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





  “妈妈。”揉眼睛,小翼发现他妈妈坐在沙发上很疲倦的样子。
  “翼,我们该离开了。”她对自己的儿子说,然后提起了皮箱,所有的家当也不过就是这些罢了。而若是紧急时刻她只要带走她的儿子就足够,其他的只要她还活着,那么什么都会有。收拾东西,不过代表了他们这次跑得很气定神闲。她笑,其实不过是跑,为什么自己还要用那样优雅的词定义呢?
  “那哥哥呢?那他怎么办?”小翼掀开被子跑到她的面前。
  她望着他,深知他是真的喜欢那个人的。叹气,她只有说,“只要他听我的话,十天之后就解除了。”
  “啊?妈妈!”小翼似乎听懂了她的话,高兴的蹦蹦跳跳。
  这里,终究是呆不下去了。连续死了两个人的别墅,怎么都会被盘查,在警察局留下姓名,就糟糕了!
  番外篇:某女的英国生活(下)
  可就在他们两个人搬离后的又三天,那个法国的留学生正热情地和一名美丽的少女攀谈,悲剧就发生在他们的面前,一个花盆当头砸落,楼一夜看到的就是一颗西瓜被当场砸了稀巴烂。她面目冷淡,看到那个少女先是一愣,满脸的血迹,接着就是尖叫,最后不意外的以昏厥告终整个轰轰烈烈的悲剧。
  “妈妈……”小翼害怕地握住了她的手,“你不是说救了骏哥哥吗?”
  抿唇,她顺着花盆落下的地方仰头看去,面前二楼的墙面上绘着“<”的一个简单的图案,平凡的脸上多了一抹常人倾尽所有智慧都做不出的表情,她沉吟,“去警察局。”居然连钟表都舍弃,只需要这样简单的时针和分针的勾勒就能杀人,对方也算是厉害的人物了!
  然后在他们那个街区的警局,在等了三个小时后看到了李骏从里面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
  “哥哥。”小翼呼喊。
  他看到他们两个人脸上立刻展露笑颜,“楼阿姨。”他依旧认真地鞠躬,仿佛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压倒他内心的光明。
  这样的好人,还是不要死了。她叹气,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他喜欢的话,那就帮到底吧。
  “阿姨怎么突然就搬走了?还把那些东西放回到我的房间?”他担心的说,“是不是我那样做带给阿姨困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在这里说一句对不起,请阿姨不要放在心上。”说完又鞠躬。
  这样的孩子让她心头发软,体贴的性格,温柔的让人心疼,“到底怎么回事?”她和他一同走,随时照顾着他的举动,生怕意外发生。
  “什么?”他傻傻的回头看她。
  “我已经给了你提醒,我想你也告诉了你的同学,为什么还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以为不会再发生死亡事件。
  “我有告诉他们,他们也照做了,我也不知道……”他苦恼的抱住头,蹲在了地上,痛苦的表情不该由这样的年轻人承担。她又耐下性子,拉他站起来,用哄孩子的口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从游戏的来源,到你们的谈话都给我说清楚。”
  “阿姨,你不要插手了。”他挣扎的喊着,“我,我不想你们也受到伤害啊。”他看小翼是认真而又决绝的表情,“在我的家我也有个和小翼一样的弟弟,所以我不想他受伤害。”
  如果要死的话,你死就可以了吗?她说出了他心底的话,长叹一声后,她挠了挠自己的短发,“的确,别人的生死我不喜欢管,毕竟你和我是陌生人。但是,……”她的眼神对上那双清澈而又茫然的眼眸,嘴角上扬,是一种令人不自觉信服的自信:“但是,我儿子如果知道你死了的话,会很伤心。所以,我不会让你死!”
  “楼阿姨……”他目瞪口呆,被她那种气势所压迫,竟然不知道三餐都要靠牛奶和面包裹腹的女人能干什么。
  “带我去找那个给你游戏的人。”看来某些人的手段高出她的预料,若是当年她定然有兴趣一较高下,只是如今,她温柔的低下头看自己的儿子:“翼怕不怕?”
