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群
“子君大人!”被数道凌厉的剑气所迫,就连红夜都不得不退到了四方阵的外面,而寂则是全靠“血霞”固有磁场的保护才勉强驻足在了原地。
就在舰桥中的气氛紧张到仿佛连空气都凝固的那一刻,处在暴风雨中央的那位男子,嘴角却突然露出了一丝徘徊在邪恶边缘的笑容,让数颗心脏不禁狂跳了一下。
“看招!”天空大喝一声,手中的光剑急速挥下,以左脚为轴心速旋一周——本来就对粒子切割毫无抵抗力的合金地面,在内气贯入下更是如同豆腐般被轻易切削出一个足以容纳某人通过的大圆来。
然后,在所有人无比愕然的注视下,天空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容坠入了舰桥下层。并且更可恶的是,这位拥有恶劣根性的海特兰德之子在下坠的同时,居然还从容自在地向四周轻轻挥手,以表示道别之意……
被对手狠狠地玩弄了一翻的事实让四位血衣使不禁脸色铁青,而寂更是差点被气得吐血。不顾重伤未愈的事实,一顿足冲到那个人消失的圆形缺口处,就待跟着跳进去。
“混蛋!回来!”四位血衣使同时大喝,但依旧慢了一步。
几乎就在寂踏入圆洞的同时,一股惊天剑气从圆洞的深处陡然暴射而出,直袭毫无察觉的侵入者。虽然寂也在一瞬间作出反应,并企图以手中的“血霞”硬挡这股剑气。然而这把已经被某人砸出裂缝的巨剑,在这股辅以高频振动的无双剑气面前,终于绷断了最后一根界限。
自承受剑气的中央部位开始,“血霞”瞬间绷碎成无数黑色结晶颗粒溃散,而同时被那条凶狞无双的光龙吞噬的,还有寂持剑的右手——从指尖开始、直到肩膀的位置,被剑气切割成寸寸碎肉飘飞的同时,亦在高频振动的作用直接分解,甚至连一滴血液都没有留下——事实上,如果不是血衣使的喊声稍稍减缓了寂的动作,那么被分解成粒子的就不仅仅只有一条手臂了。
“……呜!”迟了一两秒,汹涌的血液才从断臂的伤口处喷涌而出,寂摇晃了几下向后倾倒,不过却被随即赶上来的血衣使扶助。
“四位御使,这里就暂时就拜托你们了。”看到血衣使运指如飞地截断了寂右臂的经脉,暂时止住其出血后,红夜便将目光移到了那个圆洞中。“我跟上子君,看能不能找机会说服他。”
“那么我们也……”另外三位血衣使就待向前,不过却被红夜阻止。
“不,请不要跟来。”红夜回过头,语气严肃而坚决。“我跟上去只是想和子君大人谈谈,如果你们跟来的话,反而会让他产生不必要的敌意。”
……………………
侵入敌舰的第一至第三小队皆已回到强陆舰的登舰口附近,并临时构筑起简单的防御工事。强陆舰的引擎在三分钟前就已经启动完毕,只待那位队长一归来就立即撤离。
“我说,队长该不会是已经挂掉了吧?”一位闲来无事的强陆队员以开玩笑的语气问着身旁的同伴。
“这个嘛,虽然我也很期待能够就这么脱离苦海,不过……”被询问者稍稍想了一下,然后以异常坚决地声音说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干掉那个人吗?至少,我就想不出来。”
“没错,这还真是件令人扼腕叹息的事情啊!”然后两人就开始长呼短叹起来,也因此就没有注意到前方疾驰而来的人影。
“你们这两个混蛋,赶快给我滚回舰上去!”仿佛平地悍雷般的喝声把两位偷闲的强陆队员吓得魂不附体,仿佛见鬼一般跌跌撞撞地向登舰口爬去。
