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之轮i-世界之眼
在了。射击那根木桩对任何双河人来说都是易如反掌的事,有趣的是随之而来的效果。他忍不住笑了,虽然他还是很不舒服,但这仍然很好笑。当他回头看看街上时,却发现那三个白斗篷正瞪着他。
“你觉得好笑吗?”其中一个站得稍前的白斗篷开口问道。他的态度傲慢而又坚定,眼里闪烁着一种自以为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重要事情的光芒。
岚的笑止住了。附近只剩下他、三个白斗篷和泥巴,其余的人都忽然有急事跑到远远的街道两边去了。
“对光明的畏惧令你舌头打结吗?”白斗篷的窄脸因愤怒显得更瘦了。他轻蔑地看了看岚斗篷里露出的剑柄,“也许这个意外跟你有关,是吧?”跟另外两人不同的是,这个人斗篷上的太阳图案下还有一个金色绳结。
岚动了动,心里想把剑遮在斗篷里,手里却把斗篷拨到身后。他的脑海里狂乱地疑惑着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但是这个想法太遥远了。“就算是光明之子,”他回答,“也会遇到意外。”
窄脸男人挑起一边眉毛:“你很厉害吗,小鬼?”他自己其实不比岚大多少。
“是苍鹭标记,伯哈大人。”另一个光明之子提醒道。
窄脸男人又看了看岚的剑鞘:那只青铜苍鹭很明显。他的眼睛略睁大了一瞬间,然后目光回到岚的脸上,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太年轻了。你不是这里的人,对吧?”他冷冷地问道,“你从哪里来?”
“我刚刚到拜尔隆。”岚的手脚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刺激感,血往头上涌,全身发热,“你该不会有好旅店介绍吧,有吗?”
“你回避我的问题,”伯哈一口打断,“你心里藏有什么样邪恶使你不回答我的问题?”他的两个跟班走上一步,一边一个,脸上刻板无情。除了斗篷上的泥巴外,他们现在一点也不好笑了。
刺激感充斥着岚,热度已经升级为发烧。他想大笑,这感觉真好。脑海里一个微弱的声音呼喊着这样不妥,但是他只觉得自己全身充满能量,几乎要爆发。他微笑着,靠着脚后跟轻轻摇动着身体,等着。模糊地,遥远地,他好奇将会发生什么事。
小头目的脸色阴沉下来,两个跟班的其中一个稍稍拔出自己的剑,露出一寸剑刃,声音生气地颤抖着:“你这个灰眼睛的乡巴佬,当光明之子提问题时,必须回答,否则——”窄脸男人抬起手挡在他胸前阻止了他,并把头往街道的一方扬了扬。
城里的守卫已经到了,共有十二人,戴着圆钢盔和镶钉的皮革短上衣,提着铁头木棍做好了准备,站在十步开外观察着,默不做声。
“这座城市已经失去光明了,”那个几乎要拔剑的人吼了一句,又提高声音冲着那些守卫喊道,“拜尔隆站在暗黑魔神的阴影之下!”伯哈做了个手势,他‘啪’地把剑塞回鞘里。
伯哈把注意力转回岚身上,那种自以为是的眼神闪闪发光:“小鬼,即使是在一个覆盖在阴影中的城市里,暗黑之友也绝对逃不出我们的手掌。我们会再见面的,你等着瞧!”
他恶狠狠地转身大步离去,两个跟班紧随其后,完全当岚不存在。当他们走到街道另一方的人群前时,跟他们来时一样,行人‘恰好’地给他们让开了路。守卫们犹豫了片刻,看了看岚,然后把铁头木棍搁在肩上,跟在三个白斗篷身后去了。他们却不得不在人群中挤出路来,口里虽然喊着“给守卫让路!”却没什么人理会他们。
岚仍然轻轻摇着身体,等待着。那种莫名的刺激如此强烈,令他全身颤抖,火烧一般。
马特从店里走出来,不认识似地看着他:“你不是病了,”他下结论道,“你是疯了!”
