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宾与怪客





已经死在了神出鬼没的神秘人物的枪下,也算是用生命偿还了自己的罪过。我相信
上天一定会谅解和饶恕他的罪过的。
    “你虽然在凯山先生的指使下做了一些事,但你已经悔悟了,上帝一定会宽恕
知错改过自新的人的。”
    罗宾说话时,就仿佛一位威严的老神父一般;贝兰得满面泪痕地点头应允。
    “凯山先生已经不在人世了,不,他是被来无踪、去无影的怪客杀死了,而那
个阴谋家还企图杀死你们姐妹两个。但是你不必担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守护你
们的。”
    “太感谢了,劳佛子爵。那么,全托付给您了。”
    贝兰得说着话跪倒在地上,罗宾和颜悦色地拉住她的手,让她起来。




 


                              怪客决战罗宾

    书记员伏莫路终于将那两万法郎挥霍一空了。
    “啊,总算把这些来路不正的脏钱花干净了,我也该离开里昂了!”
    过了几天,他返回了距离里昂30公里的小村子,那是他的家乡。
    他购买了一幢小房子,是用自己的血汗钱千辛万苦地积攒下来的。56岁的伏莫
路打算在家乡安渡晚年。
    “这笔钱财来路不明,无论是带在身上还是花掉它都会觉得良心不安。为了这
两万法郎,我一时糊涂,竟然做出这种愚蠢之事。现在,我终于花光了它,心里真
感到一种轻松愉快的欣喜。
    “这栋房子虽然狭小、简陋,而且家具也不多,但是一想到自己用辛苦劳动换
来的成果,就觉得它比豪华宫殿还要高级。
    “今天夜里我一定会做一个甜蜜安详的美梦!”
    伏莫路喃喃自语道。
    他是一个单身男子,所以只好自己预备晚饭、收抬卧床。
    “啊,睡在这张粗陋的床上真让人心里踏实。一个人无论拥有多少财富,哪怕
腰缠万贯,只要是昧着良知得来的,那他绝不能安安稳稳地睡觉。我一点儿也不吝
惜花掉那两万法郎,别人也许对我艳羡不已,但我却像身在牢狱之中似地忐忑不安!”
    伏莫路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地坠入了梦乡之中。
    半夜时分,他突然觉得有人在晃动他的双肩。他大吃一惊,翻身下床,只见一
个神秘的男子手拿手电筒,一言不发地站在他的眼前。
    “你,你你是……”
    怯懦的伏莫路嗓音颤栗得厉害,他的声音也低沉嘶哑,连自己也听不见自己说
出的话。那个神秘的不速之客见状,不禁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千万别怕,伏莫路,我是劳佛子爵,你不认识我了?
    “劳佛子爵,没有听说过……这么高贵的人我不认得……”
    “你的记性太差了!伏莫路,我们不是常常在里昂市街上喝酒吗?你看看我。”
    男子说着,将手电筒照着自己笑眯眯的脸庞。
    “哦!正是上回……你名叫劳佛?”
    “我们曾经亲密无间地在一个又一个酒吧里喝酒,你怎么连我的名字也记不住
呢?难道连自己泪流满面地向我表露心迹的事都不记得了吗?”
    “先生,请不要提及那件往事了,我想彻底忘记它。”
    “好吧,我再也不说了。不过,我希望你还记着一件事。”
    “什么事?”
    “你知道凯山先生这个人吗?”
    “知道,我在信尔迈先生的事务所中经常见到他。”
    “在别处碰到过吗?”
    “是的,碰到过。”
    “是在你收取两万法郎的时候吗?”
    罗宾追问,见对方闭口不答,罗宾又接着问道:
    “当时是他一个人在场吗?”
    “嗯,他一个人在场。但是在距我们10米左右的地方还有一个陌生男人,我看
不清他的面貌。”
    “那么,他究竟是与凯山先生一伙儿的,还是监视他的人?”
    “我不清楚……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告诫地说:‘那边有个人’,但凯山
先生却回答说:“不要紧’,我觉得那个人肯定是他的帮凶……”
    “是什么模样的男子?”
    “‘当时天色已经晚了,所以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目,只不过瞥见一个黑黝黝
的陌生人影而已。’”
    “是什么样儿的?”
    “让我回忆一下。哦,对了,他头上戴着一顶大帽子。”
    “大帽子……是牛仔帽吗?”
    “对,而且帽子带着宽宽的帽沿,很像墨西哥人的帽子。”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
    “我就不清楚了。”
