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火焰





后面,给自己挖点脂肪带回去。你明白了吗?”
    鲁斯的脸刷地变白了,手里捧着的汉堡包也掉在了地上。突然间,他一点也不饿了。
他以前听别人说过这个人疯了,现在看来那些人说的显然是真的了。
    “我明白了。”在那狰狞的笑脸和那咄咄逼人的独眼前,鲁斯忐忑不安地蹑喏着。
    “很好。”雨鸟说着向他走去。鲁斯暮地闪了开去,但雨乌根本没注意他。他只是
紧紧盯着监视器的屏幕。那是恰莉,她穿着裙子漂亮得像一幅油画。雨鸟以一个情人的
眼光注意到她今天没有编辫子,头发随意地披在脖子和肩膀上。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
上,没有看书,也没有看电视,就像一个正在等公共汽车的女人。
    恰莉。他钦佩地想,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她今天要做什么?雨乌问。
    “没什么。”鲁斯讨好地回答。他几乎有些结巴了,“就是今天下午一点一刻要去
看马。明天我们要用她再做一个实验。”
    “明天,是吗?”
    “是的。”鲁斯才不在乎实验不实验呢。但他想这样也许会让雨鸟高兴。那样的话,
也许他会离开。
    他看上去是很高兴,那可怕的笑容又出现了。
    “她要在一点一刻去马厩,是吗?”
    “是的。”
    “谁跟她一起去呢?因为我正在去圣地亚哥的路上?”
    鲁斯发出一声几乎像女人似的咯咯笑声。他很高兴雨鸟对他的话产生了兴趣。
    “你的朋友,唐·朱尔斯。”
    “他根本不是我朋友。”
    “不,他当然不是。’)鲁斯立刻改了口,“他觉得这命令很滑稽,但因为是卡普
下的命令——”
    “滑稽?他为什么觉得滑稽?”
    “把她带到马厩就离开,让她一个人留在那儿。卡普说马厩的工作人员会看着她的。
但那些人什么都不懂。唐好像认为那就像是——”
    “不管他怎么想,人们不会为他所想的付报酬。不是吗?胖子?”他用力拍了拍鲁
斯的肩膀,那声音就像一声小小的闷雷。
    “不,当然不会。”鲁斯赶紧聪明地赞同道。他现在已冒出了冷汗。
    “再见。”雨鸟说着向门口走去。
    “你走了?”鲁斯听上去大大松了口气。
    雨鸟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回头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记住,我从来都没有到过这儿。”
    “当然,先生,从来没有。”鲁斯慌忙回答道。
    雨鸟点点头,离开了房间。门在他身后关上了。鲁斯呆呆地瞪着那扇门。过了好一
会儿,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他的胳肢窝黏糊糊的,白衬衫极不舒服地贴在身上,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汉堡,擦了擦,又接着吃了起来。那女孩仍旧静静地坐在那里。鲁斯
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雨鸟——不是别人,偏偏是雨鸟——居然能够让这女孩喜欢上他。
    时间终于到了一点一刻。恰莉似乎已等了一辈子。这时,门铃短短地响了一声,唐
·朱尔斯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棒球衫和一条旧牛仔裤。唐冷冷地看着恰莉,显然对她
丝毫不感兴趣。
    “跟我来。”他说。
    恰莉跟着他走了出去。
    那一天,天气凉爽而美好。十二点半,雨乌穿过依旧翠绿的草地,来到低矮的L型马
厩前。马厩漆成暗红色——风干血迹的颜色,而烟囱却是轻快的白色。头顶上,几朵白
云缓缓飘过碧蓝的天空。微风轻抚着他的衬衫。
    假如非选择死亡不可的话,今天是一个好日子。
    他找到马厩负责人的办公室,走了进去,向他出示了自己盖有A等戳印的身份证。
    “什么事;先生?”
    “撤离这个地方。”雨鸟说,“五分钟之内,让所有人都离开这里。”
    马厩负责人没有申辩也没有罗嗦,也许他微微有些变色,但他棕褐色的皮肤掩盖了
这一点:“也包括马吗?”
    “不,只是人。出去,到后面去。”
    雨鸟又穿上了过去的行头——他们在越南战争时有时把这叫做射手服。他的裤兜呈
长方形,又大又深,上面有盖子。这时,他从其中一个口袋中掏出一把大号手枪,随意
地拿在手里,枪口对着地面。马厩负责人那双精明的眼睛看了看它,没有表示任何惊讶。
    “要出什么麻烦事了吗?先生?”
