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之王
大蝙蝠一样的幽莲木然站在地毯边的沙地上,垂着头,像个没有知觉的诡异木头人。
此时,我们之间大概相隔四十步,苏伦第一时间取出了望远镜,瞄了一眼,马上递给我:“风哥哥,看她的手、看幽莲的手!”
从望远镜里,清晰看到幽莲双手里捧着一个黑色的陶碗,碗里盛着满满的冒尖的黄沙。
“那肯定是某一个宗教仪式,苏伦,我总觉得萨罕长老满肚子的话都没说出来——”一股强烈的担心忧虑浮上来。
在来营地之前,萨罕长老便去掉了那条写满血红色符咒的毯子,现在穿的,只是沙漠旅人最常见的灰色长袍,头顶上则戴着一顶普普通通的灰色小帽。他的服装毫无异样,但现在幽莲手里的黑陶碗,却给了我莫名的恐惧。
黑色,总是跟宗教的诅咒、惩戒联系在一起的,比如华人世界里,任何一个邪教组织在举行大型集会时,都会用黑狗、黑猫的血来基奠、祈祷。刨除迷信色彩不谈,按照生物解剖学的资料观点,黑色外表的动物,自出生起便能比同类吸收更多的太阳能量——对于太阳的能量,人类知之甚少,目前只会用来发热、发电。
于是,生物学家大胆地做了耸人听闻的预测:“万物生长靠太阳,植物有了阳光之后才能进行光合作用、顺利成长;动物呢?吸收了太阳能量的动物,是否也会俱备这种异类的‘光合作用’?吸收足够的太阳能量后,动物的脑垂体是不是可以发生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从而具有某种‘通灵、通神’的能力?”
这种说法,真的是太疯狂了,所以被世上大多数的科研机构斥为“异端”,仅仅在几本名气很小的科研杂志上小小地露了露脸,便被国际权威生物组织联手扼杀了。
第二部 地底惊魂
— 第 20 章 … 再次受阻—
“风哥哥、风哥哥……”苏伦推了推我,一阵冷风吹来,我从沉思里醒过来,刚刚看到那只黑碗后带给自己的震撼无法自控。
夕阳已经压在土裂汗金字塔的顶上,我笑了笑,让脸上不知不觉紧绷的肌肉放松些,正在犹豫要不要去萨罕长老那边看看,耶兰已经在帐篷里叫着:“风先生,请过来看,钻探就要开始了!”
我定了定神,拉起苏伦的手,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帐篷。
最后的挖掘工作,属于营地里的中度机密,所以唐心等三人并不在被邀请参观之列,至于卢迦灿、萨罕长老又没主动要求过来现场观摩,所以帐篷里只有我们和耶兰等工作人员。
监视器里已经出现了那面石壁,令我和苏伦既失望又欣慰的是,现场没有班察留下的痕迹。我跟苏伦相视一笑,有两种可能,要么班察的失踪跟我们的推论完全相悖,他根本就没进入隧道;要么,他已经神秘进入隧道了,就像先前的藤迦小姐一样。
“风,我们马上要开始了。”其中一架监视器上,谷野面对屏幕,做了个“OK”的手势。他的脸上虽然满满地堆着微笑,但我看得出他是在硬撑,肯定已经心虚到了极点。
工作人员把钻机贴近石壁,动作井然有序,想必这些操作步骤已经演练了不下几百遍。
耶兰不以为然地耸着肩膀,他是钻机行家,对这些动作步骤再熟悉不过。
苏伦俯身盯着桌面上的那张巨大图纸,那是假想中的土裂汗金字塔的纵向剖面图。据射线扫描得出的结果,此处外墙石壁的厚度大概在四米左右。只要穿过了这段墙壁,便可以进入一个四四方方的墓室,而那墓室的边长粗略估计为十米。
耶兰清了清嗓子,演讲一样地大声说:“汤博士拥有目前地球上最先进的钻探设备,按照这台机器的工作效率,钻透四米石壁,保守估算不会超过十五分钟。”
同行是冤家,他做为营地的主要领导人,只有挖掘隧道的权利,却得不到赞助商的信任亲自去打通金字塔外墙,难免心里有些怨气,完全可以理解。
保守估计十五分钟的话,正常速度应该在十分钟左右,便可以——
苏伦突然长吸了一口冷气,发出“咝咝”的声音,并且被我握住的小手开始变得冰凉。
“怎么了?苏伦,你不舒服?”现在,我对她已经有了大哥哥疼爱小妹妹的关切感,不过并没上升到男女之间的感情吸引。
她皱着眉,抽出手,取了一个纸杯,向帐篷里的饮水机走过去。
她的反常现象也引起了耶兰的注意,回头惊诧地叫着:“苏伦小姐,你的脸色好难看,要不要给你找些药品出来?”
