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死7二次葬
「折凳!用钥匙!」玉婷指着挂在柳朝仪腰间的那一串钥匙,对于同学在这个时候还要敲门的举动感到跳脚。「别管什么礼貌问题了啦!」
柳朝仪忙不迭拿起钥匙数了数,随即一把挂有樱花坠饰的小巧钥匙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九重旅馆的钥匙都会以房间的代表物当作坠饰,例如樱花就是春之房,枫叶就是秋之房……
钥匙插进锁孔之中转了一圈,一声清脆的解锁声传进了众人的耳里。柳朝仪迅速地推门而入,但是映入眼底的却是一片幽幽的暗色。
人呢?这个问号才刚在三人的心中成形,下一瞬,一道惊恐的尖叫声划破了寂静的氛围。
玉婷的动作最快,在听见那一声惊叫时,已经从柳朝仪手上抓过钥匙往着斜对面的夏之房冲了过去。顾不得敲门或是询问,在钥匙插进去的时候,她的手掌也已经搭在门把用力的一转,开门与锁扣弹跳的步骤在同时完成。
「发生什──」最末几个字还含在舌尖,玉婷的脚步在看见眼前的画面时,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夏之房很亮,白晃晃的灯光就像没有经历停电一般,依旧在灼灼地散发着热度。门口对侧的窗户大开,薄薄的白纱窗帘被夜风吹得啪啪作响,扬起了一道又一道的弧度。
但是让玉婷停住脚步的原因并不是这个,不止是她,站在她身后的小奈与柳朝仪几乎是以一种错愕的眼神注视着眼前吊诡的场景。
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名肤色冷白、身形纤瘦的女孩正紧紧抓着衣领,瑟瑟地颤抖着。深黑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如同在注视着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紧锁着某一处不放,眼底是无法掩饰的惊慌与恐惧。
视线的尽头,是眼前那一扇敞开的窗户。更正确一点的说,是坐在窗台上、一手托着纤巧的下巴、唇角噙着笑意的年轻女子。
女子的嘴唇弯起,眼睛弯起,笑得甜美却又充满恶意。那双荧荧发亮的眼,让人想起了徘徊在深夜的猫。
「『月亮!』」
「姐!」
三道不同高低的音线交织在一起,引起了女子漫不经心的一瞥。她抬起头,像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闯进房间里的三个人。
随即,柔软的嘴唇拉出一抹甜美的弧度,从里头吐出了低柔的嗓音,彷佛猫在轻轻的鸣叫。
「真可惜,看来我又找错人了……她就留给你们吧。」
年轻女子放下托着下巴的手指,浓黑到像是化不开的眼睛扫过了角落里的女孩,状似懊恼地轻叹一口气,但是下一秒,她又扬起了笑,身子灵巧地向后跃去,不带起一丝声响,白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太过诡谲,柳朝仪、玉婷、小奈茫然地站在门口,直到那抹甜美却又充满恶意的笑从视线范围褪去,三人才猛然一震,急急忙忙地赶到房间的角落,蹲下身来探视那名发着抖的陌生女孩。
看着围在身边的三人,女孩惊恐地抬起了深黑色的眼睛,细白的手指宛如溺水的人抓到浮木一般,紧紧地攀住玉婷的手臂不放。
就在女孩抬起头的那一刻,玉婷和柳朝仪的眼底突地掠过一抹愕然。冷白如大理石的肤色、披散的长长黑发,还有那一双深邃的眼睛,眼前的女孩从外形到神韵,让他们在一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好像……」玉婷喃喃说道,眼角望向身旁的柳朝仪,只见他也是一副怔然的神色。
「玉婷?朝仪大哥?」轻拍着女孩肩膀的小奈察觉到气氛有异,不解地看向他们。
