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子没法过了 作者:天如玉(晋江金推vip2013.08.17正文完结)





  卫屹之及时将谢殊往后一拉,扣着她腰贴着自己,那羽箭擦着他袖口削过,锋利地竟割裂了衣袖,深深没入对面树干。
  所有人大惊失色,护卫们反应迅捷,一半去追人,一半护着几人急急退回船上。
  
  船又往回驶去,桓廷这才战战兢兢回过神来:“怎么会有人放冷箭?这地方我们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谢殊也被吓得不轻,这时才有机会向卫屹之道谢:“刚才还好你出手及时,这次又欠你人情了。”
  卫屹之点了一下头:“人没事就好。”
  桓廷坐过来,看看他被割坏的衣袖,抚了抚胸口:“还好是断袖不是断臂。”
  卫屹之脸色一僵,再看谢殊,只觉刺目难当,船一靠岸便告辞离去。
  
  “诶?这是怎么了?仲卿不会比我还怕刺客吧?”桓廷很是不解。
  杨锯死死瞪他,那眼神分明写着:若非念在和你多年交情,我早和你绝交了!
  袁沛凌在旁帮他瞪:你不是一个人。
  
  护卫们很快渡江回来了,禀报谢殊说石头城内有百姓见过外族人出没,怀疑是秦国奸细。
  “怎么会这样,都城附近都混入奸细了?”袁沛凌的父亲掌管都城守备,所以他很是担心。
  谢殊又细细问了护卫几个问题,觉得不太像,若是秦国奸细,不会这么单挑着她下手。
  她命人将羽箭取来,要带回去仔细研究。
  
  这事出的太巧,所有人自然而然就怀疑到了敢当众怒斥谢殊的九皇子,连谢冉得知消息后都提出了这个猜想。
  谢殊却不以为然。首先九皇子虽然骄横,但年纪还小,不至于这么恶毒,也没这么大势力;其次在场的袁沛凌是他母妃家族亲戚,他还不至于没脑子到拉自家人下水。
  不过既然有这好机会,不妨给这小子敲敲警钟。
  “退疾,你去叫一群大臣上疏陛下,让他们陈述九皇子品行不佳,但千万不要提及此次我遇刺一事。”
  谢冉明白了,很快就将事情安排妥当。
  
  皇帝每日收到一封奏折,都是说他家爱子坏话的内容,从不同事件不同角度深度挖掘了许多不为人知,当然也许也是压根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皇帝明白了,丞相要公报私仇了。
  他只好把九皇子叫到跟前,严厉认真地批评了一番,并加以小惩。
  九皇子虽然不甘,之后却也的确安分了许多。
  
  谢殊耳根清净,当即命人全力追查刺杀一事。
  那支羽箭的镝上刻有字迹,只是不是汉字。她想起护卫的禀报,决定去找一位帮手。
  
  卫屹之正在院中练武,苻玄走了进来,“郡王,丞相来了,人在侧门,并未入府。”
  其实谢殊是不想这时候被襄夫人撞见。
  卫屹之擦了擦汗,淡淡问:“他有事?”
  “说是让属下帮忙鉴定一下箭镝来源。”
  “嗯,那你就去帮帮忙好了。”
  苻玄纳闷:“丞相亲自前来,郡王不打算见一见吗?”
  卫屹之想起桓廷的话,闷声道:“不见!”
  
  
        
二五章
  
  苻玄不知道郡王这是怎么了,也不好多问,乖乖出去见谢殊了。
  为掩人耳目,谢殊将他请上车后才将箭镝递给他看:“有人告诉本相这是秦兵所用的东西,你看看这字是什么。”
  苻玄接过来仔细辨认,摇头道:“这不是字,是符号,不过刻的也太对了。”
  谢殊不太明白他的意思:“难道不该刻对吗?”
  “那倒不是。丞相有所不知,这种刻符号的镝已有十几年不在秦国军营通用,就是因为锻造时有误差,秦帝便干脆下令取消这个规定了。”
  谢殊恍然大悟,又问:“那你看这箭镝大概使用多久了?”
  苻玄面露惭愧:“丞相见谅,在下不善射艺,不敢妄言。郡王倒是个中好手,丞相不妨去问问他。”
  
  谢殊这才想起卫屹之居然没露面,到这地步,也顾不上襄夫人这茬了,当即就要下车去见他。
  苻玄连忙跟上去:“丞相留步,郡王现在并不想见客。”
  谢殊收回进门的脚:“为何?”
  “属下……也不清楚。”
  谢殊见他吞吞吐吐,忽然反应过来。
  定是因为那日桓廷说错了话。唉,不就是一个口误嘛,她还顶着个好男风的名号呢,何必如此介意。
  “无妨,你就留在这里,本相就说是自己要闯进去的,他不会怪罪你的。”
  
