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自强 作者:云意迟迟(起点女生网vip2015-01-06完结)
“善若姐,你过来的时候可曾经过三姨太的院子?”
“嗯,那院子种满了玫瑰月季,远远地便闻到一股子香味了。”
鸾喜翘了兰花指拿了碗盖滗着茶碗,道:“听说原来府里不种这些花,三姨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法子,日日用玫瑰花瓣泡澡,身上也便有了玫瑰香。老爷爱极了那香味儿,便放出话来等闲人不准去采摘那玫瑰花儿。”
“嗯。”庄善若不知道鸾喜为什么好端端地说起这个来。
“那日躲雨回来,二太太说头疼胸闷,夜里也睡不好觉,请了大夫来也看不出个究竟来。”鸾喜将碗盖一放,茶水溅了几滴出来,她看着自己素净的手,道,“查来查去,原来是三姨太院子里的花儿太香了,熏得太太睡不好觉。”
“是吗?”庄善若疑惑,那花虽香,也没浓郁到那个地步,再说了二太太的院子离得又远。
“既然太太说是,那就是了。”鸾喜唇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太太差了人要拔那花儿,三姨太偏不许,老爷也没个章法。两人倒是拉锯了这好几日。”
庄善若了然,玫瑰花不过是妻妾斗法的由头,可是看着鸾喜清秀的小脸慢慢爬上来的那丝得意的笑,庄善若心里觉得不是很舒服。
“可别累及你才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事也不是没有。
“善若姐放心,在府里我算是什么?”鸾喜低了头,再抬头时眼中闪过一道凛冽,她伸出食指,沾了桌上的茶水慢慢地转圈,慢慢道,“那日,我只不过是差了个婆子,去凉亭那里捡了那污了的绡纱帕子拿回去给二太太看。”
庄善若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
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到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不到最后都不得而知。
这是鸾喜在宗长府上的生存之道,庄善若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臧否。
按理说庄善若该松了口气,鸾喜并不像她外表看起来的那般柔弱可欺。姑且不论她那小小的城府是在宗长府上耳濡目染,还是得益于三胖嫂的耳提面命,庄善若都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原来那个苦哈哈只会逆来顺受的苦情鸾喜只存活在她的想象中。
鸾喜收起笑容,看着庄善若的眼睛,问道:“善若姐,你不知道,我原先只想着自己死,还是你劝了我。我算是想明白了,我为什么要死,死也得是他们死,我要活得比谁都好,也不枉我受了那么多的苦。”
庄善若悚然一惊,鸾喜岂不是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
鸾喜突然又低了头,怯怯问道:“那日大哥可有提及我?”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
庄善若叹息,鸾喜再变终归也绕不开这个情字:“没有。”
鸾喜掩饰不住的失望:“我就知道,他不认得我了。”语气很是怅怅然。
“他虽不大认得你,可是——”庄善若顿了顿,“大郎却和我提及有人曾偷偷地在私塾外看他。”
鸾喜倒吸了口凉气,强自镇定:“是吗?那倒真是奇了!”
庄善若直视鸾喜的眼睛,笑道:“我还当是你。”
“我?怎么会?”
“那人还留了个纸条给大郎。”庄善若右手一翻,掌心捏了那张抄了元稹诗句的纸条。
鸾喜脑袋“嗡”的一声,顿时方寸大乱。
☆、第236章 敲打(三)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庄善若将纸条展开,一字一字地读起来。
鸾喜瞠目结舌,看着纸条上用鲜红的丑陋字迹,心脏时候一记一记地遭受重锤。
庄善若将纸条放到桌上,轻轻一句:“我竟不知道你还读诗。”
这不啻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鸾喜再也绷不住了,她无措地举起手来,结结巴巴地道:“我,我不过是听说大哥在私塾当先生。我记得以前他常常在窗口读书,我很喜欢他读书的样子。谁,谁都不知道,我不过是借着去看我娘的机会绕到私塾去看了一眼,大哥……就像以前一样,就和以前没有生过病一样。我不过匆匆看了两眼,就走了……”
庄善若怜悯地看着鸾喜。
鸾喜泫然欲泣:“可是,我实在忍不住,实在忍不住不去想他。我知道,他不认得我,可是没关系,只要我记得他就好。我日日夜夜地想着他,想着他授课的样子,想着他微笑的样子,想着他皱着眉头看我的样子。我恨!我恨我娘,我恨老爷,我更恨自己!”