「不……没事。」玉婷甩了甩头,将脑海中的疑惑甩了出去。她伸出手臂,和小奈一人搀扶一边,把女孩带到了桌子前坐下。
替女孩倒了一杯热茶,让她可以稍梢放松一下紧绷的情绪之后,柳朝仪才问起了方才的情况。
一提起那有着甜美眼神的年轻女子,女孩捧着茶杯的手指不禁颤抖了起来。
「……好可怕,那个人好可怕……不对,那不是人……我明明有锁门的,可是她却进来了……」女孩的声音慌乱且破碎,如同幼儿在拼凑着所知的字汇,竭力地组成句子。
「没事的,她已经不在了。」玉婷按着女孩的肩膀,放轻语调安抚着。「能不能告诉我们,为什么她会找上你?」
「我不知道……我只是来渡假的……」女孩缩起了纤细的肩膀,深黑色的眼睛充满了惊慌,茶杯里的水随着手指的发颤而溅到了桌面。
小奈见状,立即拿来卫生纸将女孩手上沾到的茶水擦拭干净。玉婷与柳朝仪本来还想再继续追问有关那名年轻女子的事情,然而从门口传来的熟悉声音,却截断了他们还含在喉咙里的句子。
「折凳,玉婷,小奈?你们在这里做什么?」拖着脚步来到夏之房,白时仓从房门外探了进来,一双温和带有疑惑的眼睛在看见被三人围住的女孩时,不由得讶异的睁大。
「林……不对。」白时仓像是说服自己似的摇了摇头,然而视线却迟迟无法从女孩身上移开。
「小仓老师,你也觉得她……很像吧?」玉婷迟疑的眼神注视着女孩,明媚的脸孔满是复杂。
仔细听着两人对话的柳朝仪抬起头,他的脑海忽地闪过了女子所说的那一句话。
「真可惜,看来我又找错人了。」
如果连他、玉婷、小仓老师都误认的话,那对方要找的是什么人,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他动了动嘴唇,正准备要说什么的时候,耳朵忽地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上传来。下一秒,原本半掩的房门被人粗暴地推开。
过大的力道让门板重重地撞到了墙壁上,也惊得房里的众人心里一突。然而顺着声响看过去之际,他们却发现将门板粗鲁推开的,是一名脸孔俊秀的少年。
「哥!那张照片里的人……」站在门口的白奇一手撑住门板,呼吸比起平常紊乱不少,总是冷淡的表情此时罕见地透出焦躁。当他的视线落在桌前的女孩时,后半截的句子蓦地顿了顿。
「怎么了?」白时仓察觉到胞弟的不对劲,他先是看了看白奇异样的脸色,再看向那名肤色白皙的女孩,随即从唇边扯出了一抹苦笑。「啊,你已经看到那张照片了吧。很像对不对?」
「不是!」白奇的嗓音很快地打断了兄长的对话,明明是清冷的语调,却带着焦灼的热度。「不是她。我看过照片里的那个人,她是──」
溪水淙淙流动的声音滑过耳边,伴随着男人粗重兴奋的喘息声响起。月光很冷,刷过了简心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
倒卧在草地上的简心茫然地张着眼,在近几涣散的视野里,她看见了福伯厚实的手指伸进了腹部的伤口,将两侧的肌肤往旁边拉开,露出了滑动着鲜血与体液的脏器。
这已经是疼痛都无法形容的感觉了,简心的所有神经末梢都像是被火焰灼烫着一般,好像连大脑都要一并被烧毁。
从嘴里吐出的破碎气息带着铁锈一般的味道,泪水像是再也流不出来一样,只剩下汨汨的暗红在身体底下流动着。简心可以感觉到,对方的手指正爱怜地抚摸着她体内的器官,指甲搔刮着。然而对于她来说,却连「痛」这个字都变得如此遥远。
简心怔怔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恍惚中,有什么画面像是从记忆深处里被翻了出来,一格格地飞快晃过眼前。
视网膜从一片赤红变成幽黯的黑,映在眼底的夜空逐渐扭曲,被鲜血染深的草地在不知不觉间化成了封闭的室内空间。
垂在窗边的厚重窗帘遮住了外面的月光,一座座竖立的柜子里放着冰冷的器材,悬在头顶上的吊扇发出了垂死般的挣扎呻吟。
简心看见一张英俊的脸孔正由上而下地俯视着她,那双细长的眼睛带着笑意,扬起了一抹扭曲的愉悦弧度。