  “妈妈是超人!”他兴奋得做出超人飞的动作跑在街道上。
  “是。”他点头,是心甘情愿。这么多天好像第一次看到了阴霾的乌云背后有光亮倾泻而出。
  “为什么要为难这些孩子?”她走人地下室看到的就是数台电脑,十台或者更多。她没有耐性数,因为她要找的并不是电脑。
  室内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电脑风扇在微微发出呜咽。
  “依照你的能力大可不必像是一只阴沟的老鼠苟延残喘。”她拉着小翼丝毫不敢分心。李骏她安置在了留学生别墅中自己的房间,她在房间里指挥着她儿子在墙上画了刺眼的绿色和扎眼的桃色的漩涡图案,这样颜色分明而又充斥的色彩,足够刺激他的大脑不会出现时间的轮廓,同时那样的图案也会让他产生眩晕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这短时间足够撑到她解决完这边的事情。
  还是没有声音。
  “你到底想要证明什么?”她站在房间的中心一动不动。玉手一抬,一台电脑已经落在了地上,爆出了火花。
  下一秒一个人影从黑暗中朝着她的背影冲出来。
  一道厉风划破黑夜,冰凉的利刃就架在黑影的脖子上,她犹如高高在上的帝王以恩惠的口吻对那个黑影说:“就此作罢,我饶你一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黑影发出嘿嘿的笑声,神经质的声音跳跃让她有些头疼。
  “不要用英文和我对话,法语日语俄语,你随便选一下吧。”她最不擅长的就是英文,就算她现在居住在英国,但是论潜移默化她还差很多。
  “你……这种人怎么会明白我这个天才的寂寞?”那个人用法文说道。
  “天才?你哪里天才呢?”她笑,脖子上架刀,还能说出这些话他果然有几分勇气。
  “你看着我的眼睛。”充满蛊惑的声音让她情不自禁的转头看他。
  “看到了什么?”那声音居然也能像是大海一样,容纳百川,让人身心舒畅,她双眼微眯,良久的看着他,她的眼神渐渐的寂静了下来,刚才璀璨的光芒也逐渐的消散在了这样阴暗的地下室里……
  在他嘴角刚一浮现骄傲的神采时,小翼倒抽口凉气,不会吧?难道他妈妈被催眠了?脑中飞快转动想该怎么办的时候……
  女性柔软而又慵懒的声音缓慢打破他的自信满满:“你以为你能催眠我吗?”
  “什么?”他大骇,脸上的震惊足以让她得意好几天,好久没有人露出这样害怕的神情了。
  “怎么可能?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能逃出我的催眠?”他惊叫着。
  又变成了刺耳的声音,她厌恶,抬眉,刚才的死寂一扫而空,冰冷的声音掺杂着地狱的阴腐又像是一条冰山上的河流冲进了他的身体,传遍四肢百骸:“人上有人,你要永远记得这句话。”
  “你是谁?”他这次感到了深深的寒冷,以前从来都是他想要而没有得不到的!没想到今日遇到敌手!
  除了曾经和他在世界医学大会上见过的那个天才少女,长发及地,面容平凡而又不容易让人注意,可当她一开口,在场的人都会轰动的那个少女!
  他有些缅怀,自从和她那一次一别之后,便再没了消息,他试过用各种方法联络,却发现自己似乎永远也碰不到她的衣角再沾染她的光芒。
  直到……他听到她的死讯,他突然明白,所有的荣誉、名誉、权力,财富都不过是昙花一现,只有死亡是永恒的,而这些人,这些受着高等教育的少年们,有什么资格与他的偶像获得同等的学历?所以,他们都该死去!
  而他抛弃了他受人尊崇的身份和地位,执意钻入那少女钻研的心理学中,他坚信自己有一天不论身处天堂或者地狱也会再与她相逢,那时,他愿意追随她左右为她弓下他的身躯做她的的踏脚石。
  只是如今,他发现他再也没有那个资格,面前的女人也可以随意把他自以为傲的催眠术破除,那么,他即使活下去,这一生也无法达到他崇拜着的人的脚尖。
  她想了想,薄唇一掀,“楼一夜,我叫楼一夜。”
  头顶突然被雷击中!
