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事务所
我用鹰一般的眼睛四处搜寻,却没看到契娜的踪迹,也没发现哪里有鬼。
谁这么厉害,居然能够在我身边把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偷走,这种事太荒谬了。
我忍不住大声吼:“别躲躲藏藏,有什么事出来面对面谈。”
一只青灰色的手缓缓从地砖上升起,谁都能够确定,这是一只鬼手。
何大壮尖叫一声,缩到我后面,用脑袋顶着我的背部。
鬼手慢慢竖起了中指,摇晃了几下,然后慢慢缩回去。
我忍住怒火,没有用加持过符咒的桃木剑把这只鬼爪子削下来。
何大壮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大师,那只东西还在吗?”
我:“已经缩回去了。”
我没有告诉他,现在地板上又升起了一只鬼脑袋,系女性,满脸皱纹,眼睛里正在流血,舌头拖出口腔两寸多长。
何大壮小心翼翼挺直了身板,越过我的肩膀往前面看,然后又发出一声尖叫:“哇——!有鬼!”
我沮丧地说:“请保持镇静,你越怕,鬼就越来劲,而且鬼并不喜欢看到人们被吓得惊恐万状的样子,鬼也有自尊,希望有人赞扬她的美丽和高尚鬼品,而不是一看到她们就哇哇大叫着跑掉。”
何大壮:“从现在开始,我把眼睛闭上,再也不睁开了,你就当我是盲人吧。”
☆、人在江湖,安全第一
我能够理解何大壮的心情,现在他一定对我的能力有严重的怀疑,因为我没能够找到契娜,到目前为止没有消灭任何一只鬼。
很多人都看过林正英主演的灵异片,由此觉得,阴阳师或者法师就是应该像英叔那样,不屈不挠地与各种恶鬼和妖魔展开斗争,并且夺取最终胜利。
我也很想像英叔那样搞得很漂亮,很好看,很酷并且很拉风,但是,现实与电影是有很大区别的。
看到某只很讨厌的鬼,大家会觉得,我身为阴阳师,只要把这只鬼弄得魂飞魄散,不就万事大吉了,可是大家想过没有,做我这一行有许多顾虑和限制,并不能为所欲为。
在决定消灭某只鬼以前,我必须得考虑,那只鬼背后有没有厉害的组织充当靠山?有没有一帮难缠的鬼兄鬼姐?有没有庞大的鬼家族?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只鬼和地府公差有没有关系?
还需要考虑的是冥冥之中的未知力量,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就是这么个道理,凡事不可太过分,否则的话,会遭天谴的。
一般情况下,如果有得选择,我和其它阴阳师一般不会消灭某只鬼,除非遇上十恶不赦免之徒,实在可杀的那种。
这幢大厦里有几百只不怎么守规矩的鬼,我不可能把她们一网打尽,估计就算幽冥事务所的全体阴阳师一起出动恐怕也不太可能做到,因为鬼魂是很擅长藏匿的,如果一只鬼想逃,并且逃走之后不再回来,追捕这样一只鬼是很困难的事。
如果大量动用灭灵符和镇魂符,还有玄天符,以及用来对付恶鬼的秘制圣水,那么把这里的几百只鬼打得落荒而逃完全可能,但是在摸清楚敌情之前,我不能这么做。
当然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就算我动用所有对付鬼的手段,不惜大开杀戒,但是也不见得就能够获胜,也许这些鬼当中隐藏着几位特别厉害的角色,就像当年汤姆遇上的那种,如果这样,完蛋的就是我。
人在江湖,安全第一,这是我的信条之一。
首先还是得寻机与对方的老大谈判,适当的时候也要展示实力,否则的话,对方会由于看轻我而不肯露面。
☆、千万别睁开眼睛
稍一走神,地板上出现了更多的手臂,形成了一片手的森林。
这情形怎么说呢,看着挺恶心,尤其这些手全都不怎么健康,要么很瘦,露出骨头的形状,细如竹竿,要么就浮肿得跟优质莲耦似的。
这些手没有保持静止状态,而是不停地动来动去,就像做出各种复杂的手势,有些竖中指,有些像是在玩石头剪刀布,有些竖起食指,就像比赛结束的刘翔,有些食指和中指合在一起前伸,比划出仙人指路的剑诀。
粗略估计一下,大概有四十到五十只手臂,很壮观,这样的景象不是常常能够欣赏到。