“待会儿再来收拾这两个家伙……”天空的目光移到了周围,而被那隐含煞气的视线扫过,强陆队员皆以最快的动作收拾好武器,然后就耗子一般地朝登舰口窜去。
“嗯,差不多也该走了。”天空点点头,就待朝登舰口走去,不过身后传来的破空之声却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回头望去时,只见那具曼妙躯体(我咧,你还是只记得这个吗……)的主人正一路朝他飞驰而来。
“红夜?你追上来是打算……”天空露出诧异的表情,不过随即换成了戒备的神色。因为红夜已经抽出了腰间的短刀,倒握在右手,怎么看都不像是亲善的样子。
“一个人就想阻止我吗?”在全神戒备之余,天空不禁感到有些疑惑。
距离天空还有十米左右时,疾驰中的红夜突然轻轻一笑,然后松手让短刀自由落下——将全部注意力集中上面的天空,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下坠——而红夜则趁机欺入了那个朝思暮想的胸膛中。
“当”短刀坠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然而此时已经没有人再注意它了。不论是还没来得及踏入登舰口的强陆队员,还是身处强陆舰内的操舵人员,皆露出无比震惊与愕然的表情,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对骤然间开始唇部接触的男女。
在一片鸦雀无声的死寂中,由女方主导的悠长深吻持续了足足两分钟之久。
“呼、呼……”大概是因为刚才急速奔驰的缘故,靠在某人胸膛中的红夜,呼吸变得混乱而急促。她轻轻抚摸着那位仿佛已经化为石像的男子的脸庞,以意乱情迷般的声音呢喃着。
“终于,终于感觉到您了,子君大人……”
第三卷 第十一章 心魔
由苍穹军主动发起的针对彼安军本阵胧月星系的强行侦查作战,可以说在双方都不满意的情况下就草草结束的。
尚未掌握敌方真正战力构成情报的夏音,在准备一举破敌的前一刻发觉了敌方增援部队的踪迹,于是不得不叹息着指挥“苍炎”急速撤离了战场。而两位共同体未来的将星,也因此不至于在这场漫长战争之初便丧失了未来给苍穹军制造许多烦恼的机会。
在彼安军这方,虽然因为“葬送者”的增援而避免了战败的命运,但侥幸捡回一条性命的寂却依旧懊悔非常。如果一开始就全力迎击的话,他绝对有自信在那艘强陆舰出现前就击溃夏兰军,甚至根本不会让那艘强陆舰有靠近旗舰的机会——战败的原因是最初抱持着玩乐般的傲慢心态,对于自己的这份天真,寂不得不认真反省。也因此当彼安军上层追究责任、剥夺其对“红之刃”指挥权的时候,寂也毫无怨言地接受了下来。
至于红夜,虽然成功击退来袭敌军、挽救友军危机的功绩,让她对“葬送者”的指挥实权巩固了不少,但这位刚刚在领口加上一颗荣誉银牙勋章的准将,却非常不甘心让那位受到“源头”祝福的男子再一次逃掉。不过,那个人即使在四位血衣使的包围下还能从容逃逸的事实,却又使她莫名其妙地感到骄傲和自豪——事实上,在红夜向始祖请罪的时候,就连始祖也对那个人的强悍感到不可思议,也因此完全没有责怪她。
如果说在这场不尽人意的遭遇战中,有那么一支受创微小的部队存在,那“碎牙”所属的强陆队将毫无疑问地被列为第一候选的位置(呵呵,毫发无伤的“葬送者”不算……)。尽管立下了一击逆转战争形势的功勋,但强陆队自身的损伤率却低得吓人,并且更叫人拍案惊奇的是,所有重伤者居然全都是在“碎牙”撤离敌舰后不久产生的?
