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行





  “啊,”搔了搔头,展听雨锁住眉头,左看看右看看,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她惹到了当地黑帮,我帮她去解决。”
  “小姐,你直接说实话不就完了吗?”何心美不客气地白她一眼,心里是对她肩膀上的伤口感到心疼。
  用手拍拍愧疚的马凡儿的背,展听雨漫不经心的笑让他们看的很刺眼——她能不能把自己当回事?
  “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啊?!”展听雨用傻笑打发他们的追究,毕竟有些事情不能够光彩的放在台面上说。
  “你已经在让我们担心了。”路砚看了一眼马凡儿再看看她,叹了口气,“我们不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你再出类似的状况……无论如何第一个要通知到我们!”起身,他能看出来听是在强打精神的应付他们,既然她不想让他们看出来她的情绪,那么他们就该成全了她的心思。拉起旁边的两个人,说句再见,就消失在了她的家里。
  当听到门被关上的一刹那,展听雨再也撑不住的倒入了马凡儿的怀中。
  “听雨。”她焦急的抱住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展听雨,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来到这里听雨是第一个对她伸出援手的人,她不能就这样看着她因为自己而死掉。突然想到了外面的人刚走不远,不知道现在叫他们回来送听雨去医院还来得及吗?!
  只是她的想法没有来得及实践,就被微微喘息的展听雨拉住了手臂,“不能去。”有些事情,他们还是不知道得好,否则她刚才装那么辛苦干什么?肩头火辣辣的刀伤时刻提醒着她的大脑,永远的记住那几个伤她的人,眼中掠过一抹阴狠,她保证:他们明年坟上的草都比她都高!
  在她和他们大哥达成共同协议的之后,居然会在出门的时候被几个小喽罗用西瓜刀砍伤,要不是她躲得快,可能一刀下去就是她魂归之时!
  还好反身夺刃,刀速奇快的逼退他们跃跃欲试的刀光,不管是谁的温热的鲜血溅在手上,理智没有被难耐的疼痛全部吃掉,思索之下深知今天是没有办法讨到好处。一扫他们五个人的面孔,她从来都是个有仇必报的小人,银牙一咬,改天她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转身奔到大街上,眩晕的神志告诉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所以在看到惜泪的车的时候,她不顾一切的冲到了前面。被他们审问至少还能活着,而如果被那几个凶徒抓到,鱼死网破,输赢她都不敢想象。
  “可是你都这样了。”她看到听雨的衣服背后又渗出了血来。
  “我的房间里的衣柜下面有个医药箱。”自己的伤势自己明白,用什么药止血快,什么药能消炎,什么药涂上不留伤疤,她清楚的比那些只懂得收红包的医生多得多。
  快速的帮她找来东西,默不做声的帮她包扎伤口,马凡儿欲言又止的表情完全落在半眯着眼的展听雨的注意中。
  在看她到收拾药箱的时候,展听雨轻声地问她,“你想说什么?”
  收拾东西的手,顿了一顿,马凡儿面色凝重的转过头说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你为什么这样帮我?”她们不过是同桌而已,而马凡儿当初也是看她身上的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才会选择坐在她旁边的。
  “为什么?”斜睨她一眼,展听雨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了下来,凉凉得说,“我以为你够聪明,明白我的意思。”把问题又抛回到已经一头雾水的马凡儿身上,自己挂着“与我无关”的牌子,闭上眼睛假寐。
  “我不懂!”她靠近展听雨,倔强的就是要从她口中找出问题的真相。
  “你怎么会不懂呢?”对她的执著感到烦恼,展听雨睁开眼睛,拍了拍眼前人的脸,“我刚才都说过了,新任龙帮帮主失踪……”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打断她的话,马凡儿表现出与平常的未成年女孩子浮躁不安一模一样的神情,这让展听雨更加地感到了任务的艰巨。
  深深的从眼睛看入了她得灵魂深处,展听雨摇头,决定说出最残酷的事实,“你觉得没有关系吗?凡,你没有看到我刚才对带走了即将要继任的帮主之位的人表现出深恶痛绝的样子吗?”
