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
低头凝望她,何心美犹豫的将头又转向了远处,静静地问她,“你觉得这样好吗?”
“好。”这是她分析的结果。尽管可能她们两个在一起会很容易就想起听,但是至少她们可以互相取暖,彼此了解对方的想法,也更懂得对方需要什么,这样利大于弊。
“让我想想。”如果是惜泪说的话,一般情况下都是很理性客观的分析,是值得尝试。只是现在的她很混乱,未来已经变成了混沌黑雾,没有方向,她不敢乱轻易允诺什么。
路砚从远处缓缓的走过来,直到站在她们面前背负双手好像藏着什么东西的对她们温柔的笑,“你们猜我带了什么过来?”
“不知道。”看不到他身后藏的东西是什么,她们两个人相视一下摇摇头。
“你们都很熟悉的东西。”他提示,没有很快的揭开谜底。
“我们熟悉……”何心美想了想,随手捏起盘中的一个小小樱桃放入嘴里,淡淡的说:“现在除了听之外的,我都不熟悉。”
“美美。”她这样消极的态度让惜泪又皱起了眉头。她一向重情义他们一直只是没有想到这次的打击会对她这么大。
路砚背负的双手微微一拢,听到她这样说真的不知道该不该拿出身后的东西,有些犹豫的站在原地。
“砚,是什么我们才不到。”谭惜泪打破了气氛的僵硬,给他了一个台阶下。
路砚沉吟片刻从身后缓慢的拿出了一瓶酒出来,“巴比伦花园,如果你们喜欢的话……”
而当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们两个的心都同时一跳,目光都落在了他手中的酒身上。纤细的瓶身,暗红的液体在磨砂的瓶子里轻轻的摇荡。
“这……是从哪里来的?”谭惜泪最先回神,吞吞吐吐的问道。这个酒,且不说是从市面上,就说是从黑市都不好买到的啊!今年她也只收到了一瓶而已。——虽然说听那里积存了很多。
路砚摇摇头,“是学生会的人送的。”他不想说出送这瓶酒的人是康锐,因为他当初进入学生会的时候保证不说出任何一个人的姓名。
“学生会?”何心美久久的才从那瓶酒的身上转移回眼神,诧异的问他,学生会居然有这么大的权力居然连这种酒都能送人?
“嗯。”其实当他收到这个酒的时候,他也迟疑了很久,这种酒居然他们学校都能有,那么学生会到底有什么还是不可以做到的?而且他们到底聚集了多少强人?
“是该说我们对他们认识太肤浅,还是应该说,他们太厉害?”谭惜泪摇头,心念一转的问他:“有多少人收到了这个酒?”
路砚皱眉,算了算后说,“应该四君都收到了。”他现在的职位算是顶替了原本学生会主席的替补,也就是听的职务。那就是说……他现在就是学生会主席!
“他们哪来的这些酒?”四君加上学生会主席也要五瓶酒,就算再有钱也不一定能弄到这些酒,她十分诧异的问。
“听说是已经卸任的学生会主席大方的送出的酒。而且……”他皱眉头,会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吞吐地说,“我到现在也没有见到我的上任是什么模样。”黑色的空教室,只有一个偌大的会议桌,桌子上放着一瓶酒,以及黑暗中回荡的沙哑,刻意改变音调的声音沧桑的对他说了一句圣诞快乐,还有……他看她们两个人纳闷的问出了自己心中怎么也想不清的问题,“你们说,他说的那句:我永远也用不上这些酒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用不上?”谭惜泪哧笑,“怎么会用这样的词定义酒呢?酒不是用来喝的吗?又不是什么物品。”
打个响指,路砚点头,“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所以,我在想这些酒的来历……”
“你的意思是说……”谭惜泪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不可思议的问,“你该不是要说这些酒是……听的?”
“猜测。”他揣测地说道,“听的身份在学生会那么重要,你说,这些酒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信!”
谭惜泪同意他的话,但是……“就算这些酒是听的,能证明什么?”就算是她的,也不能证明什么啊!
“惜泪!”路砚诡异的一笑,抿了抿唇地说,“我问你,听的酒都放在哪里?”
