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当自强 作者:云意迟迟(起点女生网vip2015-01-06完结)





    “是,是。”许陈氏心里打着鼓,也不知道这里正是推脱还是实话,只得嘴上敷衍着,心里想着办法。让二郎去服着徭役是绝对不行的!且不说他那身子骨吃得消吃不消,只是一个月不在铺子里,本就因为映雪的事被许德孝抓住了错处,不过是看在鸾喜的面上,引而不发;俗话说,人走茶凉,二郎那肥差自然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就等着空出位子来,好取而代之。
    里正见许陈氏有些心不在焉,特意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只是听说,县老爷在京城的靠山倒了!疏浚柳河可是大事,县老爷就想着靠这件事树立官声呢,所以不比以前了,轻易糊弄不得的。”
    许陈氏愁云不散:“当真没别的法子了——就说二郎重病!”
    里正摇摇头:“老嫂子可给我起了个难题,这满村子的人的眼睛都盯着,万一为了二侄子开了这个先例,可就收也收不住啦!”
    许陈氏不禁有些失望了,手里的念珠被她转得飞快,心里却是茫茫然毫无想法。
    里正也不急着走,反而说起了闲话:“大侄子去州府里多少时日了?”
    “快半月了。”
    “可都好?”
    “好,托人捎了两封信回来。”许陈氏敷衍着。
    “家里就没旁的人可想了?”
    许陈氏苦笑,脸上的皱纹舒展不开:“还有什么人?二郎媳妇前儿刚回了娘家小住,大郎媳妇又是个生了外心留不住的,倒是小妹嫁了个姑爷还体贴,不过毕竟又是外姓的——算来算去,竟也没什么人可想的了!”
    里正捋着他花白的山羊胡,嵌在肿眼泡里的三角眼眯了眯:“实在没法子,也只得求到二老爷那里让他托人和县太爷知会一声——我们愁死了的搁他们身上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许陈氏含糊着不说话。
    往后求到许德孝那里的事儿还多着呢,许德孝又不像之前的老宗长,对许家颇有照拂,说不准还有别的想法。许陈氏可没那么健忘,,犹记得那年许家风雨飘摇的时候,可是吃了许德孝好几顿的闭门羹的。所以,凭了鸾喜这层关系攒下来的人情,可是求一桩少一桩的。许陈氏还想着若是等大郎中了举人,还得求二太太给保个媒,娶个体面人家的女儿来呢!
    里正也不好立刻告辞,只得低头喝了两口茶。别看许家的房子破破烂烂的,可是这茶可是顶好的明前茶,恐怕还是许府里出来的好东西呢。
    院门吱呀了两声。
    里正抬起头,只见一个穿了月白夏衫的小媳妇正抱了个笸箩走了进来,体格修长苗条,走起路来如弱柳扶风,不知道有多好看。
    “这是?”
    许陈氏瞥了一眼:“大郎媳妇!”
    “哦——”原来就是那个骗娶过来,吵着闹着要和离的小媳妇,看着生得柔弱秀气,没想到却是这样烈性,里正不由得就多看了庄善若几眼。
    许陈氏老脸有些发烫,努力要替许家挣回点面子:“等大郎乡试回来,就让她回娘家去……”
    “嗐!”里正一拍大腿,“老嫂子,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意?”
    “什么?”许陈氏看着庄善若从面前走过去头也没抬,更别说请安了,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疏浚河道除了壮丁,还要两个做饭的婆子媳妇,已经定了村西的容树媳妇。”里正三角眼锃亮,“你家再出个女眷,就不用再出男丁了。”
    许陈氏喜出望外:“这样真的可以?”
    “我哪里敢诳老嫂子。”里正估摸着这顺手人情做了以后必定大有好处,许大郎看着憨憨傻傻的,说不定就是块读书的料呢。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许陈氏生怕里正反悔,“就这样说定了!”
    里正奇了:“老嫂子不和你那媳妇商量一下,万一她不愿意?”
    “不愿意?”许陈氏沉吟了半晌,笃定地道,“你放心,这事她定会愿意的!”

  ☆、第377章 徭役(2)

庄善若刚跨进伍家的半掩的院门的时候,便听见伍大娘在念叨:“这腿脚都还没好利索呢,还想着给你好好补补身子……今年的太阳又比往日毒,还要到河里,这热一阵冷一阵的,唉!”
    “娘,你就别担心了!”
