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阿西莫夫中短篇科幻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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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描述一下这种理论,”他说,“请把宇宙想象为一块又薄又平,柔韧性极强,不会碎裂的橡胶板。如果我们把质量这个概念同地球表面上的概念联系起来,就可以想到质量会使橡胶板形成凹陷。质量越大,凹陷越深。”“我们可以描述一下这种理论,”他说,“请把宇宙想象成是一块又平又薄、柔韧性极强、不会碎裂的橡胶板……我们把质量这个概念同地球表面上的重量概念联则可以想到质量会使橡胶板形成凹陷。质量越大、凹陷越深。”
“在实际宇宙中,”他继续说,“存在着各种各样的质量0因此可以设想我们的橡胶板一定是千疮百孔,遍布凹陷的。任何沿板块运动的物体在通过凹陷处时都会颠簸起伏,并因而改变方向。这种方向的改变被我们解释为因为存在着引力作用。如果运动物体以缓慢速度接近凹陷中心,就会陷入其中环绕着凹陷旋转。在没有摩擦的情况下,它会永远那样旋转下去。换句话说、那也就是被伊萨克.牛顿解释为力,被阿尔伯特。爱因斯坦解释为几何形畸变的现象。”
说到这儿他停住了。这番话他说得相当流畅(就他而言)、因为他谈的是他以前曾多次谈过的内容。再往下讲他就开始字斟句酌了。他说:“所以说,.要想产生反引力,”我们先得改变宇宙的几何形状。如果我们再甩个比喻:就是说,我们先得把凹陷的橡胶板弄平。可以在质量之下,我们竭力托举它、支撑它,防止它造成凹陷。如果我们能象那样把橡胶板弄平了,那我们就创造了一个不存在引力的宇宙(或至少是一部分不存在引力的宇宙)。运动物体在通过无凹陷板块时丝毫也不会改变运动方向,我们可以把这种现象解释为说明板块并未产生引力。然而,要想完成这种丰功伟绩,必需具有一种与造成凹陷的质量相等的质:量。打个比方说,要用这种办法在地球上产生反引力,我们:就得动用相等于地球本身质量的质量,还得让它稳稳地悬浮:在我们头顶上空。”
我打断了他:“但是你约两场论……”
“不错。广义相对论并没有用单一的一集方程来解释引力场和电磁场二者。爱因斯但花了半生精力探索电一的方程集(探索一项统一场论),可是失败了。所有爱因斯但的后继者也都失败了。可是我一开始就抱定一种假设:存在着无法统一的两个场。而且我一直循着这种推断进行下去。我可以用‘橡胶板块’的比喻说法,大略解释一下这一推断。”
现在我们涉及到一些我以前不一定听说过的事情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问道。
“设想我们不是去设法撑托造成凹陷的质量,而是设法去强化板块本身,使它变得不易凹陷。至少在小面积范围内,它将会收缩,变得更为平坦。引力将会减弱,从而质量也将减小,因为就凹陷的宇宙而言,这两者实质上是相同的现象。如果我们能够使橡胶板完全平坦的话,引力和质量就都会完全消失了。
“在适当条件下,电磁场可被利用来抵销引力场,并用以强化凹陷的宇宙结构。电磁场的强度远远超过引力场,因此能以前者制服后者。”
我将信将疑他说:“不过你说‘在适当条件下,,你说的那种适当条件能具备吗,教授?“这我也不知道,”普利斯沉思地慢慢说道,“如果宇宙果真是块橡胶板,我们要指望它在造成凹陷的质量下依然能完全保持平坦,先得使它的强硬度达到无限值。如果现实宇宙的情况也是如此,就需要一个无限强的电磁场,这就意味着反引力是不可能的。”
“可布鲁姆说……”
“是的,我揣测布鲁姆认为如果运用得当,一个有限场就能奏效。不过,尽管他足智多谋,”普利斯勉强地笑了笑,“我们也不必把他看作是万元一失的人。他领会理论很不全面。他……他从来没得过大学学位,这你知道吗?”
我差点儿说出我知道。其实,大家都知道。不过普利斯说这话时话音中颇有点急切的味道。我抬眼一看,刚好捕捉到他那传神的目光)看来他好象挺乐于传播这消息似的。所以我连连点头,作出一副心中有数,准备在将来参考援用的样子。
我再次拿话激他:“普利斯教授,那么你是说布鲁姆多半是错了,反引力根本不可能啦?”