庄善若不忍,伸手抚了鸾喜的背:“你别这样,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鸾喜咬了咬嘴唇,眼中有泪,她闭了闭眼睛,生生地将泪憋了回去,又道:“我想给他做些什么,帕子或是荷包都好——可是我又不敢,这个宅子里有着无数双眼睛,全都盼着我出点差池。可我又熬不住,我又想见他,于是我便抄了两行诗。我不奢求别的,我只想着他能记起我……”
庄善若狠狠心,问道:“你这是万万不该,若是这纸条落到了有心人的手里……”
鸾喜素白了一张脸,愣了愣,道:“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即便是落到旁人的手里,又有谁知道这是我写的?”
庄善若暗叹:“你可知道你写的是什么?”
“知道。”鸾喜的眼中闪过一丝甜蜜,“我就是想要大哥知道,即便我现在如此不堪。可我还是念着他的好。”
“你叫我说你什么才好?”庄善若摇了头,“这是情诗,若是落到有心人的手里,便是私相授受的铁证。”
“私相授受?”
“且不说到底有没有这事,单单这两句诗,不仅能毁了你,更能毁了大郎!”庄善若见鸾喜还是糊涂,忍不住将话点开了。
鸾喜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强撑着摇摇头,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张纸。
庄善若携了鸾喜的手。柔声道:“我知道你放不下,可是你即便是再放不下,为人为己,也都得忍了。”
鸾喜惨白的嘴唇颤了几颤,簌簌地掉下一串泪来。
“今时不同往日。你别忘了,你不再是喜儿,你是宗长家的四姨太鸾喜了。”庄善若不忍打破鸾喜的幻想,却又不得不狠下心肠,“只要你活着,你便只有二老爷一个男人!”
鸾喜的瞳孔缩了缩,失声道:“四姨太?二老爷?”
庄善若循循道:“你知道二老爷的性子。许家落难,他也没伸出援手。你再想想,若是他认定大郎与你有私情,他又会怎么做?”
“怎么做?”鸾喜梗了脖子道,“他能怎么做?我不过是一只蝼蚁,他正眼也不要瞧一下。”
“即便他再不看重你。可为了自己的体面,怕也会痛下杀手!”庄善若不知道鸾喜是真糊涂还是假天真,“自己的女人,哪有由他人染指的道理?”
“可是,我和大哥是清白的!”
“清白不清白。也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庄善若屈起手指敲敲桌上的纸条,“有了这纸条,即便是没有也能说成有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鸾喜不由得倒退了两步,垂了眼帘狠狠地掉了几串眼泪,很是楚楚动人。
庄善若正想再说些安慰的话,鸾喜却抬起头,直直地盯了庄善若看:“善若姐,这纸条又是怎么到你手上?”
庄善若一愣:“是大郎给我的?”
鸾喜睁圆了眼睛,眼中已无泪:“既然你担心这纸条落到有心人的手里,可又为什么拿了这纸条快一个月也不知道销毁?”
庄善若冷不防被她一问,呆了呆。
“莫非善若姐特意留了这纸条,好来质问我,好来教训我,好来羞辱我?”鸾喜往前逼了一步。
庄善若哪里曾想到鸾喜竟是这样反应,一时没回过神来。
鸾喜翘了嘴角,冷笑几声,一把抓起桌上的纸条,道:“这字好丑好丑,对吗?可你知道我是用什么写成的吗?”
“鸾喜……”
“血!是我的血!我拿簪子戳破手指挤了半盏的血,用毛笔蘸着一笔一划写成!”鸾喜冷笑连连,“结果呢,大哥怕是看也没看,竟落到了你的手里!”
庄善若被震惊到了,看着鸾喜手中的纸条,那触目的红,竟然是鲜血!
“我是不干净,我是肮脏,可是我的心意只能容许大哥来回绝,绝不容许你来践踏!”鸾喜抖着手中的纸条,“你今儿过来,是来示威吗?你不要了的男人,我竟然哭着喊着跪着舔着!”
“鸾喜,你误会了!”庄善若哪里见过鸾喜这般癫狂模样。
鸾喜双目沉沉,牙齿将嘴唇咬出了血:“我误会?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你是门第比我高,还是出身比我好?”
