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轮i-世界之眼
么事,我都会保证你的安全,我发誓。
绿人带着大家走进了春天森林的中心,走到一个山坡下的一个拱形洞门前。这是一个很简单的石头拱门,高大洁白,拱顶石上有一个圆形标志,一条蜿蜒的曲线把标志从中间分开,一边粗糙,一边光滑。这是艾塞达依的远古标志。洞口里面被覆盖在阴影中。
好一会儿,众人只是默默地看着洞口。然后,茉莱娜摘下头上的花环,轻轻地挂在洞口旁的甜浆果树丛上。她的动作似乎令大家恢复了说话能力。
“我们要找的东西,”奈娜依问道,“就在里面吗?”
“我真的很想看看生命之树,”马特目不转睛地盯着拱顶石上的标志,“我们先去看看它也可以嘛,是不是?”
绿人先是奇怪地看了岚一眼,才摇了摇头。“阿雯德索拉不在这里。我已经有两千年没有机会在它野性茂密的树荫下休息过了。”
“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看生命之树的,”茉莱娜语气坚决地做着手势指向拱门,“而是为了这里。”
“我不跟你们进去了,”绿人说道,他身边的蝴蝶围着他旋舞,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点激动,“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担负起守护它的责任,可是靠近它还是令我不安,它令我觉得我会毁灭,我的终结不知怎地跟它密切相关。我还记得制造它的情景,记得一部分吧,一部分。”他的榛实眼睛遥望着远方,手指轻抚脸上的疤痕,迷失在回忆中,“那是在裂世之初,大家渐渐明白一切仍然将会在暗影的重压之下粉碎,战胜暗黑魔神的喜悦被痛苦代替了。于是,一百个艾塞达依,有男有女,连结起塞丁和塞达的力量——就像它们在真源中结合在一起一样,制造了它。最了不起的艾塞达依作品都是这样制成的。为了使它致纯致净,他们付出了生命。当时,周围的世界被寸寸撕裂,他们独自困在这里,身边只有我一个。他们知道自己将要死去,就任命我守护它,直到世界需要它的那一天。这本来不是我的天职,但是我一直信守我的承诺。”他低头看着茉莱娜,自顾自点着头,“我守护它直到世界需要它的那一天。现在,这一天到来了,我的任务结束了。”
“比起我们这些托付你的人来,你比许多人都更加坚守诺言,”艾塞达依回答,“也许结果不会像你担心的那么严重。”
绿人缓缓摇了摇长满绿叶的疤痕脑袋:“我能感觉到终结的来临,艾塞达依。我会另外找一个地方来种植我的花园。”棕色的榛实眼睛伤感地扫过森林,“也许,另外找一个地方。你们出来时,假如还有时间,我们会再见面的。”说完,他大步离开了,带着身后的彩蝶完全融入了森林中,比兰恩的斗篷更加不留痕迹。
“他是什么意思?”马特质问,“假如还有时间?”
“来吧。”茉莱娜只说了一句,就走进了拱门。兰恩紧跟在后。
岚也跟着走进了拱门,他不清楚自己将会见到什么,只觉得手臂和颈后毛发倒竖。不过,里面只是一个走廊,磨光的墙壁往里弯曲形成拱顶,脚下的路缓缓地向下倾斜。即使是洛欧的脑袋离拱顶也还有相当远的距离,就算绿人进来也应该够空间。平坦的地面看起来像是涂了油的石板,却不知为何踩在上面不会滑脚。两边的墙壁没有一丝缝隙,上面有无数小光点,发出无法说清是什么颜色的光芒。外面的阳光在转弯以后就消失了,洞里就靠这些小光点提供柔和的光亮。他知道这些光点并非天然,但他也能感觉到它们的善意。可是,为何你仍然直起鸡皮疙瘩?众人一直向下走,向下走。
“在那,”茉莱娜终于指着前方说道,“前面。”
