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皇帝
业!”
陈宝琛道:“皇上,老臣也不是完全反对皇上出洋,当时在北京,危急之中,臣都能当机立断,这是皇上所知道的。可是,如果出洋是太莽撞了,因为皇上还不明白日本政府对皇上的真实态度。皇上出洋,日本真的会帮助皇上复辟吗?臣看不一定。因为,皇上的天威在这里能显示出来,若离开这里,则如龙离开大海。日本人恐怕也不会帮助一个在中国不能影响局势的人。至于说到安全,冯玉祥是绝不敢轻举妄动的,他现在腹背受敌,若再惹上日本人,那是一条必死的路,他绝对不敢在日租界有何举动。老臣以为,还是静观势态的变化,若是形势有利则留,不利则可抽身便走,很方便的,为什么非要现在离开呢?”
溥仪道:“好吧,我们等等看。”
罗振玉来到天津的日本军部,军部也说可以等等,他们先和东京联系。这样,溥仪就暂时住了下来。
每天都有一位日军司令部的一位参谋来为皇上讲时事。这天,参谋金子定一来到张园,向溥仪道:“皇帝陛下,当陛下在北京时,罗振玉先生曾两次来到司令部,都是在下接待他,他可真是个忠臣啊!”
“是的,如果没有他的努力,我不可能顺利地到这里。”
“可是在下听说皇帝陛下到这里是为了要到我们日本,不知此事办得怎样了?要不要我们帮忙。”
溥仪道:“目前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办妥,贵国领事馆又通知我们可以在此多逗留些时日,你们军部也是这种观点,所以就滞留于此。”
金子道:“现在军部已接到东京军部的指示,说皇帝陛下可以到东京,军部愿意帮助皇帝陛下。”
“还是过几天吧。”
“我只是随便问问,我们当然尊从皇帝陛下的意见,现在在下就为陛下分析形势,好吗?”
“进行吧。”
“在下今天所讲的,是中国内战的问题。中国军队腐败无能,欺压老百姓可以,内战可以,对我们大日本皇军来说,他们如同废物。”
“当然,当然。”
“中国的混乱,根本在于群龙无首,只有皇帝,只有宣统陛下您,才是民心所向,也只有您的天威和道德才能使军队驯服,克服军队的腐败无能。”
“我德才都有待提高,所以想到贵国去留学。”
“我们也希望皇帝陛下到日本去学习先进的管理办法,回国后重振国威,如果中国强大,日中友好,则我们两国即可傲视世界。”
金子又为他讲了一会儿,最后道:“后天是大日本帝国天皇陛下的天长节,军部请皇帝陛下去阅兵,这是司令部的请柬,请陛下务必光临。”
“我非常乐意!”
溥仪心花怒放。这一夜是非常的漫长,终于到了白天,可天下的太阳总是不肯西移,好不容易熬到了太阳落山。又是一个难耐的夜晚过去,终于,天皇的天长节到了。
10辆摩托车开道,溥仪就坐在摩托车队的一辆吉普车上,后面是装甲车,上面机关枪黑洞洞的管子在注视着前方。
阅兵场到了,场上立即响起了军乐声。虽然溥仪觉得这声音里含有丧礼上的曲调,但是他的精神还是异常昂扬。
司令官植田谦吉骑着一匹高大的东洋战马走向溥仪,到了跟前,抽出军刀,向溥仪行了礼。而全场的日本官兵,见了司令官的这个动作,也一齐向溥仪行礼。
“欢迎陛下光临,”司令官雪白的手套向上一举,全场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欢呼:“欢迎陛下!”
溥仪万分激动,他哪里受到过军人这样的礼遇,不觉高呼:“天皇万岁!”
