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统皇帝
垂∥乙ǔ鹧┖蓿 薄?br /> 润麒过暑假也和其他人一道回国,到了天津,先见了皇上,说的都是大事,还没来得及看望姐姐。
第二天,到了静园,进了楼,见溥仪正在那里看报。见润麒来了,指着报纸笑道:“看看,蒋介石又带着几十万大军围剿赤匪了!看来他刚制住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这共匪赤党又够他忙活一阵子的。”
润麒笑道:“那就让他忙活去吧。”
“是啊,这蒋介石昨天还派人来向我讨好呢,现在看来,他怕日本人。你看蒋介石在南京的攘外必先安内的演说。”
报纸上写道:
“……中国亡于帝国主义,我们还能当亡国奴,尚能苟延残喘;若亡于共产党,则纵肯为奴隶亦不可得……”
润麒道:“蒋介石竟发表这样的演讲,不是帮共产赤匪的忙吗?他太没有口才了。皇上以为如何?”
“你小小年纪,脑子倒灵活得很。我倒不会像这姓蒋的这么傻!真的如郑孝胥所说,民国必亡于共产。这是他们自己灭亡自己,这样的演说,不亡也怪。”
“天下定于一还是要靠皇上的仁德。”
溥仪笑了一笑。这时啪地一声在二楼响起,溥仪道:“你来得正好,去看看皇后吧,她身体不舒服。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润麒走上二楼,正不知往哪里走,一个老妈子道:“这不是二爷吗!太好了!太好了!皇后主子心情不好,快去吧。”
“怎么了?”
“皇后主子生气了,今儿早上皇后主子说要到中街看衣料,万岁爷说现在什么形势紧,钱也紧,别去了,皇后主子一回屋坐在那里一会儿就……就……生气了。”
她不敢说皇后主子白天一个呆在那里好犯歇斯底里的精神病。
“二爷,快去吧,主子要吃烤羊腿,还是整的,可是边吃边吐……”
润麒进了屋里,见婉容披一件雨过天青色的洋纱绣花晨衣,头发披散着,地上摔碎了几个杯子,她正来回地走着,看样子还在寻什么东西,只是左手的羊腿还在拎着,见屋里来了人,定睛一看,忙高兴地流出泪叫道:“麒弟……”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这种穿着不合适,屋里的狼藉更是难堪,特别是床边的烟具——
“你……你先出去一会儿……”
润麒转身出去,婉容叫过来老妈子和太监。
一会儿,房门开了,太监老妈出去,婉容出来道:“进来吧。”
婉容的卷发已梳理齐整,洋纱衣换上天蓝色底子点缀着些细花的旗袍,高跟鞋衬托出她一身的风韵和优美的曲线。
“皇后真美!”
“在东洋就学的这些呀,快坐吧。”
润麒坐在沙发上,一个小太监捧来咖啡,婉容亲手经他兑了牛奶,又加了两块糖。
“皇后,这样我会得龋齿的。”
“你不是喜甜吗?快喝吧。”
润麒刚一接过杯子,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大叫:“真讨厌!真讨厌!”
“什么!你——你竟敢辱骂皇后!”这是溥仪的声音。
原来,文绣招呼太监拿早点,可是太监带理不理的——这已是很常见的事了。文绣见太监一日更比一日的欺负她,便骂道“真讨厌,真讨厌”,恰好溥仪来到楼上,见婉容门前有碎杯子、碎羊腿正在扫除,以为文绣是骂婉容的,便来了气,训斥文绣。
“什么!你!你!偏心到这种程度,我什么时候骂过皇后!”
溥仪大怒:“我明明听到,你还抵赖,竟敢和我这样说话!欺君之罪该死,朕将赐你死矣!”
“你竟在我弟弟来这儿的时候辱骂我,你太无理了!”婉容从屋里冲出来向文绣吼道。
“你们都欺负我,好!我就死给你们看。”
文绣跑进去,拿起剪刀就往喉咙刺,又是太监手疾眼快,一把打落了剪刀。文绣大叫道:“你们欺辱我,又不让我死,你们是何居心?”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脱掉了鞋子,又猛扯着衣服,一会儿便精神恍惚,两腿发直,口吐白沫。
溥仪命令太监:“看紧她,不要让她出屋!”转过身对婉容润麒道,“真是晦气,咱们到马厂散散心去。”
溥仪带婉容和润麒在马厂玩了一天,出足了风头,早上的不快早已抛到九霄云外,可是刚一回到静园,太监忙来报告说:“她可能不行了,只出气不见进气。”
“死了倒好!”溥仪气愤地道。
婉容说:“别真的出事了。”
5
润麒道:“她不可能知道我来,不可能是骂皇后,还是去看看她,她可能真的被误解了。”
“她一向如此!”溥仪道,“她要死了多少次了,不能老让着她!”
