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狂死曲





  “有……我是从管理员那里听来的……”朝仓支吾地说:“听说这里闹鬼。” 
  “是那个房子吗?”须田不由得停下脚步。 
  “不用担心,我在那里住了三年,连只耗子都没见到呢!” 
  “啊,吓我一跳。”须田摸摸胸口作惊魂末定状,“刚才我就说过我最怕鬼。” 
  “这件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大家都够神经质了。” 
  “这个我知道。”须田边关上车门边说:“就是求我我也不会说。” 
  朝仓坐在汽车后座,须田坐进驾驶座后发动引擎。 
  汽车在树林间行驶…… 
  “真叫人难以相信这里也是东京。” 
  “唯有这里还留下一点武藏野的风貌。”朝仓看着车外说:“……内部装潢那些事在十天内能完成吗?” 
  “想办法赶工吧!” 
  “拜托你了。应该早一点着手……可是中间间隔太久,对他们不方便。” 
  沉默了片刻。须田说道。 
  “谁最有实力呢?” 
  “每个人的实力都在伯仲之间。” 
  “好像很多人都看好缨井玛莉。” 
  “她……的确是有实力的一个。可是,比赛往往会受当天情况的影响。” 
  “‘新作’由谁作曲呢?”须田问。 
  “你为什么要问这些事?”朝仓的表情变僵了。 
  “没什么……只是……如果是名家,报酬的金额就不同了。” 
  “到比赛当天为止,作曲者的姓名是绝对保密的,这一点你应该也很清楚。” 
  “是,我只是随便问一问罢了。”须田露出有点不自然的笑容。“……现在要回家吗?” 
  “嗯,开回去吧!” 
  不久之后,汽车离开树林小道:来到大路上,路上的汽车开始多起来。 
  大约三十分钟的车程,汽车停在一个住宅前,住宅门上挂着“朝仓”字样的牌子。 
  “明天彩排之前先到你那里去。把计划先淮备好。”朝仓下车时说。 
  “知道了。” 
  须田向朝仓鞠躬之后,他驾驶的车子很快就没入车群里。 
  朝仓开门进屋。但他立刻又出来走进车库,车库里停着一部朝仓的BMW。朝仓似乎有急事般匆忙发动引擎。 
  就在BMW经过某一街角后,须田所驾驶的汽车也跟着出现,保持几部车的距离,一路跟踪…… 
    


  “哦——有这种事啊?”片山义太郎由晴美手中接过盛第二碗饭的碗。 
  “你看该怎么办?我心里一直都觉得很不安。”晴美表情严肃口气认真地追问哥哥。 
  “你这样问我……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片山义太郎逃避似地说。他不仅仅是对妹妹这样,他最怕女性的追问。 
  “哥哥总是这样。”晴美给片山义太郎一个白眼,说:“你这样怕事是升不了官的。” 
  “反正我永远是基层刑警。”片山义太郎满不在乎地说:然后埋头急忙扒饭。 
  “你的意思是说员警已经为了发生的事忙不过来。对那些还不知道是不是会发生的事,是不能用宝贵的警力去预防的,是吗?” 
  “你知道了,那就好办。” 
  “真是……一点也帮不上忙!”晴美气愤地说。她从片山义太郎面前的一个盘子里夹起最后一片生鱼片,转头说道:“福尔摩斯,来,这个给你。” 
  看到晴美把生鱼片给了正在吃饭的三色猫,片山义太郎立刻紧张大叫, 
  “喂,那是我留下来最后要吃的!”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福尔摩斯正嚼着生鱼片,一副满嘴生津的模样。 
  片山义太郎鼓起嘴巴,把茶倒在碗里,拌着剩下的饭吃。 
  正如前面介绍过的,——片山义太郎年近三十还是个单身汉。常常被妹妹晴美诸如此类的欺负。 
  身材高大魁梧略带迟钝的感觉,溜肩膀儿使人觉得更具些性感,简直可以男扮女装了……而脸略带童稚之气,虽然很温和,但实在称不上是美男子。 
  晴美常开玩笑说兄妹俩是“野兽与美女”,其实这对心地善良、个性柔和的片山义太郎而言。是很不实际的形容。 
  再说这个家——虽然只是极普通的二楼公寓——有两名“美女”,晴美和三色猫福尔摩斯。也许读者认为应该说一位女子和一只猫比较妥当,但是,福尔摩斯是懂得被称为“一个人”的,她是一只奇妙的猫。 
  不过,或许福尔摩斯会抗议说:“别杷我和人类那种东西相提并论。” 
  她是一只母的三色猫,正确年龄无法得知,不过从她那富有弹性的身体、色泽光滑的毛,以及敏捷的动作,可以知道她正当年轻。肚子的毛是白色,整个背部是 茶褐色相间,那张锐利的猫脸是白、褐、黑三色兼俱。此外,右前脚全黑。左前脚则雪白,这么特殊的颜色搭配也许是绝无仅有吧! 
