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狂死曲





  “您的房屋是在整修什么地方呢?”晴美忍不住问。 
  “哦,是这上面的房间。”朝仓指着上面。“可以说是音乐室吧,里面有钢琴和音响,不过现在暂时放在别的房间。” 
  “是要把房间加大吗?” 
  “不,是把房间缩小一点,因为现在做的是隔音的工程。” 
  “原来如此。” 
  “本来只是把地板加厚,四周的墙壁和窗户都没有改变。后来因为邻居抗议钢琴声吵到他们,所以才又动工整修。” 
  “真是件麻烦事。” 
  “是啊,居然还有人把贝多芬的音乐视为噪音,真令人气馁。”朝仓边说边大摇其头。 
  “整修工程是不是结束了?” 
  “还没有,才做到一半。你要看看吗?” 
  “是。很想……看一看是个什么样的房间。” 
  “整修中可以看得更清楚,跟我来吧!” 
  晴美跟看朝仓到了二楼。晴美并不是对“音乐室”感兴趣,而是希望能在那里看到“另一份乐谱”。 
  那么重要的东西也许朝仓会把它藏起来。可是,如果夹在其他乐谱中更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甚至不会有人知道这回事。若是像藏宝似地隐密起来,反而容易让人发觉…… 
  “就是这里,你等一下,里面太乱了。”朝仓说完便推开厚重的房门,自己走了进去,这个门是有隔音材料的。 
  晴美在走廊上看挂在墙上的照片。 
  朝仓和美国音乐指挥家班史坦因的合照,或和小提琴家史坦站在一起,似乎是在一次有纪念性的演奏会后合照的。旁边有说明的英文。 
  晴美正看着时,房里传出“咚”的一声。好像是关上抽屉或柜子的声音。难道他把乐谱收到柜子里去了吗? 
  房门又开时。朝仓走出来说:“让你久等了,请进吧!” 
  这是一个比客厅更宽大的房间,晴美闻到房里有一股刺臭的稀释剂味道。不由得皱起眉头。 
  “是一股怪味吗?”朝仓微笑着说。“那是胶粘剂的味道,隔音板全部都是用强力胶粘剂粘贴上去的。” 
  晴美用手摸摸墙壁,是具有稍许弹性的波浪板。天花板则呈现不规则的方格。 
  “这些隔音板必须能巧妙地反射声音,而产生适度的音响。据说有规则的方格反而不能达到理想的要求。” 
  房间里看不到柜子一类的东西。晴美很疑惑,刚才是什么声音? 
  对着房门的那一边墙已经打掉了,留下一个很大的洞,正好可以看到庭院,房间外有大约两公尺高的鹰架立在草地上。 
  “这一边的窗户要拆掉,所以连墙都一起打掉了,这样比较快。”朝仓说。 
  “这里的景色真美!” 
  “不错。” 
  看到外面的墙,高度和二楼的地板几乎一样高。 
  “本来是可以俯视庭院的吗?”晴美问。 
  “你看对面那个房子。那是我的邻居。” 
  “是。” 
  “那家的主人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喜欢古典音乐。” 
  “哦?” 
  “我在这里听莫札特的作品,他嫌吵。是莫札特也,不是贝里锦兹。真是的,简直就是个没感情的人。” 
  “所以要全部用墙拦住吗?” 
  “是的。全部筑墙,省得我也看到那栋不顺眼的房子。”朝仓微笑着说:“我们出去吧,胶粘剂的气味闻久了不好的。” 
  “好的。” 
  朝仓催着晴美走出音乐室。 
  回到楼下的客厅,朝仓以幽默的口吻谈到世界著名的指挥家,以及指挥管弦乐团的要诀,或关于指挥棒的事。晴美并不是古典音乐通,但是朝仓有趣的谈话令晴美听得很入神。 
  就在谈话告一段落时,电话铃响了。 
  “对不起。”朝仓去接电话,“是……我是朝仓。哦……是栗原先生。” 
  晴美心里想。栗原一定是打电话来通知那件事了。 
  “你说什么?有窃听器?” 
