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通史纪事本末
“你的艺术,嗯,相当精彩。”狄昂喝了口水说,“亲爱的普鲁塔克,你能不能在把整件事告诉我们之后,当你一个人坐在这间小屋里时,再慢慢地,仔细地把它进行艺术的加工呢?”
“好的狄昂,我知道你们还有很多事要去办。”这名艺术家只能继续往下讲,“你们要知道,当时我对他是谁还完全没有头绪,因此在看了他说的那页书后,我依然不知所以。这时,他把左脚搁在了床上,撩开了长袍。在他的大腿内侧,有一个圆环状的图形,和那本书上所绘的一摸一样。我惊鄂地朝他望去,他垂下了长袍,重新把脚放了下来。他说:‘相信你所看到的。’我朝他叫道:‘我怎么会相信呢?你是个疯子。’他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说道:‘你还记得30年前雅典城外的事吗?’我立刻想到了那个在雅典的护城河边让我给克力斯图尔特带信的蒙面人。‘你不认识我,但我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认出你了。’他说道。我摇着头走出了门外。接下来,我在树下躺了一整天。想的都是关于雅典的回忆,同时我也想明白了所有以前未解的谜团,只有这么解释才能把所有的事情联系到一起,这个人只能是尼禄。这个诈死的皇帝为了给自己一个藏身之所而胁迫克力斯图尔特,克力斯图尔特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为了自己的女儿,最后只能妥协了,让他定居于此。我再树下翻来覆去,长于短叹,想着想着,夜幕降临了,当猫头鹰飞到我的头上发出凄厉的鸣叫时,我站了起来,走回了屋子。他在屋子里等我,给我准备好了晚餐。‘尼禄。’我叫道。他抬起头来,望着我,说:‘很久没听到有人这么叫我了。’我扑了上去,抓住他的衣服叫道:‘你毁了我的幸福!你毁了我的幸福!’”普鲁塔克激动地表演着,手舞足蹈。
狄昂急忙装着喝水,用杯子挡住了自己无法掩饰地笑容。
“可是他一掌就把我打开去了。”普鲁塔克继续说道,“他说:‘如果你说的是克力斯图尔特的女儿的事,我劝你趁早忘了她吧。居我所知,她早就嫁作人妇,膝下已经儿孙满堂了。’我叫道:‘如果不是你,托姬现在应该还是跟我在一起的!’‘你以为我害了你吗?’他说,‘不,不,你作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你帮助了一位罗马皇帝,让他得以在雅典城外的整个小村庄里安然度过了30年。你应该自豪。’我拿起了一个杯子朝他掷了过去。”
“天,你知道对他这样做的后果吗!”狄昂说道。
“不,我当时气疯了。以后让我再这样做一次,我是绝对不敢了。还好,感谢睿智的雅典娜,尽管他年纪已经相当大了,但是动作还是相当地敏捷,他一把就抓住了我扔过去的那只杯子。”
“你是说,他躲开了你扔过去的杯子?”