    “你听说凯山先生死了吗?”
    “嗯,听说了,我着实吃了一惊。我在收到两万法郎之后的第二日,又去找了
他一回,告诉他我已完成了任务。想不到他于当天午后就被谋杀了,我听到这个消
息之后简直吓了一大跳。”
    “不会是你下的手吧?”
    “不,不……先生,你怎么能胡乱猜疑呢?”
    “好,好,我是说着玩的,你可千万别往心上去。那么,晚安,伏莫路。从今
天夜里开始你就放心地睡吧!”
    那个男人说完后离开了。
    不用说,这个男人正是罗宾。他与贝修住在租来的农屋里面,但他天天去拉达
尔·叶达庄去保护贝兰得姐妹俩。然后,他就在古堡里四下搜寻,进行严密地戒备,
让那个神秘的怪客无法靠近姐妹俩。
    有时,他也有独身一人出去的时候,他乘着小船去河上钩鱼;有时,他还会陪
同贝兰得与卡得丽一块出去,坐船经过木桥,抵达罗马人的土丘,或者是来到三棵
柳树的山谷之中。
    依据拉达尔(湖水会)·叶达(到这儿)的含义,谁都可以理解萨莫河的潮水
会流向这条小河里来。罗宾的小船沿着潮水行至河流的上游。
    虽然他在全力以赴地侦探,但从外表上看来却是悠然自得、无所事事,没有人
明白他真实的想法。
    有时候,他也会去旁边的利尔本市或布莫村散心,和那里的村人谈天。
    在这周围居住的人大半是诺曼底人,外地人与他们相处得不大融洽,但罗宾生
来就具有亲切平易的气质,所以没多长时间他就与村里的人熟息起来了,并且从他
们那里得到了许多消息。
    “这周围一带原来是很宁静安详的,但这几年里不知道为什么,接二连三地发
生了许多不吉利的事……”
    一位上年纪的农夫说。
    “不知道是什么人物经常偷偷地去古堡或府邸里窃取他们的家财或金银珠宝。
唉,现在的日子太不安宁了……”
    “警方不会无动于衷吧?”
    “那是自然。虽然他们全力以赴地拘捕案犯,但一点儿进展也没有。听传言,
那个歹徒作案时总是头顶大帽子……”
    “什么?戴大帽子?”
    “不错!据说村子里有人曾经见到过他出没呢!”
    “看清他的面貌了吗?”
    “没有,只不过瞥了一眼而已。据说他身材高大魁梧、健壮无比,而且身手灵
活敏捷;还有,他有一双大脚,这一点从他的脚印便可以知道。”
    “有人见过这些脚印吗?”
    “是的,总共有三处脚印被发现了,每一次穿的都是大木头鞋(法国、荷兰一
带村民常穿的木鞋。)
    “但是,有一天夜里,他正在进城堡时,居然通过了城堡的地下通道。那是一
个下水道,又狭又长,只能容一个小孩子穿过去。至今为止,还没有人知道他是怎
样钻过这条下水道的!”
    “他真的从下水道过去了吗?”
    “没错!因为下水道的出口处遗下一只木鞋印,而且,还有人目击那天夜里他
在古堡的院子里出现,你不觉得很怪吗?
    “所以,我们私下里都认为那个案犯一定是一个身体柔软、四脚伸缩自如的人,
就像一条鳗鱼或蚯蚓一般。如今,这一地区的妇女在晚上足不出户,大门紧闭,都
怕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另外,大家都认为拉达尔·叶达庄的一系列惨案都与他有关……”
    罗宾一边聆听老农夫的话,一边回忆他与贝修追赶偷袭卡得丽的凶犯时,在树
林里瞥见的那个头顶大帽子的男人。
    他还记起凯山与伏莫路碰头儿时,在距他们二人不远处现出一个头顶大帽子的
男子。他想:
    “这个头顶大帽子,脚穿木鞋,身体伸缩自如的高大男子一定就是那个神龙见
首不见尾的怪物了!”
    有一天,他来到了卜切儿婆婆寄居的茅草屋,在柜子里与旧书刊上发现了不少
画。
    “对,卡得丽曾经表示过,卜切儿婆婆的儿子多蒙尼格对画画情有独钟,这些
东西一定出自于他的手上。”
    罗宾喃喃自语地盯着图画上的三株柳树、石头、鸽屋、两只帽子,还有一把手
枪,他心思忖道:
    “从这些画上来看,多蒙尼格一定知道那个头顶大帽子的男子,正是他指使多
蒙尼格挪走了那三株柳树。他为了严守这个秘密,使其不为人知,而对多蒙尼格与
卜切儿婆婆下了毒手。这个男子也许正是谋杀凯山的元凶。
    “而且,他正是那个神出鬼没的怪客。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便会现身,对贝兰
得与卡得丽姐妹下杀手。我与贝修二人正在竭尽全力地调查这一系列怪事的真相,
恐怕我们也被列入了他暗杀的黑名单之中吧?
    “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他就像一阵狂风似地对那对姐妹施加毒手;也不知道
什么时候他就会用手枪击穿我的脑壳,我丝毫不能粗心大意啊!”
    罗宾也告诫同伴贝修,让他小心提防以备不测,同时对于贝兰得姐妹俩的保护
也更加严密了。