司令官和在场的所有日本官兵被皇上的这句欢呼震惊了,也激动不已。
“天皇万岁!”植田谦吉司令官在马上振臂高呼。
“天皇万岁!天皇万岁!”士兵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天动地。
随后阅兵开始。日本军队的战车、马队、飞机,都作了表演,最后是士兵的操练。
溥仪坐在阅兵台上,望着日本军队的这种阵势,心想:中国军队根本不是日本军队的对手,我如果能得到日本的帮助,复辟的大业也就成功了一大半。
第二天,溥仪还沉浸在阅兵的兴奋中,日本驻天津领事馆派人来向溥仪道:
“皇帝陛下,领事明天请陛下参观我国侨民的一所小学,请陛下光临。”
总领事吉田茂亲自到张园来接,到了学校,刚一下车,学生们手持小龙旗,夹道欢呼道: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没走几步,学生高喊:
“宣统帝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了这样的欢呼,溥仪热泪盈眶。
吉田茂为溥仪举行了宴会,宴会上吉田茂道:“在我们日本人的心目中,宣统帝不仅尊号仍在,而且犹如在朝临政,我代表日本人民向陛下祝福,祝福皇帝陛下万事如意。”
很晚,溥仪才回来,罗振玉和陈宝琛还等在那里,见了他们俩,回忆起下午学生们“万岁”的呼声,溥仪又激动地热泪盈眶。
“皇上,怎么了?”陈宝琛问。
“日本,只有日本才真对我们好!才真心帮助我们。”溥仪说了他这几天的事情。
陈宝琛道:“如果日本人真的愿意帮助皇上复位,老臣也没有什么可说的,皇上去东洋的事,看来可以考虑。”
罗振玉道:“就是,皇上到了日本,国内的大臣仍在,国内的事自然有人过问。何况,皇上到了日本,就可以和日本的高层接触,就是天皇,也能见到的,这对复辟大业难道不是最大的帮助吗?”
溥仪道:“那么罗振玉明天就再去活动一下看。”
罗振玉高兴极了!
可是,正在当时,奏事处报:“张宗昌求见!”
几个人大惊,溥仪忙道:“快传他进来。”
罗振玉、陈宝琛连忙退避到别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张宗昌进来就给溥仪磕了三个头。溥仪忙走上前扶他起来,道:“将军何必行此大礼,以后定要免了。”
张宗昌道:“臣子哪有见皇上不脆的道理?皇上不认我这个臣子,我就跪倒不起了。”
“快,起来吧,你真是个忠臣。”
张宗昌站了起来,如铁塔一样,高出溥仪很多。这人一脸横肉,左腮上一道伤疤反衬的那张黑脸更为狰狞。
溥仪赏坐,他谢坐,坐下道:“皇上就是不来这里,谅那冯贼也不敢对皇上怎样。我那时不是和皇上说了吗,北京城内也有我许多的弟兄们,特别是醇王府的附近,更是我们精锐,这些人,飞墙走壁,个个都是武功好手,皇上在那里很安全的。”
原来,溥仪在北京的时候,张宗昌曾化了装进去见了溥仪,表达了对他的忠心。
“你的忠心可鉴日月,我是知道的——今天深夜到此,有什么事吗?”
“后天我就要打北京了,皇上要是回去的话,咱扶您上宝座,他娘的有谁敢不服,盒子炮说话。”
“后天打北京,当真!”
“那还有假!”
“张作霖和吴佩孚都准备好了?”
“都磨(秣)兵力(厉)马了,大伙都等着抄家伙吧。”
溥仪激动万分,道:“我可不能贸然进京,此事张将军慎重一些,待攻下北京再说吧。”
“哪就等到打下北京再说吧——皇上能给点军饷吗?”
“多少?”
“随皇上的意,赏弟兄们一点,让弟兄们也知道万岁爷的恩德。”
“好吧,就先给五万块大洋。”
“谢万岁爷!”
张宗昌,字效坤,山东人,小痞子出身,在关东做过土匪,在海参崴做过警察,又做过黑社会的老大,后来又当了冯国璋的营长,层层升到师长,后投奔张作霖作了旅长。由此步步高升,做了师长。军长,现在则是直鲁联军司令。
张宗昌走后,罗振玉和陈宝琛转出来,溥仪把张宗昌的话说了,二人都非常兴奋,陈宝琛道:“老臣早就说过,皇上不能离开京津,如果现在在日本,那么如何能像今天这样得到直奉要攻打北京的消息?”