过了好一会儿,普利斯才点头说道:“当然,引力场可以减弱,但如果我们所说的反引力指的是一个具体存在的失重场(完全没有引力的大片空间)、那我料想这样的反引力到头来还是行不通的,即使是布鲁姆也不行?
我总算好歹弄到点儿我要的材料了。以后差不多有三个月,我没有见到布鲁姆。当我终于见到他时,又正赶上他脾气不好。
当然,有关普利斯声明的消息刚一传开,他立刻就火了。他放出风来说一旦反引力装置建造成功,将邀请普利斯参观陈列展出,甚至还要请他参加示范表演。某位记者(不幸,并不是我)在他频繁约会的空隙时分俊住了他,请他再详尽阐述一下,他说,
“最后我会把这种装置搞出来的,也许用不了多久。你们可以到场,新闻界希望他们到场的任何其他人也都可以出席。詹姆士·普利斯教授可以出席,他可以代表理论科学界。在我作了反引力示范表演后,他可以修正他的理论来解释它,我确信他懂得怎么样以高明的手法进行修正,怎么样确切说明我决不可能失败的原因。其实,他现在就可以动手做这件事、以便节约时间。不过我想他还不会这样做。”这番话说得彬彬有礼,不过从他那口才流利的言谈中,还是能听出弦外之音来。
他仍然偶尔和普利斯打打台球。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彼此的举止都十分得体。从他们各自对报界的态度上,人们可以看出布鲁姆的进展情况。布鲁姆回答问题越来越草率,甚至暴躁;而普利斯的心绪却越来越好。
当经过无数次请求,布鲁姆终于同意接受我的采访时,我很想知道这是否意味着布鲁姆的探索有了突破。我抱有一线幻想,希望他对我宣布最后的成功。
结果并非如此。他在他那间位于纽约州北部布鲁姆企业公司的办公室中会见了我。此地环境绝佳,远离人口稠密地区,又经过精心美化,而且占地面积之广毫不亚于一个庞大的工业企业。两个世纪前,爱迪生在其全盛时期都没有获得过布鲁姆这样非凡的成功。
但是布鲁姆的脾气可不大好。他晚了十分钟才阔步走进屋来,经过秘书的办公桌旁时还怨气冲冲他说着什么,同时朝我这边稍稍点了下头。他穿着一件实验室工作服,没拍拍习一“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里,说道:“很抱歉让你久等了,但是我没有原来预料的那么多时间。”布鲁姆天生是个场面上的人物,很清楚不能得罪报界,不过我感觉到他此刻困难重重,顾不上这条原则了。
我单刀直入地进行试探:“先生,我听说你最近的试验设有成功。”
“谁告诉你的?”
“可以说是常识,布鲁姆先生。”
“不,不对。别那么讲话,年青人。对于在我实验室里和车间里进行的那项工作来说没有什么常识可言。你是在陈述教授的意见,对吧?我指的是普利斯的意见。”
“不,我……”
“当然是的。你不就是他对之发表声明一一说反引力不可能的那个人吗?”
“他并没有发表那样直截了当的声明。”
“他历来都不直截了当他讲话,不过对他来说那已经够直来直去的了。我在认输之前要把他那见鬼的橡胶板宇宙弄得比他说的话更直来直去。”
“你的意思是有了进展吗,布鲁姆先生?”
