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群
方式就几乎消耗了他所有的时间,实在是没有余裕来关心银河局势之类与目前的自己完全扯不上关系的事情。在缺乏必要情报下,就算拥有如何优秀的洞察力,少年也只能推测出“敌人是某个崇拜‘源头’的巨大组织”这样的结论——事实上,在目前的苍穹军中,也只有这位少年一人稍稍触及到了那湮灭在悠久时光之流中的最终真相。
“彼安人类共同体,原来就是那个崇拜”源头“的悠久组织吗?但是……”
少年突然想起了那位名位“红夜”的女性所发表的那份极具震撼力的宣言。
……我们是‘源头’最恭顺的奴仆,而‘源头’是宇宙间至高无上的光辉。我们在它的光晕边缘诞生,我们唯一被赋予的使命,是让那光辉的荣耀覆盖整个人类世界……
暗中操纵着银河中所有星际海盗组织的国家,为什么会拥有那样执着的、近似宗教狂热般的信仰呢?“我们在它的光晕边缘诞生”,这也就是说,彼安人其实是被创造出来的……不,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就算是自由自在操控遗传因子的夏兰人,他们的始祖也还是最初生活在地上世界的人类。
可是,如果这确实是事实的话,那么就能解释他们崇拜“源头”的理由了……但是,“‘源头’是宇宙间至高无上的光辉”以及“我们唯一被赋予的使命,是让那光辉的荣耀覆盖整个人类世界”这两句,虽然确实能从中感觉到他们对“源头”那如同孺子思慕之情般的崇拜,不过反而让人对何谓“源头”更加糊涂了……
“实在是搞不懂啊……”天空很干脆地退出了思考的迷宫。在缺乏基本情报的情况下,作出的任何推断就像在浮沙上建立的城堡一样,不论如何壮阔也经不起现实之风的锤炼。而直到这个时候,少年才有点后悔自己曾经借助“噩梦之手”而通过星际史考核的事实。
“柯蒂亚,‘彼安人类共同体’究竟是什么样的国家?哪怕一点情报也好,告诉我吧。”不得已,天空转头看向了身旁那位品学兼优的研修生。
“这种问题,你其实应该向奥尔迪斯大公询问啊……”然而,被询问的对象却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事实上,我知道并不比你更多啊……当然,那是指假如你还记得曾经研修过的星际史的情况。”
夏兰十三根源氏族之一的奥尔迪斯家,司掌的领域是“历史”。一直以来以旁观者的身份默默注视着人类社会演变的他们,还担负着为这株在银河之原中生长得最为壮大的巨木摘除偶尔出现的某些坏芽的责任。
事实上在此前数百年的历史中,帝国的发展曾经有那么几次稍微偏离了正轨,而这个时候站出来指引这个庞大国度重新回到那条最初就决定好了的道路的,正是十三根源氏族之一的奥尔迪斯家。这个家族的历代当主均担任帝国最高顾问一职,有着超越所有宫廷序列及官僚阶级的身份。
在悠久时光之流默默观察了数百年的奥尔迪斯家,可以说夏兰帝国、甚至整个银河中最了解人类自身历史的人物,所以尚若去向他们寻求解答的话,天空应该能得到近似准确的真相。但在目前,对“历史”本来就不是兴趣所在的艾纽霍嘉尔家幼子,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讯息告诉了这位友人。
“我会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你的,不过你可不要抱太大期待啊,天空。”柯蒂亚苦笑着,将那部分很少动用的记忆慢慢梳理了出来。
“彼安人类统合体,基本上是由海盗联合发展起来的国家,并且直到现在都支配着银河中大半的海盗势力……嗯,事实上,这种有组织的掠夺行为已经成为构成这个国家经济体制的支柱之一。此外,在军事力量方面,彼安军被公认为银河中仅次于苍穹军的军队。由于其科技一直以军事需要为方面发展,所以在这方面基本上已经和帝国并驾齐驱了……唔,不知道在与巴雷亚联邦同盟后,它们会不会慷慨地把这份资源分享给盟友。”
“嗯、嗯……”天空边听边点头——如果有足够准确的情报的话,那么推测出的真相应该能稍微接近一点所谓的“源头”吧?
