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地奇兵





  老人笑了,爱怜的眼神盯着杰布,说道:“善良的孩子!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是天神赐予雪山正义的化身。无所不能的天神啊,你让我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终于等来了!”老人说完,闭上眼睛,低声喃喃地念起了苯教古老的八字真言。
  马强想要插话,可是觉得自己似乎是失去了控制,想动又动不了,想说也说不出话来,突然间觉得自己像块木头。
  钱教授和杰布惊得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死死地盯着这位老人,仿佛是在梦中,这怎么可能?他居然说他是根曲扎西的后人!这怎么可能?难道这个秘洞中还住着古格王朝的后人?他们是如何生存下来的?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老人念了一会儿经文便停了下来,眼睛在众人身上扫了一遍,说道:“伟大的天神,对世界的过去和未来,无所不知。能够得到天神的旨意,是我无上的荣幸。天神早已安排了过去和未来的一切,启示我在此守候你们,并赐予你们非凡的勇敢和智慧的灵气。”不知为什么,老人此时说的语,连马强也都能听得明明白白。
  如此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摆在面前,众人都惊讶万分,甚至于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有呆呆地立在原地。
  老人接着又说道:“天神赐予你们的勇敢和灵气,将会帮助你们渡过无法逾越的劫难。我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你们终于来了。”
  老人说完,把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慢慢地举了起来。他的指甲很长,泛着淡淡的灰白色光泽,慢慢地,双手的整个手掌泛出了淡淡的蓝莹莹的光芒。一边举着双手,老人用他沙哑低沉的声音唱起了起来:
  “土的形状是四方形,土的颜色是黄金,它的因子是蓝木佑。
  水的形状是椭圆形,水的颜色是白色,它的因子是坎木佑。
  火的形状是三角形,火的颜色是红色,它的因子是染木佑。
  风的形状是扇状形,风的颜色是青色,它的因子是烟木佑。”
  钱忠教授和杰布都知道,老人唱的正是藏地最古老的创世歌《思巴达义》。这首创世歌和原始的古苯教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原始的古苯教认为:世界的最初是由土、水、火、风四种“元素”构成,它们有颜色,有形状,也有最小的“原子”微粒,聚在一起,会产生一种“灵”,这便是第五大“元素”。五大“元素”形成了整个世界。
  唱着唱着,老人沙哑的歌声渐渐变得雄壮,听得众人热血沸腾,精神振奋起来。唱了一会儿,歌声才渐渐地平息,他的双手举过了头顶,停在了空中,似是向上托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老人的双手重新放回到了膝盖上,手掌上的光芒消失了,脸上手上的皮肤似是变得更加干枯,眼中的光芒也暗了下去,缓缓地说道:“神奇的佛像将会指引你们踏上艰难的香巴拉之路,天神会佑护你们的!你们是和平的使者,勇敢和智慧的化身。美丽的香巴拉在等待和召唤着你们!”话音刚落,老人的躯体化作了一道淡紫色的光芒,在众人头顶盘旋了一圈,随即,顺着山洞中的弯道迅速飞了出去,悠忽不见。
  隔了好大一会儿,众人才渐渐回过神来。
  索朗占堆跪到了地上,向着光芒远去的方向长拜着,低声念起了经文。
  钱忠教授喃喃地自言自语:“虹化!神秘的虹化之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奇特的虹化现象?幻觉,幻觉,一定是幻觉!”
  钱教授所说的虹化现象,在藏民中广为流传,很多人笃信不疑,据说,修炼到很高境界的高僧在圆寂时,其肉身会化作一道彩虹而去。
  杰布更是惊奇万分,关于虹化的传说,他很小就听说过,只是从来没有见过,此刻明明白白地展现到了眼前,却又让他不知所措。杰布呆呆地看着钱忠教授,似是想听听他的看法。
  马强走到供桌前,用手电照着上面的释伽牟尼坐像,上上下下研究起来。
  喃喃低语了几句,钱教授抬起头来,看着杰布,似乎他也想从杰布这里找到合理的解释,解开自己的疑惑。杰布平时和钱教授聊天时,时常表现出超乎寻常的智慧和想象,常常能带给钱教授意料之外的惊喜和启发。
  钱教授见杰布呆呆地盯着他,和气地问道:“小杰布,想什么呢?”