    有一天夜里,罗宾与贝兰得姐妹俩一块儿乘船到河的上游去。
    秋天里的夜空清幽空旷,钻石一般晶莹璀璨的星辰就闪烁在头顶之上。空气清
凉怡人,河水温柔地流淌着。
    罗宾用两只手划动小舟,小舟顺水向前穿梭着。
    月亮仿佛要升起来了,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微薄的光芒闪耀在山的那一边。他们
三个人都沉默不语。
    小船顺水漂流,但河道愈发狭小了,再到后面便是高高屹立的悬崖峭壁,再过
去便是一个大深潭,里面的水纹丝不动。罗宾停下了桨,让小舟随着波涛浮动。
    此时,卡得丽用甜美悦耳的声音唱起了歌谣,那银铃一样的歌儿轻轻地掠过水
面,使罗宾情不自禁地心驰神往。但突然间,他压低了声音说:
    “卡得丽,小声点!”
    卡得丽惊诧地闭口不唱了。
    姐妹二人侧着耳朵倾听,但是什么声响也没有,只听见小船与波浪轻轻撞击的
声音,山水一片沉寂。
    但是,罗宾以他那超乎常人的敏锐感听到了细小的动静,他体味出了空气之中
不安的气息。于是便把小舟的桨撑住石块,想把小船挪离岸边。
    正在这时,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一块大石头从悬崖上坠落下来。
石块与凸出的岩壁相撞击,最终落入深潭中。泥土与小碎石像雨一样坠下来。
    贝兰得与卡得丽连忙掩住双耳,弓下身子避开那些下落物。小舟颤簸得十分厉
害,但还未翻倒。
    罗宾站起身来向上面望去,只见悬崖的森林中有一个头顶大帽子的男子。因为
只凭着细微的星光,所以辨不清那个人的面目,似乎是他俯身趴在上面往下注视了
一会儿,而后起身溜走了。
    罗宾从小舟上跃身飞到石头上,又攀上崖壁。只见郁郁葱葱的森林中穿梭着一
个头顶大帽子的男人,他正拨开树枝往前奔。但是星星的光芒太朦胧模糊了,看上
去仿佛只是一顶帽子在走动。
    罗宾冲上前去,一跃身扑倒在那怪客身上,用力按住了他。对方有意逃遁而奋
力挣脱着,罗宾也就更使劲儿地按住他不松手。他们二人都默默无言,罗宾便用刚
强的胳膊环抱住怪客。俩人都被彼此挤压在石头缝儿里,疼痛地吟叫着,但谁也不
说话。
    罗宾正使劲儿地按住怪人,但突然他觉得怪客的身子渐渐地缩小变细了。真是
太吓人了,罗宾禁不住松开了胳膊,怪客就在他的双手之间挤过岩缝儿逃走了,仿
佛一条光滑无比的鳗鱼。
    “异物……”
    罗宾感到浑身颤栗不止。他已看不清怪客的踪迹了,那人早已跑得人迹不见。
罗宾飞快地返回小舟,告诉姐妹俩说:
    “今天晚上太黑了,我看不清那个家伙的影子。”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划船回去了。因为感觉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大可怕了,他不
愿意开口说话了。
    那天夜里,罗宾躺了两、三个钟头后,起身来到出事的悬崖上。他当天夜里在
与怪客搏斗之处系了一条手绢;但这回一看,那条手绢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
一柄插在老树上的短刀。
    “他在向我下战书吗?”
    他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