“她的窝啊。”听从来不说那是她的家,只说那里是她栖息的窝,所以他们也跟着她那样说。
“一般人你觉得能进那里吗?”路砚嘴角斜斜的上扬,颇富兴味的盯着谭惜泪得表情从短暂的茫然到瞬间的恍然大悟!
她竖起右手的食指指着他惊呼,“你是说……听……”后面的话哽在嗓子眼里,被激动的情绪挤压得发不出声音来。没错,那栋危楼平时看来好像破破烂烂普普通通,可是如果真的走进那里,保准被里面先进的功能吓得目瞪口呆。尽管他们进进出出轻松简单,但是如果没有住户的容许,那么外人连二楼都上不去!她激动的手都在颤抖,大脑飞快的转动,如果这些酒是听的话,那么那些人怎么上去拿到的呢?心中擦出了希望的火花,她还没有来得及多于兴奋,就又被恐惧所占据自己的情绪,她不得不考虑事情的两面性,“如果不是呢?”她害怕再经受一次打击。希望继而失望,伤上加伤的痛她不敢尝试。
挑眉,他摊开了双手,将所有的决定权都交在了她手上,“你决定,你说去,我们就马上过去,你说不去,我就把这件事情忘记。”
“这……”她忽然感到心很沉重,做过那么多大的决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在为难之际,何心美坚定的声音从他们中间冒出:
“去。”听了他们半天的对话,她才消化完他们话中的信息,但是,她却勇敢地做出了他们两个人不敢做的决定,握紧双拳,她目光坚如磐石,沉声道:“为什么不去?只要有一点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听到她这个话更迟疑了,谭惜泪想了想后,给她预先说出了不乐观的可能,“我们可能会一无所获。”含蓄的说辞,尽量不去触动美美受伤的心。
“我不信。”她硬声的吐出这三个字,灼热的目光扫过他们两个人,“我不信她死了!”她始终相信听是善良的,所以不会忍心的死了让他们伤心。
“好。”她的决定如果下了,那么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更改。路砚叹气,目光落在了蔚蓝的天空。他们都希望听还活着……
上周他去了阿塞拜疆偷偷地去了沈夜尊的住所,惊讶的发现他所有的画具都不见了,而假装做路人甲的与他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终于明白,遗忘的不过是记忆,绝望的爱情已经深深的烙在了那个人的心底是一辈子的痛苦。
智商200的男人居然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摇摇摆摆,那张如同行尸走肉,面目呆滞的男人,让他怎么能将这个人重叠成曾经是那么的神采飞扬,意气挥斥的男子!
至于凡儿经过那个事情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学校,甚至连电话都没有给他们打一个,就此消失了行踪。
希望听还活着。希望美美这次再能说中!他终于明白了Archfiend说的那句话,听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信仰!对他们来说也是重要的精神支柱!闭上了眼睛,他点头同意,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字:
“好!”
他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就算是他们的幻想也要自己亲手打破,也不要给自己留一辈子的遗憾。
——听,求求你……活着!
夜之终结:第三章 镜子——你是谁?
而当他们都站在那个危楼前面的时候同时停住了脚步不知该前进与否。三个人迟疑的你看我,我看你。
“上去?”谭惜泪询问他们两个人。
“嗯。”好半天,何心美才重重的点头。她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结果如何。
“那就上去吧。”路砚心情沉重,每跨出的一步都感到好像灌满了铅。万一不是的话,他又该怎么办?
