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眼新娘2
“什么想好了?”
“那傻大个儿啊。”
“什么傻大个儿?”
“就是教你投篮的那大个子,”她朝莫言的方向努努嘴,“傻子都看得出来,他对你有意思。”
“别瞎说。”我一本正经地纠正她,“我只想学投篮,忘了你篮球打得好了,早想起来要你教我,就不用麻烦外人了。”
“别!”她连连摆手,“我只会自己疯玩,要教人肯定是要误人子弟的。”
“我不是叫你和大吉普来陪我嘛,就是不想单独和他待在一起。”
“你又没说清楚,我看大吉普一个劲地对你和他龇牙咧嘴,还以为你们暗度陈仓呢?”
“再胡说我生气了。”
“好,我不说,不说。”她冲着大吉普贼笑,又挤挤眼睛。
一对儿贼公贼婆。
“没别的意思,大吉普也是好心,想撮合你们。”
“什么?”
“你看,大森林已经不在了,你一个人怪孤单的……”
“好了,你们这是添乱呢!”我转身走向莫言,“谢谢你教我投篮,以后我不会来了。再见!”
莫言愣了:“你还没学会呢。”
“以后会有人教我的。”我冲他笑笑,转身。
“以后……有人?”
“我男朋友会教我的。”我第一次说男朋友这个字眼,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脸红。爱情是场逐鹿的游戏,有人红尘滚滚,有人风轻云淡,你永远没法预测别人是不是能和自己同时投入。
身后的三个人一直站着没动。我隐约还能听到大吉普问苹果的声音:“若惜脑子没坏吧,你不是说那什么叫大森林的男人死了吗?”
“大森林不是你叫的!”苹果尖声喝止。
“哦……她叫……蓝若惜……”莫言的声音。
地皮被震得铿锵作响,篮球在场地中间占据了主导地位,每个人都跟着球体转。
主宰者,似乎不是人……
我发现鬼也有胆大的时候。
第32节:疑案追踪(1)
疑案追踪
现在是六点多,洗衣房的水池台子上还有金灿灿的太阳余晖,鬼已经现身了。
宿舍楼的过道里常年没有阳光洒进来,阴凉的空气卷着股霉味儿,穿堂风叫人直起鸡皮疙瘩。我在洗衣服,鬼就站在我身后,我移动一寸,他跟着移动半寸。
“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我问石全。
“我的仇还没有报,我死得不甘。”
“我已经按照你说的,给你姐姐打了电话,你还缠着我做什么?”
“你能看见我。”
“那又怎么样?”
“我需要有个能和我姐通话的中间人,你合适。”
“我要是不愿意呢?”
“怎么能不愿意?”
水龙头的水“哗啦哗啦”地响,溅起的水花湿了我一身,却穿过他的身体凌空飞越。这里没有旁人,偶尔路过的人还以为我在和墙壁对话。
“我可以装作看不见你,听不见你,你可以去找别人。”
“你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
“你心善。”
“呃?”
“在车上,我姐吃药,你给她水喝。”
“心善的人就一定要帮你吗?”
“我是冤死的。”
“我怎么知道?”
“你想知道我都告诉你。”
我搓着衣服的手停下来,时间似乎静止,水花飞溅的声音也跟着消?失……?
面前雪白的瓷砖墙壁也通通不见了,变成了一条狭长的胡同。
“这是哪儿?”我惊呼。
“酉司胡同。”石全就在我身边。
我仰头看他,只见他恢复了一张正常的脸,也算是仪表堂堂。他伸手一指:“你看,他们正在叫我过去打牌。”说罢他便走了过去。
我一看,果然,胡同里有三个人正围着一张四方桌子打牌,有人向石全打招呼:“来了,坐,坐,就等你一个了。”
看来这地方,他还挺熟。
我走过去,站在他们身边,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地研究自己手里的牌,猜测着对方的牌码,他们似乎根本看不见我。我听见石全在说话:“我没妈,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我爸也没再找,成天就忙着生意。他在边境做茶叶烟酒生意,后来做大了,开了几个歌舞厅,酒店也渐渐运作起来。我和我姐在这座城市相依为命,我爸只顾上生意,除了给我们定时寄钱,见面的机会少得可怜。”
石全对桌的人马上欷殻鹄矗骸鞍ビ矗嵌嗖夷兀∧阋裁桓雠笥眩俊?br /> “朋友?还行吧!我二十岁考上大学,和宿舍里的室友相处都不错。”石全说话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眼儿,“我也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打打牌。”
“那好呀!”他旁边的人赶紧接话,“以后带你爸爸也来玩玩牌,你也劝他少忙活了,钱够花就行,别那么拼,和你一起多享受享受天伦之乐多好呀!”
