们不能老是迁就他，也要让他迁就造就我们。”
　　李向东对小姨子说：“你别说话。不关你的事，你别插嘴。”
　　小姨子站起来，说：“怎么不关我的事？绮红的事不关我的事是不是？我的事都不关绮红的事是不是，我们的事就都关你的事是不是？”
　　李向东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笑了笑说：“都关事，都关事，三个人的事都关三个人的事。”
　　小姨子这才坐下来，对绮红说：“你自己说，我都帮你说那么多了。”
　　绮红说：“其实，你也知道的，我也很想回来。”
　　她说，我们撇开我们三人的事不说，就说老板对我的态度，始终还是张老板对我更好一些。谁都想在对自己更好一些的老板手下打工。而且，我觉得，在张老板这边打工，很有一种安全感，张老板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企业家，有些事不会让我们去干，心里没那么多顾虑。
　　绮红没有把话说完，但李向东还是听出来了，乡亲老板那边，多多少少还会要她干一些让她担心顾虑的事。这一点，他认为，乡亲老板是有可能让绮红那么做的。在古兜镇的整个事件中，乡亲老板所扮演的角色是不甚光彩的，留给李向东的印象也不怎么好。
　　他说：“你应该早点说，你早点说，我还会让你留在那边吗？就算是张老板不需要你，我也不会让你留在那边。”
　　小姨子却听得似懂非懂，看看李向东，看看绮红，问：“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好像听不懂。”
　　绮红笑了笑，没有解释。
　　李向东也笑着说：“有些事，听不懂会更好一些。”
　　小姨子就不理他们了，去冲凉了。
　　李向东问绮红：“明天就去和张老板谈吗？”
　　绮红说：“我还不想那么急，先把乡亲老板那边的工辞了，回省城住一段，把这事放一放。”
　　她担心她辞了工，那乡亲老板会有气，如果，知道她马上又来张老板这上班了，会做出什么不利于她的事情。她说，我不仅仅是担心我自己，他刻意要找我负气，可能会知道更多东西，包括你，包括小姨子。
　　她问，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李向东点点头。
　　毕竟。他们的关系太复杂，不得不谨慎。
　　那知，张老板却把他和绮红的事捅到市委书记那去了。
　　第一五六章　市委书记定调
　　这天，市委书记的秘书打电话给李向东要他过去一下，说市委书记找他。李向东以为市委书记要了解征地的情况，见了市委书记，就很认真很细致地向他作了汇报，市委书记一边听，一边点头，让他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末了，市委书记突然冒出一句，怎么不说说你女朋友的事呀？
　　李向东愣了一下，市委书记却一脸严肃。
　　他笑了笑，摆出了他以不变应万变的架势，等市委书记往下说，捕捉他那话里指的是哪一个女朋友？
　　市委书记说：“张老板到我这来告状了，说你不支持他的企业，说你不让女朋友去他那工作。有没有这事？”
　　李向东想，这张老板，怎么把这事捅到市委书记这来了？
　　市委书记说：“我看出来了，真有这件事，你脸上的表情已经告诉我了。你说说，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女朋友到张老板那去？”
　　李向东不敢说假话，说：“这种事，你也管呀？”
　　市委书记说：“这种私人生活的事，我当然不想管，但是，张老板向我反应了，我就不得不管了。”
　　他说，听张老板说，你那女朋友也算是个人才，他需要这个人才，跟你女朋友谈了，你女朋友也愿意过去，条件都谈好了，却在你这里卡住了，你不同意女朋友过去。这是为什么？
　　他说，你别闪烁其词。有什么说什么。
　　李向东只好说出了他的担心。
　　市委书记问：“就是为了这个？”
　　李向东点了点头。
　　市委书记指着李向东说：“你让我表扬你好呢，还是批评你好呢？批评你嘛，又有点冤枉你了，表扬你嘛，我又不愿意。”
　　他说，你太谨慎了，太小心了，太多虑了。明天，不现在马上，你就跟你女朋友说，叫她过去张老板那工作。这事是我让她去的，和你什么干系也没有。谁要想拿这事做什么小动作，我在这给你顶着。我总可以顶得住吧？
　　他说，你看看你这事处理的？我发现你有这样一个缺点，凡是遇到与自己有干系的事，你总变得小心翼翼，好好的一个人，就被这样那样的思想束缚了。你为什么不换一个角度去思考？
　　他说，你不是协助市长分管招商引资吗？张老板的事就是招商引资的事，他需要一个像你女朋友这样的人才，你就有责任为他寻找这么个人才。不管这个人才是谁！别说是女朋友，就是自己的老婆，你也应该让她去。
　　李向东涨红着脸说：“我那敢站在这种角度来处理这件事。”
　　市委书记说：“现在敢了吧？打电话，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你女朋友，叫她马上去张老板那上班。”
　　李向东连连点头，说：“一定，一定。”
　　市委书记说：“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李向东说：“我出去就打。”
　　市委书记还不不放过他，推了一下办公室的固话说：“现在打，用我的座机打。”
　　李向东推辞不掉了，拿起市委书记推到他面前的固话，拨打绮红的手机号码。那知，却是小姨子接的电话。她说，你好！李向东卡了一下，想就是跟谁说话，市委书记也不知道是不是绮红。就继续说，我在市委书记办公室呢！小姨子说，在市委书记办公室还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