  杰布这才缓过神来,惊异地说道:“钱教授,刚才……”
  钱教授渐渐平静了下来,轻舒了一口气,答道:“我想是幻觉,一定是幻觉!从科学理论上说,正常的人处在一个特殊的环境下,潜意识中会产生出一些超乎寻常的想象,人的大脑便开始虚构现实中见不到的种种怪异场景。”
  杰布摇了摇头,说道:“钱教授,每个人的大脑都有他独特的想象和思维方式,如果是幻觉,那么四个人的大脑产生了的同样幻觉,这似乎也太巧了。”
  钱教授点了点头,认可了杰布的观点,大惑不解地说道:“不是幻觉又是什么呢?这简直是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杰布说道:“我也说不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时空错乱’现象吧。爱因斯坦认为,这个世界有很多时空,每个时空都按照自身的规律运行着,他们是平行的,一般不会有交叉,有时间的先后。但也有例外的情况,出现时空交叉,这便是所谓的‘时空错乱’,或许刚才我们碰巧了,暂时到其他的时空转了一会儿。”说到这里,杰布笑了笑,他也觉得自己的解释太牵强,甚至有些可笑,又提示着钱教授,说道:“钱教授,这几年你不是一直在研究神秘学、灵魂学和超自然现象吗?能不能从这个角度去分析一下?”
  钱教授若有所思地看着杰布,犹豫片刻,说道:“杰布,虽然我们经常在一起海阔天空地神侃,但是你知道的,有些话题我一直对你闭口不谈。我是怕你受到影响,因为我在这些方面的研究,一直被人们称为‘伪科学’。不管怎么样,既然遇到了今天这样奇怪的事情,我们就在这里顺便探讨一下西方的灵魂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西方的灵魂学可以纳入哲学的范畴。古希腊哲学从一开始,就介入了灵魂学的领域。阿那克西米尼认为,‘灵魂’和‘神灵’与其他事物一样,由‘气’产生,随‘气’而散。赫拉克利特认为灵魂产生于‘火’,熄灭之后又变化为其它物质,构成新的生命体;德谟克利特主张‘原子论’,他认为灵魂由‘原子’构成,人死之后,‘原子’离散,灵魂也就不复存在;而毕达哥达拉斯学派主张‘灵魂不死’、‘轮回转世’的学说;柏拉图继承了毕达哥达拉斯学派的学说,认为灵魂不灭,可以投胎多次。他将灵魂当作人的本性,并将其分为三个层次:理性、意志和欲望,类似弗洛伊德对意识的‘超我’、‘自我’和‘我’的三分法。”
  杰布疑惑地问道:“钱教授,那你认为灵魂真的存在吗?”
  钱教授答道:“到目前为止,我暂时还是不相信。关于这个问题,还有很多奇怪的现象,困惑了我好久,这也是我近年来开始研究的重要原因。关于灵魂一说,人类已经争论了数千年,也许会持续数万、数十万年。古今中外,目前为止,没有人能对这个问题做出合理的回答和解释。现在的哲学和科学无法解答这个问题,只能以‘无灵魂’、‘伪科学’来加以搪塞,但却留下了大片难以解释的现象。比如刚才发生的事情,如何去解释?藏文化中确实存在着的‘伏藏’和‘虹化’现象又如何去解释?在藏区,那些能够传唱《格萨尔王》史诗的神授艺人,那些十几岁目不识丁的小孩病后或一觉醒来,竟能说唱洋洋洒洒的长篇史诗,还有那些神奇的巴仲艺人又如何解释?”