男人薄薄的嘴唇微微蠕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简心听不真切。她涣散地垂下眼,看见自己的腹部被男人用利刃切开了一个深深的口子,溃堤的暗红液体正随着男人手指的深入流满了冰冷的料理台。
水声哗啦啦的流动,简心的眼前飞快地闪过了无数个画面,晃呀晃的,几乎刺痛了她的眼。
封闭的家政教室、幽暗的后山草地。
相貌英俊的男人、憨厚微笑的福伯。
尖锐冰冷的刀锋、泛着银光的斧头。
以及,同样被开膛剖肚的自己……
简心的嘴唇一张一合,破碎的嘶气声从喉咙里挣扎地挤出,有什么东西正逐渐地从黑暗的深处挣脱出来。
她是……她是……
简心的耳朵听见喀喀的重响,她的眼底映入了福伯高举着的斧头,将磨得光滑的刃锋对着她的四肢劈下。
斧头陷入皮肤、肌肉,卡在骨头里,福伯却没有拔起,反而是就着原本的姿势用力地砍下去。在恐怖的粗暴力道下,白皙柔软的大腿、小腿、手掌、手腕、手臂,纷纷从身体上被剥离,留下一个个白色与红色交杂的切面。
简心失去焦距的黑色眼睛涣散地注视着上方,她看见那把锋利的斧头高高扬起,冰冷光滑的刃锋对准在她的脖子上。
她的名字是……
简心的眼蓦地由细睁大,在被一片暗红沾染的记忆里,她终于从嘴里吐出了那埋葬许久的两个字。
林夏。
下一秒,斧头毫不留情地劈下!
仅存的思绪在这一刻戛然停止,只有浓稠的黑色和红色缓缓地流动着,将所有的东西吞噬殆尽。
二次葬…29
沙沙的枝叶在晚风的吹拂下不断地摇晃,含有湿气的泥土被踩出了一个又一个深浅交错的脚印,染着如同浓墨色泽的森林从入夜开始,就陷入了一片宁静的氛围。然而,这个时候却突兀地响起了一道充满不快感的声音,将原本的安静全数打碎。
「喂,小鬼,你确定你表姐真的是路痴吗?我怎么看都觉得,路痴的根本就是你。」
何劲草吊高凶眉,如同犬科生物的狭长眼睛瞪着走在前方的女孩,锐利的眼神彷佛要将她的背烧穿一个洞。
握着手电筒的初九心虚地颤了一下手指,原本平顺的光线出现了一瞬间的扭曲。
「那个……我记得,下午是这样走的没错。」初九刮刮脸颊,脚步停了下来,手电筒不死心地对着四周扫过一圈,将一片幽黯的树丛覆上镀金似的膜。
「啧,让你带路简直是一种错误。」何劲草咋了咋舌,大步上前从初九的手里接下照明用具。「照你这种有路就钻的走法,明天上社会版的会是我们。」
初九垂下肩膀,呐呐地想要反驳几句,只不过声音还含在舌尖,就被何劲草凶恶的眼神瞪得吞进去。
「不要跟我说什么地球是圆的鬼话。」
好吧,初九承认,她刚才是真的想讲这句话。然而看着那一双充满威压感的眼睛,她立即识相的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手势。
何劲草没好气地曲起手指,轻敲她的头顶。「我说,你还记得那个山洞附近有什么明显的东西吗。」
「我想想喔。」初九沉思地拧起眉毛,扳着手指头数了数。「很高的树,地上有很多小石头……」
何劲草一脸「你在废话吗」的表情,看得初九都忍不住游移起视线了。
「啊!我记得山洞附近的树叶颜色都比较偏黄,而且长得很细。」终于从记忆库里翻到了较为明确的资料,初九轻拍了一下手掌。
「偏黄的细长树叶吗?」何劲草眯起眼睛环了周遭一圈,随即抛了个眼神给初九,示意她小心地跟在后方,不要乱跑。
窸窣的脚步声再一次回响在幽暗的林叶间,藉由手电筒的光线以及良好的夜视能力,何劲草在领了初九走一小段路之后,视线蓦地一凝,从嘴角拉出一抹笑。
「小鬼,你说的山洞是不是那个?」何劲草举高手电筒让昏黄的光线将眼前所见的范围笼罩在里头
初九垫高脚尖,将垂在前方的枝叶抓了下来,好让自己可以看个清楚。但是盯了数秒之后,她的声音不由得渗出了困惑
「何大哥,山洞到底在哪里啊?我怎么没有看到。」
「前面一百公尺处。」何劲草叼着未点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