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
麻木,他见惯了生命像是被拔起的怒放鲜花,然后枯萎在手中。
生死,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重大的意义。自然,他更无畏生死。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呢?”她叹气,双手叉腰,他也未免太难取悦了!
“只是不明白妈妈你为什么会做亏本生意。”小翼开始给她一条条的数列:“你看嘛,我们每年不是去扫什么‘塔罗’,就是去和Herald叔叔商量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而且还帮什么军火贩子肃清黑道,好吧,这个我承认是瑞士的那个盗贼兄妹惹了你最先,你才挑了人家的老窝,顺便肃清,那么为什么‘龙帮’帮主出事你也要暗中帮忙?妈妈,这些事情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啊!”他缓了下,继续清算,“这也就算了,你还总是在国外操纵‘四季’的股票运作以及合作项目,而且还顺便执行暗杀行动,……妈妈,你说实话,你和‘四季’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他们雇用的幕后黑手啊?他们给你多少钱?我不一定要知道个大概数字,但是妈妈,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把钱都存在哪里?密码是多少啊?”
“你个混蛋,咒你老妈我死啊!”不客气地给他头上一个暴栗,展听雨冲塌呲牙。
“痛啊,”他叫着捂住脑袋,“妈妈你这样打我,我会变白痴的。”
“哈,那多幸福啊!什么都不用想了,你妈妈我养你一辈子!”她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的扭着他的脸。
“妈妈,你真是善良的比灰姑娘都善良啊。”他吃疼的赔笑。
“你在祈祷你妈妈我被人欺压,还是暗讽我是你后母啊?”她狰狞的笑。
“妈妈圣明,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他立刻改口,有个精明的妈妈其实他很辛苦的。
“嗯,这还差不多。”松开了手,她满意的拉着他的小手两个人继续漫无目的的前进。
“啊,不要,不要,放开我。”一个红发女子被一群流里流气的男人们从石板桥上追了过来。长发披散,一脸狼狈不堪,衣衫褴褛,眼看就要扑向了他们。
“哟,好危险啊。”将自己儿子伸手揽在怀中,她旋身擦肩躲过那个女人汹涌的扑抓。反过身来,冲那个向前扑了两步后愣下的那个女人笑道:“小姐,你这样很危险噢。”
小翼翻白眼,他敢向天发誓,那个红发阿姨一定没有听懂他妈妈说的是什么,然后好心翻译:“小姐,你这样很危险噢。”
红发女子转过身来,泪眼涟涟的对他们求救:“救救我,他们要杀了我,求求你们救救我。”那样楚楚可怜的表情,是任何人都不会忍心拒绝的表情,当然,是指那些具有基本伦理道德以及良心的人,除了——
展听雨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刚过了桥就要追过来的那群人,冷漠的体型她:“有你求救的时间,还说不定能跑掉哦。”
“有你求救的时间,还说不定会跑掉哦。”小翼重复母亲的话,看着她眼角闪烁的泪光,他忍不住多嘴用中文对自己的母亲说:“这个阿姨的演技真差!”
“哪有那么多废话。”展听雨用中文回应,“好歹人家也划破了衣服,弄得这么狼狈不堪,就算演技九流,剧本九流,演员也九流,你也要捧场才是啊。”
小翼受教的点头,乖乖的闭上了嘴,然后目带同情的看着面前的这个阿姨,招惹他妈妈不是厕所里点灯——找屎(死)啊!
“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啊?”她哭得声泪俱下,就差跪在地上,抓着展听雨的衣袖死命不放。
她皱住眉头,看着自己浅色的外套上被印上了一双黑手印烦恼的叹气,“我们孤儿寡母,有心无力。”
人呢,总要自知,强出头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再加上,他们身为异乡客总该有些异乡人的自觉,毕竟那句话说的好:
祸害遗千年。
要想长命还是做个祸害的好。
好人,他们母子俩可不会做啊。
“可是,可是……”红发女子瞠目结舌,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自私的人啊,面对这样柔弱的女子求救还能这样无动于衷,第一次见到,真是无话可说。
“追的人好慢啊。”小翼回头张望,觉得追她的人未免太不尽职,居然用了这么长时间追一个还有时间向别人求助的女人。回头看,那些人才慢吞吞的跑了过来。
“哼,你们什么人?”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怒气冲冲的指着她的鼻子,“我告诉你,别管闲事。”
冤枉啊,她真是比窦娥还冤啊。展听雨苦笑,你们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再叹气,她拉着自己儿子用另一只手抓住那个女人,让到一边,“喏,人给你,我们帮你抓到她,有没有奖励啊?”
