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群
“其实我也很想这么做的,殿下。”艾尔佛达的目光移到了胸前佩戴的纹章上,真心叹息道。“然而遗憾的是,在这身制服的巴恩多鲁家纹章之上,还有着帝国授予的三叶肩章,因此我只能暂时放低眷族的身份,以军务为先。”
这位眷族之长沉吟了一下,决定再告诉这位帝位竞争者更多一点东西。“事实上,虽然彼安军在舰队数量上占据优势,但苍穹军若主动出击也并非没有获胜的希望,只是那绝对是一场惨烈的胜利。即使是最乐观的估计,‘刺盾’舰队也会损失七成以上的战舰,而那时帝国短时间内将没有余力对共同体展开追击。这也就意味,这场战争进行得毫无意义……以千万人的鲜血去拯救仅仅一人的性命,这种事情大概是任何一位翔士都做不出来的,殿下。”
“抱歉,是我太天真的。”夏音低下头。“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阁下。”
“其实,我也只是在对殿下诉苦罢了……”艾尔佛达的笑容充满了苦涩的味道,而正当她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副官的脸突然弹出并占据了整个影幕,而夏音则自动缩到了银幕的右下角。
“有什么事吗?”这种不经允许便夺取通讯优先权的行为实在算不上礼貌,因此艾尔佛达显得不太愉快,只是副官的报告却瞬间消弭了她的不满情绪。
“长官,‘门’对面的彼安军开始大规模调动,二十五支分舰队规模的先锋部队已经进到‘门’内,看起来他们是打算决战了!”
“通令全军立即按十七号作战方案对应。”艾尔佛达猛然站了起来,立即下达了命令。“那么,殿下你也……”当她的目光移到影幕上时,却发现在右下角位置已经消失了百翔长的影迹,于是禁不住苦笑了出来。“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战斗吗……算了,就期待这份昂扬的战意成为我军胜利的道标吧!”
夏兰历四百二十七年六月二十日十六时五十二分,以彼安军先锋舰队从“拉尔之门”蹦出的那一刻为标志,“第一次利德菲尔星系攻防战”正式拉开帷幕……
第三卷 第三十一章 伏兵
在星系的边缘,存在着一颗散发着奇妙光华的雾状行星。虽然同样围绕着中央的恒星运转,但它却与其它六位兄弟有着明显的不同。它没有坚固的岩面,然而也并非气态。如果硬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一个没有实体的不明球状星体,不过在青蓝光雾构成的星体中央位置,却隐藏着一扇通往低次元的门扉,并且在那条“唯一次元”的尽头,则是另一扇开启在与出口同一宇宙的门扉——简单来说,就是一条连接两个星系间的快捷通道。
虽然不知道宇宙中到底有多少生物会有机会利用此种客观存在的通道,不过在银河系的范围内,一种自称为“人类”的生物却完全依赖它们建立起了自己庞大的种族群落,进而牢牢地占据着银河生物链顶端的宝座。他们将这个星系命名为“拉尔”,于是这扇门也就跟着被称为了“拉尔之门”。并且,为了独占使用这条通道的权利,人类世界的两大利益集团正在展开一场葬送千万英灵的战争。
虽然在星星们看来,人类擅自在虚无缥缈的次元空间划分界限的行为,是如此无礼而愚昧,但它们却丝毫没有干涉的意思,或许还感到有些不安。事实上,现在聚集在“门”两端的人类集团,他们手中均握有就连星星都可以粉碎的武器。
自称为“彼安人类共同体”的人类集团,此刻停泊在位于“门”位于拉尔星系的一侧,数量高达一百二十二支分舰队数量的战舰聚集在此,就像在漆黑虚空中游弋的深海鱼群,形成一片壮阔神妙的风景。
统率这群嗜血鲨群的,是一艘深红色的巨舰。作为千万彼安军的象征,它被心怀敬畏的战士们称为“暴君”。“暴君”巨舰有着狰狞凶厉的外形,虽然其破坏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机会展露,但就体积来说,已经堪比小型轨道要塞。
在位于巨舰顶端的会议室里,数位上将刚刚审定了由“红之刃”指挥官提出的攻略敌方双子要塞的作战计划,并一致同意将此计划付诸实施。不过,当一百二十多只分舰队全部调动起来为作战计划准备时,作为计划提出者的某人却反而清闲了下来。
“嗯,看起来当参谋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哦……”寂在通道上随意漫步着,虽然被解除“红之刃”指挥官职务后,但他却以参谋身份指导着接替他指挥舰队的原副官诺恩,事实上依然握有着“红之刃”的实权。至于那些事务性的工作,却反而少了许多,也难怪他会发出如此感慨。
“寂,你的手已经好了吗?”左侧传来的问候让他回过头去,而在目睹到那深红血影时差一点又反射般地跪了下去,于是赶紧将视线转移到了前面那位威风凛凛的女性身上。
“红夜,”寂苦看着过去的部下露出了苦笑,轻轻动了动一度失去的右手,感觉到血气依然不太流畅。“虽然透过细胞克隆总算是修复了左手,不过修复后的手却只具备最基础的体力,没办法保留那些被摧毁的力量,因此根本算不上真正的复原啊……”
“不要焦急啊,寂。”红夜轻轻拍了拍战友的肩膀,安慰道:“我听说只需花上两三年时间锻炼,它就能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了,或许会比原来更强也说不定,所以与其这样无所事事的闲逛,不如花点时间在锻炼吧?”