    “我怎么不能担心了?”伍大娘背对着院门,冲着伍彪的房间道,“偏生我们家也就你一个,你爹去得早,也没给你留个兄弟什么的,要不然总有人替替!”
    “娘,你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做什么?”伍彪从房间里露了半个头,憨头憨脑,“凡事往好处去想。好歹也就一个月的光景,离家又不远,地里又没什么重活要干。不单省了这一个月的口粮,而且等柳河疏浚好了后,就不用担心秋汛将我们家那几亩田给淹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
    “娘,没什么可是的!”伍彪披了那件满是洞洞的破褂子,侧了身子从房间了出来,“我在家窝了两多月,再窝下去,这一身的肉可都要懒了。正好,可以趁机活动活动筋骨。咦,善若,你来了?”
    “哎!”庄善若莞尔一笑,大大方方地踏进了伍家的小院。
    伍大娘赶紧回转过头来,又惊又喜:“善若,你多早晚来的?”
    “刚来!”庄善若将柔柔的目光投到伍彪的脸上,两个月窝家里,伍彪白净了一些,看起来也斯文了一些。
    伍彪自觉脸上像是被羽毛轻轻地拂过。有点又酥又痒的,赶紧三下五除二将破褂子的纽扣给扣上。
    “我正和你伍大哥说着呢,早上村里差了人过来征徭役。说是等到八月去疏浚柳河。”伍大娘依旧难掩脸上的愁容,“若是搁在以往,我是想也不会想这事儿。可眼面前你伍大哥腿都还没好利索,这下到柳河里,又是水又是泥的,可怎么吃得消?”
    庄善若的目光便转到了伍彪的右腿上。
    伍彪以夸张的动作在原地蹦了两下,道:“娘。这腿早就好利索了。你到底是不相信老刘郎中的医术呢,还是不相信我这身子?我长到这么大。还没正经吃过汤药呢!”
    伍大娘眼中的忧色不减,因为伍彪的这场无端的祸事,她分明又苍老了几分。
    “我是说不过你!不过我也只是白操心,家里也没多余的银子好替你免了这徭役的。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是穷苦人家的无奈。
    伍彪便挠了头嘿嘿地笑了。
    伍大娘嗔怪道:“恁大的人了,也不长点心眼,还要娘替你操心!也不知道你这脑袋是怎么长的,就是不开窍!春娇那么好的姑娘,人家不嫌弃你,你倒是拿起乔来了,害得人家臊了不声不响地回榆树庄去了!这下你傻眼了吧,我看你嘴上不说。恐怕肠子都悔青了!”
    伍彪生怕这番话说得庄善若心里又恼了,赶紧打着哈哈:“娘,你想哪里去了?我这粗人。人家哪里看得上眼?还不是你和李大娘在那里自说自话,倒落得我们两厢不自在了!”
    “胡说!”伍大娘又后悔又痛惜,“你让善若说句公道话,这事我看八字都有一撇了,偏生你这小子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打算给搅黄了!”
    伍彪去看庄善若,只见她脸色明净。嘴角微微上翘,像是有什么喜事。知道对自家娘的话毫不在意,也就将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庄善若笑道:“伍姨若是舍不得春娇,等有机会让她来连家庄耍几日也不是什么难事。一则刘大娘家毕竟不是她正经娘家,日子久了终究还是不方便的;再则,春娇姐姐怀了身子,也等着她回家去料理一二呢!”
    “唉!”伍大娘终究是难以释怀,只不过是机会稍纵即逝,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善若,这么大的太阳,怎么正当午就过来了?”伍彪看着庄善若头上也是汗涔涔的。
    “有些日子没过来了,想着伍姨家的捞面条呢!”庄善若心情不错,说了句俏皮话。
    “来来!我当什么好东西,不过是捞面条!”伍大娘露出了笑脸,“这几年家里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银子也淘腾光了,可再亏也不能亏了肚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伍姨能这么想就好了!”
    “说起来,阿彪善福堂的药钱还是你给垫的呢,我即便是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力,也只得慢慢还就是了!”
    庄善若佯怒:“伍姨说这话,可就是见外了!”
    “好好好!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伍大娘忙不迭地拉着佯装要转身的庄善若,“我们家是上辈子积了德,才认下了你这个好侄女儿!”
