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雍正王朝 作者:四贝勒(起点2013-07-01完结)
袍角,尽是冷汗,还担了不少惊惧害怕。因着这种心思,便是几回都磕碰在垫道的浅砖缝沿上儿,脚步行进间没少趔趄,亏得都是拉锡搀了一把。好容易捱到乾清宫门外候着,方稍好些,可东暖阁里才提衣跪下,胸膛又剧烈起伏起来,身子只是蜷在臃肿的袍子里,教康熙看着也是瑟缩。
此时大约交了丑正,乾清宫里前后的灯火又提亮了几分,今日轮着是御门听政的日子,照规矩御前太监这会子是要进来伺候康熙起身的,可康熙昨夜又是未歇,顾问行跟殿内站着伺候了一宿,眼瞧着康熙又叫侍卫带了二阿哥过来,顾问行立时躬身退了出来,阖上门。瞧着情形,哪敢再叫那起子没眼色的奴才进去再给扰了闯祸?转身便冲东西夹道内候着请安的带班太监连连摆手,紧着轰了人下去。
康熙坐在炕上,还是前一日罢朝下来,换了的一领紫貂薄绒的常服,左手玄色出风的马蹄袖斜据案上,锐利的目光扫过胤礽,自是一切意味尽收眼底。帐警的那一夜之后,康熙也有月余未见着胤礽了,这等事情,他的惊痛恼怒是不消说的,只是胤礽与自己毕竟几十年的父子情分,岂是说能割舍便割舍的?胤禔之前所作所为多多少少落了康熙耳中,康熙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由得胤禔恣行,这里头未尝没有对太子的惩戒之意。就是后头胤禛、胤禟两个回奏太子悲苦求请,康熙也只命去了他颈上锁链,稍释心怀而已,直到张明德案发,牵扯出胤禔、胤禩谋刺太子,方才真是一场惊雷!疾风骤雨一般处置胤禔、定夺胤禩,做了如此决断,却未料及胤禟胤祯两个竟以自家性命相胁迫。康熙为君为父,此等情景,痛怒之余惟剩心苦,复又念及胤礽,方定了心要见上一见。看眼下胤礽是这般怯懦模样,落在康熙眼中,不免生出些怜意,只是声气儿听着冷淡:“如今再无人作践你,你不必如此惶惧,大可安心度日。”
“皇……”胤礽猛一抬头,又咽了音,他吃不准康熙这个‘安心度日’是什么意思,心中陡然一寒。
纵是被废了太子名位,拘在对隔毓庆宫东面的上驷院里,又叫大阿哥作践的心灰意冷,可要说他心里没存下指望,那是不可能的,被羁押的这些日子,胤礽心里头就只卯定了一份儿念想,皇父但有一日能念及父子情分召见与他,那无论如何也要辩白清楚,否则像自己这样儿,皇父在时,尚有一线生机,万一……,哪里还能有半点生路?好容易盼着今儿,若是康熙雷霆万钧倒还好,这么一下儿他却是不敢出声儿了,只是低低伏着,将额头抵在金砖上,想想自己前后的光景儿,不禁悲从中来。
康熙看着胤礽微颤的肩,目光已是沉重了,转而不自觉地想起李承乾来,又一转念,便是本朝的褚英了:唐太宗靖疆治平,太祖肇定基业,俱是雄武英睿之主,惟余储位遗祸,朕难道亦要步此后尘?胤礽呵,似此无能无德者,可坐的稳这江山万里,担的住这社稷重任么?古来废太子皆无善终,你自取杀身之祸,就便朕要做个慈父,恕了你的罪过,可也难保你的兄弟们不……
“朕还是想保全你性命的。”康熙百感交集间,不想闻听胤礽低低饮泣出声,怅然脱口一句。
胤礽乍一闻听,便好似电击一般,不由自主一个激灵,一股子刺促之感自额角传遍全身,些微木然的神采,抬起头吃吃道:“皇阿玛?”