“不,我说的是他抓住了那个杯子,不过杯子里的酒却溅了他一身。”
狄昂张大了嘴,摇着头。塔西佗在一旁依旧一声不吭,但他已经停止了翻看那些书了。
“他慢慢地走到了我的面前,狠狠地盯着我,我以为他要杀了我,可是他却说:‘如果你不想喝酒的话,就不要浪费。’我完全呆住了。他又说:‘吃完饭,早点睡。’说完就走出门去了。’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愣在那里好半天,觉得服从他,或许是对的,毕竟他是罗马皇帝,不是吗?于是我就吃了饭。”
“如果因为害怕而听从他的话,这并不可耻,普鲁塔克,毕竟他是尼禄。可是,说他是一位罗马皇帝,好像……”
普鲁塔克红着脸低下了头:“好吧,我承认我吓坏了。那天晚上我很早就上床了,尽管还是没办法入睡。第二天很早,我就被他叫了起来,他肩上背着一个包裹,说道:‘我们要走了。’‘为什么?’我问道。他说:‘那条狗的主人进城去了,他会带人回来的。我们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我说:‘如果你要走的话,我也得走了,不过不是和你一条路。’他说:‘你是说,你要离开我吗?’我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是的。’他说:‘你要去哪里?’我说:‘罗马。’他说:‘我和你一起去。’我惊呆了,他居然要和我去罗马,那个对他来说最危险不过的地方。”
“他一定是有目的的。”狄昂说。
“不,他说他只是想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狄昂叫道。
“我怎么知道!事情坏就坏在这里,是我说要去罗马的,他要跟我一起去我又不能反悔,只能和他一起到罗马来了。”普鲁塔克苦笑着说。
“按他的脾气,应该会逼迫你和他去他要去的地方,如果他真的希望你陪着他的话。”狄昂嘀咕着。
“他怎么可能逼迫一个大活人呢,如果那样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在半路逃跑的。”普鲁塔克说。
“你可能不知道他的手段。”狄昂说,“如果他想要你和他一起,你绝对离开不了他三步,除非你变成了一具尸体。我记得尼禄有一次去拉文那,路过一个村庄时看到一名农妇正在种田,他命人把她叫过来要她和他一起去拉文那,所有的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名农妇当然不肯了,挣扎着要逃回家,最后,尼禄叫来了她的丈夫,当着她的面把他给劈成了几块。”
“我没有家人,可以无所顾忌。”普鲁塔克说。
“那名农妇后来也逃了,但是,三天后,人们在她家门口看见了她的尸体,全身赤裸,鼻子和耳朵被割掉了,眼睛被剜去了。”
“他不会那么对我的。”普鲁塔克感到自己拿不稳杯子了。
“你真的那么想吗?”狄昂讥讽地笑着。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没有逼迫我跟他走,而且是随着我的意愿,来到了罗马的。”
“所以说,这才让我觉得奇怪。”狄昂摇着头,又转向了塔西佗,问道:“你怎么看,塔西佗?”
“他或许是有目的的。”塔西佗说。
“什么叫或许?难道他冒这么大的风险到罗马来还有可能是为了陪他?”狄昂指了指普鲁塔克。
“这可能是他向我表达歉意的一种方式。”普鲁塔克嘀咕着。
“歉意?难道你不知道,尼禄是从来不道歉的,他唯一表达后悔的方式就是让令他后悔的东西从他眼前消失。”狄昂说。
“我觉得他并不像你说的那样,狄昂,毕竟我和他一起待了几个月。”普鲁塔克说,“他有伤心的时候,他也有痛哭流泪……”
“我没有说他不会伤心,不会流泪,只不过减轻痛苦的方式与你我不同。”
普鲁塔克沉默了一会儿说:“不,你不会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个哲学家,历史学家,有时他还会作诗。在刚开始相处的那段时光我们都很快乐。”他用手摩挲着那个陶杯光滑的外壁,说道,“直到那天晚上的事发生,就在一眨眼前他还在高谈苏哥拉底,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凶残的恶魔,你们想象不到那条狗死地有多惨。”
“就像有的人对花,或者其他什么植物过敏那样,或许,他对狗也过敏。”塔西佗在一边说。
“我没听说过一个过敏的人会变成一个魔鬼。”狄昂说。
“这和其他的过敏可能不一样,不是那种全身长出红斑,或者手上奇痒无比那种肉体上的过敏。而是,而是,怎么说呢,一种精神上的过敏。”
“精神上的过敏?”
“对,你想想看,狄昂。他也许是一种见到狗就会狂暴不安的人,这样就可以解释这一切了。”
狄昂打量着这个面无表情的罗马人,说道:“塔西佗,我要说,你的想法相当有创意。你以前研究过人的精神吗?”
