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事务所
他走到一位邻居旁边,这位邻居是一名老太婆,体格肥壮,说话声音嘹亮。
他小声对老太婆说说,背后那个奇怪的家伙跟着他走过了大半个小区,可能是个坏蛋。
☆、忍无可忍
老男人终于走到了人多的地方,站在几位老娘们当中,把自己遇到的麻烦事讲给一位邻居听。
没想到这老太婆的反应有些出乎预料,在对着他所指方向看了一会儿之后,说那里什么都没有。
他大吃一惊,那个追踪者明明还在,脑袋低垂,头顶正对着这边,怎么老太婆会看到?
老太婆把嘴凑近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他可能是见鬼了,赶紧回家去,钻到□□躺着,用棉被捂住脑袋,只要别闷死自己就行,坚持到天亮之后,估计也就没事了。
他急匆匆小跑回到家里,把门关严,打开了所有的电灯,然后到家里供的财神像面前上香,到另一个房间里的观音像面前上香,然后摸出十字架和红太阳像章,左右手各拿一样,就这么跳到□□躺下,钻进棉被里。
我听到这里差点笑出声来,就这样也能叫无神论者?我X。
老男人钻进棉被仅过了几分钟,床外就有了动静。
那个垂头丧气的家伙不知怎么弄的,居然进来了,就站在床前四米开外,背靠墙壁,仍旧低着脑袋。
老男人小心翼翼地掀起棉被一角,偷偷看出去,正好看到了怪东西的头顶,他被吓得不浅,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嘴里念叨着南无阿弥陀佛。
念了一会儿之后,他鼓足勇气,再次掀起被子一角,打算看看那只怪东西到底还在不在。
这一回什么都没看到,房间里空空如也,一切正常。
他担心这是怪东西的圈套,只等他下床,然后从某个地方跳出来,咬他或者用尖锐的大爪子抓他,于是他决定就这么躺在□□,坚持到天亮。
过了一会儿,由于太疲惫,他竟然睡着了。
半夜醒来,尿急得厉害,几乎到了忍无可忍的境地,他不想尿床,因为洗床单太麻烦,于是只好下床。
房间里也没有什么情况,一路走到卫生间里均很正常。
正当他如释重负地嘘嘘时,脖子后面突然感觉到一丝凉气吹来,感觉阴森森的,就像某种未知生物站在后面故意捣乱。
☆、决不回头
老男人凌晨三时因为内急而不得不离开了温暖和安全的床,来到卫生间内。
嘘嘘到达中段,正是感觉最痛快的时候,一件令他毛骨悚然的事出现了。
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一些冰凉的风直愣愣地吹到他的脖子后部。
因为受到干扰,他的尿不再笔直地冲入马桶内,而是撒到了地板上,撒到了马桶边缘,溅到了他自己的腿上和脚上。
他不敢回头,也无法立即停止嘘嘘,因为年纪老了,不是想停就能够停下来,有些肌肉已经不怎么听使唤了。
就在上星期,他嗑了一粒伟哥之后,成功地在风月街放纵了一把,当时感觉没什么不妥,甚至还有一点点成就感,付钱给那位小妹妹的时候得到表扬,夸他老当益壮,事后腰疼了两天,接下来的几个夜里还尿了床,但是他对此并不后悔,能够办成这样的事说明他还没老得成为废物,至少也是人老心不老,然而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老了,已经到了怕死的境地,而以前是不怎么怕的。
他听人说,夜间如果感觉到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千万别回头看,否则的话多半会被吓晕或者吓死。
所以他决定无论如何决不回头。
而凉气仍在不停地吹过来,就像一只专吹出寒气的电吹风那样,他浑身上下全是鸡皮疙瘩,难受得要命,简直想往前冲几步,从窗口跳下去,把自己摔死算了。
然而自杀同样需要足够的勇气,而他缺乏的就是这个。
思忖再三,他决定倒退着出去,一路倒退着回到大□□,钻回棉被里。
这事想着挺容易,做起来却有些难度,刚退出卫生间,他的左脚就绊到了右脚,导致一次剧烈的摔倒。