看着康熙愈蹙愈紧的眉峰,胤礽像是忽然才回省过神,也不及拭去面上的泪,膝行几步至前,稍放了声,央恳道:“阿玛,儿子只求阿玛再信儿子一遭儿。”他这会儿心中只是昏乱,唯独惦着在皇父面前不敢失仪强求,又深惧皇父不信,也便没个章法儿捋顺了说辞,就只是一遍遍地叩首,重复着同一句话儿:“儿臣知道自个儿混帐,可儿臣尚有天良,确不曾做下那等弑逆的事啊……。”
第二百四十五章 浑水 (二十六)
更新时间2010…9…19 21:39:36 字数:2516
康熙静静看了半晌,内里也是被胤礽的戚切所感染,面上肃容稍有一松,缓缓叹出一声:“朕这里无所谓信不信的及你,过去之事再不必提了,你起来罢。”胤礽面上露出紧张,更不明皇父之意,又不见下文,心慌的紧,知若错了这机会再难转寰,可嗫嚅许久想开口再求,话到嘴边,就生生噎变成了一个“嗻”,跟着叩了个头起身退在一旁,小心垂目地不敢看康熙一眼。
“朕有话问你。”康熙沉默了一阵,心烦虑乱地一开口,胤礽端着心就是一颤,“啊,儿臣在……,皇阿玛但问,儿臣不敢有一丝欺瞒。”胤礽两手跟没地儿搁似的,只觉还是先头跪着更自在些。
胤礽垂着脑袋,虽不敢瞧康熙面色,听入耳中的却是金石之音:“大阿哥以魇镇之术害你,朕权当你失了常人心智,才有这些颠倒悖乱。但你往昔在太子位上,对你的兄弟们都做了些什么?如今他们竟冒大逆之罪,谋刺于你,连朕躬都谋算进去了,若不是朕在巡幸途中已将你废黜,再过十日,本朝就该上演一出‘玄武门之变’了,朕怕不是也要效了那唐高祖!”
康熙声调不高,已是压了忿怒,一偏首,窗下台面儿上,一座珊瑚摆件自然的落入了眼中,挺拔的枝干儿上,通体雕镂出‘福’、‘寿’的字样儿,烛火下也是个光彩溢目的本色。这还是康熙五十圣寿时广东提督赵弘灿贡来的,当时康熙还在赵弘灿的请安折子上批了个‘寓意甚好,敬诚之人’,但这会儿瞧着却是不得宜,康熙的唇角上,不由露出讥讽一般的冷意来:“虽说朕圈了大阿哥,又拘了八阿哥,但事有果必有因,他们是你的兄弟,又是打记事起就君臣名份已定的,如今做出这一桩事来,少的了你的干系?朕知道你无能驭下,却不晓得你还有服众的德行没有?!”
“什么……行刺我?”胤礽越发觉得耳膜铮铮做响,兑着满目的惊疑不定,惶悚一抬头,正巧对上康熙冷若冰霜的脸色,当即双膝着地:“儿臣有罪……”胤礽原听得如坠雾里,又听得有人要谋害于他,一个‘玄武门之变’更是让他惊骇非常,哪朝太子不忌讳这个词儿的?现下康熙见问,他本就心惧的很,只知皇父恼恨他,兄弟又使出手段对付他,虽然皇父说大阿哥害了自己,可也不知前一关就此揭过了与否,如今满脑子的混沌不堪,一时间哪儿寻摸的出合适的奏对,只是低泣着请罪不已。
康熙也不知是见了胤礽,还是这一番话说下来,才觉内里稍有抒发,这会子再看了他那样子也是不忍,想起昨日才一阖眼,就见着仁孝皇后哀怨如水的眼睛,心里又是一痛,遂缓了口气对胤礽道:“大阿哥觊觎之心朕从来知之,如今八阿哥,”康熙一顿,提高了声量:“他一个身份寒微的阿哥竟也起了害你的心思,你自个儿就该好生想想!朕只要实话,你若真做下凌逼兄弟、人所不齿的事,那起子讳饰狡辩的托辞就不必对朕讲了。”
胤礽听得康熙音虽高,口气却是稍有一缓,更少了先头那凌厉的气势,这才定了定心神,仔细辨着皇父说过的话,忍回了泪,声气儿听着就有些个不畅顺:“回皇阿玛的话,儿臣一身的大罪过,深恨自个儿,愧悔犹有不及,如今再没有蒙蔽欺瞒皇阿玛的理儿。”胤礽叩了个头,想了想,接着道:“儿臣与八阿哥明里暗里的斗了也有些年,是有拿储君的身份整算他的时候儿,可要说到凌逼兄弟这个地步儿,儿臣却是不敢。这些年,皇阿玛看重八阿哥,儿臣不思自省,只是眼热,就生了妒恨的心思,又恼他势大……。”胤礽话说了一半,惊觉这个时候再不能让皇父误会他还有诬人之心,是以留了分寸,心念多了,额上便也渗出了汗:“八阿哥在部里是有好名声儿的,儿臣既是不忿,可也是惧,平白挑个错儿驳了本章、下谕申斥、贬了门下奴才这都是有的……,儿臣自觉要同八阿哥什么时候动真格儿的起嫌隙,那也就是雅齐布的那件事儿了。”
康熙微微“嗯”了一声儿,继而又蹙紧了眉。雅齐布一案康熙是知道的,康熙四十年,八阿哥胤禩以修大高殿怠慢差使为由,擅行责打御史雍泰。事后太子奏称,实是胤禩的奶公雅齐布背地挑唆,雅齐布之叔厩长吴达理,与御史雍泰同出关差,因雍泰少给其银两,二人生隙,后雅齐布诉之胤禩,胤禩才借了事端将雍泰痛责。康熙知晓后,下旨将胤禩以擅权之过重重申斥了一顿,又将雅齐布充发至温恪公主额驸蒙古杜凌郡王仓津处,御史雍泰由索额图保举,提了山西道掌印监察御史。若是胤禩因此事与胤礽、索额图生了仇隙,俟后斗争不休,如今索额图已死,胤禩更敢与胤禔相谋做下谋刺的大逆之举,又是看准了什么?康熙再看向胤礽的目光,平静之中复带起些柔和,此刻虽心中繁杂,却也不独是对其的处置了,深叹了一口气。
东暖阁中沉寂良久,近了寅正时分,当殿角的西洋珐琅座钟‘噌’的一下儿,又听得什么东西搁了在炕桌上,像是念珠的声响,跟着就听见康熙道:“朕与你君臣父子一体,你还承嗣社稷,按禅宗之论,这就是修了几世的缘法,朕一朝之间也弃不得这个。朕对你皇额娘的爱重,悉数转了你身上,朕爱你、教你,每每谕知你治理天下、爱育黎庶、维系人心诸事,冀望来日成就你一代英主令名,你当朕苦心孤诣又为的什么?”