润麒道:“还是派谁劝解一下好,有谁能劝她一下吗?”
溥仪道:“老庆家的孙媳妇就是她妹妹,就使她妹妹文姗来吧。”
已是深夜,秋风渐紧。白天还很燥热,可是晚上,秋虫唧唧,凉意袭人。
文绣清醒了一些,坐在窗前,窗外月朗星稀,晴空如水,看样子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可是我却……
这风清月明的夜晚,正是合家欢乐的时候,文绣越想越悲,越想越愤,泪水不住地流着,抱定了必死的志愿,握笔在手,给妹妹文姗写了一封信:
我亲爱胞妹知悉:姊受专制家庭非人类待遇已九载矣!无日不以泪洗面,薄命如此,夫复何言?惟逆来顺受、苟延残喘而已。六月初七日在监狱斗室囚坐,讵料大祸临身,彼忽遣随侍李玉亭、太监李长安,来责我吐痰,诬我骂街。声色俱厉,逼我承认,禁止辩。余茫然不解,畏惧已敝,只得声声哀告、口口乞怜,求皇上、皇后开天高地厚之恩,赦我死罪。后又遣仆人来往数次,指我厉声责道:“古来无你这等之人!清朝二百多年无你这不知礼之人!”我敬谨听受,又极口服罪,哀告求饶。至德如尧舜,皇上格外施恩,降旨宽赦,并谕:下次如犯过决不宽容!妹乎,姊之性命危险已极,设若当时不极口哀告,甚至哀哭、眼中出血,我妹会生不能得见汝之苦命亲爱胞姊矣。今晨,太监侮慢,我责以“讨厌”而字,而皇上、皇后俱以为我骂他们,谕令我死。待我以剪刺喉,太监又打落剪刀,彼又命人监视我一直到现在夜半!世界之大,姊之受压迫、虐待可为第一。姊之痛史谅吾妹皆知,无庸姊再述。我经此惨变,实无颜偷生苟活,自杀之心甚切。况未来危险还多,姊命朝不保夕。姊若不幸而亡,念骨肉之情,千万代姊伸冤昭雪,九泉之下不忘大德!姊多次自杀,有时念及吾亲爱胞妹不忍下手,有时被太监发现而不能下手。呜呼!天何待姊如此惨酷耶?泉下双亲何抛下我二人不顾耶?姊之薄命已至于斯,惨矣!汝亲爱胞姊泣笔。
文绣写过书信,哭哭泣泣已至天亮,她时刻在想着自杀的办法。房内,太监仍站在那里,换了几个,已是红日高升,并没有人为她洗漱,也没有人为她拿早点。
突然,文绣听到一声叫:“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文绣回头,见妹妹文姗正从门外扑进来,见姐姐一身散乱,抱着就哭,文绣已无眼泪。
“姐姐,我帮你换换衣服吧。”
文姗为姐姐换了衣服,又为她梳洗好了,文绣这才放声大哭,跌倒在地上,文姗把她扶起坐在窗前,忽见桌上写着一封信,看了几眼,早已泣不成声,本为劝姐姐而来,而自己却悲不能抑了。
哭了一会儿,文姗道:“姐姐,不能这样呀,死你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你让我为你伸冤,不如自己做了。”
文绣道:“妹妹有什么主意吗?”
文姗看了一眼太监道:“你们去为淑妃主子弄点早点来,这里有我,不会出事的。”
太监巴不得有这句话,就是真的出了事,也不会有他的什么牵连,便转身出门去了。
文姗出门看了看,四门外无人,道:“姐姐,不如跑出去和他离婚,他能从宫中逃到北府,从北府逃到大使馆,又从大使馆逃到这儿,咱就也逃去和他离婚。”
文绣冰雪聪明,经她这一说,道:“我真是个无用之人,怎么忘了这个法子?”于是把溥仪怕张彪的儿子和他打官司要房租的事说了一遍。
“这样最好!能逃出去,也最安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这事,他皇上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怎么逃呢?”文绣道。
“学学你们的皇上呀。”
此时太监端早点进来,文绣又伏在床上哀哀的哭泣。文姗对太监道:“你们就不用来了,有我侍候她,她会好起来的。”
太监忙走出去了。
文绣马上从床上坐起来道:“出去以后马上找律师,有他们的帮忙就好办了!你认得律师吗?”
