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良
叮咏褚院螅约菏亲约毫恕?br /> 华雨这时才真的有一种感觉,似乎自己终于又与真正的自己重逢了。
她感觉到,这个重逢后的自己对于自己来说既温暖,又亲切。
金花在思诺咖啡屋上班的时间总是拖得很长,一般要午夜一点才能回来。这样华雨也就很清静,可以一个人静下心来想一些事情。这天夜里金花回来,华雨还没有睡,正在随手翻看着一本闲书。
金花告诉她,白天三木稔曾给她打来一个电话。
华雨听了没立即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看金花。
现在,三木稔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已经很遥远了。
金花又说,他的情绪好像很不好,从电话里听,连声音也有些哑了。
华雨又想了一下才问,他的电话,是从日本打来的?
不,是国内,看样子他也刚刚回来。
哦,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只是问我,见没见过你。
你……怎么说?华雨立刻问。
我还能说什么,我问他,华雨当初是跟你一起去日本的,你现在怎么反倒问我来了?
华雨一听就笑了。她知道,这种事不用担心,金花自然会处理得很好。但她想了一下又有些不明白,三木稔是怎么搞到金花现在的电话,又怎么会知道她在思诺咖啡屋呢?金花笑笑说,这也不奇怪,白天她只在电话里跟他聊了一会儿就将话全套出来了。金花说,三木稔在发现华雨不辞而别之后,很快就了解到她是和一个叫川上加代子的女孩一起走的。接着就又搞清楚,这个川上加代子其实也是一个中国女孩,而且就住在代代木旁边的庭院里。于是他也随后飞来东莞。尽管他还不能确定华雨是否又回到这个城市,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想,华雨应该跟那个叫川上加代子的女孩在一起。让三木稔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无意中在一个叫“烧金窝”的酒吧里碰到了川上加代子。
那天晚上,三木稔去“烧金窝”酒吧喝酒,当领班知道他是日本人,就说可以为他介绍一个日本女孩。三木稔起初并没有在意,直到这个日本女孩来了,说她叫川上加代子,他才立刻注意地打量了她一下。当初三木稔去代代木时,偶尔也会在街上碰到川上加代子,所以这时看到她还是觉得有些面熟。他问川上加代子,是不是刚从日本来。川上加代子说是。接着三木稔又问,是和谁一起来的。川上加代子说和一个朋友。三木稔突然直截了当地问她,这个朋友是不是叫华雨。川上加代子听了一愣,随之就说不是,她不认识什么华雨。但尽管如此,三木稔还是当即确定,华雨一定已经回了东莞。他知道华雨在这里惟一的朋友是金花,估计她回来后肯定还会跟金花联系,于是就让厂里的人询问金花的下落。金花的下落很快就搞到了,据说她辞职以后,去了一个叫思诺的咖啡屋。于是三木稔就这样又找到了金花这里。华雨没有想到三木稔为了寻找自己竟下了如此大的工夫,心里未免有些感动。
但她也很清楚,不管怎样,过去的事情已经永远过去了。
让华雨感到意外的是川上加代子。她没有想到,川上加代子来东莞之后竟然又去了酒吧那种地方。川上加代子和华雨一起来到东莞之后,她告诉她,自己在这里有一个同学,她可以先去找她。当时华雨还感到奇怪,川上加代子好像从没对她说过在这里有同学。川上加代子说,这个同学当初是和她在同一个大学里读书,但学的并不是一个专业,所以毕业后一直没有来往。她对华雨说,她可以先去她那里,等安顿下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华雨帮助的再跟她联系。这时,华雨想,如果川上加代子又去了酒吧那种地方打工,就说明她并没有去找到那个同学,或者说,她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同学。
可是,华雨又想,她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肯对自己说出实情呢?
还是算了吧,金花对华雨说,就算她告诉你,你又有什么办法?
华雨点点头,心想,是啊,现在连自己还没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呢。
华雨在工作的问题上跟金花发生了分歧。其实华雨从刚跟金花认识时就意识到,尽管自己跟她很投缘,在很多事情上也很合得来,但说到底自己跟她并不是一种人。这倒不是因为金花从小生长在农村,也不是因为她读书少,关键是人生态度和价值观,或者具体一点说,她们两个人对今后生活的设想是有很大差别的。比如金花对华雨从日本回来之后一直闲待在家里,就表示很不理解。她对华雨说,就算华雨一直不出去工作,等将手里的钱花光了让她养着也没有关系,但问题是这样总不是长久之计,女人不会永远年轻,更不可能永远漂亮,正如常言所说,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照这样闲待下去,只会白白地荒废自己。金花对华雨说,就算你不想工作,至少也应该再找一个合适的男人。华雨听了没好气地问,你自己跟吴祥生分开之后,为什么没再找男人呢?金花说我不找并不是不想找,只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华雨不想再跟金花争下去。她很清楚,她想的什么,金花是永远不会理解的。
华雨经常想到的,倒是川上加代子。
她不明白,川上加代子的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她决定到那个叫“烧金窝”的酒吧去找川上加代子,当面问一问她,既然已从日本回来了,为什么还要去那种地方,难道这世界上除去这种工作就再也没有别的职业可做了吗?但是,还没等华雨去烧金窝酒吧,川上加代子却先打来电话。川上加代子是把电话打到金花那里的。她告诉金花,她是从三木稔那里得到她电话的。金花对她说,她知道她,然后又问找自己有什么事。川上加代子就将自己的电话号码告诉了金花,并请她转告华雨,让她方便时给她打一个电话。华雨从金花这里得到川上加代子的电话号码之后,第二天上午就给她打过去。但对方的手机虽然开着,却始终没人接听。华雨这才意识到,川上加代子是在酒吧工作,生活自然黑白颠倒,她这时一定还在睡觉。果然,电话又响了好一阵才听到川上加代子睡意惺松的声音。
她说,你好,请问是哪一位?