    “也许吧。”雨鸟平静地回答,“我还不能肯定。现在走吧,伙计。”
    “我希望不要伤害到那些马。”负责人说。
    雨鸟笑了。他想,她也会这样希望的,他曾经观察过恰莉和马在一起时她充满柔情
与爱意的眼神。而这个地方,到处都是木料,干草捆,上面还有堆满草料堆的阁楼,四
处贴满“禁止吸烟”的标志,是个极易燃烧的建筑。
    这是一次非常危险的行动。
    不过,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对自己的生命已变得越来越不在意。更危险的处境他也
曾经历过。
    他走到马厩宽大的的双层门边向外望去。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转过身)顺着一
间间马棚向前走去,闻着马匹身上那无比熟悉的香甜气息。
    他一一检查了所有马棚,肯定它们都上了门闩。
    他再次回到马厩的大门边,这次有人向这边走来,是两个人。他们还在鹅塘的那边,
要五分钟才能走到这里。不是卡普和安迪,而是唐·朱尔斯和恰莉。
    “来吧,恰莉。”他温柔地想着,“到我这儿来吧,快来吧。”
    他环顾四周,打量了广下那些阴暗的小阁楼,然后走到梯子——倒不如说是一堆钉
在一起的简易木棍——边,轻巧地爬了上去。
    三分钟之后,恰莉和唐·朱尔斯来到了阴凉。空无一人的马厩。刚一进门,他们停
下了脚步,让眼睛逐渐适应室内的阴暗。
    雨鸟手中是一支经过改造的·357麦格枪。他在上面安上了自己组装的消音器,看上
去就像一只怪异的黑蜘蛛倦伏在枪口上。其实,这并不是个很有效的消音器:要完全消
除一支大号手枪的声音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他万不得已扣动扳机的话,它的作用是非
常有限的。雨鸟真心希望这次根本就没必要使用这支枪;但现在,他双手握着枪,将枪
口向下瞄准了唐。朱尔斯的前胸。
    朱尔斯正仔细地向四周打量着。
    “你现在可以走了。”恰莉说。
    “嗨!”朱尔斯大声喊道,根本没有理会恰莉。雨鸟很了解朱尔斯。他是个有些刻
板的人。他认为只要你逐字逐句按照命令做事,就没人能找你麻烦,也没人能让你出丑。
“嗨,马夫!有人吗?我把这孩子带来了。”
    “你现在可以走了。”恰莉再次说道。但唐·朱尔斯还是没有理会她。
    “跟我来。”他说着抓住恰莉的一只手腕“我们去找人。”
    雨鸟带着少许歉意,准备向唐·朱尔斯开枪了。这对他也许更好些,至少他是由于
执行任务而丧生,并且还没有被烧得赤身露体。
    “我说过你现在可以走了。”恰莉说。这时,朱尔斯突然放开了她的手。不只是放
开,而是猛地甩开了,就像抓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一样。
    雨鸟仔细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朱尔斯已经转过身,怒视着恰莉。他在揉着自己的手腕,但雨乌看不见那儿是否留
下了什么伤痕。
    “你出去吧。”恰莉这次柔和地说。
    朱尔斯把手伸进外套。很明显,他是打算把她押到房子后面去,雨鸟又一次做好了
向他开枪的准备,等枪从他的衣服里一露出来就会有一颗子弹等着他。
    但是枪只掏出一半他就大叫一声,把枪扔在了地上。他向后倒退两步,从那姑娘身
边躲开,眼睛瞪得大大的。
    恰莉稍稍转过身,似乎已对唐·朱尔斯完全丧失了兴趣。L形马厩较长一侧墙壁上有
一个伸出来的水龙头,底下有个水桶,里面装着半桶水。
    蒸气开始从桶里冉冉升起。
    朱尔斯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他仍然惊恐万状地瞪着恰莉。
    “出去,你这个杂种。”她说,“否则我会把你点着烤熟了。”
    约翰·雨鸟在心中暗暗喝彩。
    朱尔斯犹豫不决地站在那儿看着她。他微微侧着头,眼珠不停地来回转动着,看上
去像只老鼠,阴驽而又危险。如果她不得不对他做什么的话,雨鸟愿意帮助她。不过他
希望朱尔斯放聪明点儿。那种能力有时是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的。
    “马上出去。”恰莉说,“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快点儿!我会看着你。快出去!”
