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雍正王朝 作者:四贝勒(起点2013-07-01完结)
凛,略有迟疑地放缓了语调,又着意看了眼马齐的意态。
“这……”马齐闻言至此,虽不觉气苦,却是深感无力的紧,沉重地阖上眼睑一瞬,方伏奏道:“奴才只一言,此事上奴才确无与佟国维谋立之情,又何尝要与八阿哥有什么交通呢。主子若定了奴才谋逆,奴才一人即刻领罪,也不敢再求主子宽宥。”说着,面上带了丝痛苦,后话竟是噎在嗓子眼儿,绵软出不得口,“奴才妻子外族,实是受奴才牵累,当日妄言致祸才……”
提及佟国维并交通皇子,胤禛猛觉心头一跳,直感背脊上惊出了一身冷汗。扶了马齐起身,却是有些心不在焉。马齐一句无心之言,倒是使得萦绕他心间这些日子的迷雾渐渐散开。稍有斟酌,胤禛便又加问了一句:“你当日列名举荐……。”见马齐面上苦涩更甚,胤禛忙道:“哦,这非是皇上所问,不过是本王有些纳罕,若是你有隐情,我亦可在皇上面前为你分说一二,若是有所不便,不答亦可。”马齐惨然一笑,道:“容奴才说句题外不当说的,联名题奏确是本朝一弊。但凡有朝中重臣具题,余下的官员便是依样画瓢,根本不知所奏之事为何。若是不列名,便要另缮奏本进呈,况本部所奏有限,画题的本章又多是事不关己,是以朝中官员鲜少有干犯之行的。举荐八阿哥的题本,奴才见着之时,众人皆以列名,奴才忝为枢臣,诶……,总之是奴才的罪过,但有四爷这句话,奴才已是极领四爷的情了。”及至此刻,胤禛已是全然明白,便捡着词句宽慰了马齐一番,这才离去。
第二百六十七章 尘埃落定 (十)
更新时间2011…2…4 23:42:55 字数:2616
时值五月仲夏,胤祥所居的“惠迪吉”外是满目澄碧,清凉习习,紧邻热河行宫三十六胜景之一的“暖流暄波”。这一处位于行宫北面的院落颇为规整,南临水道,北倚宫城垣墙,又取正西、西北两向峭壁的揽怀之势,是极清幽僻静的所在。远处翠峦掩映,遥遥可见依山而筑的翠云亭,亭后山崖上所镌遒劲的“云岩”二字,正为康熙御笔所书。
室内的陈设也颇有品格,西间是十二开扇的雕花木格子轩窗,正中一架紫檀边座嵌鸡翅木的山水围屏;东间里头设了一张楠木腿儿的嵌花石漆心坐榻,左右各设一件宣窑的青花白地双管观音瓶和东青釉竹叶瓷笔筒。胤祥腰上束了条鹅黄忠孝带,一身烟白织锦的宁绸长袍,灰亮的色泽益发显得人清瘦,眉骨更为突出。
自四月底,康熙率皇太子胤礽、皇三子和硕诚亲王胤祉、皇四子和硕雍亲王胤禛、皇七子多罗淳郡王胤祐、皇八子多罗贝勒胤禩、皇十三子胤祥、皇十五子胤禑、皇十六子胤禄巡幸木兰行围,胤祥随驾至热河行宫已近月余,蒙皇父赐了这一处做了起居之所,除却典仪常礼,每日便是闭门不出,就连近身伺候的奴才,整日也难听得一句言语吩咐,心绪上任人都看得出是失意之至了。
坐在榻上默了小刻,胤祥方才侧过脸来,将面前的东西推了回去,蹙着眉头道:“四哥您也甭蒙我,现而今连每日请安都只是让院里叩头,哪里还能赏下物件儿来?这不合规矩,皇阿玛赏赐的东西,哪有赠人的道理,旁人得着欢喜还来不及,四哥您倒是念着弟弟我,可我如何又能安心受了,再说……”跟着胤祥眼底映下些自嘲,眸光又黯了几分,低低一叹,“我总是失了圣眷的,有没有,又什么打紧?”偏开目光看向院中时,甚为落寞,鼻息间几见酸涩,“照理,往年这避暑香珠在端阳前后,皇阿玛就该赐下的……”
宫中惯例,每到端阳节前,内务府照例制下一批紫金锭、蟾酥锭、离宫锭、盐水锭分发各宫、各府用以祛除暑气,这类锭子药平时便搁在随身的荷包、香袋里,以备不时之需,而香珠手串则是由名贵木材或是香料特制而成,再由康熙赏赐给宗室、重臣,无论皇亲宗室或是文武官员,都以能得此物为荣。胤祥所说的避暑香珠,原就是胤禛日前在烟波致爽殿侍驾时得的赏赐。康熙知胤禛笃佛,方才特赐了这件黄花梨所制,佛珠并佛头上都镌有经文的御用香珠与他。见十三这些日子愁闷,胤禛来时便想着用这法儿宽慰胤祥,没成想却是又招了他伤心。