  片山义太郎看着先吃完晚饭的福尔摩斯。她正不停地舔前脚擦脸,重复着这种“猫式洗脸”动作。 
  “不知从哪里学来这种冼脸方式。”片山义太郎满脸向往的神情说:“真好,随时随地都能洗脸。” 
  “别把话题岔开。”晴美说道。 
  “你还要继续谈?” 
  “是呀。根据我的第六感,我认为那个比赛是有危险,一定会出事。” 
  “难道是某一把小提琴忍受不了主人日以继夜的虐待而起来革命吗?” 
  “你……人家是认真在谈这件事!” 
  “算了吧!不要把那种电话放在心上。”片山义太郎安抚晴美,“一定是竞争对手的恶作剧什么的。” 
  “哥哥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才会这样认为,那声音真的充满恶意,我能感觉出来。” 
  “就凭你的感觉,你想调查一课的刑警会出动去追查吗?不要做无理的要求。而且,你并不知道那些女孩的住址。” 
  “那还不简单,打电话问问史塔维兹比赛大会的事务局就知道了,我去打电话。” 
  “等一等。”片山义太郎连忙阻止。只要心想到,马上付之行动,这是晴美的行动主义。 
  “放心,这么晚打电话也不会有人接。” 
  片山义太郎这才安心坐定。 
  “那就好……可是,我不认为课长会答应去办这件事。” 
  “那么,就在你不上班的时侯,以个人的身分去办这个案子。晚上下班以后到第二天早上,这一段时间够长了,可以利用。” 
  “那我什么时候睡觉?” 
  “不要紧,我替你睡觉就是了。”晴美一本正经。 
  “又不知道是谁打的电话,怎么去查?” 
  “我觉得当时在餐厅附近的那个女人很可疑……应该去跟踪她。” 
  “喂,拜托你不要去做一些没头没脑的事,再遇到危险我可不管。”片山义太郎装出受不了的表情。 
  晴美曾经有过好几次主动卷入事件里,差点把小命给丢了,做哥哥的当然担心极了。 
  “我是不要紧的,因为有福尔摩斯跟着我,你说对不对?” 
  福尔摩斯对晴美的赞美毫不领情,兀自走到房间的角落。蜷成一团睡在棉垫上。 
  “哟,好冷谈呀!” 
  “那种话要在喂饭以前说才有效。”片山义太郎笑道。 
  “真的没有办法吗?”晴美表情认真,“难得举行的比赛。希望能平安无事顺利完成。” 
  “你的意思我了解……如果她们向警方请求保护,也许能采取适当的措施。”片山义太郎说道。 
  “那不行,必须在暗中保护。” 
  “在暗中保护?那样更不可能。”片山义太郎瞪大眼睛颇不以为然。 
  “因为让她们知道这样的事,一定会影响比赛心理,就不能充分发挥,达到演奏水准。” 
  “这条件太困难了,不可能做到……” 
  这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晴美伸手正要拿起电话筒,听到片山义太郎说。 
  “如果是根本先生打来的,就说我不舒服己经睡觉了。” 
  晴美拿起话筒, 
  “喂,我是片山,啊!原来是根本先生。我哥哥常常说起受您照顾……您找哥哥吗?他在这里,他叫我告诉您,他不舒服己经睡着了。” 
  片山义太郎从晴美手中抢过话筒, 
  “抱歉,我妹妹胡说八道……什么?我没说过那种话,是妹妹瞎编的……什么?又是凶杀?地点呢?知道了,我马上去。”片山义太郎神情紧张地放下话筒。 
  “谁叫你不答应我的请求。”晴美仍不死心。 
  “还说。”片山义太郎准备出门。 
  “怎么啦?是有什么特别的案……” 
  “你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什么?你是说……” 
  “参加音乐比赛的一个人,被人用小提琴的弦勒死了。” 
  “不得了啦——”晴美惊叫起来,“福尔摩斯!快起来呀,出任务啦!” 