啊?络腮胡子和红发女人都傻了眼。
剧本好像不是这样演的!
“呵呵,算了,我们呢也不是贪图你们钱财的人,你抓了你的人,我们继续走我们的路,各不打扰。”手轻劲巧,她轻易的就把一个比她还高出一个半头的女人送进了络腮胡子的怀里,意味深长地瞥他们一眼后,母子俩转头而去。
“妈妈,我早说过财不露白啊。”小翼等走远之后才叹口气。若不是那个白金烟盒,那群人也不会盯上他们。
她挑眉,“妈妈这是告诉你,永远不要乱作英雄,一不小心会被当作冤大头的。”
“妈妈。”他拖长音,无奈的看她,“这样的范例你在我三岁的时候就教给我了。”
世上不是没有好人,世上也不是没有悲惨的人,只是,想要救人至少要先学会自保。他曾经还有纯真和善良,但是自从他妈妈一次又一次的用手段轻易的摧毁人和人之间的信任以及纯良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有很多人的名字叫:贪婪。
“死孩子,这个叫复习。”她敲下他的脑袋,强调道。
他闷声的认下,偷偷的摸自己的脑袋,他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呢。
绕过两个街区。
“小心。”他妈妈轻呼一声将他拉入了自己怀中,眼睁睁的看这个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头从一旁的巷子窜出,一下从刚才他们位置上摔在了地上。
“第二次。”小翼咕哝的冷眼看地上不断颤抖的老头。
“笨蛋!”敲了下他的脑袋,展听雨半跪在了地上,抓住了那个老头的下颚随手从口袋里抽了条手帕横卷在了老头口中,一边熟稔的帮他按摩穴位,半晌后,看他不再抽搐了,才站了起来,对自己儿子说:
“这个世界上并不全部都是有心人。”
“可是,他倒的地方实在太巧了。”小翼辩驳,说实话,跟着他妈妈行走这么长时间,对人性的失望程度和年龄是呈反比的。他不相信巧合,只相信有预谋的必然。
“这只能说他命好,碰到我了。”她摸摸自己儿子的脑袋,心中不禁难过:一个稚弱孩童未免太早熟了。撑起了笑容,她挑眉说:“我们扶他回去吧。”
“妈妈,你突然好心的不正常啊。”小翼万分诧异的上下打量她。
白他一眼,“要你废话?!”
太阳很大,可是小翼却感到了背部有寒冷窜上。
好冷啊!
夜雨飘香:妈妈:你好神!
这个真的是人住的地方吗?房屋破败,房内简陋,就连窗户也东倒西歪,整个屋子里一股发霉的味道,将老头随手扔到满是灰土的床上,尘土飞扬,他们两个人立马跳开三丈。
“妈妈,好可怕啊。”小翼好像看到一只老鼠窜过。
“大惊小怪。”她咕哝,却也皱起了眉头,真是不该突发善心。心里暗叫晦气,就要转头而去,却不想刚好听到身后的人幽然转醒
“谢谢,谢谢你啊。”老头清醒后,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话。
“哦,大可不必。”她神情冷漠,把自己救人一命的伟大情操当作不过顺手抓了只小猫小狗般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环顾四周,她已经决定要离开了,拍了拍手,扫过那张老脸一眼,“你没事了我们就走了。”
说完这话根本不理后面的人一张脸多么迫切的希望他们留下,便神色漠然的往门口走。可刚一拉开门,就看到两个人——
“不是这么巧吧?”小翼从那两个人的脸上转过一圈后将视线落在自己的母亲脸上,佩服之色油然而生:“妈妈,你好厉害啊!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一伙的?”
展听雨嘴角抽搐,看着面前的络腮胡子和一脸惊慌的红发女人,她其实也觉得很邪门!本来她救人只是为了身体力行的告诉自己的儿子:这个世界上不全都是坏人,也有需要救助的人,并且希望自己的儿子从此以后能够对人性恢复一点希望。但是事实上就是这么巧,巧的上帝都在告诉他们:
这个世道没有好人!