庄善若见鸾喜已经魔怔了,知道分辩也没有,只得先听她说下去。
“你只不过比我长得美些。”鸾喜的语气慢慢地低缓了下去,“大郎舍不得你,我放不下大郎,所以你就可以居高临下地来指责我,来羞辱我!”
“鸾喜,我不过是提醒你罢了!”
“提醒我?你又是谁?”鸾喜哈哈笑了两声,“枉费大郎对你这般痴心,你竟嫌弃他痴傻,千方百计要离了他去。这倒也罢了,人各有志。可是你既然下定了决心,怎么却又拖泥带水?你这不是欲擒故纵又是什么?”
庄善若被鸾喜逼问到无言以对:“这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楚的。”
“那就不用说!”鸾喜笑,笑得耍拔抑晃誓阋痪洌阒还芾鲜祷卮稹!?br /> “什么?”
“你可曾对大郎动过心?”
庄善若心里咯噔一下,对大郎动过心?有,还是没有?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鸾喜一阵嗤笑:“答不出来了吧?如果没有,那又为何对大郎柔声细气,让他误会,给他错觉?如果有,那你又为何假惺惺地要给我牵线搭桥?我虽然不识字,可也知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庄善若苦笑:“你要我怎么说才会信?”
“信或不信,都无关紧要了。”鸾喜跌坐到椅子上,“你说得不错,此生不论是生是死,大郎都与我无关了。”
“鸾喜,你知道我本意不是如此。”庄善若觉得很无力,面对偏激的鸾喜,什么都是徒劳。
“我下贱,我卑微,我白天像条狗一样在太太面前摇尾乞怜,夜里更像条狗一样伺候老爷。”鸾喜脸上带了深深的嘲讽,“我这样低贱的女人哪里配喜欢大郎?”
庄善若一阵心痛:“鸾喜,你别这么说自己!”
鸾喜双目茫然:“我常常劝自己,这就是命,这人哪里能够挣得过命的。现在哪里不好,我锦衣玉食,我爹娘也有了体面。可是我常常不甘心,想着那回若是你表哥没传错话,那又会是什么光景?”
庄善若心里一紧。
“我记得我那时候站在柳河边,整颗心像是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似的。若是大郎能够对我表现出一点垂怜,我便不管不顾宁死也要拗过我娘。我娘再不好,总也是我的亲娘,哪能真的眼睁睁看我我去死?”
“鸾喜……”
“可是我等来等去,还是没等到大郎。后来你说是你表哥传错了话,你说是那就是吧。这就是命!”鸾喜说着说着又激愤了起来,“可是,宗长府又没有铜墙铁壁,若是你真的有心,怎么着也能将消息传进来。我娘说得很对,女人大多是自私的,即使是她不要了的男人,她也不愿意拱手让出去!”
庄善若心里一阵愧疚,这件事既没有许陈氏的支持,也没有许家安的首肯,她实在是独力难支。
鸾喜眼中闪过寒光:“后来我想了又想,说不准,你是故意让你表哥传错话的。”
庄善若心头一冷,看着癫狂的鸾喜,知道再说下去也无益,原来她竟是这样想她的。
“鸾喜,你怎么误会我都没事。但凡你行事前,都要想想,可别害了大郎才好,也不枉你对他一片痴情。”庄善若叹了口气,“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鸾喜抓起桌上的茶碗一把扔到墙角。
“啪”,茶碗碎了,残茶流了一地。
“要走便走,我见不得你假惺惺!”鸾喜嘶叫道。
庄善若不忍,踏了碎片,拉开了门,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我们都太弱小。既然没有办法改变命运,就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些。”
“你走!你走!”鸾喜将纸条紧紧地攥在手里,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庄善若走出了这个院子,还能隐隐听到鸾喜绝望的哭声,心中也是苦涩难言。
☆、第237章 意中人
好一阵子都没有鸾喜的消息。
“你可曾对大郎动过心?”
这句咄咄逼人的疑问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无数次回响在庄善若的耳侧。
她听着柴房外黑将军的呼吸声,听着草窠中蟋蟀的鸣叫声,告诉自己:有过。
或许是许家安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微笑,在某一刻温暖了庄善若内心的孤寂;又或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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