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天下 作者:寂月皎皎(红袖添香一品红文vip2014-08-27完结)
许思颜明知他指的是自己生母夏欢颜,亦是心下黯然。
他低叹道:“是我不孝……竟不能亲自送她回去。”
他待萧以靖虽客气,但直到此刻,才第一次以“我”自称。
萧以靖也不觉温和了声音,“母后走得还算安详。最后那几年,父皇带她游遍了她想游赏的山水,又见皇上英武睿智,心里大约还是欣慰的。”
许思颜问:“还未发丧么?”
萧以靖摇头,“父皇说,一切依母后的心愿来。”
许思颜叹道:“母后只是怕我父皇听闻她病逝会影响身体,才吩咐秘不发丧。其实父皇早已知晓,该早日让她入土为安才是。”
萧以靖道:“虽如此说,父皇后来听闻先帝有恙,还是吩咐将母后之事押后,唯恐动静大了,先帝听闻难以安心养病。”
许思颜向来不喜那位将母亲从自己身边带走的蜀国国主,但母亲临终前他见到萧寻,才恍然觉出也许母亲是对的。
只有萧寻那样潇洒随性之人,才能给她一片宁静天空,让她至死都有着澄澈如泉水般的洁净心境。
而这吴国,这吴宫,一直有玲珑并强势的慕容雪在,除非像木槿这般同样玲珑并强势的女子,大约很难安然度日吧?
更别说随心所欲、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了……
许思颜忽然间有些庆幸。
庆幸木槿不呆不木,聪敏机变,只要他抓紧她,他们必能长长久久走下去,无惧风雨,不畏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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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中谋,琼林玉殿风波恶(一)
更新时间:2013…9…20 0:46:07 本章字数:2221
木槿在长秋殿的偏殿喝了一碗银耳羹,要了润喉的梨膏糖含于口中,才令人取了热热的湿手巾敷在脸上,静静卧在榻上休息,却吩咐道:“若听闻蜀太子来,即刻报我。夹答列晓”
萧以靖见过新帝,必会前来祭奠大行皇帝。他身份特殊,远非寻常人可比,来时必有礼官通禀相迎。
她只盼自己休息片刻,再见他时不致太过憔悴。
算来两人这四年也只去年在江北匆匆一见,还是在那等不堪的情境下……
眼前又是梅林里追逐奔闹的少男少女,与江北他决然离去的身影交错,她的指尖不由地微微发冷。
“五哥……”
她低不可闻地叹息,只觉敷在眼睛上渐凉的湿手巾又热了一热。
她匆忙地摁净那团湿热,递给秋水替她重换一块榛。
这时,有小太监匆匆行至,悄悄向明姑姑说了几句。
明姑姑怔了怔,才走过来俯身向她低低道:“公主,雍王要见你。”
木槿不觉抬头,“有事?”
明姑姑道:“应该有急事吧?那小太监正是这几日侍奉在他身边的。”
雍王许从悦本就不喜呆在江北,这一年来连连有事,拖到今年正月底才回的上雍。没两个月又听闻吴帝病重,他遂依许思颜的吩咐安排好府兵,又返回了京城。
他本是帝后亲近之人,又和许思颜夫妻要好,如今同样守灵于长秋殿,不时便能见面,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随时都能交谈,本没必要避着人来请椅。夹答列晓
木槿沉吟片刻,便向那小太监道:“前面带路。”
小太监应了,木槿便只带了明姑姑一人,随他前行。
----------寂月皎皎首发-------------
许从悦果然就在长秋殿后面不远处的一处紫藤花廊下等着。
翠羽般的碧叶下,紫藤花密密张于头顶,花瀑般艳丽夺目。
而花下男子虽重孝在身,一张面容同样俊美到艳丽,生生地压倒了满目繁花。
他显然有些不安,正搓着手在花廊下踱着。忽抬眼见木槿过来,他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皇后来了!”
皇后……
木槿觉得自己对这个称呼还不是很适应。
她怪异地看他两眼,见左右无人,遂径直问道:“黑桃花,有事?”
许从悦被她毫无顾忌地唤出她这独一无二的昵称,那丝勉强的笑意便僵住,低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一双桃花水眸却柔和瞧向她,——若非木槿见惯他这模样,非要误会他怎样的风流多情,才会这般情意绵绵睨向自己。
而他只是沉吟着问道:“刚你与太后起争执了?”