“没有,狄昂。”
“或许我们应该找个空挡聊一聊。”狄昂说。
塔西佗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再继续讨论哲学问题,我得叫西多给你们准备晚饭去了。”普鲁塔克说。
“如果你肯赏光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广场上品尝一下罗马的美食。”狄昂说。
普鲁塔克搓着手说:“说实话来罗马这么几天,一直都是西多照顾我的饮食,真的还没有去外面吃过。”
“带西多一起去吧。”塔西佗说。
“我知道你是个平等主义者,塔西佗。”普鲁塔克笑嘻嘻地说,“事实上,我也是的,你不说,我也会带他去的。西多!西……”
狄昂拦住了他:“我们还有点事要谈,叫他一起去的话不方便。”
那个机灵的年轻人却已经来到了他们跟前了。
“西多,我有点事要出去,你自己做饭吃吧。不用等我了。”普鲁塔克说道。
“好的,老爷。”年轻人快活地答道,不用顾虑这个老头的挑剔的口味会让他省事不少。
他们一行四人很快来就到了广场边上的一家小酒馆里。
“应该没有我的事了吧。”普鲁塔克在用完餐后,擦着油腻腻的嘴说。
“正相反,亲爱的普鲁塔克。你还有很大的忙要帮。如果我们去找尼……”
“嘘……”塔西佗急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狄昂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是唯一见过他的真面目的人,没有你,我们找不到他的。”
“还有,”塔西佗插进话来,“普鲁塔克,你能再说说那本记载着尼……,我是说记载着他身上的图案的那本书。”
“怎么,你感兴趣?”
“那可能是难得的资料。你知道的,对研究而言。”塔西佗说。
“你真是好运气,塔西佗。”普鲁塔克得意洋洋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卷地皱巴巴的书。
狄昂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瞧瞧吧。”普鲁塔克把书扔到了桌子上。
狄昂狐疑地拿起来翻了几页。
“天哪,这不可能!”他才看了两页就跳了起来。
“怎么了?”
“这怎么可能?连我都在里面?”
“对了,刚才忘了告诉你了,你的那个标记可不那么雅观啊。”普鲁塔克哈哈地笑了起来。
塔西佗马上凑了上来。
狄昂转身挡住他的视线:“你不会感兴趣的,塔西佗。”
“我没有看过怎么知道会不会对它感兴趣呢?”塔西佗说。
狄昂把书藏在了身后,说道:“这本书到底是谁写得,记载这些东西有什么用?普鲁塔克”
“这是不久前尼……,是他告诉我的。”普鲁塔克眨了眨眼说,“这还是他在做皇帝的时候的事,当时他在他的寝宫里抓到了一个人,并且从他身上搜出了这本书。他当然不会放过一个这样大胆的人,他马上命人把他拖到狮笼去了。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当他翻开这本书后,他立刻发觉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这本书里面记载的都是罗马世界的所谓名流的最为隐私的秘密,这些秘密除了当事的人自己知道外,很少还会有第二个人会知晓,有的甚至连这些人自己都未必察觉到。比如说克劳迪的右膝盖边上有一个阿瑞斯的头像,而老普林尼在小腹处纹上的则是一株古怪植物的树叶,当然了,还包括了亲爱的狄昂的臀部的三颗黑痣。”
狄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有看了看塔西佗一眼。不过塔西佗的表情反而好像更严肃了。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的……”
“狄昂,或许是你的哪个情妇告诉他的吧。”
“可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不会……”
“噢嗬,狄昂。”普鲁塔克笑着点点头。
“那个时候,你就已经进入名流的行列了,狄昂,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他说。
“真不敢相信……”
“是的,唯一的遗憾是,他居然没有把我给记载进去,我的脖子后面有个胎记的,像个罐子的样子的。你们看到了没有。”他指着自己的脖子说。
“或许是你的这个胎记太明显了,他觉得没有兴趣吧。这并不代表你不算名流。”塔西佗安慰道。
“的确,”普鲁塔克沮丧地说:“的确,这本书的作者寻找的都是不易为人发现的秘密。只可惜,他的贪心太重了,居然把念头打到了尼禄的头上。”
塔西佗连忙左右张望了一下,还好酒馆里的人都没有在注意他们。
“好的好的,塔西佗,我一定当心。”普鲁塔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如果他还没有完成就被抓住了的话,那个人的标记怎么会绘在上面呢?”狄昂说。
“问地好,狄昂!”普鲁塔克说道,“尼……那个人在经过一番研究后,觉得能够名列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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