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阿西莫夫中短篇科幻作品集





杂伞!?br />
  能为您效什么劳吗,舅舅?”我努力使为话听起来庄重而认真。

  “我需要钱。”

  嗨嗨,他找我可是找错门啦!“

  “这在眼下嘛,实在——”我开口说。

  “我不是要你的钱。”他截口说。

  我轻松地透了口气。“我搞了个新的‘施梅里马依效应’,比第一个更好。但我谁也不给,什么杂志也不发表,一切我都要自己干。”他挥动青筋毕露的拳头,像在指挥一个看不见的交响乐队。

  “通过这个新效应,”他继续说,“我打算弄一批钱来开办我的私人长笛工厂。”

  “很好,”我说,一面盘算着这个工厂对我能有什么好处。

  “但我不知道怎样去弄钱。”

  “真糟糕。”我说,为那个工厂而惋惜。

  “困难在于,尽管我的智商大大超出凡人,但是我不会弄钱。我不具备这种才能。”

  “真糟糕,”我发自内心说。

  “我来找我的外甥,”舅舅继续说,“希望他能施展自己狡猾、无耻、虚伪的律师本能帮助我。”

  “我把他的话只当作是一种非常规的奉承,并急忙说:“我对此深为感动,奥托舅舅。”

  他大概琢磨出这话中的讥刺,所以气得满脸通红,吼叫说:“你还敢抱怨?作为人来讲,你应该是个正直的傻瓜,而作为律师,你就应该是个骗子,这道理谁都懂。”

  我叹了口气,律师协会早就告诫我:社会上多的是这种对我们职业不理解的人。

  “你发现了什么新效应,舅舅?”“我造出了时间机,使我能返回过去从那里取来任何东西。”

  我的反应非常迅速:我把左手插入背心口袋,掏出怀表,装作焦急忧虑的样子望了望,右手又伸向电话听筒。

  “请原谅,舅舅,”我说,语调甚为遗憾,“我刚刚想起一个重要的约会。对不起,我怕我不得不赶快走了。是的,是的,见过您真使我愉快。舅舅,我得走了。”

  但我还没来得及拿走听筒——尽管我使尽全力,但舅舅的手已把我连同听筒一同死死按在桌上。力量对比如此悬殊:奥托舅舅1932年曾在海登堡大学夺得自由摔跤的冠军。

  他温柔地(他如此认为)托住我的肘部,使我既不能坐又不能站。这倒也省却我不少力气——我只好这样安慰自己。

  “走吧,”他说,“上我实验室去。

  “我们当真去了实验室,而我根本无法解除那双像欠缺钳一般夹住我的手臂。

  舅舅的实验室在大学某幢建筑走廊转弯后的尽头。自从”施梅里马依效应“成为伟大发明以后,舅舅就不再教课,他摆脱了所有的课务,可以自由安排时间。

  “难道你从来不用钥匙开门?”我问。

  他神头鬼脑地瞅望着我,那硕大的鼻子,挤眉弄眼,似乎马上要打个喷嚏。

  “门是上着锁的,可用的是‘施梅里马依效应’继电器。我只消暗中想一下密语,门就会自动打开。不知道密语的人根本别想开门,哪怕大学校长来了也无济于事。

  “我不由万分惊喜:“真是的,舅舅!这种锁可以使您——”“哼!去出售专利,再使某个傻瓜大发其财?没门!这个财我应该让自己来发。”

  “您的时间机在哪里?”我问。

  糟啦,奥托舅舅比我高一英尺,比我重三十磅,壮得像头公牛,当这样的人把你当作小鸡拎起时,你唯一的防御手段就是得让他看见你的面色已经煞白。

  当时我也这样做了——整个脸由青转白。

  他这才松开了手,把我放下地面。

  “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个秘密!”他意味深长地说:“这是机密,懂吗?

  “我无声地点点头,即使我想要说什么也办不到,呼吸系统受损是不能马上恢复的。

  “我可以马上演示给你看。”舅舅说。

  但我只想逗留在门旁边。

  他又问:“你带有什么小本子或写有你字迹的纸头吗?”