岚深深吸气,刺激感像忽然破裂的泡泡一般,一下子消失了。他摇晃了一下,才省悟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舔着嘴唇跟马特对视:“我想,我们现在赶快回酒店吧。”
“好的,”马特回答,“好的,我想也是。”
街上的人潮又恢复了,不少走过的人都看着两个男孩,跟同伴窃窃私语。岚敢肯定,这个事件正在迅速传播:一个疯男人差点跟三个光明之子打架,这是个不错的谈资。也许是那些恶梦让他失去理智。
两个人在这些毫无规律的街道上迷了几次路,幸好,没过多久他们就遇到了索姆·墨立林。他正在人群中穿插,像在游行一般。吟游诗人说他出来是想舒展一下筋骨和吸吸新鲜空气,不过每当有人朝他的五彩斗篷多看几眼时,他就立刻响亮地宣布道:“我住在牡鹿与雄狮,只住今晚。”
是马特首先开口,断断续续地跟索姆说起那个梦,以及要不要告诉茉莱娜的担忧。当岚发现马特说的跟他记的不一样时,他也不时加几句。也许每个人的梦除了主要的部分以外,都有点不一样吧。
起初索姆还没在意,但是没说多久,他就开始全神倾听。当岚提到巴’阿扎门时,索姆一边一个抓住他们俩的肩膀警告他们住嘴。然后他掂起了脚尖,立刻比多数人都高出了一个头。四面察看过后,他推着两人转进一条死巷子,里面只有几个柳条箱和一条瘦古嶙峋的黄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索姆警惕地观察人群,确信没有人停下来听他们说话后,才回头看着马特和岚,蓝蓝的眼睛在他们两人的身上和巷子外面的人群之间扫来扫去。“不要在会被陌生人听见的地方提起那个名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甚至只是可能被陌生人听见也不可以。这是个非常危险的名字,就算在没有光明之子四处游荡的街道上也是。”
马特不屑地哼道:“我来告诉你光明之子的事吧。”他斜了岚一眼。
索姆不理他:“如果只有你们一个人做这个梦……”他拼命抓胡子,“把你们记得的所有情节,每一个细节都告诉我。”他一边听一边警觉地看着巷外。
“……他列出了一些男人的名字,据他说,他们都是被利用的,”岚把所有记得的都说完了,最后提起那串名字,“古埃乐·阿玛拉飒,劳霖·黑祸。”
“靼维安,”马特插嘴道,“还有羽莲·石弓。”
“还有罗耿。”岚结束道。
“都是些危险的名字,”索姆低声道,更加仔细地打量着他们俩,“从某个方面来说,几乎跟刚才那个名字一样危险。除了罗耿,其他几个都已经死了,有些已经死了很久。劳霖·黑祸差不多是两千年前的人。但是一样危险,就算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最好也不要大声喊出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些名字,但是万一给不该听的人偷听到……”
“他们到底是谁?”岚问道。
“男人,”索姆喃喃回答,“撼动承天之柱,动摇世界根基的男人。”他摇摇头,“那不重要,忘记他们吧,他们现在已经化为尘土了。”
“他们……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被利用了?”马特问道,“然后被杀?”
“你可以说,是白塔杀了他们。你可以这样说。”索姆抿紧了嘴唇,又摇了摇头,“但是,利用……?不,我看不出来。光明才知道艾梅林殿下有多少秘密计划,不过,我看不出来。”
马特打了个冷战:“他说了很多事情,疯狂的事情。关于弑亲者卢斯·塞伦的,关于阿图尔·鹰之翼的。还有,世界之眼。光明啊,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是一个传说,”吟游诗人缓缓说道,“也许是吧。在边疆它跟瓦勒尓之角一样著名。在那里,年轻男子四处搜寻世界之眼,就如伊连的年轻男子搜寻瓦勒尓之角一样。也许只是个传说。”
“索姆,我们该怎么办?”岚问道,“要不要告诉她?我再也不想做这种梦了,也许她有什么办法。”
“我们不会喜欢她做的事情的。”马特发牢骚道。
索姆仔细地看着他们俩,用食指的指节刮着胡子,思考着。“我建议不要说,”他终于说道,“不要告诉任何人,至少,短期内不要。有必要时,你可以随时改变主意。但是,一旦你说了,就完了,你比现在更加无法摆脱……她。”他忽然挺直腰,驼背几乎消失了,“另一个家伙!你们说他也做了同样的梦?他应该还有足够的理智保持沉默吧?”
“我想他有的,”岚回答,同时马特说:“我们正打算回旅店警告他。”
“光明保佑我们及时赶回去!”索姆立刻大步往巷外走去,斗篷拍打着他的脚踝,补丁随风鼓动。他边走边回头喊道:“你们的脚钉在地上了吗?”