  卫屹之正好换过衣裳准备出门,谢殊进去没多久就迎头碰上了他。
  “哎,仲卿,正巧……”
  话没说完,卫屹之竟扭头就走。
  谢殊嘴角的笑变成了抽搐,看来是真的很介意啊……  
  无功而返。
  
  回到谢府,谢冉居然在厅堂里坐着,一脸不悦,见到她回来,脸色才缓和了些,“丞相回来的正好,谢龄刚才来过,说得知了你遇刺一事甚为担忧,想要替你训练护卫。”
  谢殊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到:“他替我训练护卫?”
  谢龄就是她那个得了痨病还梦想做将军的亲堂叔,这次忽然提出这个要求,不会是将军梦又犯了吧?
  谢冉冷哼道:“不自量力罢了。”
  谢殊明白了,他肯定又被刺激到了。
  虽然没见过几面,到底也是自己堂叔,不能不卖面子,谢殊摆摆手道:“罢了,丢二三十个人让他玩玩好了,他也不一定坚持的下来。”
  谢冉又不屑地哼了一声。
  
  作为丞相,谢殊也算是多灾多难了,关心她的可不只有堂叔,那些拥趸们可心疼了。
  自此后,每日上下朝路上,除了护卫外,谢殊车后总跟着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那架势简直跟保驾护航一样。
  偶尔有人想丢掷瓜果到她车舆上,旁边也会有人及时阻止:“别捣乱!丞相刚受惊,万一再被吓着怎么办!”
  沐白在车上贼笑:“原本属下还觉得好男风的传闻不雅,这么一看,好像支持公子的人更多了嘛。”
  谢殊想起卫屹之,啧啧摇头,你看咱家沐白多乐观!
  
  大祸首桓廷很快就意识到了错误,在杨锯和袁沛凌的教导下,深深忏悔了一番,然后决定要宴请卫屹之赔礼道歉。
  袁沛凌提醒他,一定要请丞相一起来。
  桓廷不解:“可是你们之前不是说丞相和武陵王关系僵化了嘛。”
  杨锯一副“你是猪”的表情:“丞相这次为仲卿所救,必然要谢他,你去跟他提一下,让他设宴,你做东。若是你自己出头,仲卿就会明白你是要为断袖的事赔罪,心里还不更膈应?”
  “啊,说的也对。”
  杨锯狠灌一口茶,真心想跟他绝交了。
  
  卫屹之接连几天上下朝都不去刻意看谢殊,已渐渐淡忘这事,却忽然收到了她的请柬,顿时蹙起眉头。
  原本还真不想去,刚好苻玄将谢殊请他鉴定箭镝的事说了,他这才应了下来。
  苻玄没有随他去石头城,并不知道“断袖”的事,还好言劝他:“郡王与丞相虽然政见屡有冲突,但私底下交谊深厚,夫人也是一时生气,郡王何必如此在意呢?”
  卫屹之叹气:“你不明白……”
  
  桓廷主办的宴会绝对是玩乐为主,杨锯和袁沛凌都是花花公子,还带了豢养的舞姬歌女来,打算让武陵王一展真男人的雄风,到时心里肯定就舒坦了。
  
  宴会设在谢家别院,谢殊忙到很晚才来,一到席间看到一大群美人在旁伺候,顿时后悔将这事交给桓廷了。
  卫屹之最后到,远远瞥见谢殊,特地选了个离她最远的位子坐了。
  袁沛凌一使眼色,顿时有美人呼啦啦拥上前去,一口一个“武陵王”,叫的人浑身酥麻。
  
  谢殊这边也够呛,不是被人摸手就是被人劝酒,她只能一边假笑一边护着胸口领口。
  其中有个歌姬是袁沛凌最为宠爱的,因为色艺双绝,难免自视甚高,见丞相滴水不漏毫不买账,心里有些恼恨,再联想到丞相好男风的传闻,便媚笑着暗讽了句:“丞相自己就是倾城绝色,也难怪看不上我们,唉,像丞相这般容颜,只怕连男子看了都要丢魂落魄吧。”
  袁沛凌听出弦外之音,当即怒斥:“胡说什么!”
  谢殊笑了笑:“子玉不必动怒,今日是私下宴饮,不拘小节。”
  袁沛凌仍然告了罪,命那歌姬退下。其他美人见状也不敢缠着谢殊了,纷纷挪到了武陵王身边去了。
  