“认得一个地方有个律师事务所。姐姐这个想法好,出去第一件事就是找律师。”
二人计策已定,又商讨了一会儿,到了中午,太监过来,文姗道:“你们侍候淑妃吧,我走了,淑妃已经没事了,若有事,马上叫我。”
于是出了静园。
文姗刚出去没有多久,文绣把一盆菜往头上一倒,又哭起来,一会儿仆倒于地,两眼发白。太监忙报告给溥仪,溥仪看了,捂着嘴赶忙走开,道:“再让文姗来!快去叫她!”
三个小时才把文姗叫来,文绣似乎已疯得不省人事,竟然脱起衣服来。
文姗到了,忙又为文绣洗了澡,换了衣服,梳洗好,可文绣仍是哀哀哭泣,道:“文姗,我的身子好白呀,你看看,你看看。”说着往外就跑,太监也没拉住,一下挣到楼下大厅,一些人见她下来,躲闪不及,文绣拍手笑道:“看我的皮肤多白!”就要脱衣服。几个太监抱住她,把她抬到她的卧室,文姗下楼向溥仪道:
“皇上,还是让我把淑妃带到我们家散散心吧。”
“去吧,就用我的车,快去!”溥仪手一挥,烦透了文绣。
文绣在文姗搀扶下进了车,一名太监也坐了进来。到了车里,文姗对司机道:“开到国民饭店!”
司机迟疑了一下,文姗道:“就开到那里,在那里我找了医生!”
车子开到了国民饭店门口,文绣、文姗走下车,车子开了回去。文姗扶文绣走到大厅与服务员嘀咕了几句,值班员便领着她们直奔37号房间去了,太监虽有疑惑,但也不敢过问,只是紧紧地随着。
进房坐定后,文绣一脸笑容,毫无了病态,太监正在吃惊,文姗正色对太监道:
“你个狗奴才,先回去向你主子报告去吧!淑妃就留在这儿了!还要向法庭控告皇上哪!”
太监震惊之余,跪在地上道:“淑妃娘娘,请回宫吧,不然,奴才也完了。”
“狗奴才,我回去受你的欺侮哪!”说着从袖子中抽示三封信,道,“今天的事与你无关,你拿着这几信去转告你主子!”
太监接过信,正想哀求,只听房门一响,三位西装革履的先生同时进来。
文姗连忙迎上前来道:“三位先生果然守时,这就是我姐姐文绣。”然后向文绣介绍那三个进来的人道:“这位是大律师张绍曾,这位是大律师张士骏,这位是大律师李洪岳。”
太监见到这种阵势,连忙出门跑了。
文姗道:“溥仪的爪牙马上会到,咱们从后门赶快离这里。”
文绣在几人陪伴下,从后门走出国民饭店,进了一个小巷深处,走进一所院子。院子槐树荫荫,青藤漫绕。
律师李洪岳道:“谁也找不到这里来,你们就在这儿放心住下吧。另外,这个院子也有后门,且另有旁门。”
“谢谢各位大律师了,我能重见天日,全靠你们了。”
张绍曾道:“这是我们的职责,大家不必客气,共同把这事办好。”
静园,溥仪听到文绣出走的消息,骇异已极!他打开太监给他三封信中的一封,见上面写道:
“博浩然先生,我以接受文绣女士的要求担任文女士律师,现特代表文绣女士向溥浩然先生致函如下:吾事帝九年,未蒙一幸,孤衾独抱,愁泪暗流。备受虐待,不堪忍受。今兹要求别居,溥应于每月中定若干日前往一次,实行同居,否则,惟有相见于法庭。大律师张绍曾。”
溥仪看过信,感到羞愧万分,无地自容。妃子夜不归宿,又请律师声明,开数百年大违祖制的先例,这下脸面可算是丢尽了!
“快!快去找她,所有人都去!”溥仪命令过后,瘫坐在椅子上,一夜折腾,哪见到文绣的影子!溥仪急命召开御前会议,会上人们个个义愤填膺:
“奇耻大辱,胜朝数百年来,哪有这等事!”
“即便是一般庶民,身为小妾,哪有?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