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的军部,曾着手调查了一下这被怀疑为一场“叛乱”的古怪现象,不过被询问到的强陆队员却都是同样反应——瞬间脸色苍白、冷汗淋漓、不住哆嗦。不论调查人员如何威逼利诱,也无法从他们口中挖出哪怕一个字来。当然,负责调查的那位翔士变得更加好奇了,并且誓将此事件查个水落石出——从这点可以看出,夏兰民族在整体上确实有那么一点八卦的特质。
就在那双深邃黑瞳从无光的暗处窥视这位不幸者时,某位心存恻隐的准令翔士偷偷向这位无知同僚透露一下,此事件是关系到那位海特兰德之子私人隐秘的事实,并让他稍稍目睹了当时造成六位强陆队员重伤入槽的影像记录。然后,这位翔士当时就立即倒吸了数口冷气,随即在第一时间将“疑为机械事故”的调查报告交了上去,这才让那只潜伏黑暗中的凶兽收回了已经毕露的獠牙……
……………………
从“胧月之门”的战场撤离后,为了进行破损舰船的应急修复以及受伤兵士的治疗作业,“苍炎”停泊在了相对安全的拉尔星系第三行星附近。由于这里相当靠近通向利德菲尔星系的拉尔之门,所以即使彼安军打算进行追击作战,“苍炎”也有足够的余裕在被追上之前退回苍穹军本阵。
在之前那场短短七十五分钟的遭遇战中,“苍炎”所属突击舰有三艘击沉、两艘重创,而包括旗舰“雷霆”在内的其余五艘突击舰,也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至于临时编入的五艘巡查舰,只有在最初被击沉了两艘,剩下三艘由于之后一直在后方支援作战,所以倒没有承受更大的损伤,不过舰况也不容乐观。
“苍炎”蒙受损失可谓惨重,虽然敌方的损伤要犹在此之上,但夏音沉重的心情却一点也没有因此而减少。苦涩犹如毒药般在这位菲恩伯德公主殿下的心中弥漫,不过夏音却以坚强的意志硬压下了这股情绪,在处理舰队事务上表现出一如既往的冷静。
经过大约十二小时不眠不休的紧张作业,除了一艘被判定为无法修复的突击舰,遵循惯例对其进行自毁处理外,其余受损战舰大都恢复了一定的持续航行能力。近百名伤员也已经得到应急治疗,至少在回到利德菲尔星系、接受更进一步治疗前,他们的伤势不会继续恶化。
虽然那艘遭自毁处理的突击舰乘员被夏音打散安排到其余各舰中以弥补伤员留出的缺口,不过有关那近百名轻重伤员的安置,却又成了这位十翔长头痛无比的问题。
通常在星际战争中,一支舰队中总会配有数艘大型救护舰,而战争的伤员将在那里得到救治和收容,因此苍穹军在建造突击舰此舰种的时候,对其上的医疗救护设施基本上是比着“临时急救”的下限来设置。尽管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样安排确实更加合理,但“苍炎”现在的情况却并没有包含在那“绝大多数”之内。
“就连旗舰上都没有足够的空间啊……”将身体埋进指挥椅中的夏音,望着舰桥天顶喃喃自语着。其实,如果只是单纯考虑放置位置的话,“雷霆”上也还是有相当宽裕的空间,只不过类似弹药仓库的区域却绝对不适合成为伤员安心休养的场所,或许反而会造成伤势恶化也说不定。
“如果是他的话,应该会有些办法吧?”在毫无自觉的情况下,这位骄傲的亚诺莱维涅之女已经对某人产生了相当程度的依赖之心。本来打算用舰间通讯联络的夏音,在打开通讯终端的前一刻突然改变了主意。
“洛伊丝,通知海特兰德准令翔士到‘雷霆’上来,我找他有事相商。”
想见那个人的渴望莫名其妙地从心中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涌出,然后化为强烈的思念在夏音心中弥漫。那股坚冷到就连此前丧舰之痛也能强行封冻的意志力,却无法抵挡这缕温柔情感的侵入。
在身体被那温暖的安心感完全占领、意识沦陷到宁静的黑暗中的前一刻,夏音隐约听到了自己那似乎是在辩解的声音。
“我必须,向那个人至上谢意才行啊……”
……………………
当海特兰德之子因十翔长的召唤而离开“碎牙”的时候,在恐怖暴君的威压下承受了十六个小时非人折磨的强陆队员们——除了那六名自以为抓住把柄而向暴君挑拨、最后落得重伤昏迷的愚者外——皆在第一时间向那位菲恩伯德王家公主殿下至上了最虔诚的感谢。
“雷霆啊,似乎好久没有来了耶……”踏出联络艇的天空,用很怀念的目光打量着舰内环境,如此感叹道。
在研修生时代,海特兰德之子就是在这艘突击舰上完成了第二学年最后三十天的从士实训,并在海盗讨伐作战中立下了赫赫武勋,一口气弥补了“万年及格生”时期落下的大量白单,所以才得以进入军才总院研修的,因此会感到怀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然,身为此次强行侦查作战第二指挥的某人,其实在更早的一些时候就应该至少过来一次的……
“海特兰德准令翔士,我代表舰长欢迎你的登舰。”副十翔长埃萨亚正等候在舰桥的入口。看到海特兰德之子时,这位晋升先任翔士的夏兰军人握拳横胸向他敬了一礼。
“谢谢你,副十翔长。”天空以同样的动作回礼后,才略带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埃萨亚的身后,舰桥内似乎空无一人。“请问……十翔长和其它翔士呢?”
“这个啊……”埃萨亚微微苦笑着,以疲惫的声音说道:“诸位翔士在此前的战斗中都累积了太多的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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