  卫屹之脾气好,时常微笑,美人们都当他性情温和,应该好伺候,可实际上劝了半天酒,他也没喝几口。
  他瞥一眼谢殊,灯火下那张脸愈发美貌,将在座女子也给比了下去。
  
  那歌姬说的没错,他之所以会有这么乱七八糟的心思,皆因谢殊容貌过人而已。
  他以往被人赞美惯了,忽然碰上个和自己足以比肩的玉人,难免多加留心。而谢殊有的不只是男色,言谈举止还时常露出女子的妩媚,加上他之前又怀疑过她的性别,会往歪处想,一点也不奇怪。
  这么一想,他的心情好了许多,连之前那点抵触也没了。
  
  谢殊见状,赶紧趁机做正事,起身走到他跟前,赶走了一干美人。
  “仲卿这几日一直躲着我做什么?还好今日有机会,来来来,快替我看看这箭镝用了多少年了。”她在他身旁坐下,从袖中拿出了用锦囊好好装着的箭镝。
  卫屹之果然调适好了,再没有什么不自然,接过来迎着灯火看了看,推测道:“新的,不然又怎会锋利到划破我衣袖呢?”
  
  谢殊见他能大方谈及此事,知道他是放下了,也很高兴:“那看来的确不是秦兵所为,是有人刻意陷害了。”她收起箭镝,拿了酒盏敬他:“那日救命大恩还没道谢,来,这杯敬你。”
  “……”卫屹之眼睁睁看着她饮下杯中酒,再看着她抿去唇角酒滴,实在不好意思说她拿的是自己的酒盏。 
  
  士族风流,呼兄唤弟,同杯饮酒,把臂同游,甚至同衾而眠,不过常事。他只能含笑点了点头,只是之后再也没饮过酒。
  
  确定了是有人陷害,谢殊就好排除了。其实跟她有仇的也没几个,最大的仇家无非就是南方士族了。
  客曹尚书郎陆澄是陆熙奂之父,据说陆熙奂当初被斩杀前留有遗言,要父亲替他报仇。谢殊当时听到这话并未多在意,看来陆澄却是上心了。
  
  正想着要如何处理,宫中忽然传来消息,太子居然要拜谢殊为太傅,正打算去求皇帝恩准,被谢冉得知后按了下来。
  谢殊将谢冉叫到书房,开口就问:“怎么回事?”
  “我也很吃惊。太子似乎是受了别人怂恿,他觉得是丞相你促成了他和陛下和好,这是打算谢你。”
  “他要是真去求了皇帝,刚和好了又要掰了!”谢殊道:“你去查查是何人怂恿的,若我没猜错,八成是陆澄。”
    
  谢冉又去磨太子,总算探出口风,不是陆澄本人,但的确是陆澄的人。
  谢殊大抵可以确定刺杀的确是陆澄指使的了。他是想把她推到太子那边,让大家更加相信刺杀一事是九皇子所为。
  就算查出怂恿者来自陆家,这是给她抬高地位,不是坏事,反而是附庸谢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把沐白叫过来,吩咐他备上厚礼送去陆府表达谢意,也算提醒。
  
  但她实在没想到陆澄不仅没有按她设想的走棋,还忽然来了让她猝不及防的一招。
  沐白带回一封信函给她,上面是陆澄亲笔,直截了当地表示想招她做女婿。
  “他不介意我好男风?”
  沐白摇头:“陆大人说非常欣赏公子,属下觉得他是满朝文武当中最有眼光的人了。”
  
  谢殊默默回房,边拆裹胸布边叹气:“我拿什么做你女婿啊!”
  
  
        
二六章
  
  南士有钱,谢家有权。陆澄要招谢殊做女婿,皇帝第一个觉得不妥。
  作为最大的帮手,卫屹之连夜受诏入宫,与皇帝密谈了大半宿。
  
  第二日下朝之后,卫屹之登上了谢殊的车舆。
  上次的阴影还在,谢殊一见有人进来就往后退,看清是他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裴允又来了呢。”
  卫屹之冷笑一声,却也没说什么,一坐下就开门见山:“你可打算接受陆澄的联姻提议?”
  “哪敢啊,我怕他找个女刺客假扮新娘子,然后洞房花烛夜我就血溅当场为他儿子偿命,啧啧,太可怕了。”谢殊扇着扇子直摇头。
  “那你可要我帮忙?”
  “当然!”谢殊拿扇子指他:“最不仗义的就是你!南士原先明明要对付你我两人,现在却只将矛头对准我一个,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