  我往背心内袋里摸索,那里正好有本手册,是我准备和当事人谈话是记录用的。

  “甭拿给我看,从上面扯下一张有字迹的纸并撕成碎片,放到这个量筒里。”

  我把那张纸撕成上百张碎片。

  他仔细看着这些碎片,又忙着摆布一台什么机器,机器的托盘上固定了一块磨砂玻璃像是个放置牙科器械的盘子。最后他说:“啊哈!”同时我也惊叫起来。

  玻璃板的上方空间出现某些模糊的图象,我越是仔细看它,它也越来越清晰,眼前的确就是我原来亲手从笔记本上撕下的那张纸,一眼就能辨认,因为上面的字迹十分完整。

  “能用手摸吗?”我用略带沙哑的声音问道,这部分是由于激动,部分是由于舅舅刚才为我上警惕课是所施展的温柔手段的后果。

  “不,你摸不到,”他答说,他的手穿透过图象,并未受到任何影响。我也把手伸进去,除了空虚以外,一无所遇。

  “这是四维抛物面在一个时间焦点上截取到的图象。它的另一个焦点则对准了纸片的还没被撕碎时的那个时间点。这台机器能通过超矢量时间来跟踪探索出它所聚集的分子的原状。”

  “舅舅,您是否想过警察当局为了这台机器会付给您多少钱吗?它对于侦察机关简直是无价之宝……”

  我立时三刻箝住了舌头,我完全不喜欢舅舅沉下脸来时的那副怪样,所以我赶快换成彬彬有礼的样子问:

  “您好像想说些什么,舅舅?”

  他还算沉着,我的奥托舅舅,他只是在对整个实验室大叫大吼:“我再声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外甥!我的发明--这是我自己的发明。我需要资本,但我不想出卖我的思想。我要开办一所长笛工厂这是我的第一目标。昨天我曾发誓,决不再让利己主义者们阻挡世界去倾听伟大的音乐!也不要让我的名字作为杀人者而留在历史扛,难道`施梅里马依效应”只能用来毁坏人的大脑?它不是能给人民以伟大的音乐率受?美妙绝伦的音乐!”

  这位预言家挥舞手臂,一手向墙,一手叉腰。连窗玻璃都由于他的低音而发颠。

  “但如果不利用这台机器,你上哪儿去弄到钱呢?”

  “我还没说出全部的成果:我能够使图像物质化,使它们成为真正的实物,您想要是这东西非常珍贵呢?”

  这一来,我们的谈话当然截然不同了。

  “您指的是能恢复那些遗失的文,湮没的手稿或珍版?是吗?”

  “不,没有原物是不行的,这里有两到三点困难”

  我怕他还要罗唆不休,感谢上帝他就只提到了三点困难:“首先我得见到过那件真正的实物,才能使机器聚准许时间焦点,否则就无法从过去中拿回它们。”他又说“其次,我只能从过去取来重量为一克的东西,就是一盎斯的三十分之一!”

  “为什么?是机器的能力不够吗?”,

  舅舅愤然皱起眉头:

  “这是由于逆反指数的耦合关系,即使把宇宙中的全部能量都用上,也不能从过去取回大于二克的物质。”

  这种解释仍然使我浑浑噩噩。

  “噢,那第三点困难呢?“我又问。

  “在两个时间焦点之间的距离越大,这种联系也就越发困难。简单说,时间范围只能限制在一百五十年之内。”

  “我懂了,”我说,尽管我什么都没听懂,我还是尽量使自己像个职业法学家在演说。

  “您打算从过去取来某些东西,以便帮助您成为一个小小资本家。这东西应该是实际存在的,是您能亲眼见到的;所以,凡是已丢失的文件,都应当排除在外,其重量不应当超出一盎斯的三十分之一,所以这又不能是钻石之类的贵重物件,这东西的年代还不应大于一百五十年,所以还不能是任何古老珍稀的邮票。”

  “你说得完全正确,”奥托舅舅说,“你所理解的一切都对。”

  “不,我想不出来这可能有什么用。舅舅我··对不起,再见吧。”

  我并不那么相信能如此轻易脱身,但是我居然已经溜到了门坎边…

  后来的一切正如我所预料一奥托的铁掌紧抓住我的肩头。”我几乎被吊在空中…

  “您要把我的背心毁了,舅舅”

  “加里。斯密侍,“他说,“作为我的律师,您能这么便当就离开我吗?”