许多老年人都由于不慎跌倒而送命,这事他当然也很清楚,如果是往日的话,他一定会按照别人教导的那样做,在地上躺一会儿,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再慢慢尝试站起来,然而此时没空休息,必须赶紧回到□□,在棉被和床的保护下度过这个老也不肯结束的可恶夜晚。
他奋力爬起来,继续后退。
由于慌乱和紧张,他在熟悉的家中居然撞到了墙壁上,弄得屁股很痛。
☆、破碎的面孔
老男人打算决不回头,就这么倒退着回去,在摔倒两次又爬起来之后,他距离床已经很近,如果年青三十岁的话,他肯定会一跃而起,就像跳高选手超过竿子那样干,直接蹦回到□□去。
然而他已经没有这么做的能力,因为他老了,再过几个月就六十二岁啦。
他已经意识到,那些财神陶像和十字架还有红太阳像章并不能提供什么有效保护,因为怪东西已经进入了房间,并且在他身后活动。
他仍然不敢回头,因为怕看到一张破碎而狰狞的面孔。
但是他没想到,那东西竟然会绕过来,出现在他面前,就在他即将挨到床的时候。
这是一张极端扭曲的面孔,一只眼球拖在眼眶外面,摇摇晃晃,脸色呈灰白,微微有些发青,头发乱糟糟的,脑袋上明显可以看到许多伤口,这些伤口当中涌出的液体把头发粘接到一起,形成一团一团的,看上去就像非洲女子当中很流行的那种发式,嘴咧开,牙齿七零八落,有些彻底掉了,有些齐中部折断,有些还保持完好,舌头呈紫色,上嘴唇有一处豁口,像是兔子的三瓣嘴。
他被吓得惨叫一声,然后仰天便倒,不省人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醒过来了,非常糟糕的是,此时天还未亮,虽然远处有公鸡打鸣的声音,但那个说明不了什么,现在的鸡好像喜欢乱叫,不分时间段,大概是自知命不长久的缘故。
他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脸正对着天花板上的灯,而那张狰狞恐怖的面孔高高在上,往下看着他,咧开的大嘴里流出褐色的粘稠液体,挂在颧骨上的眼球瞳孔正对着他,另一只完好的眼球同样在盯着他看。
室内的气温不可思议的低,像是空调开足了冷气并且一直在保持运转那样,呼吸时候能够看到淡淡的白色雾气。
他再次尖厉地惨叫,然而这一回很不幸,他没有能够晕过去,而是保持着清醒。
怪东西伸出两只破烂不堪的手,这些手上的指头残缺不全,有些断了,有些还保持完好,有些骨头碎了,像死掉的章鱼的腕足那样垂下来。
他大声喊:“你是谁?我招你还是惹你啦?”
怪东西慢慢点头,伸出烂糟糟的右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他感觉到一阵冰凉,就像一条冰冻带鱼从面部划过那样。
☆、尘封记忆
与一只面目破碎的丑陋怪物面对面是非常痛苦的事,尤其是当老男人想起了几十年前的往事之后,就更加的痛苦不堪。
尘封多年的记忆莫名其妙地被唤醒,他想起了位于上方的这张脸曾经属于谁。
那是四十多年前,他还是一名中学生,和其它同龄人一样容易冲动,容易被某种听起来很动人其实很荒谬的口号感染,颇有几分癫狂的味道,就是这样的状态下,他和其它年纪相仿的人一起干了许多后来想起觉得很莫名其妙的事。
那些中学生在一种怪异的疯狂状态中打人,打过老师,揍过邻居,修理过许多陌生人和熟悉的人,还有其它一些很离谱的事,他们砸烂了破旧的庙宇,强迫和尚和尼姑还俗,放火烧了道观,赶走了道士,到了后来,再没有庙和道观可供破坏,他们就把本市几位著名的坏分子家的祖坟挖开,将死掉几十年甚至超过百年的尸体挖出来,拆散了扔到太阳底下,最后放火烧成灰。
在一户坏分子家里,他和其它人遇到了一点麻烦,在殴打过坏分子家中仅有的两位成年男性之后,他们把一些古画和瓷器砸烂了,还把几件搜出来的玉石器皿摔烂,这家人全都跪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地,仿佛正在被毁坏的东西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破坏活动进行得差不多了,再也找不到什么属于四旧类型的玩艺儿,这伙中学生当中不知是谁突发奇想,说要给三位女性坏分子剃头。
于是他们拿起了大剪刀。