  “我看到了。”她又不是瞎子。
  “那是我的顶头上司!”轻轻的吐出这句话,她无法对上马凡儿错愕的眼,因为她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来就一定会造成一场无法收拾得风暴。
  果然——
  在空气一度降为冰点的时候,马凡儿睁着大眼,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悲伤再一次蒙上了她双眼,她在压抑中颤抖着唇低声问躺在沙发上的人,“你是说,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你上司的意思?”
  “保护你,不受任何势力的干扰。”公事公办的口吻,在马凡儿的心里点点滴滴的化作寒九的冰水,每一滴都是心寒。
  双眼朦胧,她绝望的呢喃,“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如果你这样想,能让你好受些,也可以。”她的表情凄惨的让展听雨深刻地感到自己就是一个打碎别人残存幻想的刽子手,无法正视,可没有办法不说出如此残忍的话来让眼前这个平凡的女孩子深刻的明白,不平凡的命运该怎样做!
  “我不希罕!”马凡儿像是一只高傲的狮子咆哮着,不希罕人类用虚伪的慈悲给她扔一根同类的骨头,说给你吃。
  “那你希罕什么?”展听雨奇怪的对上她的眼,“你拥有平凡人所没有的权势,拥有多少人用尽心计都得不到的位置,你甚至拥有很多黑道大哥都没有的生杀大权!”笑了一声,她真的觉得很可笑,“凡,你清醒一点好不好?逃避不是你的出路,面对你现在的身份,来行使你的权力就好了。”
  “你到底知道多少?”马凡儿低声问她,不再是用一个朋友的眼神看她,而是毒蛇猛兽,是一个随时可以扑到她身上咬死她的怪物!
  “所有。我总要知道我的任务到底有多重的分量。”眸光深沉的对上她惊慌失措的眼眸,展听雨一字一句地说:
  “身为龙帮即将要继任的帮主,你不该如此软弱!”
  各显身手:第八章 真得很麻烦 (3)
  “听!”Archfiend对她的做法很不赞同,“你知道现在的马凡儿心情很不稳定,走向堕落很容易。”龙帮帮主啊!手下有多少人讨饭吃?如果自身没有超强的意志力和对外在事物的透彻的认知性,才能保得住下面人的性命!而现在这个帮主的未来就在这个打着哈欠的家伙身上,他能不担心吗?万一一不小心,马凡儿让她玩到误入歧途,那么,龙帮的未来可堪虞了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她有什么资格再坐上那个位子?”双手一摊,冷漠的小脸上明白的写满了“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八个大字。十六岁的女孩子,没有眼高于顶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每走一步都是经过无数次计算才敢踏出的,既然她可以做到的,同样年龄的人没有理由以年纪还小的借口躲在温室里不肯接受阳光雨水的洗礼。
  “她毕竟不是你。”Archfiend心疼地盯着她那张不肯认输的小脸,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安抚她,却不知道满身是刺的她从哪里抱才合适……
  “她不是我。”被他的话所提醒,展听雨突然发现自己做错了。猛然的站了起来,背后的血再一次的渗了出来——
  “该死,该死,我忘了这点。”展听雨一边拍着自己的脑袋一边骂自己。
  Archfiend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也只有这个时候,他觉得她才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自斟美酒一杯,好意的指点她,“她很像你,至少很像当年的你,——都很茫然。”
  “是这样吗?”自言自语的停了下来,展听雨仰头看天花板,认真的神情好像上面有她能找到的答案。
  “你说呢?”从酒柜里取出瓶好酒。他转身又进了那面穿衣镜,关上镜子,其实它就是一个普通的穿衣镜……
  看了看窗外的雨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在犹豫中徘徊,最后没有办法抵挡自己得那一点点良心,展听雨再骂一声该死,穿了一件外衣就冲了出去。
  茫然的站在街口,她突然感到了自己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站在十字路口,望着熙来攘往的街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期待,或多或少的幸福,是过去残留的还是现在存在的对一个没有了幻想没有了回忆的她来说都是一个刺激。
  雨淅沥沥的下,各式各样的伞从她的眼前飘过,红的、蓝的、紫的、白的……数不清的面孔,数不清的伞从她的身旁掠过,是相隔几步的过客,也有擦肩而过的路人。她已经看不到了对面的人是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心情,幸福或者不幸福在今天的她看来,都不是生命的全部,是一种长大了得明白,还是明白了成长。
  雨掉落在她的身上,渗透到她的心里,阵阵寒意。不知道站到多久,才发现雨很久已经没有落到她的身上了。
  雨停了吗?仰头看天,目光所及是一把黑色的大伞,才明白,雨从来都没有停过,缓缓的转头看撑伞的人,看到一张英俊而令人讨厌的面孔。
  别开脸,懒散地说,“沈夜啸,你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人会是他?