“这你知道,”他说着把手指弹得啪地一响,“或者说你应该知道。上星期你不是去看示范表演了吗?“是的,我去了。”
我原来断定布鲁姆正在左右为难,他不见得愿意提起那次表演。表演虽有效果,但却不是什么轰动世界的大事。不过是在一个磁体的两极之间产生了一个引力减弱区。
干得倒是很巧妙,利用了穆斯堡尔效应平衡来探查两极间的空间。可能你从来没见过穆斯堡尔效应平衡的实际演示,”包主要是以密集的单色伽冯射线光束射向低强度引力场。在引力场的作用下,伽玛射线的波长会略有改变,但这种改变是可测知的。如有其它因素使场的强度发生变化,射线波长改变情况会有相应变化。这是一种极其灵敏的探查引力场的方法,效验神奇。布鲁姆确实使引力减弱了,这是毫无疑问向h
麻烦的是这种试验以前别人也做过。诚然,布鲁姆利用了大量电路,使取得这种效果成了更加轻而易举的事(他这套系统是地地道道独出心裁的设计,马上就获得了专利)他也坚持说通过这种方法,反引力不仅将成为理论上的瑰宝,而且更有应用价值的实际效果。
或许如此。不过这项成果还不完善,他往常从不大肆宣扬不完善的东西。这回要不是他不顾一切地想拿出点东西来,他也不会这样做的。”
我说:“我的印象是你在初步示范演示时取得的结果是0.82g,比春天巴西方面完成的结果好一些。”
“是这样吗?好吧,对照计算一下巴西和此地的输入能量,再告丐我每千瓦时的引力减退该数有何不同,你会大吃一惊的。”
“但是关键在于你能达到零g即元引力状态吗?那才是普利斯教授认为不可能作到的事。大家都认为仅仅减弱场的强度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成就。,;市鲁姆握紧了拳头。我觉得那大关键性的试验已告失败,他心烦意乱,几乎忍耐不住了。布鲁姆最忌讳宇宙间给他钉子。他说:“平论家真使我厌恶。”这话是用低沉、强自抑制的声调说出来的,似乎他终于厌弃了避由不谈这事的作法,豁出去挨骂也要说说心里话了)个普利斯拿几个方程式来回作文章就得了两次诺贝尔奖金,可他用那些方程搞出了什么名堂呢?一无所成!我可用它们搞出东西来了,还要用它们搞出更多东西来,不管普利斯高大乌舍).“人们将永远不忘的人是我。获得声望的人也是我。让他守着他那倒霉的头衔、他以为的人类和学者对他的崇拜去吧。听着,我告诉你他为什么牢骚满腔,明摆着是老一套的嫉妒。我通过实干得到了他想通过思考捞到的东西,使他庸心疾首。
早有一次我对他说我们在一块儿打台球,你知道……
就是在这当口我引述了普利斯关于台球的说法并且听到了布鲁姆的反驳。两个人讲的我都没发表,那只是件琐事。
“我们在打台球,”布鲁姆平静下来后又接着说,“比赛积分是我领先。我们面子上都过得去,大学同窗啦什么的,全是扯淡。他考试怎么过关的我可不知道。当然啦,他拿下了物理学学位,还有数学学位。可他攻的每一门人文学科都是勉强及格,我想就连这大概还是出于教授对他的怜悯”
“你没有得过学位,对吧?布鲁姆先生。,就我而言这纯粹是恶作剧,我爱看他发作。
“该死,我退学投身于实业界了。在我上大学的三年当中,各科平均成绩是乙上。别瞎琢磨,听见吗?见鬼,普利斯获得了博士学位那会儿,我都在挣第三个一百万了。”
他显然被激怒了,又继续讲下去。“不管怎么说,我们当时在打台球,我对他说:‘吉姆,一般人永远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我取得了成果你却得了诺贝尔奖。你要两份奖于什么?给我一份吧!’他站在那儿用滑石粉擦他的球杯,后来用他那软绵绵毫无生气的腔调说,‘你捞了二十亿了,.埃德。给我十亿吧:’你看,他想要的是钱。”
我说:“我想他获得那样的荣誉你该不会耿耿于怀吧?”、有片刻功夫我觉得他要下逐客令了,可是他没有。他反而放声大笑,连连摆手,就象在擦拭他面前一块无形的黑板似的。他说:“啊呀,好了,不提了。这些都走题了。言归正传,你想要一项声明吗?好的。目前事情不大顺当,我也有点火气,不过都会解决的。我认为我知道毛病在什么地方方。即使我不知道,也很快会弄清楚。
“注意,你可以说我说过我们并不需要无限的电磁强度;我们会把橡胶板弄平:我们会搞成失重场。当我们作到这一步时,我要专门为新闻界和普利斯举行前所未见的最绝的表演。你也会受到邀请。你可以说它已经为期不远了。好吗?”
好的!
此后我曾有机会又各见过他们俩一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