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无常





  “好像是包裹邮往巴黎。”
  听起来没有什么新鲜的,邦德想。这些搞阴谋的俄国人,同他们之前的纳粹党徒一样,拙劣的间谍小说读得太多了。
  “还有其它的暗语吗?”
  “有,他们还有一些常用的暗语。另一头的人称自己为‘隼翅’——我听起来非常奇怪。”
  “这边呢?”
  “这里的人称自己为‘死神’。”
  “所以,电台一开,那头就这样呼叫,‘死神,我是隼翅……”
  “完毕。”
  “完毕,是这样说的。然后这头呼叫,‘隼翅请回话。’”
  “这就是他们通话的内容。”
  “为何你的职员不冲进这间办公室,或打电话报警呢?这里有明显的噪音,而且我还开了枪。”
  柯奇图姆耸了耸肩。“你的枪声只能从窗外听到,只能从窗外。我的这间办公室是隔音的,因为诊所里有时会出现吵人的噪音。这就是他们打开窗子的原因。他们一天开几次窗子换些新鲜空气。因房间隔音所以在这里可以弄出很大的响动而不被发觉。甚至窗户也是隔音的,它们装有双层玻璃。”
  邦德点点头,瞥了一眼手表。现在大约11点45分。‘隼翅’可能随时都会呼叫联络,他同时估计到奎因的人也将在靠近11号高速公路的什么地方等待他通过。事实上他恐怕已把公路的所有出口都监视上了,干得漂亮又地道。比在酒店只安插一个人强多了。
  现在他要争取时间。奎因在地上停止了挣扎,邦德已经考虑好关照他的计划。这个人在这场游戏中玩的时间太久了,他的经验和阅历会使得各种审讯方法也难以让他开口,使用暴力只能适得其反。他知道,只有一种方法适用于史蒂芬·奎因。
  他走过去跪在被捆得象一尊塑像似的奎因的身边。“奎因,”他温和地说,同时厌烦地瞥了一眼这个邪恶的家伙。“我们需要你的合作。”
  奎因咬着嘴中的手帕发出呜鸣的声音。非常明显,奎因铁了心拒绝任何合作。
  “我知道打电话非常不安全,但我还是要给维也纳打个电话,同时请它转告伦敦。我命令你仔细听清楚了。”
  他来到桌前,拿起话筒,拨打旅游部驻维也纳办事处的电话:0222…43…16…08,他知道晚上的这个时间里将只有电话自动应答器在工作。他将话筒从耳边拿开以便使奎团听到电话间塞低沉的回音。接通后邦德将话筒紧贴耳朵,同时按下暂停键。
  “捕食者,”他用柔和的声音说。之后停顿了一下,“是的。马上给伦敦复制一份并立即采取行动。罗马出乱子了。”他又一次停下来,似乎在听对方的回话。“是的,为总部工作。我逮到他了,但我们还要做很多事情。我需要一支行动队去巴伯里尼大街48号,28号房间——紧临J。A。L。的办公室。拘留塔比西亚·奎因并就地待命。 告诉他们通知赫勒福德,如果M不想将手弄脏的话那就请一名精神病患者去执行。”
  他听到在其身后的奎因的嘴里发出‘呜呜’声,并显得激动不安。对他的妻子进行威胁是可能对其产生一些效果的唯一办法。
  “好吧,我会办的。我将把情况通知你,但要在有了结果或搞清些眉目后。我将及时赶回上。就这样。”他放下话筒。当他重新跪到奎因身边时,这家伙的眼神起了变化,由憎恨又增加了焦急。
  “好了,史蒂夫。没人会伤害你。但恐怕对塔比就难说了,我很遗憾。”
  没有迹象表明奎因对这场讹诈的把戏产生任何怀疑。他为情报局工作已经很长时间了,深知派一名精神病患者——情报局给他们雇佣的杀手起的绰号——这可不是无根据的威胁;他清楚他的妻子在死前将饱受各种折磨。他同邦德共事多年,并深信007在将这种威胁变成现实的时候不会表露出一丝怜悯。
  邦德继续说道,“我推测那边不久就会同你联络了。我要将你绑在电台前的椅子上。反应要快,发报要迅速。如果你拿不准的话就假装通讯线路故障。但是,史蒂夫,不许有越轨的行为——回话不许漏掉关键词或者有任何示警的词句。你完全清楚我会看出来,正像你也能察觉任何狡猾的鬼把戏一样。如果你执迷不悟,那你就会在沃明斯特清醒一下了。你将会受到马拉松式的审讯,而后在监狱里了却余生。你还会看到塔比临死前的照片。我是说到做到。现在……”