“十三弟……”胤禛轻唤了声,见胤祥一脸的痛苦之色,便没能再劝下去,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去握紧了他,又将那串明黄绦子的香珠按进他手心里,方才沉沉道了:“这叫什么话?皇阿玛虽不愿见你,怕是心里也未必好受,总是二十多年的父子情分摆着,怎么就这般自个儿见弃起自个儿来?这是皇阿玛入夏以来日不离身的,你若信我一分,就留下。哦,我那又新得了些虎骨膏,回头着人送来,照应好自个儿的身子!”说完,也不待胤祥应,起身抬脚就出了屋门。
胤禛强忍着腰上的剧痛,快步出了“惠迪吉门”,直转过两道宫门,才缓了步子停下来,靠湖边的一块磐石坐着。许是在里头撑的久了,出来只一泄劲儿,额上立时就渗出冷汗来,脸色也跟着变得煞白。苏培盛头回伺候着胤禛出来,从没瞧过这光景儿,当下骇得手足无措,抖抖嗦嗦地扶着胤禛的腿,一迭声儿地劝着:“主子万别再走了,两处都还伤着呢,您就允了奴才去请太医吧,再不歇歇也成啊。临出京,福晋吩咐奴才们千万伺候好您,可这……”“刚就在门口儿能歇么!”胤禛指着苏培盛,不耐烦地斥了一句,打断道,“他这两日愈发消沉,那样儿的身子了又不知道爱惜,我如何放的下心来?记着,爷的伤不准叫你十三爷知道……”按着腰下,虚着气儿才摆手止了苏培盛,一抬头,正见一名御前侍卫急火火地来寻人,看见胤禛,打老远就地一千儿,“有旨,召皇四子胤禛万壑松风见驾。”
“惠迪吉”距“万壑松风”有段路程,胤禛不敢怠慢,一路上咬紧牙关,待疾步赶到时也已近薄暮了。万壑松风主殿有五楹,前殿临湖,宽檐高间,特为夏日凉风送爽。胤禛穿过桥畔的晴碧亭,规矩候在殿侧绿荫半掩的的假山石下,四周尽是参天古木环列,壑虚风渡,松涛阵阵,不一时,便有顾问行出来传康熙口谕,引着胤禛往南面的颐和书屋来。
泛着红紫色光亮的紫檀硬木雕漆大案上,康熙正挥毫泼墨,下笔开阖之间,落落流畅。李德全端着暖砚伺候在一旁,再看案前的生宣,素纸上已然显出“云卷千峰色,泉和万籁吟”一联来。“罢了。”康熙接过李德全递来的冷巾,随意在手上一拭,走到胤禛跟前,摆手叫了起,“朕听德楞泰说,你前儿堕了马,要不要紧?”胤禛心中一暖,随了康熙的步子,躬身回道:“谢皇阿玛关爱,已教太医瞧过了,将养两日便好了,并没有大碍。那日纵马去原上,不想一时跑发了性子,这才不慎摔了下来,总是儿子骑术不精。”
康熙闻言,一颔首“嗯”了一声,“朕刚又接到佟国维的请安折子,朕看了,与其说请安,不如说是请罪。朕叫他随扈,不是叫他学了高江村,朕不是好谄之主,亦不须他那些荒诞不实之言来欺朕。万寿无疆,朕思自五帝以至今日,尚未及万载,朕何敢侈望及此?想他此前既有祈望朕躬易于措处之言,倘若俟后他能笃念朕躬,思及你等阿哥皆是朕的儿子,一体看视,不有所依附而陷害其余,便是朕躬易于措处之要务了。朕将其所言示之众大臣,便是要他端正了心思,不是要办他的罪过,你就把朕这些话告诉他,真是越老越是糊涂!”康熙眉头又蹙紧了些,“虚奏什么惶惧之心,就看在皇后面儿上,朕也不愿失了与他的这番君臣恩遇。”
“嗻”,胤禛略一躬身,他的面孔在窗棂透入的夕阳之下有些晦暗不明,诚如他目下的心情。康熙独独要他来传这个旨意,到底有什么意味?任谁都看得清明,佟国维是力保胤禩的,难道康熙疑心他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不成……可佟国维,他会这么做么?
康熙也并没看胤禛,径自坐了明黄江绸坐褥上,手中拿了把棕竹骨黑面扇,抵在榻沿儿边,跟着又道,“后日围场秋狝,你回去预备一下儿。对了,早晨胤祉来请安,朕听说胤祥如今连屋子都出不得了?真若不好,你就传话给他不必去了。”
“没这样儿的事!”听及此,胤禛心中更是起了急,也不及想便脱口而出。意识到失仪了,忙跪了当下,“儿臣有一事,要跟皇阿玛请罪。”“嗯?”