  朝仓似乎受到很大的震惊,声音激动,脸也红了。 
  “我知道了。真是可恶!关于装潢店,只要问事务局就知道了。是的,无沦如何也要查出是谁干的……查出来以后立刻取消他的资格。” 
  晴美轻轻叹一口气,朝仓的反应令她感到十分有趣,但是朝仓的态度还算是很自然的。 
  晴美站起来,不经意地向草坪望去,她瞪着眼晴…… 
  “那么,就拜托了。——我会联络的。”朝仓挂断电话,愤怒地说:“实在太不像话了!”声音很大,“大家都拼命努力……才能得到这样的结果,就为了一个不守法的人,邪念……” 
  “先生——” 
  “哦,对不起……不由得不生气……真是……” 
  “先生,有人倒在那里!” 
  “存心不良的人……你说什么?” 
  “有人……” 
  在晴美手指的方向,有一个男人仆倒在草地上,身子下露出领带和衬衫。裤子和皮鞋是很常见的款式,但没有看到西装上衣…… 
  “他是……须田!”朝仓惊吓得瞪大眼睛,“他是我的事务局长,可是,为什么会……” 
  朝仓打开玻璃门走向草坪,晴美赶紧跟着。 
  朝仓蹲下去看,然后抬起头说: 
  “死了!……” 
  在一个音乐家来说,这样的吐词是很单调的旋律。 
  “要立刻打电话到一一○报案。” 
  不愧生长在刑警之家,碰到这种事晴美并不慌张,反而朝仓吓呆似的。 
  无论如何,关于尸体,晴美是见多了,可以称得上是行家(?),朝仓说不定是第一次接触尸体呢,怎能怪他发呆。 
  “先生!” 
  晴美又喊一次,朝仓才清醒过来。 
  “哦,这件事……可真麻烦了。能替我打电话吗?” 
  “是,我这就去。” 
  晴美拿起客厅的电话时,朝仓像突然想起似的。 
  “等一下,……那位课长是叫栗原吧?” 
  “是的。” 
  “你和他联络吧!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是。” 
  朝仓从晴美手里接过电话筒。晴美看到朝仓按号码键,她突然有个想法,于是走近玻璃门,看着躺在草地上的尸体。 
  她回想着,开始时她一直没有看到那具尸体,尸体却好像一下子就冒出来,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他不可能是翻墙过来的,难道还有其他门可以进来吗? 
  当然,这个问题警方一定会详细调查的。 
  “拜托……。我等你。”朝仓挂断电话,“难得请你来玩,没想到会遇见这种事。” 
  “没关系,我己经习惯了。”晴美说完,看到朝仓脸部的表情十分奇怪,急忙解释道:“因为……哥哥的职业关系,我常常遇到这种事。” 
  “哦,原来如此。”朝仓点点头。 
  “那个人……是叫做须田吗?” 
  “嗯,他是事务局长。这次音乐比赛就是由他一手筹办的。” 
  “他本来就在这里吗?” 
  “没有啊,我也觉得奇怪,他怎么会死在这里?” 
  “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进入草坪呢?” 
  “这个玻璃门哪——”朝仓说着又猛摇头。 
  “但是……例如绕着房屋的旁边进入……” 
  “不。只有从这个门才能进入草坪。” 
  “那可奇怪了,如果他早就倒在那里,应该早就看到才对呀!”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好像突然冒出来一样。” 
  “是的……” 
  是从二楼摔下来的吗?音乐室里靠着草坪那一面墙已经是一个大洞……但是在那空荡荡的房间里,须田根本无处躲藏……而且那里还有鹰架向外突,如果从鹰架上摔下去,就应该离开房屋更远,可是,须田陈尸地点是在玻璃门外紧靠阳台的地方。 
  围墙很高,是不容易把尸体由外面丢进来,况且是在大白天,难免会有人看到。 
  晴美想,该轮到福尔摩斯出场了。 
  “对不起,我能借用一下电话吗?”晴美问朝仓。 
  “当然可以。我去告诉女佣,否则她突然看到会吓昏的。” 
  朝仓的情绪似乎恢复到能开玩笑的程度了,朝仓一走出去。晴美急忙拿起电话。 

  现在我们把时间拨回到早上七点钟。 
  吃早餐时,片山先生连连打哈欠。 
  “刑警先生,你好像很困的样子。”真知子打趣道。 
  “大概是和什么人通宵谈心吧!”□纪子撕下一片法国面包,酸溜溜地说。 
  “你话中带刺是在说我吗?”长谷和美以挑斗的态度问道。 
  “哟,你自己心里有鬼吧!” 