  他将奎因拖到电台译电员的椅子上,重新调整了一下皮带的位置,紧紧地将他绑在椅子里。他感觉很自信,在这场较量中史蒂夫·奎因已经明显的处于劣势了。但也很难说,这个背叛者也可能已经被灌输得头脑顽固不化以至于走到宁肯牺牲他妻子的地步。
  最后他问奎因是否愿意照他的话去做,这个大个子只是愠怒地点点头,邦德从他口中拔出手帕。
  “你这杂种!”奎因气喘吁吁,嗓音嘶哑地大骂着。
  “这对我们俩都有好处,史蒂夫。照我说的做,这是一次挽救你自己和你妻子的生命的最后机会。”
  当他说话的时候电台发出‘嗡嗡’的响声,信号灯也开始连续闪动。邦德的手伸向受话器并放在受话器的开关上面。一个游魂似的声音重复着暗语:
  “隼翅呼叫死神,隼翅呼叫死神,死神请回话。”
  邦德朝奎因点点头,‘卡嗒’一声打开通话开关,他开始祈祷,这是他多年来的头一次祈祷。
  第十二节  英国的期待
  “我是死神,隼翅,我听到你了,完毕。”
  史蒂夫·奎因的声音像邦德所希望的那样非常平稳镇静,但他还是不能让自己有丝毫疏漏。远方那个带有噼啪声的声音从小扬声器中传来。
  “我是隼翅,死神,例行通话。报告你那儿的情况,完毕。”
  奎因停顿了一秒钟,邦德用ASP的枪口在他耳后碰了一下。
  “情况一切正常,我们在等待进展。完毕。”
  “包裹上路后请回呼。完毕。”
  “明白,隼翅。完毕,关机。”
  当受话器的开关‘卡嗒’一声再一次响过后,房间里沉寂了片刻。这时邦德转向柯奇图姆,询问刚才的通话听起来是否正常。
  “正常,”他点头说道。
  “很好,主任先生。现在该发挥你的专长了。你能想个办法让这个狗杂种睡上4到5个小时,等再将他弄醒时保证他神智清醒,不要出现发音不清等情况。”
  “我对这类事已经驾轻就熟了。”
  柯奇图姆第一次露出笑容,他艰难地慢慢从椅子里站起来,蹒跚着朝房门挪去。走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赤着双脚,只好又一瘸一拐地走回来。他穿好袜子和鞋,缓慢地离开房间。
  “如果我们发觉你给隼翅示警的话,你要明白塔比就将是死路一条。奎因,按我的要求做每一件事情,我也会为你的处境尽力而为。与此关系最大的人就是你的妻子,明白吧?”
  奎因清楚他现在已然是走投无路,他怀着对邦德的憎恨怒目注视着他。
  “这同样与你提供的信息有关。我要你直接回答真实情况,现在我就要得到它们。”
  “我没什么可说的。”
  “你只需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我们要知道事实真相,而不是那些杜撰的故事。”
  奎因沉默不语。
  “首先,在巴黎将会发生什么?在乔治五世饭店会发生什么?”
  “我们的人正在饭店等候你。”
  “但你却要在这里致我于死地。许多人也已经尝试过了。”
  “那不是我们的人,不是克格勃的人干的。我们确信你会尾随阿梅和莫尼彭尼而来。是的,是我们组织了这起绑架。为我们制订的计划是要在这里为你没下一个圈套,将你弄到萨尔茨堡去,那就像把你装进烟囱里一样,使你插翅难飞……”
  “那些在车中试图杀我的人是谁?不是你们的人吗?”
  “不是,是我们的竞争者之一。他们专同情报局的人作对。和我一点也不相干,你似乎总能够得到守护神的保佑而转危为安。那两个人是我由罗马站派来对付你的。当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你安全地到达萨尔茨堡后,我就打发他们上西天了。”
  “要将我转送到巴黎去吗?”
  “是的,你这该死的。如果不是塔比而是其他的什么人,我……”
  “但是我们想到的人正是塔比。”邦德停顿了片刻,接着问道,“巴黎?为什么是巴黎呢?”