“呃……”然而在这之后,柯蒂亚过了很久都没有继续发言的意思,于是少年不禁愕然望向友人。“不会就这么点吧?”
“所以我才叫你不要抱什么期待的啊……”艾纽霍嘉尔家幼子苦笑着,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佩带在右腕上的终端手环突然响起讯息声。
“奇怪,这种时候还有谁找我啊?”柯蒂亚有些疑惑的看着终端手环上显示出来的讯息,不过随即就对旁边那位正挣扎于思考的迷宫中的友人投以谴责的视线。“天空,你又忘记佩带终端手环了吧?”
“诶?”少年闻言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这才发现上面空空如也的事实。
“院长大人联络不到你,所以就将讯息发到我这里来了……总之,快到院长室去报到吧!”说完,艾纽霍嘉尔家幼子以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向了友人。“不过你居然也有如此迷糊的时候啊,看起来被莱昂内尔带坏的人,不止我一个啊……”
“唔……”这次换成海特兰德家幼子说不出话来了。
……………………
“育、育婴假?”正悠闲品尝着来自千万光年之外的香茗的老公爵,突然用力咬了一下白瓷杯的杯缘,顿时露出牙齿痛得要死的表情。
“没错,是这样的。”那位让老公爵表情如此扭曲的人,菲恩伯德王家当主,索尔斯王殿下以沉稳的动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而且那位大人竟然还一下子就请了一年的假。对帝国而言,这实在是从来没有想过的情况。”
“……”在菲恩王那忧虑的目光下,老公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露出了极其罕见的茫然呆滞的表情。
“呵呵,这还真是……”即使清醒过来后的老公爵,对这本身已经超过人类所能表达出惊奇之界限的事件,也只能干笑了两声而已。
“我想,这并不是能够笑着对应的事情吧?老师。”菲恩王却依旧是一脸忧虑的模样。“如果就这么让拉凯希丝突然休假一年的话,纹章院可是会完全乱套的哦?而且,这份混乱会不会波及到整个贵族社会,还是个很大的疑问呢……”
第二卷 第三十七章 邀请
“可是,育婴假是帝国公职人员最基本的权力吧?”
虽然老公爵在表面上是如此主张,但心中却依旧震撼不已——那个拉凯希丝,那个冷漠得不近人情的奥尔德家当主,那个以管理者的身份君临贵族社会的纹章院院长,居然……居然会有婴儿!?若不是索尔斯脸上的忧虑表情实在不像是装出来的话,那老公爵肯定会怀疑这又是某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发起的一场针对纹章院院长的、注定会有悲惨结局的阴谋了。
“的确是这样。”索尔斯苦笑了出来。
对以家族为基本构成单位的夏兰社会而言,教育子女是血亲必须履行的义务,而与这项义务伴随而生的是享有可以随时申请育婴假的权力,就连皇帝也无法干涉这构成夏兰社会的基础,但是……
“也不能为了迁就拉凯希丝的任性,而让帝国全体陷入不安定的状态中啊!”索尔斯如此主张的,而他的主张也确实具有普遍意义的正当性。事实上,在这场个人与国家的矛盾中,无论哪一方都没有错。唯一能够被谴责的,大概只有那位人物对帝国而言实在太过重要的事实吧?
“唔……”老公爵沉默了下来。虽然他大概能够猜到这位菲恩伯德王家当主前来拜访的动机,不过却对那即将降临到他头上的麻烦没有丝毫的把握,于是抢先发言道:“所以呢?纹章院院长大人的去留,和身为军才院院长的老朽应该没有任何关系吧?当然,如果王殿下只是想找个发牢骚的对象的话,那老朽倒是随时恭候……”
“您说笑了,老师。”索尔斯眼中精光一闪,也跟着对老公爵用起了敬语。“我之所以会来拜访您,当然是期待着身为翼之长的您能够说服那位眷族之长,请她稍稍改变一下决定啊!”
“唔……”果然是这样吗?老公爵苦笑着,随即叹了口气,以质疑般的语气问道:“索尔斯啊,在你的记忆中,那个顽固的拉凯希丝有被人说服过的例子吗?来,用你还未泯灭的正直回答我吧!”