“即使能完全复原,也还是胜不了你那位子君啊……”寂轻轻叹息着,然后在红夜注意到之前转移了话题。“话说回来,你现在还真是威风凛凛啊,准将阁下。不但得到始祖的无上爱宠,就连御使都随时守候在你身边,还获得了最精锐强陆舰队‘葬送者’的全面效忠,已经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这算什么?嫉妒吗?”红夜凝视着他,认真的确认道。
“是失落啊,红夜。”寂将目光移到了右手,不太自然地活动了几下。“现在的你,已经不再是我能触及的对象了。虽然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放弃向你求爱的念头,不过看起来这份希望已经变得越来越渺茫了。”
“原来是这样。”红夜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于是不由得稍稍开了个玩笑。“不过你的希望并没有变得渺茫哦?”
“呃?”虽然寂一瞬间露出惊喜的表情,不过很快就重新垂下头去,嘴角挂上了苦涩的笑容。“我想,你的意思应该是从最初一开始我就没有成功的希望吧?还真是残酷的拒绝啊……”
“抱歉。”红夜为自己的轻率玩笑致上了歉意。“不过在最初见到子君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要得到他的遗传因子了,所以你还是赶快死心吧?寂。而且据我所知,你身边不是有不少女性愿意为你诞生下孩子吗?”
“……唔,御使还跟在你的身边,也就是说始祖依旧想见到那位子君吗?”自觉将陷入不利状况的寂,稍稍改变了话题,并同时朝着红夜身后望了一下——那两位随时侍候左右的血衣使,使得这位新晋准将成了总旗舰“暴君”中最引人注目的人物。
“虽然那位人物确实得到了‘源头’的莫大爱宠,始祖对他感兴趣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总觉得这里面好象还有些其它原因……”自觉将踏入危险领域的寂,赶紧停下了脱缰的思想野马,将目光移到了红夜的身上。“如果在这次战争中再遇到那位子君的话,你有把握留下他吗?红夜。”
“……我一个人的话,大概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吧?”红夜不禁苦笑了出来。那个人同时拥有着平衡在极高水准的力量和智慧,以及从两者衍生出的无限可能性,以猎物的标准来说,实在没有比他更困难的了,因此就算有四位御使相助,她也还是没有多大的把握能留下那个人。
“按照你的作战计划,那个人最后一定会出来的,因为只有他才能抑制住葬送者的攻势。”红夜显出微微骄傲的样子。“而与上次战斗时不同,这次他是不可能逃走的。若他选择死战到底的话,那四位御使的合力应该能够把他擒获下来。”
“葬送者要等到作战的第二阶段才会出场。”寂走到一处舷窗旁,靠着墙壁上看着窗外的某方向。“如果作战连第一阶段都没有通过的话,那就根本没有葬送者出场的余地了……那么辛苦才把那些大家伙带过来,怎么样也得稍稍发挥一下作用吧?”