  “因为我看到了一只找不到家门的小狗。”他本来是出来吃饭的,可是没有想到会遇到一个像是幽魂一样的她,虽然心里面一直告诫自己要远离这个人,可是看到她那幅可怜的样子的时候,他就狠不下心来当作没有看到。可是走过来给她撑起伞至少有半个小时,没想到最后换来的不是一句感谢或者一个微笑,而是很冷漠的一句话。
  “你才是小狗!”孩子气的白他一眼,心里的难过在发现自己可笑的反驳之后,一笑泯过。回过头来,疲倦的容颜对上他的英气勃勃,轻声的问:“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他用“你没病”的眼神扫了一遍她的全身,平时的她可不会说这样的话啊!
  “我就是问你啊!”不耐烦地把眉头全拢在了一块。
  “你啊,是个偏执狂病态的魔鬼!”说完这句话,他赶忙跳离到安全范围,顶着雨对她挥挥手,“女孩子没事不要淋雨,头发会掉光的!我先走了啊,拜拜!”
  头发掉光?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阴雨蒙蒙中,他的话冲进她的心窝里暖暖的。
  可是……温馨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没有持续多久。左右张望,她实在想不到马凡儿能去哪里。失败的垂下头,想想,她的确是太苛责马凡儿了,本来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却因为和龙帮帮主的一句对话而变得不平凡,是个普通人也无法承受这样大的落差。而对她刺激更大的则是相爱的人居然和其他女人偷欢让她抓个正着,这还没有完,最让她想要死的就是那个“其他女人”是她的妹妹!
  想想是个正常人谁能接受这样的现实,而她一直都是学习平凡,生活平凡,样貌平凡,甚至如果没有意外可以升到一个平凡的高中,然后到平凡的大学,最后像是一个平凡人一样的结婚生子……这样的过平凡的一辈子……
  “我们都失去梦的孩子?”她苦笑的撑着伞喃喃自语,没有方向的僵硬的站在那里。
  “美美别喝了。”谭惜泪和路砚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劝阻不停一杯杯灌下烈酒的何心美。
  “不喝干什么?”她一想到下午听雨对马凡儿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就委屈。他们是她朋友耶,她都没有给他们露出过那样的表情,而总是那幅死皮赖脸笑呵呵的样子。
  “美美,听有她自己的打算,你这样喝下去,她也不会赞同的。”路砚被她的好酒量给吓住了。不过短短几个月没有一块喝酒她的酒量又长了不少啊。看到吧台上又空了一瓶伏特加,他的头皮开始发麻。
  “打算?”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上,眯起眼看路砚,质问他:“什么打算?”
  “听的一举一动都是把那个女孩子当作是一件贵重的物体捧在手上,你难道没有发现吗?”谭惜泪一直都是他们中间最清醒的那个,从头到尾都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所以看得最是清楚明白。
  “什么意思?”路砚和何心美两双挂满问号的眼睛转向了她。
  无奈的叹口气,他们平时挺聪明的啊,怎么一遇到身旁的人,就变得盲目了啊?!喝口面前的冰水才慢慢地说了起来,“你们想啊,以听那样子懒得天塌下来都无所谓的人,怎么会那么认真地照顾别人?你们什么时候见过她没有目的的过分殷勤?”
  “目的?!”
  路砚、何心美突然想到了这两个字,瞳孔陡然放大!是啊,至少在他们的了解中,听绝对是那种没有目的不出手的家伙,从刚认识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地扮猪吃老虎的家伙,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