    伍彪只是嘿嘿地笑,看着伍大娘与庄善若叠在一起的手,目光便又热切了几分。
    “光顾着说话倒是在这院子杵着,这太阳可是要晒死人了,赶紧进来喝完凉茶去去暑气!”伍大娘将庄善若往房间里拉。
    待三人在房里里歇上,各自喝过一碗沁凉的酸梅汤后,只觉得从喉咙里一直舒服到脚底板。
    伍彪坐在一旁,用碗盖了脸,偷偷地去看庄善若,越看越喜欢,恨不得避了伍大娘,两人说说体己话去。
    “唉!”伍大娘放下碗,没等说话就又叹上了气。
    “怎么?”
    “下月阿彪得去疏浚柳河,得整整一个月,这么毒的太阳,可别将人烤坏了!”
    “娘,瞧你说的,我又不是蜡做的!”伍彪说着笑话,生怕庄善若替他担心。
    没想到庄善若不忧反喜,道:“我来也正是想和伍姨伍大哥说这事呢!”
    “村里来人说是县衙里下了死命令,每户出一丁——我看也未必,许家去了谁?”
    庄善若笑道:“许大郎在州府里,他有功名在身,不在名单之列;倒是许二郎在县城里做生意,又哪里走得开?退一步讲,即便是走得开,那活计他又怎么做得了?”
    伍大娘便点头:“说来说去,这个时候还是银子好使啊!”
    “怕是不行,许家即便出得起银子想免了徭役,可那里正也是不敢接的。这次疏浚柳河的工程可不比别的,是由县太爷亲自盯着。”
    “啧啧,我们是没法子了,难道许家老太太真舍得?”
    庄善若微笑着摇摇头。
    “我就说了,手里有银子哪有办不成的事儿?”伍大娘大摇其头。
    伍彪专注地看着庄善若,只觉得她的脸色明亮得像是能发出光来,整个人身上的轻松喜悦的状态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莫非有什么好事?
    “这徭役的事,许二郎不去了。”庄善若故意顿了顿,“换成我去!”
    “你去?”伍家母子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伍大娘想的是,果然许老太太对这个媳妇不大中意,连这样的脏活累活都派媳妇去。
    伍彪急了,红头赤脸的:“这怎么行?你怎么能去?说了是要男丁,你一个女子夹杂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可是万万不妥当的。”
    伍大娘这才回过意来,道:“就是就是!不是我说,许家老太太也太偏心了些。即便是女人能替,那也轮不到你啊,她家二媳妇呢?”
    庄善若快活地笑了两声:“伍姨你还真当我也要捋起裤管下柳河去运泥沙啊?百来号人,总要吃总要喝的,我不过是过去烧水做饭,据说是和村西的容树媳妇搭伴呢!”
    “哦,我就说呢!”伍大娘这才释然,突然眉头又皱了起来,“和容树媳妇?”
    “嗯!”庄善若点头,觉得伍大娘的态度有些奇怪,莫非这个容树媳妇有什么不妥当?
    伍彪兀自愤愤不平:“那也是家里没男人了才差个女人去充数的。许家有钱,又有许德孝这个靠山,哪里落得要你去替的?”
    庄善若见伍彪真情流露,微微动容,她冲伍彪使了个眼色。
    伍彪浑然不觉:“许家欺人太甚!这可不行,你若是拉不下这个脸来,我替你和他们家老太太理论去!”作势就要起身。
    伍大娘赶紧拉着了伍彪:“你急什么?先听善若怎么说。”
    伍彪这才又愤愤然地重新落座,道:“善若,若是他们家逼你,你大可不必理会,再不济闹到县衙里去。”
    庄善若见伍彪急得一张脸又红又白的,就像是在暑天里吃了一块冰,心里又沁凉又舒坦。她正色道:“伍大哥,这事怨不得许家老太太,是我自己愿意的!”
    “自己愿意的?”伍彪一时没转过这个弯来,瞪大了眼睛迷惑不解。
    有些事当着伍大娘的面,庄善若不好直说,只得含含糊糊地道:“我想想烧水做饭也不算是太累的活,好歹也不是我一个人。我后来再想想,伍大哥是要去的,老根婶子家的得财哥得富哥总是也要去一个的——有你们照拂着,想来也没什么大碍。”
    伍彪急得跺脚:“你这又是何苦呢?听说虽就在本村,可是轻易回不得家,就在柳河边上搭了窝棚住着。不是两天三天,而是整整一个月,你孤身一个女人在那里,我、我、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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