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访





      兆鳞的鼻血流下,痛得呲牙裂嘴,兆鳞恼怒得想张嘴骂时,太子又狠揍了他几拳,有一拳狠狠击在兆鳞腹部,痛得他几乎站不住。
      太子绝对是练家子,何况兆鳞被人执住,只能挨揍,一拳都躲不过。
      〃我本不想杀你,这是你惹我的。〃太子冷戾说道。
      〃你得不到恼羞成怒罢了,我与承昀两情相悦,干卿何事?〃兆鳞怒极了,他挨揍都不吭一声,可倘若侍从放开他,他并不是不敢回揍太子。
      太子又挥了一拳在兆鳞腹部,兆鳞躬下身,痛得几乎发不出声音。如果不是侍从抓着他,他估计都趴下了。太子每一拳都击中他要害,确实是想杀他。
      〃你是什么身份?承昀也是你叫的吗?〃
      太子猛揪兆鳞的衣服。
      〃你有天大的胆子?承昀也是你能碰的?〃
      太子扼住兆鳞的咽喉,眼里满是杀气。
      〃可笑,我与他相爱,我如何碰不得他?你纵是对他下药又如何?还不是便宜了老子。〃兆鳞缓过气来,邪狞一笑。他还从来没被人这样揍过,一肚子的怒火正无处发泄。
      太子拳头捏得啪啪直响,还想再揍兆鳞一拳时,举起拳头看到上面沾染的血迹便又放了下来。他的脸阴冷得可怕,他在抑制自己的怒火,在此刻杀掉眼前这人的怒火。
      当初承昀小童说的话,太子本半信半疑,因为他不相信承昀会主动与一位男子交欢。他确实曾对承昀下过药,可承昀每每再难于忍受都压制下来,从不曾在他面前袒露过一丝媚态与情郁。
      如果不是今日一早得到的禀告,太子亦不会想去证实,他确实不信。可他也亲眼所见了,更为不能容忍的是,这个男子竟如此胆大包天,明知屋外是他,还胆敢如此!
      太子捏紧拳头,一拳击在了海棠树上,海棠树上的果实坠落在地,四处翻滚。
      〃带回去。〃太子说,说完这句话,他便转身离去,仿佛他不曾来过一般。
      兆鳞哪肯让他们这么容易带走,奋力挣扎了一番,结果被四位侍从揍趴在地,拖走了。
      夜里承昀睡做了个梦,梦到了十五岁那年他父王被削爵囚禁,他亦被单独囚禁于凤阳皇陵里。在那里的岁月非常的孤凄,总是若有所失,抑郁寡欢。日子一日一日的度过,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他总是望着南方,似乎在思念着何人,却始终想不起来,但那份思念却是如此痛心悱恻,让承昀黯然神伤。
      承昀从梦中醒来,觉得这梦真实得可怕,感到心神不宁。他想凑过身子去搂抱躺在身边的兆鳞,突然发现原本躺着兆鳞的地方是空荡的,兆鳞人不见了。承昀惊慌起身,套上衣服,赤着脚就跑出寝室。
      〃兆鳞。〃承昀喊,一声又一声,越发急切。可是四周静寂得可怕,没有一丁点声响。
      屋内昏暗,承昀因为心慌几次都差点被椅桌绊倒,他跌跌撞撞的走出院子,见院子里一轮圆月高悬,冷风吹拂,空荡寂寥。
      此时东方隐隐发亮,已经是凌晨时分,承昀模模糊糊能看清院子里的事物,也发现了大门被打开,两扇木门在晨风里吱吱作响。
      承昀环顾四周,在他看来这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兆鳞仿佛不曾存在于这里,不曾与他缠绵过,不曾拥抱着他入眠。
      这是梦吗?另一个梦的延续?
      冷风从门口直灌,将承昀的中单吹拂,承昀畏冷的抱住自己的双肩,恍惚地站在中庭。
      天边逐渐泛白,四周的景物由模糊到清晰,承昀留意到了院子里滚落了许多海棠果,他挽身下去拣,却看到了地上的血迹,拣取物品的动作停止了。
      那些血迹不大,不弯下身根本看不清,但不是一滴两滴,是好几滴的血痕。
      承昀痴呆地跪在地上,用食指去碰触血迹,血迹自然是干涸的,承昀收回手,脑中混乱得无法做任何思索。
      此时一只鸭子摇摆着身子走到承昀身边,用嘴啄了啄掉在地上的海棠果,看到那只鸭子,承昀猛得站起身,冲出了门口。
      这不是梦,昨夜兆鳞确实跟他在一起,昨夜他和兆鳞亲手将这只鸭子用竹筐盖在院子里。
      这不是梦,兆鳞你在哪里?