  “我并没拿过您的委托费,”我嘶哑地说,由于村衫上的领结嵌人我的喉咙,我拼命想透口气,于是一颗扭扣啪一声进裂飞落。

  舅舅稍许冷静了-些。

  “委托费…这在舅舅与外甥之间是一种无聊的手续。你应当努力做个奉公守法的律师,因为我是你的舅舅和你的当事人。你要是不能帮我的忙,我就把你的脚从身后弯上你的脖子,把你当个足球踢。”

  作为律师,我再也无法对此装聋作哑,所以我只好答说:

  “好好,我投降。您胜利了,舅舅。”

  他这才放下了我…

  在这一刹那——我现在还记得,就是在那一刹那我想到了-个近乎幻想的主意——我有个“点子”了!

  这是一个天才横溢的主意,是个真正的发现,在人的一生中往往只会出现一两次。

  当时我没把这一切都告诉我的奥托舅舅,我需要时间,需要好几天,以便前前后后掂量掂量。但我先得告诉他去干什么:我说他应该去趟华盛顿。要说服他并不那么容易,但要是深刻了解他的话,那么这也并不难,我只消装出为难的样子,从钱包中掏出二十美元:

  “车票钱我另外用支票支付,如果我不守信用,这二十元就是押金。”

  他考虑了一下说:

  “您倒不像是那种随便多二十块钱来冒险的傻瓜,”于是他同意去趟华盛顿。

  他在两天后回来,告诉我说那东西已经被他看到并走焦了。这件事根本不为难,因为它是向公众展示的。极保存在密封充氮的玻璃橱里。奥托舅舅说,在离原物四百英里之远的大学实验室,完全有可能丝毫不爽地复制它们。

  “在我们开始以前,奥托舅舅,我还想要明确两点。”我说。

  “还……还……还有什么?”舅舅由于不耐烦甚至口吃起来,“到底是什么事?”

  我斟酌一下情况。

  “舅舅,如果我们从过去复制到某个部分或零件,这对原物有影响吗?”

  舅舅的手指关节急得喀嚓喀嚓作响。

  我们是在重新创建,并不毁坏旧的,所以这才会耗费极为巨大的能量!”

  这时我才提出第二个问题:

  “那么关于我的酬金呢?”

  信不信由你,我至今连一次也没提出报酬问题,而奥托舅舅也根本不会想到这一点。他的嘴张大得犹如河马在可爱地微笑:

  “报酬?”

  “是纯收入百分之十的委托费,”我说,“我总共只收这么多。、

  舅舅的下巴脱落了:

  “那么这个纯收入可能有多少讣

  “可能有十万美元,您还能剩下九万。”

  “九万美元!万岁!我们还等什么?”

  他马上扑向机器,三十秒钟以后在玻璃平板的上空出现了一份古老文件的图像。

  它上面密麻麻地写满了仍头小字,笔迹工整,简直就是书法竞赛的展品。下面则是签名——先是一个巨大而奔放的签名,再下面还有55个较小的签名。

  真奇怪,我突然感到喉间一阵梗塞。

  我曾见过美国独立宣言的不少影印件,但眼前的这份却无可争议地是原品,千真万确的《美国独立宣言》。

  “真见鬼,祝您成功!”我说。

  “也为了滚滚而来的钱财,对吗?”舅舅没有忘记正事。

  现在是向他解释一切细节的时候了。

  “您瞧,舅舅,底下的这些签名,都是伟大的美国人的名字,可算是创立国家的父亲们,我们永远纪念并尊敬他们。凡是与他们有关的一切,对每个美国人来说都是珍贵的。”

  “就算是吧,”奥托舅舅嘟囔着说,“如果你如此爱国,我可以用我的长笛为你演奏一曲《星条旗》。”

  我赶紧哈哈一笑,让他知道我只把他的话当作儿戏。我实在心惊肉跳,怕他真个拿起长笛来。如果你们也听过他的演奏,就能体会到其中三味了。

  我指点说:“这里,代表乔治亚州签署独立宣言的这一位牺牲于1777年,就在签署文件后的第二年。在他以后活着的人也不多了,所以这些人的签名真迹就锁成了无价之宝。此人名叫巴顿·格威内特。

  “这与我们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