  奎因目不转睛地盯着邦德。这个家伙肯定知道不少内幕。“告诉我为什么是巴黎?想想塔比吧。”
  “他们规定了三个地点:柏林、巴黎或者伦敦。他们想要你的脑袋,邦德,但他们要亲眼看到你被处死。我们要想得到奖金的话,光砍下你的脑袋是远远不够的。我接到命令要将你弄到巴黎去。那里的人受命要将你逮住,然后……”
  他停了下来,似乎觉得已经讲得够多了。
  “去投递包裹吗?”
  整整15秒钟,奎因沉默不语。
  “是的。”
  “邮到什么地方?”
  “给一个人。”
  “是塔米尔·雷哈尼吗?‘幽灵’的头子?”
  “是的。”
  “邮到什么地方?”邦德再次问道。
  没有回答。
  “想想塔比,奎因。我敢说塔比临死前会非常痛苦,之后他们也会这样对待你。我将被邮到哪儿去?”
  房间内寂静沉闷的状态持续了数分钟。
  “佛罗里达。”
  “佛罗里达的什么位置?佛罗里达可是一大块地方。在哪儿?迪斯尼乐园吗?”
  奎因将目光移开。“美国的最南端,”他说。
  “哈。”邦德点点头。
  他想一定是佛罗里达群岛。 这些相连的岛向大洋中延伸了150多公里。巴海洪达岛、大派恩斯岛、卡乔岛、博卡奇卡岛——这些较有名的岛屿的名字在他的脑海中一一闪过。但是它的最南端——对了,那是基韦斯特。它曾是厄内斯特·海明威的故乡,还是毒品贩子输送麻醉品的必经之地,也是旅游者的天堂,在它的周围点缀着无数个美丽的小岛礁。一个非常理想的地方,邦德想到。基韦斯特——谁能够想象得出“幽灵”竟将它的总部设在那儿呢?
  “基韦斯特,”他大声说道,奎因惭愧地轻轻点了一下头。“巴黎,伦敦或者柏林。他们可能还将罗马和其它一些大城市都包含进来了。在任何地点他们都能将我押上直飞迈阿密的航班,嗯?”
  “我想是的。”
  “告诉我‘幽灵’的老巢在基韦斯特的准确地址?”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邦德耸了耸肩,似乎这点对其已经无关紧要了。
  柯奇图姆打开房门走了进来。他满脸笑容炫耀着一只盖着布的肾形碗。
  “我将你所需要的东西都带来了。”
  “很好,”邦德同样微笑着说道,“我想我需要的东西也得到了。把他交给你了,主任先生。”
  当柯奇图姆卷起他的袖子时,奎因并没有反抗。医生用药签擦拭了一下他的右上肢,并将针头扎入皮肤。不到十秒钟他就浑身松软,脑袋下垂。这时邦德又忙着固定皮带,重新将奎因捆牢。
  “他在4、5个小时之内就如同一只死猪一样。你要离开这里吗?”
  “是的,但我要确有把握在他醒过来后不会逃脱。他醒来之前我的人应该赶到这里监视他,他会接到他的那个监视者打来的电话,并将信息通过电台传递出去。我还要做些安排。来人将用暗语与你联系,‘真不巧又在月光下碰见你。’你回答,‘骄傲的提泰妮娅。’记住了?”
  “这是莎士比亚喜剧‘夏夜之梦’里的台词,对吧?”
  “‘仲夏夜之梦’,主任先生。”
  “夏夜,仲夏夜,它们有什么区别么?”
  “莎士比亚先生自有他的道理。或许这个剧名更好些吧。”邦德望着像一头熊似的医生笑道。“你一个人在这儿能应付吗?”
  “尽力而为吧,邦德先生。”
  5分钟后, 邦德朝他的绅宝轿车走去。他风驰电掣般地赶回酒店。在房间内他打了个电话给楠尼,对她们长时间的等待表示歉意。
  “我们的计划要有一些小小的变动,”他对她说。“转告苏基,你们要做好准备,随时出发。我一会儿还得等个电话,幸运的话,我们将在一小时之内上路。”
  “你究竟在干些什么?”楠尼恼火地问。
  “呆在房间不要离开。别担心,我不会甩开你们。”
  “我绝不会再相信你说的话,”她厉声说道,并将听筒‘砰’地一摔。
  邦德无奈地笑了笑, 他打开公事包取出CC500型防窃听器并将它同电话联接起来。虽然他单枪匹马就获取了绑架案的详情和它的最终目的,但现在该是向总部请求有限帮助的时候了。
  他拨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