      〃兆鳞!〃承昀张在门口大声喊着,前方,只有树木的沙沙声作为回答,再无其他回应,承昀颓然地坐在地上。
      而后承昀恍惚地走回寝室,似乎还以为他一回到寝室就能看到兆鳞其实躺在床上哪也没去。
      可一进入寝室,看见椅子上放着兆鳞的衣服,承昀抓起衣服,身子直颤抖。无论发生什么事,兆鳞绝对不会只穿身中衣就离开的,而院子里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承昀胡乱套上兆鳞的遥溃肟奘仪巴砭恰B砭抢镎琢鄣穆砣跃稍冢嘘狼A俗约旱陌茁恚3雎砭恰?br />       此时天已经彻底亮了,牵着马走出门,承昀可以清晰的看到门口的两道马车痕迹。
      是如此吗?那人来过?
      承昀跃上马,扬起马鞭,一人一马朝城门驰骋而去。
      第十八章 下 
      承昀骑马狂奔入城,赶至兆鳞府第门口时,他跃下马,几乎站不稳身子。
      〃兆鳞。。。兆鳞回来过吗?〃承昀猛喘着气询问看门的家仆,他还是宁愿自己猜错了,无论如何兆鳞是自己回城了。
      〃朱公子?〃
      管事听到门外有声响,急忙出来,却见到了惊慌失色的承昀,显然吃了一惊。
      〃管事,兆鳞回来过吗?〃
      承昀猛得抓住管事,他披头散发,赤着足,况且脸上的神色是如此惶恐,让管事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朱公子。。。我家公子并没有回来啊。〃
      管事说,越想越不对,急忙又问:〃你们两人不是在一起吗?〃
      可承昀的肩膀直抖,许久说不出话来。
      〃管事,你能不能将张公子唤来。〃
      承昀抓着管事的手臂,神色苍白如纸。
      〃好好,朱公子,出了什么事了?我家公子怎么了?你。。。〃
      管事还想询问些话,却见承昀身子摇晃了几次,几乎站不稳。
      〃朱公子,你可别吓我啊!我扶你进去,出了什么事慢慢说。〃
      管事吓傻了,急忙搀扶承昀进府。
      庆祈被管事唤醒,他前日病便好了七七八八,可一见承昀的模样,差点又吓出病来。他默默帮承昀梳头,倒洗脚水帮承昀洗脚,找了双鞋让承昀将穿上。承昀恳求管事去请明泉前来,管事也急忙唤人去请了,但这时候还那么早,那明泉又值沐日,大概睡得挺晚的,只怕没那么早起。
      但派出了仆从没花多久时间,便将明泉请来了。
      兆鳞曾跟承昀说过,明泉这人值得信任,是个有担待的人,也因此,他离京之前,曾特意将承昀托付给明泉关照。
      承昀在寝室里见明泉,明泉进来后,承昀让庆祈将房们掩上。明泉一见承昀的神色,便知道大事不妙。承昀脸上没有血色,双唇苍白得吓人。
      〃管事跟我说是兆鳞不见了,朱公子,出了什么事吗?〃明泉问,他心里虽是十分焦急,口吻却很平和。
      〃张公子。。。很冒昧。。。我。。。〃承昀愧疚地说,他显得无助而惶恐。
      〃无须客气,我与兆鳞是兄弟相称,你但说无妨。〃
      明泉制止承昀再说下来,兆鳞将承昀委托予他,主要是明泉老家距离怀庆府较近,可以为承昀提供一些帮助。而另外有个原因也在于兆鳞对明泉有着很深的信; 
      任。〃张公子,我将事情始末与你说清楚。〃
      承昀没有迟疑,将他们在城外过夜和半夜他发现兆鳞不见的过程都说了,他虽然心慌,但并没说出他和兆鳞是在一张床上一起过夜的等细节。
      〃这事确实非常蹊跷,难道他遇到歹徒起了抗挣,并被抓走了?〃
      明泉琢磨,这种事情着实太诡异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兆鳞在京城里并没有什么仇家,不该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何况,兆鳞在承昀那里过夜,知道的人也不多啊。会不会是冲这位郑王世子来,可郑王世子毫发无伤,显然没道理啊。
      〃我怀疑是太子抓走了兆鳞。〃
      承昀低声说,他跟明泉说出这些是因为不得不说。他自然会去找太子要人,可自己还是要让兆鳞的朋友知道兆鳞失踪了,及被什么人带走,若是自己出了什么不测,也才有人知道兆鳞的去处。
      〃太子?〃明泉挑了下眉头,他的反应算是小的了。
      〃是因为我的关系。。。我。。。〃承昀吞吞吐吐,他说不出太子对他下过药,甚至兆鳞这次被外调离京的事。
      明泉不为难承昀,示意承昀不用说明。
      〃兆鳞那晚曾跟我说你可能会回怀庆府居住,说是太子殿下对你有恶意。而倘若你没回怀庆府也让我时而派人去你住处探访。其实,我多少了解太子与你的事情。〃
      明泉说得很平静,当时兆鳞没细说,可他也大多都猜到了。
      〃我本来不赞同兆鳞与你在一起,世子,说句多有得罪的话,你与兆鳞本不是同种人,你是王孙,而兆鳞终究只是个平头百姓。何况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左右太子,兆鳞天姓张扬,无所畏惧,可这也正是他惹祸的根源。〃
      明泉叹息,他本不赞同兆鳞与承昀有过多纠葛,何况在知道太子对承昀是有所意图的,兆鳞竟想跟太子争夺,这不是痴心妄想吗?