就像在玩某种游戏一样,他们当中的谁想上前露一手,就拿起剪刀胡乱在坏分子头上剪,半个钟头过后,地上全是零碎的头发,跪在地上的坏分子们脑袋上显得很可笑也很怪异,有些位置露出了头皮,有些却还留着头发,就像患了某种怪病一样。
意外的发生与一只猫有关,当时的他看到屋子里躲着一只猫,就把它拎出来,打算摔到地上然后踩死。
少年的他认为,坏分子家的猫肯定也很坏,就算能够抓到老鼠也不会是什么好猫,应当像那些陶器和字画一样彻底弄坏。
他把猫装到一只布袋子里,放在地上,抬起脚打算踩下去,这时坏分子当中的一名女孩突然跳起来,扑向他,嘴里发出怪异的叫喊,仿佛发狂一样,用尖锐的指甲抓伤了他的脸。
☆、失控
老男人在少年时代是很爱美的,每天早晨都会认真刷牙和洗脸,有空闲的时候还会用一只铁夹子清理下巴上刚长出的新生胡须。
当时他的脸被坏分子女孩抓破之后,勃然大怒,觉得代表正义一方的尊严受到严重侵犯,必须以牙还牙,并且加倍偿还,这样才能够找回场子,维护组织的颜面。
起初他只是本能地还击,在短暂的纠缠和厮打之后,他占据上风,成功地把女孩打倒在地,然后踢了几脚。
脚尖接触到女孩身体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虚幻而缥缈的□□,以及一些亢奋,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瞬间,他的小鸟迅速进入立直状态,过分的坚硬,就像要炸裂开。
此事过后的许多年里,每当回忆起鞋子与女孩身体发生剧烈撞击时体验到的那种奇妙的柔软感觉,他就会很兴奋,有很多次与女人亲热的时候,他非常非常想踢对方几脚,就像从前做过的那样,但是心底明白这样的愿望不可能得到满足,还会招来巨大的麻烦,毕竟时代不同了,处境也完全变了,打人已经是犯罪行为,这样的想法只能埋藏在心底,再也没有实践的机会。
其它几位中学生也冲过来,跟着他一起踢打女孩,跪在地上的坏分子见到此情形再也沉不住气,全都双膝跪地爬过来,抱着学生们的腿,或者挡在女孩身前,试图用身体阻挡那些有力的拳头和鞋子。
参与过街头集体斗殴的人往往有这样的经验,本来不怎么想动手的,但是看到有人毫无抵抗力地躺着或是跪着,或者由于身体的痛苦在地上滚来滚去,这样的情况常常会激发起强烈的攻击欲望,好像不动手就有些对不起自己一样。
眼前的这一幕与上述的事或多或少也有些相似之处,于是这伙中学生被坏分子们的行动彻底激怒了,行为朝着彻底失控的方向滑去。
他们不再满足于徒手殴打,而是动用了身边的一些东西,板凳,椅子,板砖,皮带,这些全都用上了。
当他们终于停止打击行动,坏分子们已经全部倒在血泊当中,其中那位女孩的状况最惨,脑袋上出现了多处伤口,面孔青紫,曾经漂亮的脸已经血肉模糊,衣服被撕开,露出了稚嫩但是美丽的胸部,皮肤细腻而光滑,与泼撒上去的鲜血配合在一起,组成一幅凄厉的画面。
☆、疯狂状态
莫名其妙的怒火让四十几年前的他陷入某种奇怪的疯狂状态,明明知道女孩已经断气了,却仍然无法平静下来,在短暂的喘息过后,少年的他再次举起了手里的板砖,一下又一下砸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孩。
这样做的时候,他依旧处于那种怪异的亢奋状态,如果周围没有其它人,仅仅只是他和地上正在死去的女孩,他很可能会扔掉手里的板砖,用其它的方式来继续对女孩的攻击。
那时候的板砖质量远远超过现在,更坚硬并且不容易碎裂,女孩被砸得裂开的头颅充分证实了这一点。
直到其它几位首先恢复冷静的人拉住了他的胳膊,这种怪诞和疯狂的行为才宣告停止。
此时女孩已经成为一具真正的尸体,曾经鲜亮的皮肤正在变得灰暗,生命力迅速逝去。
这伙人冷静下来之后经过简单的商讨,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把这种事干到底,将全体坏分子处决,然后将尸体拖出去,堆放到指定地点,就像其它一些性质相似的组织曾经做过的那样。
此后的漫长岁月里,没有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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