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事务所
她轻轻拍打我的肩膀和背,就像慈母对待孩子那样,然后慢慢起身。
她的手仍旧停留在我头顶,深沉无边的双眸中闪烁着笑意,用梦幻一般语调轻声问:“做可怕的梦了台下?”
我:“嗯,梦到了很糟糕的东西,一具恐怖的干尸,它扑过来,想咬我,吃我的肉。”
她:“梦醒了,就没事了,现在是不是觉得很轻松?”
我:“是啊,感觉挺好。”
她:“估计不会有事了,你到旁边的房间里睡吧,好好休息,明天还要工作呢。”
我:“还是在这里吧。”
没能说出口的话是——这里距离你更近。
我希望能够永远守候着她,就算一辈子在躺椅里睡觉都愿意。
有了她的安慰和抚爱,噩梦不再可怕,而是变成了某种有趣的东西。
她:“我要回□□睡去了,你也睡吧。”
我:“不睡了,我得保持清醒状态,以防万一。”
她:“生死由命,不必强求,如果命中注定我们要死掉,那也没办法,想开一些,不必太紧张。”
我点头,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抓着她睡衣的侧边没有松开。
她走回床边,躺下,拉起棉被盖严美丽的身体,昂起头朝我笑了笑。
☆、禁忌
东方小梦回到□□,很快进入睡眠状态,夜深人静,我能够听到她和珍珍平稳而缓慢的呼吸声。
此时是凌晨三时。
睡意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慢慢站起来,注意避免弄出任何声音。
得检查一下防御布置,看有没有变化。
一切都很正常,贴好的灵符没有移动位置,没有脱落。
按照幽冥事务所提供的教材当中所述,这样的布置能够阻挡住普通邪秽之物入侵,但是现在的朱八到达什么程度,我搞不清楚。
窗外有些阴魂飘浮在空中,用愁苦的眼神透过玻璃看进来,感觉有些凄惨。
我走近一些,仔细观看,在一群鬼当中看到了三位摔死的保镖,他们的模样很惨,面目全非,身体严重扭曲变形,脑袋破裂。
我没有理睬他们,而是继续查看,寻找可能存在的漏洞和疏忽之处。
然后我进入卫生间,打算排泄一下。
事毕洗手的时候,我抬起头看了看镜子,发觉自己的影像有些走样,眼睛像是变小了许多,而嘴却挺大,牙齿尖锐,舌头颜色泛黑。
这当然不是真的。
对于普通人而言,凌晨两点以后最好别照镜子,如果这么做了,可能会看到一些诡异的东西,甚至可能会招来邪秽之物。
在另一个世界里,有许多智慧个体等待着入侵某个人体的机会,而凌晨照镜子就可能提供这样的机会。
有些人被另一个世界的东西入侵之后没有任何感觉,一切如常,但是不良后果却可能在将来慢慢显现,邪秽之物会在宿主体内慢慢成长、壮大,最终夺取控制权,或者吸光宿主的元气,导致死亡。
我是阴阳师,并不在乎这个禁忌。
镜中的影像发生了变形,这事象征着某种不良预兆,我需要小心应对。
我离开卫生间,回到客厅内,从口袋里摸出剪刀,拿起茶几上的一切时装杂志,打算就地取材,制造几个纸人出来,加强一下防御。
我把封面上美丽性感的泳装女子完整地剪下来,然后开始作法,为了加强对这只造物的控制,我用针尖刺破了手指,挤了一点点血涂抹上去。
念完咒语之后,一个一米二左右高的袖珍美女出现在地板上。
☆、纸人
说这只造物是美女未免有些牵强,它的正面看着尚可,保留了封面上那些色彩鲜明的部分,但是无法细看,在她身体边缘地带还沾着一些明显是没剪好而留下的毛边纸片,这是由于我使用剪刀的水准太差劲而至,它的背部则更加惨不忍睹,全是一串串广告词和乱糟糟的图案,有一只马桶,还有一只黑乎乎的非洲美腿,还有半件衣服,一只巨大的牙刷。
轮廓尚可的屁股上有一只烤鸭,大腿上则写着‘不是所有的牛奶都能够把人喝得进医院’,小腿上写着‘预防艾滋,人人有责’。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为了避免弄醒躺在里面的母女俩,我只能捂着嘴。
纸人大概是想取悦我,在客厅里走起了猫步,可笑的小屁股扭来扭去,表情保持着封面女郎特有的冷峻,一会儿手叉腰,一会高举双臂跳舞。
看来这只纸人继承了一点点原型的气质和风格。
我回忆了一下教科书当中的内容以及小婉的教导,才想起要如何指使它帮忙做事。
“别跳了,站着听我的命令。”我严肃地说。
纸人嘟起漂亮的红唇,站到我面前,看上去像是很温顺很听话的样子。
“给你的任务是这样,巡视所有的窗户,看到危险的东西出现,立即大声示警,同时扑上去与对方战斗。”我说。
纸人表情显得有些困惑,犹豫片刻之后慢吞吞地说:“我不知道怎么跟人打斗,没经验。”
我愕然愣住,弄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按理说,纸人会听从制造者的任何命令,不会怀疑也不会犹豫。
我只好问:“你会做什么?”
