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雍正王朝 作者:四贝勒(起点2013-07-01完结)
层错,树木蓊蔚之间,正殿‘讨源书屋’的御笔额楣赫然醒目。太子午后小暇,一身银灰色常服倒卧左室躺椅之中,阖目凭着两个小太监上下捶肩捏腿,却丝毫不掩烦躁之色,突然闻说王掞请见,忙不迭地一个打挺坐起身来,叠声道,“快请快请。”王掞端了端冠带,随内侍入,趋步近旁,欲行安礼,却叫太子抢了一步扶了,王掞稍有些讶异,道:“太子,礼数岂可偏废。。。。。。”
“诶,王师傅说哪里话,这又不是在宫里。”说了一半,胤礽适时止住音,回顾一望,“都外头伺候着,任何人不见。”摒退从人,胤礽这才抬手让了,分宾主落座,接着前话道,“就是在宫里,王师傅也当得的。如今肯自承师命,规正劝诫于我的,除了您还有哪个?”王掞面上稍露出几分赞许之色,颔首道:“臣受皇上之命领教授之事,怎敢不尽全心?修己以敬,后以安人,再安百姓。太子由修己而始,能知礼守道,臣之夙愿呵。”
又是一番循循说教,胤礽心中不耐,面上倒强作了一番不形于色的功夫,亲自替王掞倒了一杯茶,趁他起身相谢的当口儿,忙接过话头道,“听闻王师傅半月前拜相了?好喜兴的事儿,我这儿正要为王师傅道贺呢,不想您今儿就来园子了,是……皇阿玛有事传召?”王掞立起谢了茶,这才道:“是,皇上召臣议今科会试之事。”稍顿了顿,又道:“臣微末本事,得皇上简拔入阁,臣心惶恐之至。”看着太子,稍稍犹豫了一下,终还是道:“太子问皇上传召之事,太子这几日,没有侍奉君前么?”
胤礽面上一僵,继而便泄气地一哂,张着手晃了一圈,“说是圣躬安,不必请见,又连着半个月无旨意传召了,成日介窝在这里,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离园回宫罢?这不,您来的正好,我倒问问您,近来,可有什么事儿么?”王掞素来自诩养气的工夫,讲求喜怒不形颜色,此时听了,面上也不禁露出些讶然,当下里也顾不得忌讳,直直问道:“半月未传见么?近日事务繁杂,前几日诚亲王,雍亲王入园承旨办差,二位王爷可曾拜望太子?”
“哼!一提这事儿我就来气。老三素来是阳奉阴违的德行,腆着脸三请四奏的求皇阿玛驾幸他那破园子,这不,才去了没多少时候又来一回,我是没兴趣凑那个热闹。我倒是瞧不出老四这素来恭敬的性子,如今也是变了。前几日不知道为什么被皇阿玛召进来,大半夜的安置在我这里,就松室离我这讨源书屋远,那帮混蛋奴才躲懒也没奏,咳,也没报。大清早的我倒是想找他来问问,结果他竟出园子回京了,王师傅你说,如今可还有拿我搁在眼里边瞧的么?”连日的事情,胤礽自己本就有存了忧疑,惶惶不可终日的,不过叫王掞这几问一拱,心火蹭蹭直往上窜,这会子宣泄了一通,气息稍平,才撑着官帽椅的扶手坐下,叹道,“皇阿玛不想见我,不是明摆着的事儿么……不过,待王师傅您这里,倒还显着他老人家对我一星半点的恩典。”
王掞听胤礽连珠一般得抱怨,心里一紧,看着他阴沉的面色,只得满腹里寻妥贴的话安慰:“许是四阿哥担着要紧差事的缘故,他断不会与太子生分的。”少停,又道:“臣此番入阁,必也是如太子所想。论才臣不过中人之资,虽立朝堂几十载,也不过有些微劳而已,理部务尚且力有不逮,何况入阁?皇上此命,定是为了太子以后计。”言语里又添了些恳切,道:“如今太子不可妄自菲薄,万不能对皇上生出丁点怨怼。静思笃行;持中秉正才是。”
“我是害怕呀,王师傅!”胤礽忽地又从椅子上弹起来,手交在袖笼中,来回踱着步子,一甩发辫,急切道,“要不是知道王师傅新授文渊阁大学士,我险要当皇阿玛他预备再废了我!昼夜心惊,食不甘味,前几日我可有一日安眠?有齐世武、托合齐的事在先是不是?有噶礼的事在后是不是?!”