埃里克刚一打开电梯的时候看到了他们三个人眼中飞速的掠过一抹诧异,随即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漠,压低了鸭舌帽,他勾下头直接操作电梯,不发一语。
“看到我们很奇怪吗?”谭惜泪尖锐地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流光,若无其事的在电梯直升的时候平淡地问他。
“你们很久没来了。”浓重的法语口音,毫无情绪音调起伏的找出了无懈可击的理由。
谭惜泪看他,想要继续问下去也不知道该拿什么借口说事。看了他一眼,刚好电梯到了。她的注意力一同路砚和何心美两个人全都放在了电梯门后的世界。
他们多么希望在电梯缓缓打开的瞬间看到展听雨穿着宽大的睡衣揉着杂草一样的头发,一边打哈欠,一边睡眼惺忪的对他们咕哝:“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继续睡觉了,别打扰我。”
这样的情景在他们脑海里演练过千万次,不要,不要让他们再陷入绝望的深谷。
电梯门缓慢的打开,熟悉的景象映入他们眼帘。只是,这一刻他们都开始情不自禁的在发抖。破碎的玻璃还在地上散落一片,整个房间都是死气沉沉的灰蒙蒙。他们静默,跨出了电梯茫然的站在那里,心中百味沉杂。明知道来到这里应该是这样的情景,还知道这个结果一定是在料想当中,但是,为什么心里面就是那么的难过?
心脏被揪在一起的疼痛。他们走过一地的碎片,迟缓的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谁也不敢打破最后残存的幻想,说出既成事实的结论。角落的钢琴落下的是一层厚厚的灰尘,就连他们每走一步地上就立刻烙下一个脚印。久无人居的气息窜入他们的大脑,给他们带来的都只有一个信息……
“她,一定还在睡觉。”何心美的声音都在颤抖,不住在四周飘荡的眼神,显得那么无助。她说着就要进听的卧室。
“美美……”路砚拉住了她的手,神色凝重,痛心的说,“别这样。”
他和惜泪两个人的眼神扫过了这里每一个地方,他们都不觉得这里还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样的答案,让他们清晰明白的感到了身体被重重摔在地上的疼痛。
“这里……并不能代表什么啊!”她展开手意指这样死气的房间并没有什么稀奇,她不甘心一定要找出些什么来。
“足够了。”谭惜泪淡淡的吐出这三个字,一只手摸了一下桌面,厚厚的灰尘沾在她的指腹上,她又重复了一遍,“足够了。”吐出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里的死寂给扼住了喉咙快要窒息了。对他们扬起一个苦涩的笑,“我们走吧。”
“我不要!”何心美大喊,冲向他们原来坐的落地窗前,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找出一个听还活着的理由,看地下,看沙发,甚至她趴在地上看沙发下桌子下有什么线索,无视自己美丽的面容被蒙上沉重的灰尘。
“美美。”路砚走过去拉起了她,“我们当初说好了的啊,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
“我反悔了!”她耍赖的驳回他的话,目光执著的一定要找些什么。甩开他的手,她一脚踢开了地上的懒骨头,顿时灰尘漫天飞舞。一边扇风一边眯起了眼睛……
等到尘埃落定,何心美无意的一瞟看到了一抹白色的东西,惊呼一声她又蹲在了地上,看到了一个白色的小本子。
“这是什么?”她拿起它开始翻阅,里面全都是听的字,她开始欣喜的大喊:“是听的笔迹啊!”
另外两个人一听到她这话,两三步跑到了她的面前,路砚和谭惜泪屏住呼吸,看着何心美一页一页的翻过空白的纸页,直到三行大大的字的一页落在他们的眼中。
何心美轻声地念道:
“挚照顾美美,砚定居法国,带走惜泪!一定!!”三个人对视,这样的三行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是……遗言。”路砚并不愿意说出这两个字,他记得听在去机场的路上对他说过这些话,不过没想到居然可以看到正式的遗书。
“不会,不会的!”何心美摇头,打死她也不愿意相信这失遗言。什么挚,谁是挚,她不希罕这个东西照顾她!她只要听!眼中聚满了泪水,她硬是不肯落下来,她知道一旦落下了泪水,就是承认了听已经离开了他们。她不要!
“可能……不会的。”在他们两个都几乎快要接受这样的死讯的时候,谭惜泪沉吟片刻摇头,“那天听离开这里的时候,我们给她打电话,她说话的口气比较凌乱,没有组织。”尽管她没有接到听的电话,但是她和砚的对话,让自己很清楚地意识到,听那天说这番话的时候一定心血来潮,临时发挥。那么……这些东西最多是她当时一边说话一边写下来的。视线对上路砚同样若有所思的眼神,她问他,“你说呢?”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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