“如果作战计划失败的话,那我军也只好退却了。”红夜也跟着走到了窗前,望向了与寂相同的方向。“居然要拿出整整二十五支分舰队作诱饵,老实说,就连我都有些无法接受这样残酷的作战。”
“这是迫不得已的牺牲啊……”寂将目光转向了前方那流溢着青蓝光华的“门”,语气中不由自主带上了些许的憎恨。“毕竟上次的作战结果你也看到了啊,无论多么精锐的部队、多么精湛的指挥,在那两座怪物要塞的压倒性火力面前,根本就毫无意义……否则,‘红之刃’也就不会白白损失两支分舰队了。”
“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将要塞主炮投入使用,一次就摧毁了‘红之刃’的锋锐,敌方的指挥官也不是池中之物啊……”红夜跟着叹息道。“或许,不做出这样的的牺牲,还真的没有办法夺取那座要塞。”
“嗯,哪怕只发射一次也好,希望那些家伙能够动起来啊!”寂的目光又移回了最初的方向,以喃喃祈祷般地语气说道……
……………………
从远处看,那里是一处空无一物的漆黑虚空,然而若在极近距离观察的话,就会发现空间整体呈现出些许不协调的形态,一片仿佛更加深沉的黑暗吸尽了所有的光线和磁波,然而却隐隐勾勒出一艘舰船的流线。
开启了泛用屏蔽的“雪鹿”,已经潜行到了距离“拉尔之门”仅有三百鲁诺码的距离,然后就无法前进了。而看着百万彼安军在面前来回游弋,同舰的两位根源氏族之子不禁感到心脏一阵痉挛,然而从操舵的那位根源氏族长老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危机感的样子。
“我说得没错吧?”一艘彼安巡查舰刚刚从近在咫尺的地方滑过,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是若琉亚回头对两位胆颤心惊的雏鸟露出夸耀的笑容。“‘雪鹿’可是我花了好大力气才请雷利娅替我制造的……啊,她现在已经是艾纽霍嘉尔家当主的吧?总而言之,当年我就是靠着这艘交通舰的泛用屏障才得以避开通勤厅和纹章院的监视,偷偷溜出帝都的。即使是在十五年后的今天,‘雪鹿’的潜行能力也绝对不是这些彼安舰能发现得了的,所以你们就放心好了。”
“原来是这样啊……”雅丽亚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十五年前海特兰德公女与诺拉维亚王的离奇失踪,到现在她总算是知道了真相。
“原来还可以这么做啊!”天空的表情则是蛮佩服的,不过后面的嘀咕则让雅丽亚忍不住对这位现任海特兰德公子投以忧虑的视线。“或许我可以拜托柯蒂亚……泛用屏障吗,就安装在‘白龙’上好了……不过操舵又怎么处理啊……”
当两位根源氏族之子为各自的想法而烦恼困惑的时候,睡眼惺忪的芙兰从后面的舱门走了进来。到现在她睡觉总算是不用天空陪伴了,不过取而代之的却是被当作布娃娃般使用的旺财。即使在芙兰睡醒后的现在,那只貌似艾纽霍嘉尔之鼠也依然被拉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倒拖着走了进来,显出一幅完全放弃抵抗的模样。
“兄长……”芙兰小声唤醒了沉醉在自由想象中的某人,然后乘势坐到了他的膝盖上。
“芙兰,已经睡醒了吗?”当那个可爱的小东西进到怀中时,一抹温柔的笑意便忍不住浮现在这位海特兰德之子的嘴角。天空伸手抚摸着那荡漾着柔和香气的秀发,轻声问道:“睡得还好吗?旺财是不是很暖和啊?”
“嗯,很暖和。”芙兰不自觉抱紧了怀中的宠物,正打算装死的某纳米老鼠不禁张了张嘴,发出了无声的惨叫。“不过我还是想跟兄长睡在一起。”
“呃……”天空有些尴尬以目光的向祖母求助,不过立即绝望地转了回来——若琉亚露出趣味盎然的表情看着这边,于是他只得立足自救。
“芙兰啊,你已经到了不能再和男性睡觉的年龄了耶?即使对象是兄长或父亲,如果随便提出这样要求的话,对方也是会很困扰的……”从未有过此类经验的天空,勉强想出一些烂到都说不出口的理由——事实上,他也没有真心期待它们会产生多大作用。
“我让你困扰了吗,兄长?”然而芙兰却露出紧张和不安的表情,挣扎了好久后,才以悲伤的语气承认着。“明白了,那我今后不会再提出这类无礼请求了,请原谅我,兄长。”
“原谅什么的,没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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