    她声音中的狂怒使他终于下了决心。
    “别发火。”他说,“好吧,我走。不过你哪儿也去不了,姑娘。你这样做不会有
好结果的。’”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她前面走过,朝大门走去。
    “我会一直看着你。”恰莉厉声说道,“连头也不要回,你……你这堆臭狗屎。”
    朱尔斯走了出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但雨鸟并没有听清他在嘀咕什么。
    “滚你的吧!”恰莉大声喊着。
    她站在马厩的大门口,背对着雨鸟。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泻下,将她纤小的身子裹
成一个漂亮的剪影。雨鸟心底再次涌起一股浓浓的爱意,几乎令他不能自已。那么,这
就是他们的约会之处了。
    “恰莉。”他温柔地叫道。
    她的身子猛地僵直了,向后踉跄了一步。虽然她没有转过身来,但雨鸟知道她已认
出了他。从她渐渐挺起的双肩,雨鸟能够感觉到那充溢她全身的愤怒。
    “恰莉。”他又叫道,“晦,恰莉。”
    “是你!”他勉强捕捉到她耳语般的细小声音。马厩深处,传来一匹马的轻嘶。
    “是我。”他回答,“恰莉,一直是我。”
    这时,她转过了身,沿着马厩长长的走廊望去。但她什么也没看到。他躲在阴暗的
第二个阁楼里,趴在草堆后面,正好在她的视线之外。
    “你在哪儿?”她愤怒地问,“你骗了我!是你把我们抓到这里的!爸爸说那时是
你领人到爷爷的营地去的!”她不由自主地把手举到咽喉处被飞缥射中的地方,“你在
哪儿?……
    啊;恰莉,你真的想知道吗?
    又传来一匹马的嘶鸣。这次已不再是感觉舒适时的那种轻嘶,而是突然被恐惧攫住
时的叫声)接着,另一匹马也叫了起来。一匹纯种马暴躁地踢着它紧锁的厩门,发出沉
重的膨膨声。
    “你在哪儿?”她再一次尖声叫道。雨鸟突然感到气温开始升高。就在他下面,一
匹马一一可能是天师——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妇人在尖叫。
    门铃短促(刺耳地响了起来)卡普顿·霍林斯特迈进了安迪位于北边那所房子地下
室的房间。他已经不是一年前的那个他了。那个人虽然已上了岁数,但是坚韧。攫铄而
精明;那个人拥有一张你在十一月黎明前的黑暗中所希望见到的脸;那个人总是信心十
足地握着一支短枪。而现在这个人走起路来步履瞒珊,神情恍惚。一年前深铁灰色的头
发几乎全白了。他的双唇微张,不住地抽动。但变化最大的是他的眼睛,它们看上去一
片茫然,充满困惑,甚至有些孩子似的天真;只有当他向两边投去飞快的一瞥时,这种
表情才会暂时被惊疑和恐惧所代替。他的双臂绵软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手指下意识地
抽动着。回波效应已进一步恶化为反弹效应,无休止地折磨着他的大脑,几乎使他发疯。
    安迪·麦克吉站起身将他迎进屋里。今天,他穿的是伊塔特工在纽约第三大道上开
车追捕他和恰莉那天所穿的衣服。现在,那件灯心绒甲克的左肩已经开线,棕色斜纹裤
也已经掉了色,臀部磨得发亮。
    这一段时间的等待对他来说很有好处。这使他终于能够以平静的心情面对所有的一
切。这并不是说他理解了他们,不是的。
    他知道他永远也不能理解他们;即使他和恰莉能把这些家伙痛打一顿之后逃之夭夭,
他也不可能理解他们。他的性格当中没有任何致命的缺点可以使他“有兴”饱尝这次痛
苦的遭遇。他也没有什么大罪需要让他的女儿来赎。需要两百块钱或是参加严格控制下
的实验并不是什么错误,就像企盼自由并没有错一样。“如果我能摆脱这一切/他想到,
“我要告诉人们:管好你们的子女,管好你们的小宝贝吧,把他们教育好。他们总是说
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有时候他们确实知道,但大多数时候情况并非如此。”
    但现实终归是现实,难道不是吗?他们出了钱,总得得到点儿什么。但这并不能让
安迪对那些做出这种事的人们产生丝毫的理解或原谅。为了求得内心的平静,他只能将
满腔怒火发泄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