石全摇摇头,说话有些赌气:“我爸在越南开酒店,挣了几千万了还在挣,都没空回来看看我。哪儿有空陪我玩牌啊!”
此话一说祸从口出,他周围有两个人的脸色马上变了,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不一会儿天渐渐暗下来了。
“不玩了不玩了,明儿再接着玩!”牌桌上的人散场,各奔各的路。
石全在往一个比较僻静的生活小区走,我紧紧跟在后面。忽然,发现侧路里一直有两个人在跟着他。
“石全!石全!”我叫他,“你小心啊!有人跟着你!好像不怀好意……”
可是他似乎根本听不见,还哼着小曲儿上了楼。
那两个尾随的人也跟着上了楼。
“姐!”石全拿钥匙开了一个六楼的单元门,“我来拿换洗衣服。”
屋子里没有人,他走进去,茶几上有个字条:我去婆家了,你姐夫今天夜班,家里没有做饭,你自己去外面吃点吧!——姐姐石玫留。
他把字条揉一揉扔进了垃圾桶,接着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正在这时,门在动,准确地说,是门的把手在剧烈地晃动。这不是用钥匙开门的声音,是有人在恶意破坏那道门——有人在撬锁!
“喂!石全!”我叫他,“你快醒醒!石全!有人要进来了!”可是没用。他根本睡得酣沉,叫都叫不醒。
“吱”一声,门被打开了,声音不大,和进来的两个人的脚步声一样猥琐。
“啊——”我尖叫。
也没用!他们根本听不见也看不见我。
“石全你快醒醒啊!有人进来了!”
他倏地睁开眼睛,已经晚了。那两个人已在他脖子上套了绳子,死死勒住。他叫不出来,神情痛苦,从沙发上翻到地上,踢碎了茶几上的玻璃杯。那绳子勒得更紧,他的眼球像受到真空挤压似的爆裂,脑门顶上的血管青筋也鼓鼓囊囊地快要爆了,手脚胡乱地蹬,试图抓住什么凭借……
可施暴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心慈手软,继续用力地勒,直到石全完全断气。
我吓坏了,撒腿就想跑,被一双手拉住。
第33节:疑案追踪(2)
“啊——”我惊颤地回头,看见了石全。
“你……不是刚被勒死吗?”
他冲我点点头,指了指下面。
我向下看,差点晕厥过去:他的下半身是空的,轻飘飘地晃来晃去,一会儿,他身体的另一半从地皮下面冒了出来,和上半身连成了一体。
明白了,这是他的魂魄,已经和肉体剥离了。
我跟他一起看着面前作案的两个人,把石全的尸体吊在了洗手间的管道上,伪装成一种自杀的假象。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推门进来……
“把水龙头关了!咋这么浪费呢。”
突然有人经过水房,冲我大叫一声。
我像是才从癔症里转过来,顿时清醒。水已经从盆里漫了出来,整个水池子都是白色的泡沫。刚才不是做梦,我的眼睛一直睁着的,可我却看到了石全被杀的经过,那应该是七年前发生的事情了,我竟能亲临其境?
回头看看,早已不见了石全的踪影。
看来这冤灵的能量不小,竟能潜进我的脑皮层里进行干扰,把他的记忆强制嫁接给我。
我心里惶惑忐忑,把刚洗好的衣服又按进了洗衣粉里……
端着盆子回宿舍时,苹果坐在我的床头望着我笑,眼睛里流光溢彩。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在洗衣服,没看到你经过水房呀。”我把撑衣竿拿出来,一件一件地往上搭衣服,地上湿了一片。
“先别忙活,你过来。”她冲我招手,笑得很妩媚。
“你没干什么坏事吧?”