  “你说什么?你这个……” 
  “不要这样!”片山义太郎忍不住吼着。“我可不愿意再昏过去了。” 
  □纪子听了有些难为情地沉默不语。 
  其实,片山义太郎整晚伏在书房里。他以为一定有人会来拿录音带,结果却是白费心机。 
  美其名为埋伏,事实上书房里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只好蜷曲着身体躺在沙发下面,结果弄得腰酸背痛。 
  这一顿早餐吃得比往常清静。平时一虽然只有三天——女孩子之间话很多,彼此也会开玩笑,到了第四天的今天,很明显地感觉到紧张的气氛了。 
  本来就很紧张的大久保靖人,可能是睡眠情况不好,脸色灰暗,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 
  “大久保先生,你怎么不吃呢?”玛莉关心地问。 
  还保持着平常心的只有玛莉和古田武史,另外就是大块头丸山才二。 
  “我没有食欲。”大久保微笑。 
  “不行,还有三天,你不吃东西会受不了的。” 
  “对,玛莉说得对。”丸山把一片火腿塞进嘴里,“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填饱肚子再作战。” 
  “我有个意见,大家看怎么样?”玛莉说:“难得大家聚在一起,就在今晚来个音乐会吧。再不放松一下心情,我看大家都必须受胃药的照顾了。” 
  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先传来赞同的附和声,那是比大家早到一步已经吃毕早餐,正在角落里舔着前脚洗脸的福尔摩斯,她附议似地“喵——”了一声。 
  由于福尔摩斯正好在玛莉讲完时叫了一声,惹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连大久保靖人也忍不住绽开笑容,严肃的表情顿时缓和不少。 
  “看,福尔摩斯也在说‘好’呢!” 
  “是一只有趣的猫。”真知子说。 
  她实际上根本就不知道这只猫究竟有多有趣。——总之,因为福尔摩斯“喵”了一声。玛莉的提议被大伙儿接受了。 
  “——那么,演奏什么呢?别只是小提琴吧!” 
  “我可以弹钢琴。”长谷和美说。 
  “有没有其他乐器?”玛莉说。 
  “踩猫尾巴让它叫。”□纪子提出她的主意。 
  福尔摩斯立刻张开嘴巴大声吼叫。 
  “开玩笑的,不要那么生气!”□纪子的兴致真不差,继续说道:“这只猫好像真的听懂人话。” 
  “这样吧,光是演奏者没有听众也不行,就分成两个人一组好了。”玛莉说。 
  “谁和谁一组?”真知子说。 
  “那要抽签决定,不管和谁一组都不能挑剔。” 
  “可是,七个人不能分成三组,多出一个人。” 
  “不,有八个人呀!”□纪子说:看着片山义太郎。 
  “我……不行啊,”片山义太郎着急地说:“我连口琴都不会吹!” 
  “总会点什么吧,例如吹口哨。” 
  “这个我也不会。” 
  “那么,唱歌也好啊。” 
  “我的歌声五音不全。” 
  “这个世界真有这样的人!”□纪子以认真的表情打趣片山义太郎。 
  “好了,先抽签再说吧!”玛莉笑道。 
  “如果男女配对就好了。”真知子说:“男人和男人在一组多无聊。” 
  玛莉很快把纸巾撕成八块,分别在每两块上做不同的记号。 
  “请抽签吧,片山先生也请抽。” 
  难得有这么和谐的气氛,山义太郎当然不想破坏,于是他只好先取一个签。 
  “我抽到的是二分音符,可能是因为我的口袋经常空空如也吧!” 
  其他人都没有搭腔,静静地抽签。 
  “谁的记号是四分音符?”玛莉问。 
  “是我。”真知子说。 
  “还要请多指教。”说这话的是丸山才二。 
  “哇。我己经有被压迫的感觉了。” 
  “别烦恼,我的块头虽大,胆子可是很小的。”丸山说。 
  “我的是八分音符。”长谷和美说。 
  片山义太郎内心顿然开朗起来。若和长谷和美同组,搞不好又被勒脖子。那才真是受不了呢! 
  “我是你的同伴。”大久保说。 
  “噢,大久保先生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长谷小姐,这可不是决定约会的对象哟。”玛莉说: 
  “现在是十六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