走廊的前方是一个巨大的圆顶洞窟,洞顶是粗糙的仿制岩石,点缀着一丛丛闪光的水晶。地上的一个池子几乎占据了整个地面,只留下一条大约五步宽的走道围绕着它。池子呈椭圆形,像一只眼睛,边缘低平地镶着一圈水晶,发出的光芒比起屋顶上那些要黯一些但更强烈。池子表面像玻璃一般光滑,像酒泉的水一般清澈。岚觉得自己可以看穿它,却看不见任何池底。
“世界之眼。”身边,茉莱娜轻声说道。
他惊叹不已,四处打量。三千年了,从它的诞生之日至今,没有人来过,但是,时间还是留下了痕迹。洞顶的水晶亮度不一,有些强烈,有些微弱;有些在闪烁,有些却只剩下一个反射其它水晶光芒的多面晶体。如果所有水晶一起发光,整个洞窟将会像正午一样明亮,可是如今,只能算是傍晚。灰尘铺满了走道、石面甚至水晶。随着时间之轮的转动,它已经等了很久了。
“可是,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马特不安地问道,“那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水,”他一脚把一颗拳头大小的黑石子踢进池中,“它——”
石子落在玻璃般的池面上,滑进池中,却没有留下一丝水花,甚至没有波纹。它一边下沉,一边膨胀,变得更大更薄,渐渐长成一个像人的脑袋般大小的泡泡,岚几乎能看透它。再后来,它成了一个宽度跟臂长相当的模糊影子,最后,消失了。岚只觉得全身的毛发都要倒竖起来了。
“这到底是什么?”他质问道,随即被自己粗糙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也许可以称它为‘塞丁之髓’。”艾塞达依的话语在洞窟里回荡,“它是真源中雄性力量的精髓,是疯狂时代之前,男性使用的唯一之力的精纯结晶。它的力量可以修补暗黑魔神的牢狱,也可以完全打破它。”
“愿光明照耀我们,保护我们。”奈娜依轻声祈祷,伊文娜紧紧靠在她的身边像是想要躲在贤者身后。就连兰恩,虽然他的眼中没有惊讶之色,也不安地挪了挪脚步。
岚的双肩被石头重重撞了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远远离开世界之眼一路退到了墙边。如果可以的话,他很乐意将自己挤进墙壁里面去。马特也竭尽全力把自己紧贴在墙上。珀林半抽出了斧头,瞪着池子,眼中闪着猛烈的金黄光芒。
“每次我在书里读到它的时候,”洛欧显得很不自在,“都很想知道,想知道它是什么。还有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制造它?又是如何办到的?”
“知道答案的人都已经死了。”茉莱娜现在没有看着池子,而是凝视着岚和他的两个伙伴,研究着、估量着他们,“没有活人知道如何制造它、为何制造它,只知道有一天会需要它,这个需要将会是世界面临的也许是有史以来最重要、最危急的需要。
“在塔瓦隆,许多人都尝试过寻找使用这个力量的方法,可是对于女人来说,它就像猫儿对月亮一样不可触摸。只有男人可以使用它,可是最后一个男艾塞达依已经死去将近三千年。然而,制造它的人所预见的需要是如此的危急,以至于他们甘愿付出生命,集合男艾塞达依和女艾塞达依的力量,突破暗黑魔神的污染抽取塞丁,将它提纯。绿人所说的是真的,传奇时代最了不起的艾塞达依作品都是结合塞丁和塞达的力量才制成的。没有了男人的力量,就算把塔瓦隆的所有女人加在一起,集合各地王宫和城市里的艾塞达依,算上艾尔废墟里那些唯一之力使用者,甚至算上渡过艾莱斯大洋之后仍然幸存的那些,也无法把一个汤勺盛满唯一之力。”
岚的喉咙就像刚刚扯着嗓门大吼过一般沙哑。“您为什么带我们到这里来?”