华雨说,是我。
你……是谁啊?
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了?
川上加代子似乎想了一下。
你是……华雨?
是我。
川上加代子的声音立刻精神起来,哦地一声说,你总算给我来电话了。她大概由于兴奋,立刻在电话的那一头剧烈地咳嗽起来。华雨感觉到,她的咳嗽比在日本时更厉害了,每咳一下还带有尖利的呼哨响。华雨等她咳得缓过气来才问,你是不是还在抽烟?
反正也没事干,抽着玩儿的。
你怎么,又去了那种地方?
你说哪种地方?
你知道我说的是哪种地方。
好了……咱们不说这个了,我正有事找你。
什么事?
川上加代子在电话里沉一下说,见面再说吧。
华雨问什么时候,在哪见。
川上加代子想想说,晚上吧,我请你吃饭。
华雨在这个晚上见到川上加代子时,感到有些吃惊。川上加代子比在日本时更漂亮了,而且现在是更带日本风格的漂亮,从衣服和化妆看甚至有些夸张。但同时她的气色也更不好,即使化妆也掩盖不住倦容。川上加代子坐在华雨对面,看看她的表情就笑了,说,怎么,干吗这样看着我?
华雨问,你回来以后,去医院检查过吗?
川上加代子笑笑说,没有,还是先顾吃饭吧。
华雨担忧地说,你不能……再这样担搁下去了。
放心吧,川上加代子说,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呢。
华雨忽然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川上加代子说,问吧,什么事?
你回国以后,为什么不叫唐艾娜,还叫川上加代子?
怎么,这个名字不好听吗?
真的只是因为好听吗?
川上加代子低头沉一下,说,在那种地方,这个名字生意好做。
可是,你又为什么一定要去那种地方做呢?难道就不能做别的了吗?
川上加代子忽然又笑了,说你看你,又来了不是。她说着朝旁边的一个女服务员示意了一下,叫她过来点了菜,然后又要了两瓶果汁。华雨有些奇怪,问她,怎么,你现在不喝酒了?
川上加代子无奈地笑着说,现在不光喝,而且喝酒是工作,所以平时反而一口不喝了,省出每一点酒量都用到工作上去。她这样说着又摇摇头,我这种工作态度,是不是可以当模范了?
华雨看着她说,你好像变了。
是吗,哪儿变了?
说不好,总之和在日本的时候不太一样了。
川上加代子忽然正色说,好了,还是说一说你的事吧。
华雨有些奇怪,说我的事……我的什么事?
川上加代子看了华雨一眼,又沉了一下才说,咱们在日本的时候聊过很多,所以,应该说,我对你还是有些了解的。
华雨张张嘴,她想对川上加代子说,以后不要再说去日本的事,她已经永远不想再提那段时间的事了。但川上加代子立刻拦住她。
川上加代子说,你先听我说,你虽然不如我读书多,只是高中毕业,但我看得出来,你的心却远比我要大,如果让你读了大学,说不定会是什么样子。
华雨问,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
川上加代子说,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机会。
机会?
对,其实你这几年从没遇到过好的机会。
华雨立刻不说话了。她得承认,川上加代子说的确实有道理。
川上加代子又说,烧金窝那个地方虽然很杂,但什么人都去。
华雨立刻明白了川上加代子的意思。
她说,你不要再说了,你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
川上加代子很认真地看看华雨,然后说,我并没有劝你的意思,我只想让你知道,去烧金窝那种酒吧,也并不一定为非作歹,具体干什么不干什么,自己还是可以把握的。川上加代子喝了一口果汁,又说,现在酒吧正缺女侍酒员,我和领班很熟,可以为你介绍。
华雨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这时她想,其实去酒吧做一段时间也并不是不可以,正如川上加代子所说,具体做什么不做什么,分寸自己是可以把握的,况且现在也没有什么事,就算在那里遇不到什么机会,总能先挣些钱养活自己。
这天晚上,华雨直到走在回去的路上,心里仍在翻来覆去地想着这件事……
喂,华雨吗?
是我。
我是华晴。
知道。
你为什么一直不给我电话?
我说过要给你电话吗?
看来,你真有些变了。
是吗,我哪点变了?
你爱忘事了,过去不是这样。
不过你没变。
……
你还是老样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
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上次咱们通电话时,我告诉你有事要谈,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
我说要当面跟你谈。
对。
你说,有时间会跟我联系。
我……是这样说过。
我一直在等。
可是你说过,不急,暂时不会离开这里。
好吧……我不想再纠缠这件事了。
我也是。
我先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在一个叫烧金窝的酒吧,做过陪酒小姐?
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不要问,有没有这回事?
我好像……没必要回答你。
不,你必须回答我。
为什么?
因为告诉我的人知道咱们的关系。
你觉得,我给你丢人了吗?
如果你这样问,我只能回答,是。
你可以告诉那个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话,是你说的?
对,我刚刚说过。
你现在……确实有些变了。
是吗?
你过去从来不这样说话。
我怎样说?还让我每月问你,需要多少钱吗?
……
你现在应该已经不再需要我的钱了,对吧?
我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我确实欠你的。
如果你这样想,那就完全错了。
可是我说过,将来有一天,我会还你的。
你这样说,那就更错了。
……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研究生毕业了?
不,我没考研。
没考?为什么?
法学硕士一般要读三年,我认真想过,这对我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我已经给你……
你已经给我钱了,对吗?
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十万元,足够你读完研究生了。
我已经把这笔钱……用到别处了。
用它做了什么?
你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