罗振玉无话可说,道:“那就先看看再说。”
果然,第三天吴佩孚和张作霖合攻冯玉祥,北京处于包围之中,奉军张宗昌司令很快进了北京,张作霖和吴佩孚在北京会面。
一时间,遗老、王公及康有为那样的忠君者纷纷写信给张、吴二帅,要求复辟。
溥仪的心在澎胀,似乎复辟就在眼前,即使不能复辟,恢复优待条件就更是呼之欲出,他哪里还想出洋。
这天,荣源高兴地道:“皇上,情况有转机了,皇上,复辟的日子屈指可数了。”
“怎么?”溥仪热血奔涌。
“张作霖来天津了,他希望能在他的行馆里拜见皇上,并先送来了十万块钱。”
不料,陈宝琛却道:“此事万万不可,皇上到民国将领的家里,成何体统?何况那里是日租界的外面,很危险的。”
溥仪道:“这确实有点不合适,也确实危险。”他觉得有失身份——为什么你张作霖不来拜我?
荣源见太傅在旁,也不再说什么,可是第二天晚上,却突然把张作霖的亲信阎泽溥带来。阎泽溥向溥仪叩了头道:
“皇上,到大帅那里是绝无危险的,可是大帅却不便走入租界,不然,大帅早来拜见皇上了。”
溥仪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在他和荣源的反复劝说下,当晚去了曹家花园——张作霖的行馆。
下了汽车,溥仪被领到一个灯火辉煌的大厅,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身材矮小、便装打扮、留着小八字胡的人。溥仪认出这就是张作霖,可是脚步却放慢了——用什么仪式对待他?正在他犹豫无所适从的时候,那个张作霖却急步走到溥仪面前,趴在砖地上磕了头,道:
“皇上好。”
“上将军好。”溥仪扶起他,一同走向厅门。
客厅里摆的是硬木桌椅、西式沙发、玻璃屏风。刚一坐下,张作霖就点着一根香烟,狠吸了几口,道:“皇上,他妈的巴子那冯玉祥不是个玩艺儿,他打着保护国宝的旗号逼宫,其实他那肠子里藏的是什么屎谁不清楚?他是贪着宫中的财宝!”
一会儿,烟只剩下了“屁股”,张作霖又点了一支,猛吸一口,吞云吐雾地道:“咱才是真正地保护宝物古物,咱把奉天的宫殿保护得好好的,这一次呀,咱准备把四库全书运到奉天去,在那里才安全!”
“就是,张上将军是真正的文明人,我早就知道奉天的宗庙陵寝和宫殿都保护得很好,张上将军的心意,我是明白的。”
“皇上要是乐意,到咱奉天去,住在宫殿里,有我在,怎么都行。”
“张将军真是太好了。对我这个蒙难的皇上还如此热忱。”
溥仪把话往“皇上”这件事上引,可是张作霖却道:“皇上,以后缺什么就给我来信。”。
缺什么?溥仪心道:我缺的就是一个宝座。
一只苍蝇飞来,张作霖一巴掌打过去,苍蝇掉在地上,他又用脚搓了几下。而此时,一个卷发女人的头在屏风后露了一上。溥仪见此,连忙站起来,道:
“上将军很忙,我就告辞了。”
“那么好吧,以后见面的机会就多了。”
张作霖送溥仪出来,见溥仪的汽车旁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小矮子,知道那是日本人,是监视溥仪的活动的,便大声道:
“皇上,要是日本小鬼子欺侮了你,就找咱,告诉我一声,我就会治他们!”
溥仪从张作霖那里回到张园,罗振玉迎上来。溥仪道:“张作霖给我磕了头,请我到奉天去呢。”
罗振玉想说什么,但是见了皇上这么高兴,便没有再开口:皇上必定在这里住下去等机会,现在不会再谈出洋的问题了。
婉容到了天津犹如被抛到沙滩上的小虾又被浪潮卷回了水里。成年后,她的大部分时光是在这里度过的,她庆幸自己飞出了紫禁城那个笼子。
溥仪为婉容请了英文教师,是天津英文文法学校的教习任萨姆女士。没过多长的时间,婉容已能用英文阅读并写一些浅近的文章。任萨姆女士在教她英文的同时又用种种动人的词语描述着西方贵妇人的生活。
“皇后,”任萨姆女士道。“您应当有自由的生活,出入上层社会的聚会,到名贵的珠宝店选择首饰,牵着小狗在沙滩上或绿草地上散步。皇后,您应当出入一些社会性的事业聚会,发表演讲,去剪彩,等等。您还应有一座或几座别墅,在那里度假或度周末,在国外也应有您的住处。噢,尊贵的皇后,您如果是到了巴黎或伦敦,那该是怎样一种情景呀——皇后,东方最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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