  “骗你的。” 
  ——晴美龇牙列嘴扑向片山义太郎。 
  “不要这样,喂,快住手。” 
  正在做着春秋大梦的福尔摩斯被吵醒,露出被干扰的不悦表情,看着兄妹两人拉拉扯扯,它打了一个大哈欠,又躺回棉垫,继续刚才的睡眠。 

  “来得这么晚。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不,没什么……”片山义太郎轻轻摸着脸上刺痛的伤,“被猫抓的。” 
  “哦。”根本刑警似乎觉得很奇怪,问道:“你家里那只猫也会抓人吗?是不是你想偷吃猫饭?” 
  “怎么会有那种事!” 
  “算了,到这里来吧!”根本刑警笑着催促片山。 
  凶案现场在新建住宅区外围的杂树林里。要走二十分钟才能到达最近的车站,一般人不会想住到那里去。 
  尤其是在晚上,那里就像深山一样的漆黑,只有少数零落的灯光。 
  现在和平常大不一样,强烈的灯光照射着树林的一角,有许多人在那里忙着。看起来就像黑暗中挂着一块银幕,正放映着某种画面。 
  “真是难得。”片山义太郎边走边说:“这种地方真不容易发现的。” 
  “大概是神差鬼使瞎猫碰上死耗子吧!”根本刑警笑道: 
  “夫妻吵架,结果老婆从家里跑出来,丈夫急忙在后面追,一阵追逐戏的结果,跑进这片树林里来。” 
  “所以才发现尸体……” 
  “是老婆发现的。这一来也忘了吵架了,两个人跑回家打电话到一一○报案。” 
  “这么快发现尸体,说来运气还是不错,也许凶手就在附近。” 
  “那也说不定。看到尸体……”根本刑警看到法医南田。 
  从树林里出来,就改向南田问道:“大夫,有没有什么发现?” 
  “深夜把人从被窝里叫出来,还间得这么轻松,至少也该带一瓶酒来。”南田露出疲态一脸困相地抗议。 
  “下次我把蓖麻油装在酒瓶里给你带来。死因呢?”根本刑警不理南田那一套。 
  “头部受到重击。凶器可能就是丢在旁边的扳手,死者同时遭到同样的凶器毁容。” 
  “毁容?”片山义太郎问。 
  “嗯,实在很惨。而且被剥光衣眼,想要认定她的身分可不简单。” 
  片山义太郎的脸色开始发白,身为刑警却神经脆弱,看到血就会晕眩,一想到死者被敲得血肉模糊的脸,片山已经开始贫血了。 
  “这个女人大概有四十五、六岁吧。”南田问道:“没有找到旧伤疤或手术痕等特征。” 
  “你看是什么时候干的?”根本又问。 
  “大约是六点钟左右。” 
  “嗯……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事?” 
  “目前只知道这些。”南田和平常一样,以平淡的口吻回答。 
  “可以搬走尸体了。”根本对其他工作人员说。一会儿,尸体放在担架上,盖着白布,抬了出来。片山义太郎拼命克制自己,后来他索性闭上双眼。 
  “她的手……”南田像是在自言自语。 
  “手怎么了?”根本问。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手。很像是某个人的,但就是想不起来。” 
  “手还有什么像不像的?”片山义太郎惊讶地问。 
  “你还年轻当然不会懂得这些,其实没有比手更能代表一个人的,男人的手、女人的手、社长的手、一般职员的手、职业妇女的手、家庭主妇的手、劳工的手……都有非常微妙的差异。” 
  “原来如此。”片山义太郎听得大感兴趣,他悄悄执起垂在担架外面的右手,他看了又看,看不出有什么微妙的差异。 
  当片山义太郎正想放下死者的手,偶然在手背与手心交界处,也就是写字时压在下面的柔软部分,发现有文字痕迹。 
  写完一行字再要写下一行时,如果墨水未干,便会沾在手掌边缘,就像这样。当然和盖章的情形不一样,左右相反;看得也不清楚,但是…… 
  片山义太郎非常仔细地看死者的手掌,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