  他紧缩成针的瞳孔颤抖着,在阴暗中盯着她的脸良久后——
  “是吗?”他平静了下来,仰起脖子对她发出神经质的笑声,“中国有句诗是这样的:小楼一夜听春雨!”接着他低下头看她,死而无憾的说,“死在你手上,也是我的荣幸。”
  “那么,再见。”有血腥味喷出,她拉着儿子退后,冷漠的神情仿佛是带了一张死神的面具。
  小楼一夜听春雨吗?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这句诗了?
  离去,她看不到他眼中的崇敬,更看不到他激动情绪的泛滥成灾,一直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他在流失所有生命的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一生之中能遇到她两次,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番外篇:意大利夜未央I
  你把绝望刻在模糊的童年里
  我将微笑丢在过去
  你让死亡与我相拥
  惊醒的瞬间,冰冷与褪色的照片无声息的没入了黑暗。
  然后,
  蓦然的回头
  你我
  已然失去了
  失去了温暖与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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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痛苦的话,那就把痛苦忘记。
  如果无法快乐的话,那么把快乐挂在嘴边就会快乐。
  如果无法忘记死亡的仇恨,那么就连死去的人也忘记。
  ——所以,她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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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我饿。”
  四月的索伦托半岛,充满了春季的一切美丽,繁花似锦,美的不像是人间。柠檬的酸涩混合上橘子的气息,除了酸还有那淡淡的香甜萦绕在自己鼻息间。
  他们站在高大肃穆的十四世纪的修道院的前面,感受着这里的浪漫气息与经过历史沉淀遗留下的精致与浓厚的艺术气息。
  一个漂亮的男孩子睁着他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瞳抬起头看着研究地图的母亲,穿的灰色的休闲装,简单的帆布鞋,脖子上挂着土里土气的照相机。
  “饿?我也饿。”咕哝的挠头,孩子的母亲放弃的举起双手,把刚才买来的地图肉成了一团,顺手就扔进了就近的垃圾桶,低下头与自己的儿子大眼瞪小眼。
  “很好,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里吗?”
  “意大利。”小男孩干脆的回应。
  她干笑,“我也知道是意大利,但是问题……这里是意大利的哪里?”她放弃的四处张望,有些后悔和大巴讲价钱。早知道80欧元就80好了,现在好了,把他们拉到了不知道是哪里的镇子。
  “所以……”小男孩没什么力气的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OK,不管是哪里,我们先去填饱肚子。”翻开背包,咖色的钱夹,干瘪的让相对观光客下手的贼亮眼睛们都为之黯淡,失去了对他们的兴趣。
  “呃……”一枚硬币还是在她狂抖动后才从不知道哪里的角落缝隙里滚落了出来,摊在她的手掌中。
  小男孩顿时抱住了头,“妈妈,够了,我已经够绝望了,你不要再带着我走向绝望的深渊了。”
  “绝望吗?”女人不以为然,把钢蹦潇洒的从手中弹起,金属的光泽在光照下飞速的转圈,清脆的鸣音缭绕在他们之间。她利落的把硬币当空握在手中,“至少我们不算是分文没有。”
  “有差吗?”小男孩摇头,“早知道我和奶奶去哥伦比亚,好过和你在这里喝西北风。”摸摸自己的肚子,他很是担心的问妈妈,“我会不会因为营养不了而再也长不高个子?”
  “重要吗?”小镇环绕着各种树木,橘、柠檬、油橄榄以及桑树,形成这里独特的风景线。“至少在视觉上,我们很享受。”随遇而安的性格,是他们仅存的荣耀。
  女人眼睛突然发亮,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家餐馆。然后领着自己的儿子大步走了进去。
  一推开木门,香草混合着奶酪的香气迎面扑来。
  她享受的大大呼吸一口,正准备用最甜美的笑容面对店主的时候,这才迟钝的发现,整个餐馆里像是死了人一样的寂静。
  很寂静!
  笑容依旧慵懒,眼神始终无辜。不动声色的余光的锐利迅速的扫过了整个不到一百平方米的室内,老旧的吧台,店主站在后面,一脸像是死了老婆的样子,整张脸上的褶皱都明白的写着麻烦两个字,身后零散的摆着木桌,上面还有着热气腾腾的海鲜面,另一张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Quattrostagioni(四季批萨;四种口味拼起来的批萨),啤酒,咖啡……这一切就好像在说前一秒大家都还在这里,但是下一秒就好像全都消失了一样。而在大窗户有个小台子,似乎是表演节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