王掞面色一肃,劝道:”太子须慎言!齐世武,托合齐,噶礼一众,与太子何干?”王掞虽声音不大,端得一时倒把胤礽震住了,胤礽愣了一时,朝外望望,见无异处才稍安了心,又开始言语急躁起来,“哎呀,我的王师傅,这都什么时候儿了,还避讳这些么。真要论起来,连我这西花园的关防都是畅春园的,谈何私密,谁知道每日的密折里又奏了我些什么不是。”胤礽说着,又见王掞仍是面色无改的坐着,只当他是听不懂,原地转了个圈,又走到王掞面前,欠身低道,“齐世武、托合齐获罪,实为曾有保奏我的话,才招了皇阿玛忌讳,至于噶礼,乃是我棋差一着,着了他的道儿,不过我真与他没什么瓜葛,皇阿玛若要为张鹏翮、陈鹏年受委屈的事儿疑我与他暗通款曲,那才真好比六月飞雪了……”
王掞愈发黑了面孔,道:“太子乃是储君,与皇上一体,太子切勿受心术不正之徒蛊惑,生出自外皇上的心思。皇上爱重太子,太子还记得四十七年,八阿哥觊觎储位,皇上如何处置他的?”王掞一提康熙四十七年的字眼,便令胤礽浑身一个激灵,于他而言,这便是段艰涩的回忆,胤禩的下场反不如自己的废黜触目惊心,当下皱起眉头,冷冷道,“话虽如此,可于今我亦是危局,皇阿玛是何等雷霆手段,不须我说,您亦是知晓的,今日我对您说的尽是肺腑之言,也是想商量个应对之道,王师傅总不必以这些大道理来宽的我心罢!”
王掞无奈的看了眼胤礽,起身劝道,“臣如何是以大道理宽太子的心,皇上对太子是何等父子深情,诸位阿哥之中,太子体会最深,难道臣说的这些不是实情么?”王掞长吁了一口气,走到太子面前,“不就是一个应对之道么,静观其变才是正法。如今皇上不过处置了几个昔日的奴才,什么事都没有,就招的太子自乱方寸,臣是担心,太子这急躁暴烈的性子不改,迟早无事也要生事出来的!适才也说了,臣入值中枢也是意外之喜,且不说皇上此举用意了,就臣在内阁,有任何风吹草动必是率先知晓的,太子还担心什么?”
此话一出,方才令胤礽真正宽心,面上也稍带出点笑意,冲着王掞一拱手,“如此,我才放心了,谢过师傅大德。”王掞望见胤礽瞬然而喜的形容,不禁苦笑着劝谏道,“臣纵能在外间为太子维持,太子也宜当自省,亲贤远佞,今日这些忌讳之言万不可再说了,身边人亦须严加管束才是。”胤礽一面点头,一面敷衍着得意一笑,“这我省的。身边奴才是头一个容易出事的,我已派人私下挨个儿监视着,定不会给我生出乱子来。好了,来来,师傅且尝尝看,这是织造上才进的明前茶。”王掞总觉何处不对劲,迎着胤礽递过来的茶杯又欲却不能,只得双手接了,禁不住摇头一叹,“太子您……哎……”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一波又起(二)
更新时间2012…1…16 11:14:44 字数:2326
康熙五十一年仲夏五月,离康熙奉太后出巡塞上已过了一月有余,留京的年长阿哥只剩了胤祉、胤禛,胤祉是自请不去的,顶着个留京的名头,一猛子扎在熙春园里不肯出来,胤禛这里确实实被诸多庶务围了个严实,桩桩件件都一如预料般的繁难,夙夜匪懈仍不得喘息。果如前时康熙所说,胤禛此去审案,他和雅尔江阿都只是个掌纛的看热闹的,主审温达也只打边鼓看着轻重,大理寺的张志栋也在月前升任了刑部右侍郎,这一下只剩了个都察院的赵申乔受命问案。除了照例审出齐世武等结党会饮,是得太子言语银钱买嘱而行保奏,又依着圣意,刑部借着户部沈天生、伊尔赛贪墨一案,将罪名毫无意外的扣在了齐世武等人的身上,最后交内阁议覆下来,原任刑部尚书齐世武受贿银三千两、原任步军统领托合齐受贿银二千四百两、原任兵部尚书耿额受贿银一千两,此三人议绞,其余涉案众人,如穆和伦、噶敏图等,各论革职降调不一。
然而齐世武的案子方议了个大致章程,又碰上宜思恭叩阍,告噶礼向其需索银两,以致任内亏空,刑部接了案子不敢直接审,只好报了行在,然胤禛深知,宜思恭这一来,定会让已是沸油一锅的两江案,更如滴水般乍起惊雷。