      〃这确实是我的缘故。〃承昀应声,明泉的话听他心里不好受,可这是真切的话语,他和兆鳞本就没可能。不说他本身所担负的职责,不谈太子的威胁,单是他们两人同为男子,便是世俗所不容的,根本没有任何指望。
      〃张公子,兆鳞是朝廷命官,在上任前失踪,可以禀报朝廷,这样便有了明正言顺的理由寻找他,有些地方亦比较容易进入。〃
      承昀平缓地说道,他心里再难受也得先想办法救人。
      〃这亦是我想到的,可朱公子,你知道兆鳞会被囚锁在什么地方吗?〃
      明泉询问,他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兆鳞是朝廷命官,太子要真敢杀了兆鳞也是需要些顾忌的。
      〃不会在东宫这样的禁地,那里很容易走漏风声。〃承昀回答。太子不会让他的敌对势力抓到他任何把柄的。
      〃终究是大海捞针啊。〃明泉发愁,京城如此之大,如何找一个被藏起来的人。
      〃这只是寻一个运气。〃承昀苦涩一笑,他能想到的,可以拜托兆鳞友人的也只有这个了。
      〃如果朱公子不介意的话,我想知会怀璧,他时常出入东宫,对太子或多或少有些许了解,可能会帮上忙。〃
      明泉询问,他是觉得应该知会怀璧,毕竟这事不同寻常,他还需要一位可靠的人商议与协助。
      〃我并不介意。〃承昀回答,他现在什么也不介意,只要能把兆鳞找回来。
      〃那我即刻前去报官,也请你多保重。〃
      明泉起身辞别,他还得去找怀璧,然后一起去报官,倘若将事情闹大了,或许太子会把兆鳞给放了,希望能如此,虽然这个希望如此渺茫。
      真正能将兆鳞救回来的,显然取决于这位朱公子。明泉心里很明白,甚至有点佩服承昀想得如此周到,他能在这样混乱的情景下做如此细致的打算,算是十分不容易。看着他那苍白无血色的脸,还以为他已经惶恐得失去了理智。
      〃朱公子,请万分保重。〃 你可别做出让兆鳞痛苦一生的事情啊。
      明泉起身辞别,承昀亦起身送行。
      返回寝室,承昀疲倦地坐在床上,神情有些呆滞。庆祈站在承昀的身边,眼睛红红的。
      〃庆祈,你跟留叔回木屋将我的衣物取来。〃
      承昀回过神来,看向庆祈。
      〃公子,我。。。我就去。〃庆祈匆忙离去。
      庆祈走后,管事实在放心不下,便前来叩门。承昀打开门,管事不安地询问兆鳞到底是去哪了?他看来问过明泉,但明泉怕他担心,没肯告诉他。
      〃管事,你放心吧,兆鳞会回来的。〃承昀回答,他会去跟太子要人的。
      〃那便好,那便好。〃管事喃喃自语离开了。
      当庆祈将承昀的衣物都取来了,他服侍承昀将衣服更换下来,帮承昀将玉佩佩带上,穿戴得整齐、庄重。
      承昀让留叔载他前去拜访太子,他整整五年不曾踏入皇宫一步,亦曾坚信除非他父王被放出,否则他不会进皇宫。
      第十九章 上 
      马车停放在宫门外,看门的侍从前去禀报。承昀坐在车厢里,静静等待。他如果早一日前去跟太子交谈,将事情说明了,是否兆鳞就不会受牵连了?只是,他一开始实在难以启齿说他喜欢一位男人,何况太子还对他有那样的邪念。此时在承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