她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后,勉强自豪的抬了抬下巴,“我、我当然知道。”这个时候除了死撑,她还能怎么办?就当她是神仙连这个也能算到吧。在心底叹气:谁会相信一个真的羊癫风的老头和这伙人会有关系啊?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红发女子一双眼慌张的,像是被揭破秘密的看他们两个人。
“哈哈,我说是凑巧你信不?”展听雨干笑两声,上下打量他们后,冷淡的开口:“麻烦你们让开,我要走了。”瞧她,吐字清晰,很标准的英语嘛!
他们两个人交换视线后,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只好退开了一步,给他们让出了道路。
“等等。”床上的老头突然开口。
络腮胡子本能的伸手去抓她的肩膀。
慵懒的神色陡然一寒,她微侧身体躲开了他的大掌,身巧如燕,白皙的手指闪电般的扼住了他的咽喉,脸上浮现阴森的冷笑,她慢吞吞的说:“你选错对手了。”
络腮胡子大吃一惊,根本没想到这个弱小到还不过他胸膛的女人居然像是死神一样轻易的扣住了他的命脉,颈部大动脉剧烈的跳动,他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房内的阴影遮住了她半张脸,摄人的目光却好像是刀子一般的钉在他的心口,他的大脑在叫嚣:她是认真的!
额头有汗蜿蜒而下,他怕自己错说一句,就会命丧黄泉。
整个晦暗的房间,一时间只有缝隙阳光下的尘埃跳动,其他的一切都凝固于死寂。
“我……”干涩暗哑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展听雨侧目,冷傲的目光媲美西伯利亚的寒流,像是在警告他:人的生命如同薄冰一样脆弱,要谨言慎行!
老头摇头,脸上带着回忆的光芒,缓慢的开口:“你又再威胁我这个老头子,是不是还要告诉我说:你是展听雨呢?”
她眸光中闪过杀机,右手已经扣在了腰上。
“你真的忘了我这个老头子吗?”他眯起眼睛,努力的冲她伸过身子让她看清自己。
她撇撇嘴,“我不擅长认人。”她最擅长的是杀人!
“你忘记了?有一年圣诞节,我曾送过你批言。”他极力的试图唤起她的记忆。
她冷哼一声,不以为然的扬起头,“我不信命!”她只信手中的剑,要么杀人,要么被杀,她的命就是在生死一线间中左右摇摆。
“哎,我早说过你杀气重,”老头子摇头,“杀气重的人容易招惹怨灵啊!”
“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她杀人无数,要是害怕鬼怪还怎么杀人?而且,她连活人都不怕更何况会怕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冷笑两声,她嘴角的笑意忽然的一点点僵硬,等等,这句话,好像,好像很耳熟!她眸光渐渐的转入深沉,脑中灵光一闪,忽然的想到了这句对白的出处。
她失声道:“你是给我们算命的老头?”怎么可能?当时她可还记得那个老头头发还是黑色,可不是现在的白……白……咳咳,呃,她忘了人都会老啊!不白头发才奇怪。
“你总算记得我了!”他笑了起来,竟然不相信,多年之后还有缘相见。
她狐疑的上下打量他,多疑的天性又从骨头里钻了出来,冷冷的问他:“你怎么还记得我?”如果说能不让她动手,她就一定不会动手,能让她睡四十八个小时,她就绝对不会睡四十七个小时五十九分!她,展听雨是个非常非常懒的人,但是,懒人也有懒人的毛病,那就是为了让自己活得更懒,那么就会把挡住她休息的绊脚石一个个碾碎磨平了,为了更好的休息!
——所以,她从来不相信缘分,没有预谋的相遇是不存在的!
“如果我说我泄露天机,所以上天惩罚我潦倒下半辈子你信不信呢?”老头眼中饱含苦涩,他的前半生可以说是风流潇洒,天地之间任他行,可不知道是不是真是命,无意之中闯入的圣诞节,居然改变了他的后半生——
当他听到那个小女孩,双目中燃烧着殷红的鲜血,用森冷的口吻告诉他那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瞬间,他听到了勾魂的链锁在耳边响起,他看见血染的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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