胤禛俯身叩了个头,望向康熙时,眼中满是恳求之意,“儿臣适才去瞧了十三弟,胤祥身子尚好,蒙皇阿玛赐了个安静院落,每日只是潜心读书。儿臣擅自将皇阿玛所赐香珠私赠了胤祥,未经请旨,还请皇阿玛治罪。”
“跪安罢。”康熙胸中一阵翻腾,看了胤禛半晌,转过身摆了摆手,竟是什么也没说,看着胤禛腿脚不利索的出了殿门,无奈摇摇头,轻哼一声,“真正是一对儿的难兄难弟!”
第二百六十八章 尘埃落定 (十一)
更新时间2011…2…13 21:20:03 字数:2185
胤禛打佟国维处出来时,晚风吹在身上竟比了入秋的寒意来,他满脑子里都凝着沉重,佟国维的话好似霹雳一般刺在心间,着实令他惊悸不已又豁亮非常。尽管起先多少有所猜度,可真听了这些个隐秘,那股子一齐涌上的思虑,种种如惊疑、惶惧、愤恚、希冀、怨悔,又岂是佟国维一个“兵行险招”能概全的?
“佟公,你这是……?”胤禛看了案上一碟子澄青的鲜李子,并未取用,只满眼疑惑的看向端正坐着,仍在艰难誊写奏折的佟国维。
“总是奴才侍君不诚……”佟国维一叹,方搁下笔,将李子推了胤禛面前,又替胤禛斟了一杯茶,便低垂了目光,倚在圈椅内再不言声。经此一事之后,精神头儿便也如他自己所奏,日渐颓唐,只是如今看着,他鬓角的花发已近全白,依稀难见多少灰意,仿佛又老了些年岁。
胤禛凝着不解的目光,随手拿了一只青李端看着,良久,方艰难问了一句:“眼下这局面,佟公又是何苦来哉?”佟国维迎着胤禛目光,微微一哂,突兀地打了一句机锋:“无的之矢何往?”胤禛初还不明,蓦地,脑海中激出电光火石一瞬,抚案失声道,“佟公之意莫不是……树他为的?”
一字字道了,胤禛心中一紧,乍然间想及这个,便有几分暗悔又有几分试探,只是正见佟国维似含了欣慰地望着他,眉头愈发紧蹙了。就真有此事,那么佟国维树“的”意欲何为?八阿哥先头势大,争储之心亦是火热,如今经此一“树”,引众人推崇,却是尤遭康熙忌讳,恶了圣心,反与储位渐行渐远。佟国维若真存了此心,是要为自己谋除胤禩这一障碍么?可自己如何又在了那风口浪尖儿上?这些年的蛰伏,修佛养心,强自按捺着性子,便是最亲近的胤祥看他,也觉储位与他是半点没影子的事儿,而今佟国维却生生扯了自己的干系进去……如是想着,语气间也不自觉带出薄怒来,“佟公玩笑了,究竟怎么回事,这可有不敬之嫌。”
佟国维见胤禛同他认真计较起来,便好似意料之中一般,面上并无多少波澜,在椅上颤巍巍地半倾了身子,缓缓道,“四爷能做如此想,问出这一句来,便也算奴才不为己甚了。”话锋一转,跟着就是一问,“这几年,四爷可曾疑了奴才?”见胤禛只是沉着脸子默不言声,又是一问,“四爷颇通《晋书》,这‘过江之鲫’……呵呵,也将奴才算做了那些江北人物中的一条罢?”
“佟公……”这几问极是诛心,甚或还有些托大,胤禛面上便不大好看。此一事上,他虽大略觉出些端倪,却极不悦佟国维如此擅做主张,兼又想通晓个中关节,故而出口一声便止了,只沉着眉头望了佟国维。
“奴才确向八爷输诚,也有逢迎报效的言语,四爷所闻都是实。”佟国维的目光落在那白瓷碟子上,这一刻,他目中的光芒并不与他老态相符,反是有几分神采奕奕,“一力倡首举荐八阿哥,是背弃了懿皇后所嘱,可于四爷,奴才却并未辜恩毁诺。这一局,是奴才拿自己的身家同皇上赌了一次,可巧,奴才赌赢了。”
说到此间,佟国维登时想及康熙那一番颇有警诫意味的谕旨,一时百感交集。拥立之功于人臣而言,无疑都是莫大的荣贵祈盼和毕生成就,除了一家一族的光耀权势,这其间还蕴含着一份治平经世的抱负,谁又能说,诸王百官们都是无知以动妄念?他佟国维也是一样,佟氏一族的恩厚,一己之身的得失,在这样的诱惑面前,都足以令他尽数相舍,康熙的疲惫与痛心他何尝不懂,可眼前的,正是他一力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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