  杰布笑道:“钱教授,其实关于灵魂学、神秘学、超自然现象的书籍和文章,我也看过不少。据说,西方灵魂学一说,到现在为止已经有很多的证据证明:灵魂本身是存在的,这个学说中,灵魂的概念不是人们常说的鬼魂,而是人的大脑在人体死亡后存留的脑电波,脑电波是一种类似短波的东西,像电台一样拥有一定的频率。我个人认为,如果真的有灵魂,那么灵魂不属于我们目前所认知的物质范畴,起码不属于我们所处的三维元次的空间。目前,对于四维空间的认识,还是有很多的人不能很好地理解,那么对于五维、六维,甚至于多维的空间呢?又是怎样的世界?按照我们目前的思维能力,实在是无法想象出来。人类对于自身的认识太少,对于整个世界的认识太少。”
  钱教授赞赏地看了杰布一眼,说道:“是的!根据科学研究,人类对自身大脑的使用也只有5%左右,那么另外的95%之中又藏着怎样的秘密?把这些潜力开发出来,人类的思维能力将会达到怎样的水平?实在是无法想象!藏族的民间信仰文化起源久远,这其中,超自然信仰文化体系是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我认为,这也是世界上许多人对藏文化着迷的重要原因之一。比如,原始苯教中关于游魂‘赞’的世界,你是信奉苯教的,这一点,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杰布答道:“是的,钱教授,苯教认为,在人死后,如果灵魂既不能下地狱,也不能升入天界,只是在中界徘徊、游荡,这便成为一种赞魔。藏族的地方保护神,一般都是当地熟悉的人死后变成的赞。传说中,赞穿着红披儿,骑着一匹栗色灰斑皮毛的马,经常出现在日落时分,手持一把半月形镰刀和一条套索。藏传佛教中,也有类似的说法,人活着时灵魂可以离开躯体远游,并能寄附在某种物体上,因此,民间有许多人相信,一些得道高僧能够举行灵魂转移的‘夺舍’法术。西方的灵魂学指出,大部分的人死亡后脑电波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内消失,但是如果死者在死前有过剧烈的大脑活动,如不甘、冤屈、憎恨、牵挂等过于强烈的思想波动,那么他的脑电波就会比平常人强烈很多,如果受到特殊环境的影响,如地球磁场的集中地点或者其它高能量的场,那么死者的脑电波就会长期存在着,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阴魂不散。这一点和苯教中‘赞’的理论十分相似。如果能发明一个机器,可以接收到这种脑电波,就像人类接收声波、电波一样,然后再解码分析。那就好了。”说完,杰布笑了起来。
  钱教授似是入了魔,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反复琢磨着杰布刚才的话。
  杰布见钱教授犯傻的样子,笑着说道:“钱教授,我觉得西方的灵魂学也不足为信,如果灵魂就是脑电波,那么灵魂出体该如何解释?传统科学意义上讲,失去脑电波,人类就属于死亡状态,然而据西方灵魂出体的试验中,灵魂可以成功脱离肉体,而出体过程中人的肉体并未出现死亡征兆,这又该如何解释?岂不是自相矛盾?我还是坚持这样的观点,我们假定存在着的灵魂,并不属于我们目前所认知的物质范畴,起码不属于我们所处的三维元次的空间。”
  钱教授问道:“那么刚才的现象如何解释?”
  杰布思索了一会儿,答道:“这是一个强烈的‘意念’存在着,偶然出现在我们的空间中。我这里说的‘意念’是暂时借用的,当然也可以用其它的词来替代,类似于苯教中的‘赞’,它存在于一个很多维的空间,这个空间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世界,而当这个‘意念’完成了他的使命,他便自然而然地消失。这只是我的假设,钱教授,这可认不得真,只当作是闲谈。”说完,杰布笑了。
  钱教授不住地点着头,喃喃地自言自语,“有道理,有道理!很多维的空间,人类目前想象不出的空间,到底是怎样的空间?或许就是因为这些始终让人无法找到答案的假想,才让科学研究变得更有魅力,更加迷人!”
  “我说,你们都在那扯什么呢?这种环境里,你们也能凑在一起研究学问,真是服了你们。标准的一对书呆子!快过来看呐,这可是国宝级的佛像!”只听得马强兴奋地喊了一嗓子。
  钱教授和杰布被马强这一嗓子,从神思游离喊回到现实生活中来。二人快步走到马强近前,把手电灯光照到了供桌上放着的释伽牟尼的坐像上。
  索朗占堆也凑了过来。
  马强把手电放到了佛像一边,双手抱起了佛像,亲吻了一下,激动地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古格银眼’工艺,肯定错不了,藏族同胞古老制佛技艺的巅峰之作!天哪,太完美了!”
  杰布对马强的话似乎并不感兴趣,疑惑地问道:“钱教授,根曲扎西是苯教的大苯波,供的佛像应该是苯教祖师辛饶米沃才对,为什么这里放的是佛教的释伽牟尼呢?”
  钱教授笑呵呵地答道:“合情合理,合情合理!”
  见到钱教授和杰布二人一唱一和地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