“因为你们是ta’veren。”艾塞达依的脸带着他无法理解的表情,她的眼睛闪着微光好像要把他扯进去,“因为暗黑魔神的力量将会攻击这里。因为我们必须迎击,必须阻止,否则暗影将笼罩世界。再没有别的需要能比这更重要了。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出去吧。”她也不理会其他人是否跟来,自己带着兰恩就沿着走廊往回走了。兰恩的脚步比起平常似乎显得略为急促。伊文娜和奈娜依赶紧跟上。
岚贴着墙壁往外面挪去——他不愿意靠近那个池子一步——跟马特和珀林一起争先恐后地挤进了走廊。若不是前面的伊文娜和奈娜依还有茉莱娜和兰恩挡住,他早就撒腿跑起来了。即使到他走出洞外以后,他也还是无法自制地直打冷战。
“我不喜欢这样,茉莱娜,”重新回到阳光下,奈娜依立刻生气地说道,“我相信危险真的像你说的那么紧急,否则我不会到这里来,可是——”
“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就像被绳子紧紧勒住了脖子一般,岚猛地惊跳起来。这话语,这声音……一时之间他竟以为是巴’阿扎门。不过,从林中走出来的两个把脸藏在兜帽下的男人,身上的斗篷并非干涸血色。其中一人的斗篷是深绿色的,另一人的则是更深的黑绿色。尽管这里是开阔地,但这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发了霉一般。不过,他们不是黯者,因为他们的斗篷会在微风下拂动。
“你们是什么人?”兰恩的姿势充满戒备,一手握在剑柄上,“怎么进来的?如果你们要找绿人——”
“是他带我们来的。”穿着深绿色斗篷的男人伸手指向马特,那只手枯老干瘦得几乎不像人手,指尖上没有指甲,一节节枯骨就像一根打了许多结的绳子。马特倒退一步,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是一件古老的宝物,一位古老的朋友,一个古老的敌人。不过,我们要找的不是他。” 他沉默下来。另一个男人只是站着,一副永远不打算说话的样子。
茉莱娜挺直了腰,她的个子比起在场的所有男人都矮,可是忽然间却显得像山一般高大,她的声音如铃声般振荡,威慑无比:“你们是什么人?”
男人摘下了兜帽,岚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其中一人的脸比苍老还要苍老,辛·布耶跟他相比简直只能算是个健康的孩子。他的脸就像一张布满裂痕的羊皮纸裹在头骨之上,而且还裹得相当紧。粗糙的头皮上怪异地分布着几簇脆弱的头发。他的耳朵像是远古遗留下的凋残皮革;他的眼窝深陷,目光像是从隧道的最深处射出一般。然而,另一个人更恐怖。一张紧绷的黑败皮壳完全覆盖着那人的头脸,不过,头部的前方是一张完美的脸蛋,是一个年轻男人的脸,凝固在竭斯底里的狂笑表情中。如果另一人的脸是真的,那么这张面具下面隐藏着的是什么样的脸?这个想法在岚的脑海中形成的一瞬间就立刻被他打碎吹散了。
“我么,人称艾极诺,”老人说道,“而他,是巴刹玛。他再也不能用舌头说话了。时间之轮整整转过了三千年,我们在牢狱之中受尽了折磨。”他眯起凹陷的眼窝;巴刹玛向前倾了倾身子,面具上白石头似的眼眶张开,似乎想要冲过来。“这么久了,”艾极诺轻声说道,“这么久。”
“光明保佑——”洛欧颤抖着说,但是在艾极诺瞪向他的目光下没能说完。
“遗弃使,”马特嘶哑着喉咙念道,“被囚禁在刹幽古——”
“曾经被囚禁,”艾极诺咧嘴微笑,露出一口毒牙一般的黄牙,“我们当中有些人已经解脱了。封印已经减弱,艾塞达依。就像伊刹梅一样,我们重见天日了,而且,不用多久,所有人就会聚齐。我被囚的地方距离世界最近,我和巴刹玛两人都是,太靠近时间之轮了,所以才会这副模样。不过,很快,伟大的黑暗之主就会重获自由,他将会赐予我们崭新的肉体,世界将会再一次落在我们的手中。这一次,再也没有弑亲者卢斯·塞伦,再也没有什么晨曦之主来救你们了。我们现在已经找到了我们要的东西,你们没有用了。”
兰恩的宝剑闪电般出鞘,快得岚的眼睛根本跟不上它的速度。然而,守护者犹豫了,目光闪动,看了看茉莱娜,又看了看奈娜依。这两个女人互相离得远远的,不论他护在哪一个的前面,都会离另一个太远。他的犹豫只持续了一个心跳的时间,然而,等他迈开脚步时,艾极诺的手已经抬起,干瘦的手指轻蔑地掸了掸,像是在赶苍蝇。守护者如同被巨大的拳头击中,向后飞了出去,撞在石拱门上发出沉闷的抨击声,悬在门上片刻才落地,趴在地上不动了。他的宝剑落在他伸出的手旁边。
“不!”奈娜依大喊。
“不要动!”茉莱娜命令道。可是,没等任何人来得及反应,贤者已经拔出腰间的小刀,高举在手里,朝着遗弃使冲了过去。
“光明蒙蔽你!”她喊着,朝艾极诺的胸口扎下去。
另一个遗弃使像毒蛇一般移动了。她的刀子向下扎时,巴刹玛伸出裹着皮革一般的手,抓住了她的下巴,手指深深掐进她的血肉,把她的脸挤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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