当我的注意力从监视器上挪开时,觉得营地里一下子变得好寂静,傍晚的沙漠朔风呼啸着卷过帐篷顶端,弄得篷顶呼呼啦啦响个不停。除此之外,井架旁围着的工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着。
那些本田发电机组工作时发出的噪声非常低,不用心倾听的话,根本可以忽略不计。
“苏伦,要不要我帮忙?”我再次追问,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但勉强抬头笑着:“没事,我只是觉得,这样的发掘工作有点……有点冒失……似乎应该再做更多的准备才可以动手。风哥哥,你说呢?”
她在近处的椅子上坐下来,双手捧着纸杯,让纯净水的热气直扑在两颊上。
这时候提这种问题,似乎有“马后炮”之嫌了。
我在心里偷偷自问:“更多的准备?”
对于汤博士提出的马上展开发掘工作的论调,我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古墓已经存在了几千年,早一天晚一天,甚至早一年晚一年,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我倒是觉得,早一些打开通道,似乎对找寻藤迦小姐更有好处。当然,那是建立在“她真的进入了古墓”的基础上的。
确信苏伦没事后,我把目光重新投向监视器。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那台钻机正在无声无息地工作。在钻机尾部的一个弯向地面的出口位置,不断有灰色的粉末流淌下来。就算我这样的外行都看得出,那是钻机在高速掘进的瞬间,将挖掘下来的石壁碎块粉碎为尘末传送出来。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最普通的平台钻机而已!”耶兰不满地嘀咕着。这样的工作,并不比横向隧道的挖掘工作更富技术挑战性,他大概觉得自己完全可以胜任。
十分钟后,隧道里的粉末已经堆积了接近一个立方的体积。
耶兰在一张信笺上急促地划了几下,列出几个等式,自言自语着:“钻头最粗的地方直径五十厘米,掘进四米之后,可以获得的空间约为一立方,如果没有意外,应该马上就能掘通了……”
我们都不自觉地摒住呼吸,期待孔洞完成的伟大时刻的到来,相信隧道里的每个人,都跟我们是同样的心情。
时间到达十五分钟后,耶兰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一会儿俯身去看那图纸,一会儿又把眼睛贴到监视器屏幕上,看着那面再清晰不过的黝黑石壁,嘴里不停地嘟囔着,时而仰面祈祷,时而又咬牙切齿地狠狠诅咒。
接下来,时间变得万分难熬,每一秒钟都变得无限漫长似的,指针终于到达了第二十分钟。
苏伦的脸色更是白得惊人,靠近我的身边,低声说:“风哥哥,我出去一下,去看看萨罕长老那边的情况。”
我已经不知说什么好,握了握她冰凉的手,只说了一句:“当心,随时保持联络。”我可不想让她也像藤迦、班察一样神秘消失。
第二十五分钟,耶兰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地把手里的铅笔掷向显示屏,用埃及的土语大骂了一句,随即,源源不断的恶狠狠的诅咒夹杂在乱七八糟的埃及土语里奔流出来。
钻机仍在工作,那些传送出来的粉末已经堆积了超过两个立方,完全超过了四米厚的石壁所能产生的矿渣数量。
其实,这里还有一个更诡异的现象,如果按照钻头的直径计算,产生两立方矿渣之后,钻头进入石壁的长度至少要达到八米到十米。现在,钻机位置根本没有发生移动,钻头推进的极限长度,绝对应该不超过五米才对。
我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帐篷里犹然冷汗乱冒,那么井下的十几个人身临其境,心里的怪异、惊骇就可想而知了。
我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选择第一批进入隧道里去——
钻机停了下来,监视器里所有的动作都静止了,以至于让人怀疑画面是不是突然都定格掉了?
终于,谷野的声音响起来:“风、风……你在吗?这个情况……这个情况……”
牙齿咯咯打颤的声音清晰地从墙上挂着的喇叭里传出来,我当然在,而且一点不漏地看到了整个掘进过程。
我凑近麦克风,先调整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然后才开口:“谷野先生,我觉得射线探测到的石壁厚度结果值得商榷,你说呢?”