马特和岚赶紧跟上,但是索姆完全不等他们,这次即使有人留意看他的斗篷,甚至跟他打招呼,他也不加停留,飞快地分开人群而去,好像这些人都不存在似的。马特和岚在后面小跑着才跟得上他。不一会他们就回到了牡鹿与雄狮,比岚预想的要快多了。
他们正要进去,珀林就冲了出来,边跑边披斗篷。为了躲开索姆三人他差点摔倒。“我正要去找你们俩。”他站稳后喘气道。
岚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你跟任何人说过那个梦了吗?”
“拜托,你快说没有。”马特要求道。
“这非常重要。”索姆补充。
珀林被搞得一头雾水:“没啊,我没有。我起床还不到一个小时呢。”他无力地垂着双肩,“光是制止我自己不要去想它,都已经令我头疼,更别说要谈起它了。你们又为啥告诉他呢?”他朝吟游诗人摆摆头。
“我们得找个人说说,不然会发疯的。”岚回答。
“我晚些再跟你们解释。”索姆朝牡鹿与雄狮进进出出的人群示意。
“好吧。”珀林缓缓同意,看起来仍然很不解。忽然他一拍额头:“你们搞得我差点忘了为什么要去找你们了,不是我不想找你们,而是……奈娜依在里面。”
“天啊!”马特大喊一声,“她是怎么来的?茉莱娜……那个渡口……”
珀林哼道:“你以为弄沉渡船这样的小事能阻止她吗?她把高塔狠整了一顿——我不知道那家伙是怎么回到河那边去的,不过她说那人躲在自己的睡房里,不肯靠近暗礁河一步——不管怎样,反正她逼着他找到一艘装得下她和马匹的小船,把她送了过河。就他一个人哦,她只给他留了找到一个拖船手来重做一双船浆的时间。”
“光明啊!”马特倒吸一口凉气。
“她到这里来干什么?”岚很想知道,马特和珀林都拿‘这还用问吗’的眼神瞪他。
“她来追我们,”珀林回答,“她现在跟……跟阿拉丝夫人在一起,那里的气氛冰冷得快要下雪了。”
“我们到别处去躲一会儿好吧?”马特问道,“我爸说,除非别无选择,否则只有傻瓜才会把手伸进黄蜂巢。”
岚插嘴道:“她不可能逼我们回去。春诞前夜的灾难应该令她清楚知道这一点。如果她不明白,我们就说服她。”
马特的眉毛随着岚的话越挑越高,等岚说完,他低低吹了个口哨:“你想说服奈娜依相信她看不到的事情?我已经试过了。我说,我们还是躲开吧,晚上再悄悄回来。”
“根据我对那个女人的观察,”索姆说道,“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如果她不能马上得到想要的,她会大闹直到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这是我们现在最怕的。”
这番话令所有人都无话可说了。他们互相对视,深呼吸,然后抱着必死的决心走进了旅店。
第十六章 贤者
(2006…01…05 by Niniya Dong)
珀林带着大伙走进旅店。岚边走边思考着要如何说服奈娜依,明跟他招手都没看见。她只好走上来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拽到一边。其他人又走了几步,才发现他被拉走了,便停下来等他,脸上的表情都很矛盾,既想走快点,结束此事,又想尽量磨蹭,害怕面对贤者。
“小子,我们现在没空。”索姆粗声说道。
明瞪了吟游诗人一眼:“玩你的戏法去吧。”说完拉着岚远远走开。
“我真的没空,”岚告诉她,“更别说听你讲那些无厘头的、无法逃离你之类的事了。”他想挣脱她,但每次他抽出手臂,她总是能立刻把它抓回来。
“我也没时间跟你闹。你别动行不行!”她匆匆扫了其他人一眼,然后靠近岚低声说道,“刚才来了一个女人,个头比我矮些,很年轻,黑眼睛,黑头发,编着辫子一直垂到腰间。她也是其中一人,跟你们所有人一样。”
岚愣愣地看着她:奈娜依?她怎么可能也卷进来?光明啊,我自己又是怎么卷进来的?“那……不可能。”
“你认识她?”明轻声问道。
“是的,而且她不可能搅进……你说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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