“呃……”菲恩王露出了苦苦挣扎的表情,不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无奈道:“没有,从来都没有人能让她改变决定。”
“对吧?”灿烂的笑容一瞬间取代了苦笑在老公爵脸上弥漫开来。“就连皇帝陛下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区区老朽又怎么能够作到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位翼之长突然露出趣味盎然的表情看着索尔斯,然后异常热心的这么建议着。“不如这样吧?干脆索尔斯你亲自去说服她如何?如果是来自某位过去曾热烈追求过自己的男子的请托的话,看在旧时情谊的份上,说不定拉凯希丝会一时心软而答应的哦?”
“老、老师……”菲恩王一瞬间露出了像是突然拉伤了肌肉的表情,以受创似的语气呻吟道:“那可是我青年时代最悲惨的回忆之一啊,拜托你不要继续往这道伤口上撒盐了吧……”
“最悲惨的回忆……当时你可是那么热情地追求着吾等眷族之花哦?事实上若是青年时代的你,像现在这样懂得进退、不坚持要她成为羽翼的一方的话,那说不定就没有今天的这份烦恼了哦?”老公爵趁机将话题岔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而菲恩王也确实被他引入了回溯过去的迷宫中。
“唔,或许是这样也说不定,但身为亚诺莱维涅家一员的我,从诞生开始就没有成为羽翼一方的自由……呃,不对!”惊醒过来的索尔斯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然后在目睹到对面那位老者嘴角那充满恶意的弧线时,这位王殿下顿时领悟到自己完全败北的事实。
“呵呵,放心吧,我是不会将你的这番感慨告诉包括通勤厅长大人在内的任何人的,所以啊……”老公爵刻意拉长的声音中充满了尽在掌握中的余裕。“这件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吧,索尔斯?”
切,这祖孙两人都是属狐狸的啊!菲恩王在心中狠狠比出了个流传自地上世界的手势,那俊朗的脸上也一瞬间浮现出扭曲的神色。不过这位王殿下随即就镇静了下来,点头同意了老公爵的意见。
“明白了,老师,这件事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吧……”
因为原本由帝国紧急制定的应对计划中就不只一套方案的缘故,所以索尔斯点完头后马上又将第二套方案拿了出来。
“如果连您都无能为力的话,那帝国也只能同意她的休假申请了……当然,纹章院院长的职位也不可能长期空悬,而就像您所知道的那样,在帝都中能代替拉凯希丝担负起这重要职务的人物可以说是少之又少。而在这些集人望、魅力(拜托,拉凯希丝的那叫做魄力吧……)及智慧于一身的人物中,只有那么一位有空裕而已……”
听到这里的时候,老公爵已经大概明白了这位王殿下的打算,于是用不太友好的语气问道:“喂,索尔斯,你指的该不会是……”
“嗯,就是修尼雅家的亚姬小姐。”菲恩王点头承认了老公爵的推测。“因为她现在正在军才院担任教官一职,所以在说服她出任纹章院院长一职之前,希望能得到院长大人的首肯。”
“不准!”老公爵的回绝可以说是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老师啊,请你理解一下帝国的苦衷吧!”然而,职责所在的菲恩王也不能就这么退缩,不由得苦笑着继续努力道:“在帝都的数亿人口中,能够成为教官的人物再怎么都有百位以上的吧?可是能够担负起管理贵族社会的重大责任的人,只有那么一个啊!帝国只是想把她的能力作最大限度的活用而已啊……”
“唔……”老公爵沉吟了下来。倒不是说他为索尔斯的这番话而动摇,只是这位院长大人正在考虑究竟要怎样才能让这位王殿下知难而退——毕竟那位有着一对白翼的女性,现在已经成了维系军才院和平的重要人物,至少在“伊曼纽之三角”中的那两支最锋锐的角毕业之前,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出去的。
之后,海特兰德家当主与菲恩伯德王家当主两人,就像角力似的互相用眼神对抗,直到院长室的大门被人敲响为止。
“哦,从云,你来了啊。”暂时从那场意志的对抗中脱身而出的老公爵,对走进来的孙子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咳!其实这家伙才是你们所有烦恼的源头哦……)。
“祖父大人,还有……菲恩伯德王殿下?”天空大惊之下不由得忘记了行礼,不过对方似乎也完全不在意这位少年的失仪。
“好久不见了,公子阁下。”菲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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