她冲着我嘿嘿干笑。
我有点被鬼子盯梢的感觉,怕是一套儿等着我钻:“我怎么觉得你平时不这么笑呢?”
“那能怎么笑?”她一伸手,把我拉过去挨着她坐。
“反正不是这么笑,你现在的脸都能放出礼花来。”
她还是嘿嘿嘿地干笑:“请你吃。”从身后变出一盒凤梨酥摊在我面前。
“哪儿来的?”
“请你吃你就吃呗!”这笑有点儿像狐狸。
这我可不能上当:“不说清楚我不吃。”
“哎呀!我请你吃的你还见外吗?”
“真的?”
“真的!”
“小头点得跟筛糠似的,你当我傻呀?”我拍拍苹果的光洁脑门,“这是南方的点心,你从来不吃这玩意儿,你家也没南方的亲戚,老实交代哪儿来的?”
“唉!”她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精打采,“你怎么该聪明的时候傻乎乎的,不该聪明的时候明白过劲儿了呢?”
“快!老实交代!”我把手指做成一把枪的模样指着她的痒痒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冲我翻翻眼皮:“我就知道这事儿不行,这个臭吉普,就知道戳着我来……”
“你不是被谁收买了吧?”我像审特务一样盯着她。
“下午你走了以后,大吉普和那个莫言称兄道弟,亲得跟一家人似的,还扬言要帮他追你。莫言的老家是广西的,这凤梨酥是他从家带的,叫我给你拿过来……哎呀!我又没当过媒婆,怎么知道这事这么难办啊。”
我收拾我的晾衣架,把衣服搭上去:“那有什么难办的,你把点心给人拿回去,说这事你办不成不就行了。”
“那怎么好说,我跟臭吉普拍着胸脯保证了,有我出马肯定能行……”她话说一半,又赶紧刹车。
我回头看看她:“你不是说大吉普戳着你来吗,怎么又立了军令状?”
“哎呀!话不落好,一次说完。反正是大吉普戳着我来的,我不肯,他就激将法,说你跟我的交情没到那分儿上,我对你的事儿一点不上心。被他这么一刺激,我想不来都不成了。”
“傻了吧,你也有被男人耍的一天呀!”我用脑袋去撞她的脑门,一样笑得傻呵呵。
“谁说的?他得听我的!”
“是吗?那好呀!你就告诉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叫他不要操心,也劝莫言那傻孩子死心,不要耽误了他的大好青春。”
“若惜,你是不是真的脑子出问题了?”她上来摸摸我的额头,“不烧啊。”
第34节:疑案追踪(3)
“你想什么呢?”
“可是……大森林已经……”
“已经不在了。我知道。我没病。”
“那你不能总活在回忆里呀。过去人们总说,忘掉一段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你可以尝试啊!你自己也曾经说过,在阴凉处站久了,都忘记了世界还有阳光普照的温暖,你得自己释放自己!”
“小样儿吧!”我嘘她,“说的跟真理似的。”
“那确实!”她学湖南电视台主持人汪涵的口音,摇头晃脑的。
“我会的。”
我曾经满怀希望地等待大森林回来,忽视了明阳在我身边的存在。可是两个都离开了,我才知道,我盼的不仅仅是那个魂魄,还有那个人,一起归来吧!我的心湖还在风生水起,涟漪不断,只盼着,他们都能回来……
“蓝若惜!门口有人找!”传达室的喇叭响了。
找我?谁会来找我?
难道是明阳回来了?
我心里激动异常,撞翻了储物架上的衣撑子,拔腿就向宿舍门口冲……
跑到跟前怔住了,来找我的人不是明阳。
是石玫。
“我见过你,在哪儿……看着眼熟。”她看着我,嘴巴张得好大,杏仁眼睁得很圆。
“对,在长途汽车上。”我提醒她,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来。
躲是躲不掉的,该来的迟早会来。
“对,对,在客运汽车上,你给我水喝,我还看了你的学生证,你和我弟弟是一个学校的,他……”她脸上的笑突然凝固了,“我找了一整天才查到这个电话地址,昨天半夜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我点点头。
“你说,你弟弟托我捎话给你?”
我点点头肯定:“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