纸人眼波流转,一副千娇百媚的表情,语调温柔而甜腻:“人家最擅长做的事就是伺候男人啦。”
我差点从沙发里掉下来。
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会弄出这样一只奇怪的造物?
我只好降低要求,小声说:“你不擅长打架也没关系,在窗口巡视的时候,看到什么来势汹汹的东西,你就大声喊我。”
纸人:“帮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我有什么好处?”
我:“没好处,你是我制作出来的,就应当为我做事,不可以讨价还价。”
☆、宝贵的时光
我面对这只不听指挥的造物,一时不知怎么弄才好。
如果小婉和汤姆看到这样的情形,肯定会嘲笑我。
纸人转悠了半圈,东看西看,然后转过头来,向我要一只烟。
太荒谬了,它是纸人,应该天生畏惧火和闪烁着火光的东西,怎么会想抽烟呢?
我冷冷地说:“我不抽烟,没办法给你。”
纸人:“有酒吗?我想喝一杯。”
我冷静地分析了一下,这位纸人的表现显然和它的原型有关,它继承了原型的个性和喜好,所以成了这副德行。
我不禁想,如果从这本杂志里剪下一幅猛男画像,然后施术做成纸人,会不会好一些。
眼前的纸女看到我不理睬它,有些气恼,转悠了几圈之后,弯下腰,把布满广告词的屁股对着我晃动,同时还用诱人的腔调说:“来啊,发克米。”
我沮丧地说:“你的生命只能维持两到三个钟头,请抓紧时间认真工作,别浪费了宝贵的时光。”
纸女的语气当中流露出诧异:“怎么?我才能活两三个钟头?切,你怎么搞的?太可恶了,居然让我这样性感迷人的小甜心只有几个小时寿命,赶紧想办法让我万寿无疆,否则的话就不陪你睡觉。”
“你是纸人,说话之前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就是来做奴隶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决定强硬一点。
大概是我的态度起了作用,纸女的表情变了,由先前的愤慨转为谄媚,语调显得很温柔:“我的主人,想办法让人家多活些日子好不好?我可以好好侍候你,为你洗衣叠被,在你疲倦的时候,为你唱一首婉转动听的歌谣,在你冲动的时候,为你吹箫或者做其它任何事情。”
我没有理睬纸女,而是低下头,拿起了剪刀,找到杂志里一幅健美猛男的画像,打算剪下来做一个真正的斗士兼死士。
纸女用祈求的语调可怜兮兮地说:“我听你的,去窗户旁边巡视,待会完成任务之后,你要让我多活几年啊。”
我平静地告之:“纸人的寿命就只能这么长,如果点火把你烧掉的话,你去了地府之后倒是可以活几年,在这里不行。”
纸女绝望了,躺到地上滚来滚去,哇哇大哭,却不见眼泪流出。
☆、拒绝服从
我并不担心珍珍和小梦会被吵醒,因为她们听不到纸女说话,只能听到我说话,我注意控制音量就没问题。
纸女在地上耍赖似的滚了一会儿之后,看到没人理睬,慢慢悠悠爬起来,若无其事地回到我面前,笑嘻嘻地问:“我的主人,你在做什么?”
我平静地回答:“再剪一个纸人,然后让它帮忙守卫这套房间,抵御可怕的来犯之敌。”
纸女:“要不要我帮你按摩脚丫?”