我不得不承认,何大壮闭上眼睛是很聪明的选择,此时他如果看到这样的情形,很可能会晕倒。
而我决不可能背着像他这样沉重的一大只进行战斗,会被累死的,如果他晕倒了,我只能让他躺在地上好好休息,并祝他好运。
然后有一只头颅从走廊的另一端朝我飞过来,这只头有很长的头发,披散开来,与血污混合在一起,看上去有些诡异。
我本来地一闪身,让头颅掉下去,落到地板上,穿透了几只手,也可以说是被几只手穿透。
何大壮仍旧闭着眼睛,喃喃问:“发生什么事了?好像有东西扔过来的样子。”
我:“没什么,你继续闭着眼睛,千万别睁开。”
话说出口,我猛然意识到,这一下他肯定管不住自己强烈的好奇心,会睁开眼睛看,然后,被吓得哇哇大叫或者晕过去。
管他呢,先看看头颅再说。
我用脚轻轻拨开了散开的头发,让脸露出来,不是契娜,这一发现让我感觉轻松了许多。
雇主如果在我的工作过程当中死掉,对于我的形象和名誉多少有不利影响,这样的事先前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我得小心些,别毁了本来就不怎么样的名声。
这是一位陌生的女子,年纪不算大,可能在二十五到四十岁之间,已经死掉了几天,看上去像是在冰箱里保存过,皮肤上有不规则分布的青紫尸斑。
朝我扔头颅,这样的恶劣行径过后,此事已经无法善了,必须给这些坏鬼鬼一点颜色看看,否则的话,她们大概认为我很容易欺侮。
☆、手下留情
一切如我所料,何大壮悄悄睁开了眼睛,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然后晕过去。
我又拍了一张驱邪符在他胸前,这张符可以提供至少一个月的护卫,算得上仁至义尽。
现在,我没有可以利用的挡箭牌以及后备祭品,只能靠自己了。
那只曾经附到契娜体内的小鬼再次出现,枯瘦的小爪子指向我,大声说:“这个邪恶的法师企图非礼我,强暴我,还说要非礼所有我的认识的女鬼。”
另一只白发苍苍的老女鬼从墙壁当中钻出来,慢慢悠悠地说:“就让他把想做的事做完之后再杀掉,大家说好不好?”
小鬼:“一点也不好,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被他占大便宜了。”
老女鬼:“这事也说不上谁占了谁的便宜,也许是我们比较划算。”
我试图解释:“我对你没有丝毫兴趣,小瘦鬼,快叫你们老大出来跟我谈判。”
地上的爪子几乎全都竖起了中指,形成一片奇怪的小树林一样的玩艺儿。
小女鬼说:“臭法师,你赶紧自杀,来做我们的奴隶,侍候得我高兴的话,可以让你舔我的脚丫。”
然后她整个从地板里钻出来,抬起了一只左脚,她没有穿鞋,脚丫黑乎乎的,沾满了泥污,脚指甲很长并且开裂,总之,是一只非常丑陋的脚,估计生前半年都不一定洗一次。
面对这样的情形,我无法再保持冷静,怒火开始升腾。
面对地板上一只只青紫或者苍白的爪子,我大声宣布:“是你们逼我这样做的,不要后悔。”
许多只鬼脑袋伸出来,其中有几只小鬼齐声叫喊:“我们才不怕,尽管放马过来,看你有什么招。”
我扔出一叠镇魂符,中间还夹杂着几个掌心雷,由于很生气的缘故,这些掌心雷比我平时训练的时候更大也更圆,光芒更盛,很显然,威力也会更强一些。
一阵噼啪声响过之后,走廊内充满了烟雾,许多只鬼爪变成残缺不全,还有一些正在溶化。
痛苦的哀嚎响彻整幢大厦。
她们很难受,这一点可以肯定。
我手下留情,没有使用灭灵符,否则的话,已经死掉一大片了。
☆、被穿越
烟雾散尽之后,众鬼消失无踪,只留下空气当中的腥臭。
已经展示过实力,现在该是表示友好的时候了。
我大声说:“我是幽冥事务所的十三号阴阳师,接受顾客委托到这里调查和处理最近屡屡发生的灵异事件,请这幢大厦的鬼老大出来谈话。”
没有反应。
等待了几分钟过后,我再次大声重复这句话。
走廊内一片寂静。
我慢慢往前走,心里直犯嘀咕,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鬼和其它地方的同类不太一样。
一般情况下,当地的游魂对于阴阳师或者法师态度都比较友善,因为双方都有其群体,行为都受到一些限制,相互合作对于提高生活质量以及获取利益大有好处。
但是这里的鬼却很不对劲,一副软硬不吃的态度,令人无可奈何。