我的话还没说完,汤博士已经高声叫起来:“Fuck
You
风!你懂什么?什么探测不探测的?我的钻机就是最好的探测器!这些尘末就是最好的证明,你们中国人……”
我讨厌一切涉及侮辱中国人的言辞,在他还没有把滔滔不绝的抱怨说出来之前,陡然大喝:“汤,Fuck
You
!还有你那台破烂机器……”
蓦的,我用力捂住了自己的嘴,因为我发现自己的情绪正在迅速失控。现在绝对不是发火斗嘴的时候,如果为大局考虑,我得充分理解身处隧道深处的他们此刻的混乱心情。
“Sorry!汤博士,请检查你的钻机。”我降低了声调。
技术人员迅速将钻机后撤,我看到那黑黝黝的平坦石壁上,已经多了个直径五十厘米的黑洞。我浑身突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因为那个洞不偏不倚,就在石壁的中心位置,像是凭空多了一只邪恶的怪眼,或者说是在一个具有生命力的物体上,残忍地开了一个大洞。
负责观察的几个技术人员不约而同地站起来,推开椅子向后撤,同时用埃及土语低声恐惧地叫着:“眼!眼……”
只有耶兰,醉汉一样扶着桌子生硬地挺立着。
任何语言不足以恰当地描述出我看到那黑洞时的感受,只是有一种强烈的不详的预感。
切尼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深灰色的粉末在鼻子下闻了闻,再伸出舌头舔了舔,木讷地点了点头:“岩石的成分构成,与胡夫金字塔的岩石具有百分之八十的相似。”
汤已经取了一支强力电筒,趴在那个黑洞上向里照,并且用力扒着洞口,似乎要爬进去的样子。这时,那洞口给我的“大嘴”的感觉,更加强烈,而汤此时的动作,更像是要把自己硬塞进怪兽的“嘴”里去。
第二部 地底惊魂
— 第 21 章 … 疯狂想法—
我下意识地叫了一声:“不要,汤博士,不要轻举妄动——”
急切间,我一掌击在桌面上,麦克风都被我震落在地,桌子上的各种记录本、铅笔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耶兰脸色铁青,同时吼叫起来:“那是死神之口,别做傻事!”
按照隧道里此时的形势,汤博士的动作并没有值得奇怪之处,他的本意只是想看清楚那挖到一半的洞里到底有什么。手电筒的强光射进黑洞后,他头顶的摄像头也清晰地把那个直径五十厘米的洞口情况反映到我们面前的监视器上。
其实并没有特别奇异之处,到处是被钻头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弧形表面,颜色无一例外地是一种死气沉沉的深灰色。
汤扫兴地缩回头,不满地挥动着手臂:“不要指挥我该怎么做!”后面的脏话变成了小声的咕哝,随即跟他的十个助手低声交流着。
照明系统散发出来的刺眼白光,将隧道尽头所有的情况照的一清二楚。
耶兰忽然声调古怪地低声叫着:“风先生,你有没有感觉到这样的场景有些怪异?”他迅速退了三大步,把双掌遮在眼眶上,做成筒状,远远地向监视器望着。
“怪异?”我学着他的样子退后,用那种姿势观察屏幕,只有一秒钟不到的时间,突然降临的恐惧感,让我后背冷汗涔涔。犹如电影镜头的“拉长”动作,我们的观察角度后退之后,画面上所有的人物映像都变得出奇地遥远。
那个黑洞突兀地暴露在屏幕上,像是——
“像是法老王头顶王冠上的蛇眼,对不对?”耶兰的声音剧烈颤抖着。
历代法老王的王冠之上,总会嵌着一条凶残巨大的黑色眼镜蛇。不知出于什么目的,那条蛇的头是侧着指向斜前方的,所以任何人看到王冠时,只能看到向外的那一只黑色眼睛。
眼镜蛇做为法老王“严厉、酷虐、残暴”的象征,几乎贯穿了所有法老王墓穴的发掘考古历史。
耶兰放下手,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抽泣地呜咽着:“法老王的……诅咒……诅咒……”
古埃及的法典上,曾经有如此记载:犯了罪的臣民,被带到一个名为“万蛇之窟”的巨大的枯井旁边。枯井里,放满了饥饿之极的黑色眼镜蛇。罪犯被推下去,由这些蛇来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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