这一日,胤禛应了文觉之约,在暮色尽笼皇城之前,打刑部出来同宝柱两个打马回府,一路上缓缓而行,宝柱坠后了半个马身,同胤禛道,“四爷,奴才听说,新任四川提督选的是宣化总兵康泰?”胤禛‘嗯’了一声,看向宝柱,不由调侃道,“我知道这事儿。怎么,你动心了?要不要爷去……”
宝柱一听胤禛话风,连忙摆手辞道,“主子别。奴才哪有这个心思,奴才是想,亮工若在川省如鱼得水,四爷这里不也得一分护持之力么?先头的岳提督,不是同亮工处的极好么,就不知这个新去的是如何脾性了。”提起岳昇龙,便又勾起胤禛的诸多不满,之前就在年氏处发作过一回,也让年氏去信劝他,如今再看他,竟是丁点未曾收敛:仗着而立之年就任封疆,同侪之间备显殊荣骈蕃,便不免在外行事张致狂妄,与总督殷泰屡生龃龉不算,如今更自作主张的上折子,要代偿岳氏任内亏空,大小方面都要伸手。这桩桩件件事,皆是自作主张,一件也不见请示,显见着将自己的告诫只作了耳旁风。
胤禛气闷,侧身看了眼宝柱,丢下一句不置可否的话,“随他去,能顾好眼前的便不错了,多管闲事的事还是少干为妙。”宝柱分明没有听出来,还当是在说自己,只是挽着马缰尴尬一笑,道,“就奴才肚子里这点草料,哪比的上亮工大才,想当年亮工在京,连皇上都屡屡褒奖,奴才这样的要是放了外任,还不全抖漏出来了?奴才不求别个,只盼能随着四爷,鞍前马后的报效便知足了。”
胤禛闻言心头一暖,也不欲再做分解,只是点点头,在宝柱肩上拍了拍,便又策马前行。行止间,胤禛不由想起康熙北巡之前,召自己入觐时的情形。康熙原对年羹尧、殷泰不睦之事颇有忧虑,恐放任之要效两江之变,些许话听着,胤禛真有些惶恐,眼下巨浪一样的时情,别人他管不着,可年羹尧在川省的作为,分明一个顶风而上,即便年羹尧自己不在意,可他又怎能不顾忌一些舆情。这些话他虽与年氏说过,此时却不能剖露与宝柱听。与折上知晓了岳昇龙事,他立时便寄信申斥年羹尧。只他当时并看不准皇父的心意,为着年氏出自自家门下,自然也只有挥泪斩马谡,先贬他几句,再寻着机会为他缓颊,孰料一句“年羹尧不遵上宪”的话堪堪出口,康熙便毫无愠怒地紧着一句“这是率性使然”为之开解,更让令惊异的是,年羹尧为岳昇龙赔补任内亏空,连带着岳昇龙因病致仕的事,竟是先请旨过了的,康熙对年羹尧的宠溺骄纵,让他愈发觉得圣心莫测,更不知这于年羹尧而言,究竟是福是祸。况在其时,正是张鹏翮对两江措置失利的时候,两厢相较,无他,只能更证出年羹尧的圣眷来。
至于张鹏翮,也是让胤禛多有叹息。自本年二月起,左必蕃、赵晋的科案尚未审明详细,由此发端的督抚之争却愈演愈烈,以致于水火不容之境——张伯行与噶礼互相揭参,噶礼为张伯行所诬,称其贪贿银达五十万两,噶礼又挟愤参劾张伯行各款旧案,康熙调解不成便将二人各都革职待勘,孰料经此一来,二人朋党之间各为保留之意,援结张讨更甚,先有缙绅兵民,罢市拦门挽留噶礼,后又有地方公祖并学子,纷纷投递呈帖为张伯行鸣不平,至此两江一片乱象。
康熙原期于督抚二人的保全之意,才令张鹏翮作速审结,往福建料理海贼一案。岂知张鹏翮得旨严审具奏,为着牵涉甚巨,不敢详审:一面是噶礼旧案在录,又有叶九思、梁世勋等与之的瓜葛不清;另一面是张伯行、陈鹏年与其有师生保荐之谊,其子张茂成又为噶礼属官辖制。故此案迁延日久,张鹏翮为避讳己嫌,最后议了个噶礼降级留任、张伯行革职问徒,一并将数案潦草了局。两江众官谓该处置降革不一,不能服众,总漕赫寿亦劝其再加研审,务得实供,张鹏翮不允,待浙江巡抚王度昭署理江苏印务后,便径直往福建审事,再不管汹汹议论。
此番张鹏翮在两江大失人心,正毅之名尽毁,这些事体俱报刑部,胤禛亦觉张鹏翮此事措置的万分失当,内中因由却不得而知,惟其能得证的,便是辗转自戴铎处得知,此番连着曹寅,在私下也对张鹏翮多有愤懑愠怒之语。然这却不是关键,令胤禛最觉奇怪的,还是康熙的态度,此前分明护着噶礼,而今却似乎开始转向护着张伯行了……
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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