一路来到楼梯口,我坐到台阶上,决定喘口气,想一想接下来要怎么弄才好。
感觉鼻子有些痒痒,于是我连续打了两个喷嚏,就像是经过某种震动的缘故,就在我制造出剧烈声响的同时,周边的环境发生了一些奇异的变化。
光线突然变暗了,仿佛黑夜在瞬间降临,走廊和楼梯还有冰凉的墙壁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广阔的田野和稀疏的小树,还有几幢低矮的瓦顶平房。
我站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有几种可能性,一,我被这些鬼作法送到了另一个空间内。
二,我眼前所见皆是幻像,并非真实存在,如果一不留神的话,可能会从窗口跌落到楼下,就像当年汤姆那样,摔成重伤或者一命呜呼。
三,众鬼改变了时间体系,让我回到了从前。如果这样的话,我则落到了最麻烦最糟糕的境地,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够回去,而且很要命的是,我没有户口本,没有劳动关系,没有组织罩着,若是回到了三十几年前,简直寸步难行,没准会被饿死。
我大声问:“各位鬼兄鬼姐,能否现身出来见一面?”
仿佛是响应了某种召唤,前方几十米外的破旧平房里突然亮起了灯光。
如果是在正常的世界里,这样的灯光无疑是可以投奔的去处,但是在这里,很可能却是一个陷阱,一处诱饵,也许我迈开脚步走过去,一不留神前方坚实的土地突然会有一个大洞,让我栽进去,从此万劫不复。
☆、故人
考虑到种种危险性,于是我没有移动,站在原地大声喊:“各位鬼兄鬼姐,请出来谈一谈。”
几十外的平房的门慢慢打开,里面走出来一名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半岁左右的婴儿,朝这边看过来。
妇人的头发乱篷篷的,就像一只乌鸦窝架在人脑袋上,并非故意烫发弄成这样,而是由于没空梳理的缘故,加之头发遮住了一部分脸,并且光线不合适,距离也很远,所以我无法看清楚她是人还是鬼。
我大声问:“那边的大姐,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妇人的声音里明显透露出疲倦和无力:“这里是锤子镰刀小学。”
我心里咯噔一下。
2012年前后肯定没有哪所学校会叫这样动听的名字,难道我穿越时空回到了几十年前?
急忙又问:“大姐,现在谁是美国总统?”
只能问美国总统,因为这样才能够搞清楚年月,有些自称很伟大的国家,元首上了台就坚决不肯休息,非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才肯消停,有些甚至还不肯乖乖到土里躺着,而是要呆在透明盒子里,让人当神祗一样供奉着,如果问这些国家的老大是谁,就算得到回答也没用,根本无法推算年月,误差太大了。
妇人:“我不知道,反正不是奥巴马。”
听到这样的回答让我有些困惑,稍后立即又明白过来,如果对方和我一样从二十一世纪初穿越回来的话,说出这个熟悉的名字也很正常。
我又问:“现在是哪一年?”
妇人:“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九七四年,也可能是七三年或者七五年,两年前我看过一张很旧的报纸,根据上面的日期推算到现在,得出这个数目。”
我突然发现,妇人的语声有些熟悉,跟契娜非常相似,只是显得有些沧桑,有点儿衰老。
我忍不住问:“是契娜吗?”
妇人有些惊讶,怀里的婴儿差点脱手掉下来,语声明显颤抖:“难道你是雷大师?”
我:“我是雷雨扬。”
在其它时空里遇上了故人,但是我一点也没的欣喜和激动,只有满腔的沮丧和绝望。
☆、愁苦
什么样的恶鬼,居然有如此本领,能够把我和契娜弄到这里来。
我开始大步往前走,打算到契娜面前去,弄清楚现在怎么一回事。
我不在乎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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