木槿一懵,“我可不疯了,这时候与她起争执!”
本朝历来讲究以孝治天下。如今先帝尚停灵于宫中,她做儿媳的先去忤逆了婆婆,传出去那些大臣不知该怎样犯言直谏,各种指责。她还打不打算安生过日子呢!
许从悦便挠头,“没有么……”
想想刚从昭和宫出来未久,木槿又不由纳闷,“自然没有。你从哪里听说的?”
许从悦道:“那兴许是宫人误会了。方才我遣人去昭和宫问太后状况,听说你激怒了太后,被泼了一身粥,狼狈逃出来了……”
木槿淡淡道:“太后伤心过甚,一时失态罢了。”
许从悦便皱眉,“到底得好好说说他们,有事没事传出这些话来,终究对你不好。”
木槿无所谓,“若不曾传出这些话来,也会有别的事。不妨,无非见招拆招罢了!”
许从悦听得心头微悸。低眸瞧她时,因着近月的劳累悲伤,她清瘦了许多,此刻看来很是憔悴。但她双眸愈发地大而亮,似阳光下的两泓清泉,明澈澄净,却纤毫毕现地映着外界的一人一物。
此刻,那双灵动得令人魄动神驰的眼眸正奇怪地凝望着他。
她问:“急着喊我出来,就为这事儿?”
许从悦便无奈,“那边人多,我不方便细说。你觉得小事么?我怎么听着捏把冷汗,头都疼了起来?”
木槿啼笑皆非,“这有什么好头疼的?太后不喜欢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何况我也从不喜欢她,便是日后传出我与她闹出什么来,大约也不足为奇。”
许从悦叹道:“你倒是想得开!可不论是皇上,还是我,都不愿看到你和太后闹出什么来。”
他自童年被带入宫中,和许思颜一起在宫中长大,虽不敢称与慕容雪情同母子,但情谊深厚那是必然的。木槿与他相识不到一年,但几番际遇,也可称得生死之交。许从悦重情重义,她们若起了争执,许思颜固然头疼,他也未必好过。
木槿明知此理,遂道:“她是长辈,是母后,招惹了她,我还得背负个不孝的恶名,哪会主动闹她?若她肯敬我一尺,我萧木槿必敬她一丈,把她供起来孝顺也不妨。但我瞧着没那么容易。今儿把粥泼在我身上,谁知下回会不会换成别的什么往我脸上泼?”
许从悦忙道:“你多虑了,太后性情甚是和顺,哪会做出这等事来?”
一旁的明姑姑哼了一声,不声不响走到稍远的地方去了。
显然是听着不以为然,懒得听下去,只碍于许从悦身份,不好当面驳斥而已。
许从悦一张如花俊颜,倏地绯红如霞。
木槿安慰道:“嗯,黑桃花你说的有理。太后心胸宽广,贤良和顺,哪里会往我脸上泼东西?原是我想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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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中谋,琼林玉殿风波恶(二)
更新时间:2013…9…21 1:52:58 本章字数:2301
许从悦还未及转过笑脸来,便听木槿继续道:“太后决计不会明着与我为难,而且改天必会为今日之事和我赔礼。夹答列晓那时起我便得好好当心了,她笑嘻嘻的时候,多半背后已经一刀子捅过来了!”
“……”
许从悦现在便开始有些心惊胆战了。
他虽这般劝着木槿,但毕竟在宫内外待了这许多年,他怎会对慕容雪的手段毫不知情?
看不见的刀子,原是最可怕的。
他说不清自己在为慕容雪担心,还是为这位年轻的皇后担心,只是忽然间便有种抱头逃窜的冲动。
但他终究伸出手去,轻轻握了握木槿的手,低声道:“莫怕,真有刀子捅你时,我帮你挡着!”
指掌间有温柔的触觉,感觉得到对方温暖的体温,却绝无轻薄之意榛。
木槿便没来由地眼底一阵潮湿,连这些日子哭得枯瘠的心头都似被一道清泉徐徐润过。她弯了弯唇角,轻笑道:“怎么?后悔当日劫了我,看我如今当了皇后,怕我报复,赶紧儿过来表忠心了?”
许从悦“噗”地一笑,很夸张地向她躬身一礼,“是啊,从前微臣多有得罪,还望皇后娘娘大人大量,多多海涵!”