胤礽心间亦满是苦涩,嘴唇哆嗦着,连连重重叩首,一句声儿也发不出,只是不断低声哽咽,用袖子拭着泪水。
康熙满目复杂的看着下首胤礽,动情道:“初二是太后圣寿,昨儿降旨着免了,朕近些时候身子不佳,也无甚精神,太后这是体恤朕,未必当间没有为你说情的因由,朕今日说你听。朕年近花甲之期,自古帝王,抚世承平,历年久远者,也没几个如朕这般。朕于子孙之上,所慕者惟宋孝宗之孝养高宗。汉人谥法里头,‘孝’之一字为上善,何谓‘孝’?你是习过的,朕再说与你听:‘大成社稷,慈惠爱亲’曰‘孝’。孝宗侍高宗,嘉德善政,当得后世之君一个敬重,朕指望你能法从。古来为君甚难,朕一身系天下万民,数十年来兢兢业业,不敢稍有匪懈。你若可托国器,朕就拣一个水土俱佳之处退居,优游养性,于众心胥戴,万国咸宁之时得终天年,平生之愿足矣……”
“皇阿玛……”胤礽心中尽是汹涌激荡,不单单是皇父适才说的这些,他还连着想起了好些事儿,额娘仁孝皇后,往日太子的风光,跟着又是废黜后怨抑不得述的委屈,还有受人的拜高踩低的作践,一轮轮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晃过。听到这里,终止不住放声唤出来,声泪俱下,伏地不起。
再看康熙这边儿,同是抑不住的两行浊泪挂在面上。康熙抚膝起身,稍稍掩饰了形容,走到胤礽身边,只拍了拍他的肩头,并没有听其再说什么的意思:“你去罢,朕改日再召你说话”。
第二百四十六章 浑水 (二十七)
更新时间2010…9…26 17:16:24 字数:2155
戴铎在太和斋里候了许久,手边杯子里的茶水也见了浅,苏培盛来过了好几遭,只说是胤禛奉旨宗人府办差未归,又没打发人回来,也不明究竟。柏林寺的鼓声已过二遍,戴铎正等的起了枯意,乍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戴铎立时打花梨木的折椅上起身,迎了出去。
胤禛进屋便觉一阵暖意,在面上搓揉了一番,暖帽丢给苏培盛,方笑道:“烦劳戴先生等了这许久,苏培盛与我说了,先生晚上用饭得早,正巧我自晌午起便未进过水米,你陪我用些吃食,咱们边用边聊。”
戴铎随胤禛进来,这会儿便站了一旁,点头笑道:“奴才在外边儿,也是惦念主子这头的紧,有话同主子说。这趟回京见着主子,怎地倒像是清减了的模样。”戴铎原是在胤禛面前自称名姓的,胤禛也并不让其拘着佐领下门人的规矩,今日这番,戴铎却是刻意整饬了尊卑上下。
见戴铎这般恭谨,胤禛稍蹙了眉头,却没说什么,正巧苏培盛引着两个小苏拉伺候了一个酸菜鹿脯暖锅和四品素食上来,于是淡淡招呼着戴铎坐下,道:“你是知道我脾性的,素不肯为了自家的人谋取什么,你这一任差做得虽是勤勉,吏部不过才给了中平的考语,只怕还得在道台衔上熬些年月。戴先生,不会怪我罢?”
胤禛之语亲近之中似又透着些疏远,戴铎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离京这几年,走动得少,虽说书信还是一月几次,可还是眼前的四爷,再不是从前那个时时拢着几分热络的青涩阿哥了,举手投足,满是气势。看着苏培盛替胤禛斟过一杯酒,方才双手接了,恭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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