我:“不必,你的任务是去看着窗户和门,发现什么东西想要硬闯进来就大声通知我。”
纸女:“那种粗活太没技术含量了,完全不适合我这样貌美如花的小萝莉,你应当制作几个士兵或者□□去守着窗子。”
“我倒也想这么做,可是杂志里没有□□和士兵,全是俊男美女和宠物。”
交谈的同时,健美猛男已经完整剪下来,我开始施术,并且挤出一小滴血涂抹到猛男画像上面。
一位袖珍型的猛男出现在地板上,它大约一点三米高,肌肉发达,轮廓清晰,皮肤呈古铜色,闪闪发亮,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小小的短裤。
猛男的背后同样惨不忍睹,全是一些密密麻麻的字,是一篇关于如何制作川味火锅的文章,在它的屁股上可以看半边热气腾腾的火锅,锅里的肉丸和鱼头还有红辣椒清晰可见。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我很没面子,猛男跟纸女一样拒绝服从我的命令,不肯到窗户前充当哨兵角色,并且对我的能力表示怀疑。
猛男说:“哥们,你凭什么说我是你创造出来的,你是神仙吗?是上帝吗?都不是吧,我瞅着你也就跟我家的厨师模样差不多,别吹了,你说什么我都不相信,别指望我会帮你做任何事,你不就是个子高一点吗?个子高很了不起吗?有本事去NBA赚大钱去,就会在这里对着我瞎嚷嚷,一看就是个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纸女在一边帮腔:“对,看着他一点也不像仙风道骨的法师,跟大街上卖水果的小贩差不多,咱们别理睬他,到那边诉衷肠去。”
我满脸沮丧,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打算把这两只不懂得感激和服从的小混蛋付之一炬。
☆、及时行乐
由于这只打火机是一元钱买来的,质量不怎么好,所以打了几下都没能弄出火焰,稍后终于成功地看见了小小的火苗,一抬头,却发现两只纸人都不见了。
它们到了阳台上,然后转手关上了玻璃拉门,就这么在狭小的地方开始胡天胡地乱来。
我不禁怀疑,纸女的原型和猛男的原型本来就相识,所以现在两只造物一见面就抛开一切,及时行乐。
由于好奇,我走到阳台边缘,隔着玻璃观看这一对的行为,因为我很想知道,两只纸人怎么亲热。
看上去它们就像两个普通人那样,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不时还亲吻几下,弄出纸张摩擦和折叠时特有的那种咔嚓声。
纸女说:“我们的生命是非常短促的,得抓紧时间好好享受,等不到天亮,咱俩就会失去生命力,变回一张被剪下来的纸片。”
纸猛男换了一个姿势,大声说:“难道真是那家伙创造了我们俩?我不怎么相信。”
纸女:“先前他说我是他制造出来的,我也不怎么相信,可是后来我看到他在杂志里把你的图片剪下来,然后念咒语,小小的纸片就变成你了,这时我才明白,他说得没错,于是我就想,咱俩只能活两到三个钟头了,临完蛋之前,应当好好亲热几次。”
纸猛男又换了一个姿势,转到了纸女的后方,继续猛烈地冲击它,弄出更响亮的声音,令人担忧它们会不会把自己撕碎。
纸女发出愉快的呻吟和低笑,显得很幸福的样子。
我长叹一声,决定不再憎恶它们,而是采取听之任之的态度,由得它们去吧。
对它们而言,生命是非常短促的,及时行乐也没什么错。
我正待转身离开,却发现白珍珍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走了出来,身穿睡衣,长发披散在肩膀上,红唇皓齿,笑容灿烂。
“你怎么起来了?”我小声问。
“外面这么吵,我睡不着。”珍珍说。
“你能听到它们说话?”我满腔惊讶地问。
珍珍点头:“当然能,一字不漏地全听到了,它们声音这么响亮,想听不到都难,倒是你说话太小声,我听得不是很清楚。”
☆、大干快上
我惊讶地问白珍珍,为什么能够听到纸人的言语。
按说这是不可能的事,她并非巫婆,没有经过相关的培训,没有修炼和学习过任何茅山术。
珍珍:“我就是能听到,为什么这样,我也不知。”
我:“?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