木槿咳了一声,亦趾高气昂地负了手,粗着嗓子说道:“既然雍王诚心悔改,本宫自然也得给个面子。若你拿三斤亲手焙制的葵瓜子来,我便大人大量,原谅雍王殿下!”
许从悦扶额,“我亲手焙制的葵瓜子……”
作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近支皇亲,他这辈子连厨房的门往哪边开的大约都不知道,更别说煮饭烹调了。夹答列晓至于葵瓜子,难道不是向日葵的花盘里剥出来晒干就能吃的么……
木槿见他那傻眼样儿,不觉失笑,拍拍他的手道:“你放心了,黑桃花。我知道你处在太后和我之间为难。不仅你,思颜也是她一手带大的。便是冲着你们,能忍的我也忍了,凡事让着她就是。仪”
许从悦眸光便更见明亮,在阳光下灼灼地映着她这些日子难得一见的笑容。
木槿记挂着萧以靖只怕快要到长秋殿了,正欲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时,忽听明姑姑咳了一声。
二人情知有异,忙端正了神色,略略分开些距离,才转头看去。
却见一名小太监匆匆跑来,抬眼瞧见木槿,才似松了口气,急行礼道:“拜见娘娘、雍王殿下!”
明姑姑已认出是长秋殿常在一旁侍奉的小太监吕纬,忙问:“什么事?”
吕纬道:“皇上邀了蜀太子在流香小榭喝茶,请娘娘这便过去。”
木槿纳闷,“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许从悦眸光一闪,已笑道:“这边便就靠近长秋殿,虽偏僻了些,也时常有人来往。何况这宫里,还有事瞒得过皇上?”
吕纬干干一笑,“方才蜀太子致祭时,皇上问起娘娘,就有人回禀说,看到娘娘在这边了!”
木槿忙道:“蜀太子已经祭奠过大行皇帝了?”
吕纬道:“是!皇上亲自陪着的,祭完并未耽搁,径往太掖湖那边去了!”
他觑向木槿,笑容里有三分谄媚,低低提醒道:“因有人说,娘娘正和雍王殿下紫藤花下说说笑笑,皇上看来……有些不高兴。”
听得这话,木槿便知有人刻意挑拨,叹息着看向许从悦,“从今后,大约很难消停了吧?”
许从悦亦觉尴尬,忙道:“那你快些去吧!回头我会和皇上解释。”
许思颜视许从悦如嫡亲兄弟无异,许从悦若为缓和太后与皇后矛盾约出木槿说话,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过,这一两年间许思颜醋性见长,眼见连萧以靖来了,木槿都能跑开和许从悦单独相见,一时醋迷心窍,也就难免心中不悦了。
一想起萧以靖,木槿心头又砰砰跳得激烈,忙深吸了口气,急急道:“好,我走了。”
她遽然转身,带了明姑姑跟着吕纬匆匆离去。
相比许从悦,萧以靖更是横亘于她和许思颜之间的一根刺。即便顶着兄妹的名分,为了避开嫌疑,日后都不可能有多少机会相见。
如果她未来的岁月注定会这样富贵尊荣却不得不步步为营地走下去,那么,他们很可能见一面,便少一面。
她不想如夏欢颜和许知言一样,一朝分离,便海角天涯,天各一方,至死都没能再好好见上一面,更没能说上一句话……
读了多少年的老庄,她深知得失随天,顺逆从容,才能心地通透,潇洒自如。
但世间之事无一不是说易行难。
总有一段年华,是时光滑过岁月无法抚平的情殇;总有一个人,是日渐沧桑的生命里抹除不掉的隐伤。
----------算不算是爱呢?我也不知道-----------
许从悦看她拐过一道弯,不见了踪影,尚有些恍惚。
紫藤花累累地垂挂,明明很寻常的花朵因积作了一场盛大的花事而明媚动人。
更明媚动人的,是眼前依然飘忽着的伊人的倩影。
她是紫藤花海里最美的一道风景,她也是他生命里最美的一道风景。
而他在她心里呢?是偶尔遇到却懒得折下的一枝黑桃花。
他抬手,肌肤上宛然有她触碰过的体温。
微暖,如细细的绒羽,一下一下轻挠于心口。
艳丽的面容便泛出极苦涩的笑。
他侧头招呼远远避开的自己的随侍小太监,“走吧,回长秋殿。”
这时,他才回过魂来,感觉有些不对。
“咦,皇上搞什么鬼?不是不想让木槿见萧以靖,才叫我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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